司徒末果真不是尋常之輩,受了真火克制、重明洞玄屏針對,丁威锃走脫,還能抓住轉瞬即逝的戰機,扳回一城。
李明宮二人馳援不及,安思危僅僅還手了三招,便被重傷擒下,下一刻,司徒末的陰冷聲音浮現而出,他喝道:
“去攻山!”
司徒末從腰上解下一枚印來,當空拋起,化為一座石山,往重明洞玄屏上壓去,李明宮只看一眼,這石山熟悉得很,應當是玄岳與鏜金交好時送的禮品。
這法器品級不低,一夕壓下,李明宮法力消耗倍增,司徒末抽刀立在兩人面前,身后已經有五人駕風而下,往浮南主山攻去。
司徒末的斗法經驗實在是高出兩人一截,他雖然奈何兩人不得,腳底下的山卻跑不掉,只守不攻,配合法器以一敵二將李明宮與丁威锃擋下,只聽一聲巨響:
“轟隆!”
腳底下的大陣兩個回合便破碎,李家修士如同瑟瑟發抖的綿羊般暴露在諸位筑基修士的面前,李明宮瞳孔微微放大,司徒末已經將重傷安思危擒住,趁熱打鐵喝道:
“李明宮!浮云地界已經不得守!我將此人放了,你率人退過江去!我誓不追擊!”
李明宮毫不動搖,法器光輝更甚,安思危則咬牙,面色一陣潮紅,看得丁威锃乃至于司徒末齊齊變色。
“不要命了!”
司徒末出身名門,一眼就看穿安思危要拼命,眼中閃電般浮現出金光,正中他眉心,連忙把他的法力打散。
可僅僅耽擱這一剎那,司徒末覺得一股沛然大力傳來,身上的法衣自行亮起,他仿佛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眼前天旋地轉,身形急速后退,一口悶血險些噴出來。
可他心志堅韌超出常人,受了如此猝不及防的襲擊,手中的法術依舊沒有放開,扯著安思危停下,定睛一看,原先的位置已經多出一人。
這是一彩色羽衣的青年,臉龐略微圓潤,兩眼清亮,唯獨兩鬢橘色翎羽細密,一看就知道是妖物。
“霞鰩?”
他稍稍一頓,浮南主峰上浮現出幾道身影,自家的人馬已經被逼退,聚攏在身邊,司徒末將手中人丟到手下手中,突然仰過身去,一道漆黑的影子這才顯現而出,順著他的下巴劃過,帶出一道暗紅血跡。
“沒爹沒娘的王八羔子!”
鉤蛇的豎瞳從影中浮現而出,李烏梢正手持兩柄黑劍,向他兩肋之中撲去,司徒末羽衣抖動,飄忽而出數步,躲過攻擊,渾身的金氣涌動,順著他的衣袍飛進軀體之中,長刀明亮。
腳底下化為原形的龐大白猿和忽隱忽現的李承淮與鏜金門眾人戰于一處,浮云地界霞光閃爍、真火庚金輪流交織,擾得靈機波動,腳底下的百姓跌跌撞撞跑進林中,縮在地上發抖。
荒野。
相較于浮南地界的極度混亂,荒野更加廣闊,也顯得安靜些,金瞳男子大馬金刀地坐在天光之中,與眼前江面上的幾位僵持。
面前的一眾都仙道之人籠罩在淺灰色的霧氣之中,頭頂上懸浮著一面褐色的石碑,刻著密密麻麻的紋路。
而為首之人身披黑色道衣,腰間系著綢帶,兩領之間銀白一片,兩頰分別畫著漆黑的紋路,手中捧著道書,穿著雖然頗為詭異,卻透著一種奇怪的美感。
他高眉深目,正是都仙道首徒管龔霄,乃是筑基后期修為,雖然突破后期的時日并不長,卻極為精通術法,堪稱道中
荒野漫長,又是玄岳、李氏的主場,無論是聯絡能力還是守備力量都出眾的多,李周巍最早并沒有出現在江邊,甚至最邊緣的防備力量也不多,顯得有些空曠。
可這管龔霄也不傻,并未一口氣沖入腹地,而是先調人攻打幾個險要的山峰,保證進退有度,李周巍遂進前來擋,在這江邊僵持住了。
荒野地界廣大,李周巍卻不肯讓玄岳的人馬四處分散,大部分的地界只有練氣甚至胎息,只有關鍵之處有筑基鎮守,在此處的還是玄岳的主力,孔氏共計十五位筑基,其中九位以輔鉞子為首,都在此地。
其余以李周巍為首,崔決吟、李汶、曲不識、妙水,共計五人,加上孔家的人、未至的承,有十五人。
兩方的人馬皆足,都仙道這端管龔霄、公孫柏范等人還要更多,足足十八名,稱得上是南北之爭之后
李周巍在等李承,管龔霄也在等鏜金門,稍僵持了幾刻,東邊氣象變化,煞氣沖天,孔孤皙面色驟變。
李周巍都不用問,一定玄岳邊角失守了,都仙道也不會把全部的人馬放在此處,定然有數量不少的客卿從各處殺入。
‘荒野本就是四通八達,四處漏風,僅憑我家一定守不住的,退出地界抵擋主力才是。’
眼下火藥味越發濃烈,李周巍腰間玉佩溫熱,曉得李承距離此地不過幾個呼吸,眉心天光閃動,上曜伏光噴涌而出,橫穿江面,都仙道立刻有石碑飛起,抵擋明光。
雙方沒有一點廢話,場上霎時間由靜轉動,法力光彩四處升起,李周巍挺戟向前,
他眼神堅毅,抽刀而起,反而是那管靈堞退后一步,不敢與他交手,轉而去捏軟柿子曲不識,顯然是前幾年的交手也給這女人留下了不小的印象,如今大戰隨時可能有生死危機,立刻退縮了。
公孫柏范想要迎,崔決吟卻不給他機會,這位風度翩翩、如書生般的男子哂然一笑,腳底明階依次浮現,將公孫柏范卷入其中。
身前的公孫柏范被擋住,管龔霄的目光如同箭一般飛過來,他手中的道書無風自動,面向刺來的長戟,浩蕩的江水從那本道書之中噴涌而出,在他腳底盤旋飛舞。
李周巍天光下照,刺入他眼中,管龔霄只覺得面前的人除了瞳色金黃,并沒有什么出奇之處,暗暗冷笑:
“只看看你這白麟又有何處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