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5章名錄李承淮聽了這話,只將手中的信收起來,收進袖子里,答道:‘我明白了,玉緞道友幾時回去答複?”
全玉緞遲疑道:“師弟還在北邊,應當還有一小段時日,這段日子我都在岸邊修行,公子大可好好思慮.有了消息,往荒野召我即可..”李承淮稍稍點頭,全玉緞便一路退下去,打開的殿門飄出長子李周洛帶著笑向全玉緞問好的聲音,嘎吱一聲又緊閉了,一切嘈雜被隔絕在外。
李承淮立在原地,他掩著袖子,一動也不動,目光停滯一直到光影變化,門外的李周洛等得久了,終于敲門進來。
“父親“李周洛低聲喚了一句,李承淮還捏著袖子里的那封信,嘴唇動了動,沒有提及此事,而是問道:“你可是與全玉緞同去南海。”
李周洛心中是巴不得日子一口氣全過去,這三五年過得都是苦不堪言、一日日忙著轉的日子,早就膩歪了,提及此事滿是欣喜,點頭道:“正是,就等著人回來了!”
李承淮只聽他語氣,明白這孩子心中就等著跟著全玉緞去南海享福,見一見各門各派的仙子,心中滿是期盼希冀。
這也是人之常情,換了李承淮自己年輕時被這種好事砸到了頭上,也是要心神不寧,望眼欲穿的,傾了茶,答道:“好,你要好好準備,不要浪費了機會。”
李周洛看出他心緒不寧,欲言又止,怕是想問那一封信的內容,李承淮趁著他還沒問出來,揮手讓他下去,長子只好依依不舍地下去了。
等著四下無人,他終于將那信取出來了,背面向上,輕輕放在桌面上。
李承淮當然知道這封信的分量有多重,毫不客氣地說,這信中的任何一個選擇都能讓江南的修士喜極而泣,明明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情,他卻半點笑不出來。
他獨自在殿中站了大半夜,終于聽見殿前響動,藍灰色衣袍的老人推門進來,李承淮低聲行了禮,答道:“見過老大人。”
他這才將手中的信送過去,李玄宣坐下來倒茶,一邊細細讀起來,李承淮微微搖頭,開口道:“他欠了我什么..有什么好欠的呢,那些寄人籬下,無父無母的委屈日子,難道是用這些東西來補嗎.李玄宣正盯著信看,目光深沉,李承淮表情還算灑脫,輕聲道:“不妨說與您聽,若是早個二十年,這信準被我丟回全玉緞手里去,明明白白告訴他,我兩個都不想選。”
他笑了一聲,嘆道:“可來得太遲了,我李承淮已經為人父,在族里也是族老一般的人物了,要思慮的太多,怎么舍得丟呢?稚齒年少的光景已經過去,說句不客氣的,曾經的忿怨已經可以稱之為矯情,我才把信收下來了。
“李玄宣沉沉點頭,答道:“我明白..“老人將茶滿上了,搖頭道:“家中四曦.當年各有職責,莫說你,曦明與承也是一樣的,承恭恭敬敬,我卻知道他心中也對曦明親近不起來,這事情.難做得很,你莫說他不了解你,其實你也不了解你父親。”
“當時要委屈求全的太多老人抬起手來,摸了摸自己臉頰,摸索到小小的凸起,指給李承淮看,笑道:“你看,那時我心魔作祟,一路求到了衡祝,皮肉里塞進去五顆金光之丹,至今仍能摸到,傷勢雖然好了,臉上卻不太光彩“你這事情也是一個模樣,當年族中忍血咽怨,委屈求全害成這副下場,眼下也是摸著了崎嶇,心里頭不平,要說一說,問一問,理所應當..你父親是明事理的人,回一封信過去,說開了,說明白了,不必裝著摸不到。
“李承淮沉默片刻,李玄宣已經拉著他到主位上,老人把筆放進他手里頭,一邊研墨,一邊催道:“來,寫。
“李周洛從殿中出來,紅袍的全玉緞還在洲上觀賞景色,李周洛雖然對大父的信很是好奇,卻也沒有開口去問,與全玉緞客氣幾句,一路回了主殿。
一路到主位上坐了,狄黎光便過來掌燈,李周洛笑了笑,問道:“今后如何安排?”
李周洛沒有多說,狄黎光很機靈,這樣的人天生有嗅覺,自然能感受出李周洛當政的時間并不多了。
他也明白李周洛在問什么,恭恭敬敬地道:“家主如何安排..屬下就如何安排,若能跟在家主身后,那就是修來的福氣了…李周洛要去南海的事情自然只有幾個嫡系曉得,可眼前的狄黎光估計抱準了跟著他一定有好處,顯得很是誠摯,叫李周洛連連點頭。
他正在殿中讀著卷宗,卻見外頭傳報,崔決吟上來稟報。
李周洛持家這么多年,崔決吟始終有不地處理紫艮廣谷穿山玄釘的事情,向來是三月一報,如今突然前來,一定是紫府大陣上有情況了,他連忙站起身來,道:“快把崔護法請進來!”
狄黎光連忙親自下去請,等著崔決吟進了大殿,他又把左右給趕下去,自己親自關了殿門,守護在殿外。
崔決吟與三年前相比沒有太多的變化,這位崔家嫡系一如既往地謙遜行禮,稟道:“凜家主,三十二道玄針中前十二道的主體已經打造過半,紫煙門卻已經開始收拾行李,眼下洲中的修士即將回宗內,有另一批過來,據聞大人所說,是為了防止陣紋暴露太多。崔決吟與三年前相比沒有太多的變化,這位崔家嫡系一如既往地謙遜行禮,稟道:“凜家主,三十二道玄針中前十二道的主體已經打造過半,紫煙門卻已經開始收拾行李,眼下洲中的修士即將回宗內,有另一批過來,據聞大人所說,是為了防止陣紋暴露太多。
“聞武能言會道,死的也能說成活的,還真打不準是怕暴露陣紋還是到了輪換之期,李周洛只聽著,崔決吟則道:“他連夜調動回去,來不及拜訪家主,便托我致歉..還讓我帶個消息..說闕惜已經準備突破練氣,各個丹藥紫煙已經備齊了。
“李闕惜早早突破練氣并不值得驚訝,李周洛估摸著時間還算晚,可無論對方需不需要,家里該送還得送,點頭道:‘我就派人急去一趟紫煙,送一份突破的資糧給她。
“崔決吟恭聲答道:“除去此事,還有一要緊事...有一位紫煙門修士在周邊游仔歷,說他指點了湖上一個小戶的孩子,原本只是看他可愛..結果三五年下來有了感情,走的時候舍不得,這一次想帶回宗內..收為弟子,讓我先問一問家主。”
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李周洛驟然而驚,問道:“哪一家?哪—姓?”
崔決吟苦笑一聲,答道:“丁氏...丁氏散到湖周的一小戶人家...孤兒寡母,母親稍有些修為,可依我所見,這事情不算很光彩.“”‘丁氏!‘李周洛頓起疑心,問道:“這事情雖然有些唐突,何以算得上不光彩?”
崔決吟低聲一嘆:那丁家人死在了浮云洞手中,威都知道名字,所以孤兒寡母過得也不辛苦,我看那紫煙修士..對那未亡人有些.有些意思.曾經留宿過,聽說夜半風高,呼聲動鄰,所幸沒人認出來,那孩子看著也不抗拒..”“這…..也是堂堂筑基修士了,也不設個陣法?這樣風流.”李周洛面色略有古怪,堂堂紫煙門的修士,這點動靜絕對不可能藏不住,他只能為這紫煙門修士的癖好嘆了口氣,這下算是聽懂了,了一陣,尷尬道:這事情要通知一聲丁威..左右也能算個好事,那位紫煙門修士什么情況?可是花心好色的?我只怕他帶過去幾年,狠心拋棄了,我們這頭不好看。”
崔決吟答道:“那孩子叫丁木,紫煙門的是系鈴峰主人,叫作曹處,道號虎息子,倒是沒有聽說他有花心的名聲,只是在峰內已經有了一妻二妾,帶回去也要做妾。”
李周洛這可沒法子了,略有汗顏,答道:“兩方若是愿意,還須等紫煙門的主事人來問一問,畢竟我看過去還是要吃虧的,這事情要處理好.““正是!”
丁木不是李家嫡系也不是什么名門望姓,與丁威也是八竿子才能打著的親戚關系,并不是很敏感,可到底是李家人,這事情自然需要兩個紫府勢力通過氣的,崔決吟答道:“曹處道友已經稟報宗內,這些事應該有人過來協商。”
“好!“李周洛微微松了口氣,目送崔決吟下去,心中琢磨起來:“這丁木將來在宗內一定是勢單力薄的了,正是雪中送炭的時候,如果能處理好,在紫煙門成長起來,將來也是搭上了一穩固的人脈,還真是個百利無一害的事情。”
李絳遷既然出關,李周洛便松了下來,眼下要處理的只有兩件事:公布名錄、祭祀。
“去請絳遷過來。”
他吩咐了一句才過了一小陣,李絳遷從殿外進來,李周洛笑著迎他,道:“如今族中祭祀日子近了,往年的章程不變,這妖物還要捉,今年是用筑基妖物?如今這妖物不好尋..“李家的祭祀妖物通常是一眾筑基決定,如今李明宮閉關,應當是李承淮與李絳遷決定,李周洛先探了口風,委婉道:“如今族中頗為拮據,你也剛剛突破筑基.我看....不如一切從簡為好。”
畢竟李家的李明宮在閉關,兩位筑基初期一般不會同時外出尋找妖物,多半是派修為更高的李承淮外出,斗法也好,招惹也罷,如今局勢不清,顯然是件危險的事情。
在李周洛眼中,祭祀不過一個隆重儀式,眼下是緊要關頭,也不必這樣高調。
李絳遷明白他的顧慮,他心中還有些求取氣的心思,暗恃起來:如若去東海、合林,也不知道能不能趕得及...他倒不是怕抓不住妖物,不說李承淮出手,他李絳遷對付那些個野路子的妖物也是一打一個準,只怕如今家中不同于過往,曾經是筑基小族,無人問津,如今成就紫府,真人又不在湖上,四下的眼睛頗多,大動干戈恐怕遭人懷疑。
李曦明若是在,穿梭太虛一捉,回來就放在山上祭祀了,自然無人曉得,即使知曉了也只會覺得要煉丹,可李曦明不在,自家搬著偌大一只妖物回去,便顯得有些不妥了。
他皺起眉毛來,只好答道:“家主所言有理,這事情還有待商榨,晚輩先問一問老大人,再行定奪。
“李周洛點了頭,把案上的名錄遞過去,這些名字已經錄存金邊的卷軸之上,他輕聲道:“這是蔭蔽的名錄,絳遷看一看罷。
“李絳遷卻露出笑容來,并沒有去動那一張卷軸,而是行了一禮,答道:“不必了,家主盡管安排下去,我到洲上走一走,看一看。
“..洲中。
“..洲中。
湖上的晨曦剛剛升起,宅里一片熱鬧,府前的兩尊威武青虎石像掛滿了紅綢,兩側的房人也著了紅衣,笑道:“恭喜..·恭喜..“正門前的牌匾光彩流淌,鑲金的東旭二字正發著光,白白胖胖的李曦正在府前站著,著了一身喜慶的紅衣,兩旁的人都呼他老爺。
東旭一邸即是淵完脈的祖屋,曾經很寬,后來子孫多了,一個院隔成四個房,一個房又隔成四個間,外頭靚麗內里擠得驚人,李曦每次站在這大門前都要嘆氣,如今終于不嘆了,容光煥發。
里頭候著的是李明宮的親弟弟,滿面春風,戴著花色的幅巾,往來的賓客都敬他三分,一群賓客入內了,便有一個短衣男子上來,喜滋滋地道:“長哥兒幾個兒侄都中了蔭,眼下要不要好宅子住?我可有些好地處.“花色的幅巾的中年人正得意著,心情一好,對這些湊上來的拉房纖的也客氣了,只笑道:“等些日子,有得你掙的!”
他哈哈大笑,拉著人進去,邁過了大門,院子內已經被改得很狹小,擠滿了道喜的賓客,他昂首挺胸,氣宇軒昂,與身前含胸駝背,目光狐疑地掃來掃去的父親李曦亙形成鮮明的對比,朗聲道:“此次族中蔭蔽,我淵完東邸共有五人中了蔭,共計四脈,諸位...“他舉起杯來,笑道:“主位愛護族人,諸家一派溫馨,為湖中賀!為洲中賀!為族中賀!”
季越人有話說本章出場人物李玄宣練氣九層伯脈嫡系李周練氣三層紫府嫡系李周洛練氣八層家主李絳遷大離書筑基前期李承淮勿查我筑基前期崔決吟長明階筑基后期這兩日畢業典禮,折騰得夠嗆,好在趕上了。
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