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上的光陰交錯,李曦明只煉了煉神通,時間快如彈指,睜開眼睛時,李絳遷已經到了山間,恭聲道:“稟真人,諸位大人聯袂而來,已經在洲上落足,只請真人過去…”李曦明便知是奎祈等人回來了,一旁的寧婉同時睜開眼睛,神色溫和,向著李曦明道:“貴族家教頗好,所謂正道…從身正到心正才對。”李曦明這才想起來這位秋湖真人修行的神通是入清聽,乃是寒炁的命神通,應當是不曾從李絳遷身上聽到半點不敬的話,這才有這一句,可說不準符種起過作用,哪里敢提,連忙笑道:“當不得,莫要讓兩位前輩久等…”兩人化為明光寒氣,眨眼之間便在洲上的大殿中浮現,便見原本空曠的大殿之中站著兩人,皆是紫府!為首者自然是須發半白的凌袂,懷里很珍惜地抱著那把雪白的靈劍,面上帶笑,氣息平穩,道袍飄飄,正說著些什么。身后則是一身黑衣的奎祈真人,微微點頭,先前的那一條黑索正系在他的腰間,若非看過這靈器顯現,恐怕誰也想不到是一道重寶。等到李曦明、寧婉落到洲上,小小的一道湖中洲一時匯聚了四位真人。眼見了李曦明,凌袂笑了笑,輕聲道:“昭景,好久不見了!”李曦明連忙行禮,恭聲道:“見過前輩,我匆匆從東海回來,還未前去劍門致謝…我家周巍的事情,多虧了貴門出手相救!昭景感激不盡,倘若今后有什么用得著的、要煉什么丹藥,盡管吩咐…”“客氣了。”凌袂很是不在意地擺擺手,李曦明引他落座,奎祈很是惋惜,答道:“可惜了,遮盧畢竟得了好處,這些年的神通越來越精妙,這一次沒能重創他,只傷了傷他那幾只眼睛…”凌袂撫須,接過話來:“老夫雖然有大雪絕鋒,可以紫府中期斗他實屬勉強,若是婁行前輩在此,劍意加身,又持起大雪絕鋒才能真正重創此人。”這劍修抬眉問道:“秋湖…汀蘭如何了?”寧婉大概陳述了一遍,說的很簡略,這才讓凌袂點頭,李曦明則有些不舍地捏了捏袖子里的沖陽轄星寶盤,這種貴重的東西當然不至于讓別人親自開口來要,到時候不大好看,只持在手中,笑道:“事情既然妥了,這靈器也要物歸原主。”這金盤取出,奎祈笑著點頭,一邊接過,一邊贊道:“昭景果真厲害,難怪能從長霄手里頭從容而去,如今見了昭景明陽真火,掌殺憐愍…才知道如此了得。”李曦明謙虛道:“只占了謁天門鎮壓憐愍的便處,比不得兩位前輩。”奎祈搖頭,顯然是已經有了自己的判斷,沉聲道:“汀蘭短時間內是不得出手了,北邊的事情卻還要解決,既然如此,諸位一同去一趟我鵂葵虎夷山,先把這事情定下來…”他說完這話微微偏頭,向著李曦明道:“也順道把庫中的丹藥交給道友。”寧婉則趁機道:“說起這事,汀蘭姐姐本答應了李氏修筑紫府大陣,陣基方才建好,結果被這事情耽擱了,回宗門之前托付給我,望月湖臨近江北,此事也是要緊事情…我一人力有未逮…還要請前輩看一看…”“哦?”奎祈聽了這話,笑了一聲,搖頭道:“理所當然的事情,方才在北方走了一遭,又回到湖上來,自然是要幫襯幫襯的。”平日請奎祈出手一定不是一筆小費用,可太陽道統自矜,鵂葵高傲,才助陣回來,自然不肯開口談什么費用,寧婉只將玉簡取出來,虛空勾勒了地形,細細討論。“昭景等一等,且陪前輩聊一聊。”兩人在陣法上的造詣都很高,一個是道統深厚,一個是天賦異稟,聊至興起,皆有收獲,也不滿足于在圖上比劃,向著李曦明點頭,便駕風出去勘察,好像全然沒有李曦明的事情。這叫他受寵若驚、哭笑不得,凌袂盡收眼底,笑著嘆道:“奎祈是把你看成自家人…太陽道統對內起初都很熱情,若不是前后各宗不行正道,傷了鵂葵、衡祝的心…也不至于生疏到今天的地步…”李曦明暗暗點頭,奎祈的態度他是見過的,對煉了人的羅真人都沒有好臉色,更別論當年的青池了…也難怪人心散落至此。說到此處,李曦明已經有些猜測了,低聲道:“衡祝…可是因為當年的慕容夏南下…可是為何會鬧到這種地步…”凌袂神色復雜,搖頭道:“昭景已經站到如今的高度,我但說無妨,慕容夏的事情…落霞雖然沒有直接傳旨下來,可金羽、青池允過了,江北劃分也定了…沒有反悔的道理…衡祝…害…”這事明顯讓凌袂很動搖,甚至有些痛苦,撫了撫須,不想聊這件事,轉而嘆道:“現在北邊都在猜婁行的行蹤,難免有風波,這一次雖然沒能得逞,可幾乎看清了太陽能一口氣抽出來的全部戰力,損失也不過幾個憐愍而已,這種事情不會少,你家底蘊不如他們,凡事留一手,到時能保全自家。”凌袂身為太陽道統的修士,這話已經說得很偏愛了,李曦明點頭而謝,嘆道:“前輩良苦用心,晚輩謹記,不知家里的弟子可有入山修行的緣分…”這劍修撫須,輕聲道:“我劍門終究是習氣改不得,能做些許變動,卻不能涉及到根本的東西,貴族若是有弟子送來習劍,我劍門極為歡迎,可同樣的…這孩子六歲就要送來,并且斷絕塵緣…以奉行道德為第一要務。”這恐怕是要讓自家的弟子一去不復返,興許還會因為種種習俗而不能得到更好的資源供養,甚至家里往宗里送靈物都會受人閑話,李曦明自然是不肯的,稍稍頓了,笑著點頭,卻見寧婉穿梭而下。寧婉先向凌袂行了禮,旋即笑道:“昭景,這三十二根紫艮廣谷穿山玄釘已經定下,且先看一看。”李曦明大喜,立刻駕光而起,抬頭環視,便見湖中洲上立了諸多紫金色的長柱,一根根皆有房屋粗細,直往天上去,散發著紫黃交織的色彩。正值晨間,白霧四起,遠處近處的紫艮廣谷穿山玄釘交錯,在朦朧的晨霧之中若隱若現,李家的修士站在洲上,皆有驚嘆之色,一兩個膽子大的已駕風飛起,繞著這些林立錯落的龐大紫金柱子飛翔。紫金色的復雜紋路在空中交輝,照在底下的仙樓臺閣頂上,反倒顯得這些閣樓渺小了,原本一片怡然的平崖洲在這眾多玄柱的襯托之下顯得神秘而瑰麗,原本的仙家氣度也渲染成一種森嚴尊貴的神秘氣象。這三十二根紫艮廣谷立起,還未成陣,已經讓李曦明嘖嘖稱贊,寧婉柔聲道:“這三十二根紫艮廣谷,十六根在洲上,十六根在洲邊的湖里,眼下洲上的還立在平地,高一百八十仞,打入地面后高度不一,最高的在洲中心,一百六十仞在外…兩邊圍繞的逐級降低,根據地脈也有高低之差,整體陣光應該呈現出罩形。”“余下十六根在周邊的湖里,籠罩了不少湖面,大多都能露出水面,三十二根玄釘是紫府大陣的靈氣薈萃之點,以后也可以依托此柱建一些亭臺樓閣…”“貴族在洲上,而非在山間,這大陣汀蘭姐姐設計得尤為精確,少有這樣標準的罩形…也是她紫煙擅長的類型了…”紫煙福地自己也并非依著某座山而建,與湖中洲頗有些相似,李曦明找汀蘭顯然是沒有找錯,可自家這個面積肯定是不如福地的,尤其是高度方面,湖中洲很是平坦,中部略微隆起,加上這一百六十仞應該能達到一百二十丈的高度。這高度只能說是中規中矩,大概是北方的小室山高度的五分之一,李曦明雖然覺得略有些低矮,可自家本來就沒有仙山可言,低矮一些也正常,連連點頭。寧婉便道:“湖邊的已經打下去,湖上的地脈也看好了,如今立著是奎祈前輩以大法力頂住,等昭景一點頭,洲上的人撤走,便可以定陣!”李曦明沒想到兩位紫府的效率這樣高,連忙把李絳遷喚上來,讓他把人都趕出去,心中微微點頭:‘還好湖上的陣法還是早早敷衍的那一套,沒有多少抵御之力,故而自家的人都是在青杜閉關,否則這一陣下去,多半要受一些影響…’眼看李家人又是欣喜又是惶恐的撤出去了,李絳遷回稟,寧婉便笑道:“只是先前的陣法,要被砸了個支離破碎。”李曦明現在哪還在意這點東西,更何況也沒有讓奎祈一直舉著,自家再派人去拆的道理,連連擺手,寧婉一揮衣袖,一股寒氣便沖上天際。天頂上的奎祈結印松手,三十二根紫艮廣谷頓時大放光彩,紫黃之色交織,地脈也紛紛打開,一股股漆黑的地煞沖天而起,可僅僅浮起一瞬,這三十二根龐然大物便轟然落下。“轟隆!”湖中心那根最高的紫艮廣谷玄釘渲染出一片紫黃之色,紫色沿著天際擴散開來,從正中暈染至四方,化為一道紫色的罩子蓋下,發出一聲響雷般的轟鳴聲,黃光則如同樹葉的脈絡,在這紫色罩子的內壁迅速擴散,將每一根玄釘對應的節點一一點亮。太虛與現世之間的聯系逐漸被隔斷,紫府大陣的神妙運轉,將內外的太虛分為兩處,這紫色為底黃色脈絡的玄妙天色閃亮到極致,終于化為透明色淡去。“嘩啦嘩啦…”由于地脈的變動,這些亭臺樓閣內獨立的陣法也全部失效,洲上的房屋、院落在這震動面前如同窗戶紙般破碎,只留下那一根根通天的玄柱矗立在洲上,散發著昏黃的光彩。‘紫府大陣成了!’李曦明心潮澎湃,贊嘆不已,寧婉則聽著兩岸傳來的驚嘆和歡呼聲,露出一點柔美的笑容,行禮道:“恭喜昭景!”“恭喜昭景!”奎祈哈哈笑著從空中下來,身上的法力幻彩略有暗淡,顯然也是消耗甚巨,人家前后忙活了這么一通,李曦明連忙回禮,笑道:“多虧了兩位道友!”寧婉笑著應他,答道:“這陣法…汀蘭姐姐并沒有取過具體的名目,還請昭景自取。”李曦明心情大好,先是一陣思量,環視一圈,撫須道:“就叫作…昭廣玄紫靈陣。”李曦明這名目不是隨意起的,太陽道統的諸紫府大陣都是四字名號,復加靈陣二字,他并不多加,騰光而起,落在最高處的柱上,果然置了一小臺。臺上繪了灰金色的紋路,密密麻麻,顯然陣盤已經化為這符文嵌入其中,不是紫府是取不出來的,李曦明微微撫袖,神通煉化,便將這大陣煉為己用。寧婉輕聲道:“大陣陣盤就在這最高處的玄柱上,若是要什么出入令牌,昭景自己刻錄即可,這大陣有紫府大陣基礎的隔絕太虛之能,也按著太陽道統的習慣,內外分作兩層,內陣與外陣并不連通,內陣不過一宮室大小,宜放些寶物,外陣使弟子出入。”“大陣本身有兩重神妙,一層是鎮岳,有定鼎地脈,匯聚靈氣之效,正是因為對地脈的掌控之力極強,三十二根互相分離,可以營造三十二種寶地,培養弟子。”李曦明當然知道鎮岳這道與紫炁、明陽很不相符合的神妙是哪里來的,暗暗嘆氣,寧婉繼續道:“第二道是紫儀,三十二道玄柱各自釋放靈光,相同匯聚,可以抽調庫中的儲備與洲中的靈氣匯聚出廣谷紫儀之光,用以御敵…至于威力…算得上中規中矩。”寧婉若有所思地道:“這一道是汀蘭姐姐改出來的,依著她的心意…在不少節點上很有想法,雖然有了廣谷紫儀之光,也因為這些改動而缺少了不少抵御外敵的神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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