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鑒仙族  第一千零八十章 弦月

類別: 仙俠 | 修真文明 | 玄鑒仙族   作者:季越人  書名:玄鑒仙族  更新時間:2025-03-13
 
“這是自然!”

眼前的老人連聲應了,聽得李遂寧沉神凝色,在洞府前踱起來,心中一片沉吟:

‘李介詣。’

李遂寧并非不知廣蟬,甚至知道他的俗名叫作李介詣…若提這李介詣,便避不開勝名盡明王。

當年的勝名盡明王是大梁的人物,占據一座小釋土,這位釋王雖然常被歸于大慕法界,可實際不入七相,對古釋修還親近幾分,亦是拓跋家重要的依仗…

拓跋家稱帝時,他正是七世摩訶,證法相在梁末,配合上傳說中的那一尊小釋土,威能稱得上恐怖,可他隕落也在梁末。

“最后一位梁帝落水而死,本質上是那位梁武帝的隕落…勝名盡明王也跟著隕落…莫不是觸及了明陽之道……”

而勝名盡明王膝下有五魔子,皆是滔天的妖魔,為這釋王一一斬殺渡化,而這李介詣,便是其中第五子的后裔,祖先在梁滅時躲到了一世家之中,幸得茍存。

李遂寧之所以知道得如此清晰,實在是這李介詣今后的名聲的確不小!

‘按理來說,此刻他不曾南下,是魏王北征時來做他的對手…直到…大欲道的那位大孔雀彌生再世!’

李遂寧頗為沉默,此時回想,仍有些難以言喻———內里明爭暗斗了千年的大欲道發生了一場極為恐怖的內亂,引得天下變色,舉世皆驚,甚至到了百無禁忌,法相現世的地步!

大欲道一躍而上,與慈悲道并駕齊驅,爭奪七相第一的大位置!

這場動亂雖然與李氏無關,卻改變了整個七相之間的格局!

大欲道的摩訶雀鯉魚功成出關,攜彌生再世而誕生出的三位釋子一同南下,轟動江北,甚至叫原本坐看風云的慈悲道悚然而驚,不得不一同南下,才有后來長闔之亂的大恐怖。

而最與李氏相關的…便是這三位大欲釋子之一——左懼參座羚趾摩訶,俗名李承盤!

雀鯉魚帶著羚趾南下,便與李介詣針鋒相對,想要搶他身上一座小釋土,間接導致了大慕法界不得不全力支持李介詣,這才把這位廣蟬摩訶捧起來。

“如今他…這樣早便南下了!”

李遂寧心中沉吟,總體卻沒有太大慌張,暗有猜測:

“變化卻不會因為丁客卿,而是昭景真人,他不曾陷在西海,而是全身而退,從魏王守湖變成了真人守湖,北方修士想要取他性命,才不會像前世一樣屢屢試探不前,而是激進猛攻!”

“可有大宋罩著,終究不會太過火,不曾落在西海,天下明已成!早了……整整十余年…“

從西海脫身固然引來了更多的圍剿,可只要李曦明無事,一切都是值得的!他只聽李曦明安然無恙去了南疆,心中便安晏了。

‘總體來說,并沒大的變動…這一陣變化也并非壞事!’

他方才安定卻疑慮起來:

“只是這封山……”

這可不是好事,李遂寧前世經過如此的風風雨雨,可沒有聽說這樣如同禁足的舉措!

‘難道……是前世不如這樣顯眼……不曾聽聞?’

他默默入洞府,在蒲團前踱了兩步:

‘前世的絳淳叔的確少露面……我也去見了,是能見到的…如今這模樣,竟然像是無人能見我了…’

李遂寧心中生怖,久久方才抬眉:

“莫不是…有哪處出了問題不妥…真人疑我?”

他便從袖中取出一布帛來,點了墨提字,稍作思量,洋洋灑灑寫了問候。

李遂寧提了自己的突破,便去問封山的消息——這事情并不難辦,他看似是個足不出戶的筑基,可以他前世的經驗和對眼下時局的了解,無論對方有什么托詞,李遂寧都能輕易判斷出真假!

于是叫了老人進來,吩咐道:

“杜老可知道小叔叔在何處?”

李絳淳雖然是不世出的天才,行事卻極為低調謹慎,杜斗只道:

“只聽說在內陣,不知在陣中何處。”

李遂寧吩咐道:

“你只取了我的信,裝在儲物袋里不要取出來,一路送到內陣,讓人交給他看一看。”

杜斗連忙點頭,匆匆地出去了,只留下李遂寧心中頗有不安地踱了幾步,暗暗嘆氣:

‘希望是我想多了!’

杜斗取了他的信,便匆匆往山下去,越過了湖,到了洲上,距離內陣還有好一段距離就停了步,拜道:

“請陳大人為我主人帶信。”

守在內陣前的修士神色嚴肅,滿頭白發,盤膝坐在陣前,雙手結印,如同老僧入定,看上去年紀極大了,腰板還是挺得筆直,身后背著一把長劍,正是老人陳冬河。

陳冬河是數代元老,是叔脈的親女婿,輩分大得可怕本應在家中頤養天年,可自從李秋陽坐化,這老人便閑不住了,非要出來做事,李絳宗不敢怠慢,思來想去,將他安排在這內陣之前。

他聲音沉沉:

“是遂寧的人?”

“正是!”

陳冬河從他手中接過信,一絲不茍的上下翻查了,接引陣法之力探查,轉去看他,見他一身素服,問道:

“寄蠻坐化的消息……已經傳到你這里了!”

杜斗突然聽了這一句話,頗為謹慎,答道:

“稟長老,是大人歸天了!”

他口中的大人名叫李寄蠻,修為不高,卻是東山越之主,算起來是玄宣的外孫之一,曾經用來安定山越。

他有李家一半的血統,享受盡了人間的榮華富貴,在王位上坐了近百年,坐到他兒子孫子都想造他的反,這才安然退下來修行,如今沖擊筑基失敗,終于隕落。

因為是伯脈自己的人,李絳宗給了規格不低的葬禮,北山越一邊的狄黎家也跟著掛白衣,遙表敬意。

陳冬河捋了捋白須,老臉顫了顫,蒼聲道:

“早該去試的,如今太晚了。”

他便把信塞進袖子,轉身躊躇一陣,還是進了大陣。

陳冬河來的時間不短,可大陣內沒進過幾次,畢竟有資格進內陣的修士都是自行進出,用不著他,只是一個個都會同他問好,他只把面孔記下來,心中暗忖:

‘皆是我家的天驕。’

如今踏入陣中,一入目就是紫光氤氳的天頂和腳底金燦燦的陣文,刺得他畏懼三分,從暗金色的閣樓間穿行而過,走了好一陣,過了三道陣法,這才見一池。

此池長約九丈,池水清幽,看起來深不過膝,池邊立著九尊明燈,光彩淡白,在周邊的黑暗中顯得格外幽遠,令人望之生畏。

他抬起頭來,發覺一道浩浩蕩蕩的、淡紫色薄霧般的瀑布正從天頂上瀉下來,落到底下卻如同一重重棉絮,堆積在池水之上,正中間的一枚圓形玉臺上空空蕩蕩,并無人影。

閃亮的是一抹劍光。

此光飄搖沉浮,在眼前忽明忽暗,時而滿如圓月,時而彎如殘弦,時而黑云覆月,時而一片光明,在清冷的輝月之光下一同合并,三道流光如水中游魚,忽隱忽現,驟然合一!

“鐺!”

這道紫氣瀑布驟然截斷,明明上下還在流淌,中間一段卻驟然消失,只留下清脆的劍鳴聲,幾乎要叫的老人頭暈目眩:

“這是何物!”

陳冬河看了兩眼,發覺李氏的崛起太快,快到他已經看不明白,忽而聽著耳邊一陣輕喚:

“陳長老!”

陳冬河趕忙回頭,身后竟然站了一少年,眉間帶笑,身著白羽長袍,腳踏青靴,身后背著青鋒,讓他一下看呆了。

陳冬河悚然而驚,一股戰栗般的寒意沁進骨子里,他一下掉進湍急的河里,他好像蹲在漆黑的泥土邊,好像手里握著粗糙的箭頭,身邊皆是初春冷冷的風,那劍仙看了他一瞬,便叫他失神起來。

“陳長老?”

李絳淳連忙扶住他,又問一句,當即叫陳冬河從湍急的河里掙脫出來,他冷汗涔涔,失神道:

“晚輩來送信。”

李絳淳聽得一呆,抬起手來,在老人面上輕輕一拂,這一瞬如同春風化雨,將他的心悸通通抹去,溫聲道:

“前輩應當領些順心氣的藥……”

陳冬河迷惘地點了點頭,李絳淳則勸慰道:

“老人常有的病癥……不必多心。”

這老人當下站定了,向他深深一禮,交了東西,有些倉皇地退出去,一連退了數步,又回頭看了一眼,心中痛起來:

“難怪玄宣喜歡他!”

李絳淳則有些不解,將玉盒捧在手中,踏前一步,在飄搖的紫氣中站定了,沉沉吐出口氣來。

直到他這口氣吐出,滾滾的紫氣瀑布才重新開始流淌,轟然砸下,化為濃郁到化不開的紫云飄浮,吹得他的羽衣簌簌作響。

其中更有三道靈動的月光飄渺而出,圍繞著他的衣物游走,這三道月光前細后圓,如同雀羽,蕩漾著青白之光,一同翻身,化作三只靈動鳥雀,停在他肩膀上。

正是他的劍元————弦月。

論起劍道傳承、道統法力,李絳淳應當是這么多李家后人與月闕最像的,只是一身法力終究有區別,乃是少陰,而非太陰,便多了幾分內斂少滿之意,取名為弦月。

而李絳淳練成劍元時間已經不短,數年以來不但不斷在精進劍元、習得了秋月聽合,最重要的是將筑基前特地打好根基的

少陰玄君水火錄推行到了得以施法的境地!

僅僅是將少陰玄君水火錄用出手來,這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像這一等尊貴奧妙的功法,通常都是紫府才入手修行的!

少陰玄君水火錄一經修成,收入其中的采行弱水和長行元火自行運轉,相輔相成,增添神妙,便是在自發修行,更遑論斗法時會有諸多神效!’

所以他特地提早修行此道,并非沒有緣故———一來本身修行的功法是古法,在秘法上劣勢太大,只能靠少陰玄君水火錄彌補道行,二來…他是奔著修成劍意的,在筑基停留的時間恐怕不短,早一分修行成術,便多省下來大把大把的時間!

更加可怕的,是自己腳底的這池水!

此物乃是坊晰妙露所煉化,其中更摻雜了太陰月華————也就是相當于他的少陰玄君水火錄每時每刻都處于少陰紫府靈資一級所化的池水之中受益!

哪怕李絳淳本身見識不淺,自己身處其中的時候仍忍不住驚嘆:

“金丹勢力也不過如此…那秋水、慶濟方恐怕也就這待遇了!我身處其中,相當于時時刻刻在秘境中苦修,這些年我專注術法,一刻也沒修行過卻已經筑基中期。”

只要他愿意,現在服下箓丹,立刻就是筑基后期!

哪怕知道這一切大多借助于仙器與本身就接近金丹勢力的九邱道統,奢侈到了極點,李絳淳仍有幾分惶恐:

“唯恐負了家中期許!”

他只默默掀起袖子來,將那玉盒默默打開,細細一讀,頓時有喜悅:

“好事…竟然已經突破筑基了,好快的修行速度……”

可看到后頭,他的面色頓時有幾分古怪。

李遂寧的事情是真人下的命令,當時島中出事,李曦明走得匆忙,可后來老大人李玄宣也很緊張地來找過他一次———李絳淳其實是頗為信賴李遂寧的。

可信賴歸信賴,他照舊取出筆來,微微思索片刻,笑了笑,提筆便寫。

他的信中同樣是滿腔疑惑,言及自己同樣被關在內陣不得而出,苦不堪言,甚至身邊沒有一個人侍奉,落筆更是委婉問了一句:

“遂寧尚有人用,還請打探消息,告知于我!”

于是收了筆肩膀上的立刻有一只劍雀跳起,銜了信匆匆送出去,李絳淳則再度持起劍來,舞了一陣,仿佛受了什么觸及站立不動,心中明悟:

‘是了……我足不出戶,難怪劍元進展緩慢!前輩當年要么斬高修,要么定南海,要么殺妖無數,我閉門造車,有進展已經是極為值得慶幸的事情了!’

他霎時收了劍,信手將之置在沉沉的紫氣之中,干脆拿出少陰玄君水火錄來先修行:

‘劍道之事,還需見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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