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三小時前。
上越景正看著關上的辦公室門，嘴角微微勾起。
他知道，剛剛小泉說的不無道理。
作為一名設計師，顧晟的業內地位和資歷或許有所欠缺。
但是論知名度，可以說放眼全球，無人能出其右。
沒錯。
自從華國藝游將其營造為‘超新星’，從幕后推到臺前以來，顧晟的知名度就一直居高不下，在玩家群體中口口相傳，儼然成為了黃金之風的一記標簽。
小泉在號召力上，比不過顧晟。
這一點上越景正非常清楚。
即便小泉真的去展會上拋頭露面了，相信也不會有多大效果。
所以。
如今想要讓黃金之風的熱度降下來。
無他。
只能想想辦法給他們抹黑，最好是把顧晟擠走。
或是煽動輿論，說黃金之風的這部作品有意識進行文化輸出，借霓虹戰國文化背景，對霓虹本土進行滲透。
或是簡單粗暴一點，直接聯合旁邊的幾家展臺，雇點托現場帶節奏，高舉‘電玩節不是秀場’的口號，讓顧晟不要再刷臉賣游戲了。
總而言之，宗旨就是一條——
悄悄滴進村，打槍滴不要，用盤外招拉低如今黃金之風的好評如潮，就像是之前他們操作《花園戰爭》一樣。
這是上越景正的意思。
然而！
他卻不知道，小泉在離開他的辦公室后，卻動起了額外的心思。
社長授意讓我擠走顧晟……
可如今，電玩展已經進行到第二天了。
即便此時擠走了顧晟，讓他滾回華國了，黃金之風的展臺還在，熱度依舊會持續。
他們柯美拉就是再努力，估計也就只有在最后一天閉展的時候，才有可能將熱度指拉回，追上黃金之風。
與其這樣……
為什么不找個辦法把黃金之風這個展臺直接搞倒呢？
那樣豈不是一勞永逸？
而想要搞倒黃金之風的展臺，倒也不是什么難事兒。
畢竟，這里是霓虹嘛，而且柯美拉作為霓虹最大游戲廠商，在電玩節主辦方那邊也是很有分量的。
只要自己想個由頭，給黃金之風制造點麻煩。
比如找點人去‘體驗’，然后再裝病難受，一出體感艙就直接橫在他們體驗區里。
就說他們這次全新升級的那個‘動作輔助技術’還不完善，會導致惡心嘔吐，甚至是輕度昏迷的狀況。
如此一來，主辦方就有理由第一時間封停黃金之風的展臺了。
而且不光如此，這么一鬧，甚至連《只狼》都會陷入安全性風波當中，對他們這款游戲造成負面影響。
雖然！
在此之后，黃金之風一定會通過各種途徑證明自己的游戲沒有問題，真相會水落石出。
但那時展會早特么結束了，而且有關于《只狼》的負面猜測與輿論，也將會從一定程度影響他們的銷量。
簡直就是一舉兩得，一石二鳥。
這是小泉一夫的想法。
“然后……然后中村桑就找到了我……”
此時，經過短暫的騷亂。
森谷徹也的及時出手，將事態迅速平息了。
現場已經重新恢復了秩序，玩家游客們恢復了正常的游覽秩序，并沒有因為剛才的小插曲影響熱情。
而綠毛和他的不良青年小伙伴們，此刻就站在柯美拉的后臺之中。
在森谷面前哆嗦得跟小雞崽子一樣。
顧晟在旁邊喝茶，偷眼觀瞧面色陰沉似水的森谷，暗暗咧嘴。
猶記得那是去年吧，自己第一次來到霓虹，參與PT項目，前來接站的就是森谷。
那家伙……一個個都是黑西裝白襯衫小領帶。
森谷氣態不凡，下面的人更是一個個戴著小白手套，負手站立。
當時自己就感覺森谷這家伙肯定跟山口組之類的有點關系，而且據傳言，森谷也似乎有一些極道背景。
而今天！
這個想法算是被證實了。
那倆大逼斗，真是頗有西八戰神馬東錫的氣勢，而且從綠毛和他的小伙伴們的反應來看，多了不敢說，至少在關西區，森谷桑絕對有點東西，不是一般人能惹的。
“中村桑跟我說……”
綠毛顫顫巍巍的：
“說想個辦法在GW（黃金之風縮寫）展臺這里找點麻煩，最好是直接逼走……逼走Sam先生，”
“我就想著……想著一勞永逸，”
“要是能打傷了Sam先生他就得……咳……就必須得撤出展會了……”
啪！！！
沒說完！
森谷直接把茶杯砸出去了！
正摔在綠毛腳邊登時四分五裂！
咕咚一聲！
綠毛直接就跪下了，連連低頭道歉：“私密馬賽！私密馬賽森谷前輩！私密馬賽Sam先生！私密馬賽——！！！”
“呃……倒……倒也不用……”
顧晟是不太明白他們霓虹極道這邊的規矩的。
作為一名一向遵守公序良俗的新時代守法陽光好青年，他終究是對下跪道歉這種行為有點接受無能。
感覺像是‘剛才外面人多，哥給你跪下了’。
綠毛瑟縮，顧晟尷尬，可森谷卻是要氣瘋了！！！
中村是誰？
那是小泉一夫的助理！
也就是說，這一次的現場挑釁，是小泉親自授意的！
森谷的血壓都快把血管撐爆了！
深吸一口氣！
努力壓著火，轉頭向顧晟投來一個非常抱歉的表情：
“顧桑，我現在需要回本部處理些事情，稍晚些給你致電，懇請你……暫且不要對外宣揚。”
說到這。
森谷站起了身，向顧晟鞠躬：“以我個人的名義懇請。”
“哎——森谷桑，”
顧晟忙站起了身，扶起森谷，笑了笑道：
“小插曲而已，而且如果不是森谷桑及時出手，我怕是真的要回華國了。”
顧晟沒聽過‘中村’這個名字。
不過以他的腦子，搭眼一看就能猜出，這個中村絕對是柯美拉內部的人。
而森谷所說的‘暫且不要對外宣揚’，也是指請他暫時不要對外界說起這件事的內情。
到時候，他一定會給顧晟一個滿意的答復。
如果是別人。
顧晟肯定就呵呵一笑當場拒絕了。
開玩笑！
這事兒一旦曝出去，滾蛋可就不是黃金之風了，而是柯美拉！
不過。
森谷的面子，他還是愿意給的。
“我等伱電話，”
說著，顧晟拍了拍森谷的胳膊：
“消消氣。”
消消氣？
消不了一點！！！
嘎吱——！
轉眼間，銀灰色的雷克薩斯剎停在柯美拉大樓之下。
森谷甚至連火都沒熄，推開車門便闖入了大樓之中。
隨著樓層抵擋，就見森谷大步走出電梯，兩只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
一邊走，一邊解開自己的袖口，拉松自己的領帶！
“小泉一夫在嗎？”
路過前臺，森谷將西裝外套脫下，扔給急匆匆跟上來的前臺接待。
前臺見常務面色不善，像是要吃人，也不敢多說：“那個……那個小泉總監應該是在社長辦公室中匯報工作……”
“行，”森谷點點頭，摘下了腕表丟給前臺，一邊挽起袖子露出肌肉線條精壯的小臂，一邊道：“放我辦公室去，一會兒社長辦公室里無論出什么聲音，都不準別人進來。”
“呃……呃……”前臺小姐直愣愣地點點頭，顯然是有點被嚇到了：“哈……哈依……”
說著！
森谷也走到了上越景正的辦公室門口。
沒敲門。
直接推門而入！
而此時此刻，就見辦公室中，小泉一夫正坐在上越景正的對面，似乎在匯報工作，臉上還帶著點小得意。
森谷的突然闖入，顯然讓兩人都始料未及。
上越景正微微皺眉：“森谷常務……”
話音未落。
“我去你媽的！雜種！”
森谷都沒看上越一眼，照著坐在椅子上的小泉，飛起來就是一腳！
小泉始料未及，根本沒想到常務董事會打人，咣一下就飛了出去，緊接著便是一聲尖叫：“森谷！森谷你瘋了？！你為什么……”
可還不等他說完。
就見森谷緊走兩步，抄起椅子，照著他便掄了下去！
嗡——嘭！
森谷今年將不到四十。
而在他的印象中，自己已經有十多年將近二十年，沒有如此憤怒過了！
“你媽的！蠢貨！蠢材！蠢豬！！！”
森谷破口大罵，直打得小泉滿地打滾，抱頭躲閃哀嚎：
“雇人去黃金之風砸場子？啊？還他媽的要把人家顧晟打傷？”
“你他媽的以為這樣就能逼走了顧晟！關停黃金之風的展臺？”
“你他媽的是沒有腦子嗎？”
嘭！嘭！
森谷真氣瘋了，像是踢足球一樣，把小泉踢得慘叫連連！
一邊狂罵著，一邊又薅起小泉的頭發，將他拎了起來，血灌瞳仁：
“你知不知道他是誰？嗯？我問你，你他媽的到底知不知道他是誰？”
“我告訴你，他是黃金之風的總監，是黃金之風的副總，是沈氏資本旗下單一年度創造最恐怖利潤翻倍的功臣，更是華國最大游戲娛樂團體華娛電欽點的設計師，是被華國官方點名表揚的慈善家，新銳企業家！！！”
“你他媽的在霓虹！在電玩節上！當著全球的媒體和記者！”
“要雇傭人打他？啊？！”
說著！
嗡——咚！！！
森谷掄動沙包大的拳頭，一記炮拳打上小泉的肚子，直將他打得像是煮的大蝦一樣佝僂起來！
咚！咚！
“你他媽的！你他媽的！”
兩拳，直接把小泉差點打得暈死過去。
不過馬上，一個大逼斗扇過來，又讓他重新清醒！
就見森谷咬牙切齒！
頭發都要豎起來了！
“今天也就是我在那，”
“如果我不在，現場真起了沖突，你雇那群雜碎真傷了顧晟，”
“你知道這是多大的禍嗎？嗯？你他媽的狗雜種知不知道他媽的這是什么他媽的性質？！”
啪！啪！
兩個大耳瓜子！
森谷暴怒的聲音震徹辦公室！
“這他媽的是外交事故！”
“嚴重的外交事故！”
“是我們！是柯美拉！雇傭打手毆打國際知名的華國新銳企業家！你個蠢貨！”
“到時候！你！我！社長！甚至整個柯美拉！都會受到嚴重甚至致命的波及！！！”
霎時間！
整個辦公室中，一片死寂！
只剩森谷暴怒的粗喘，以及小泉痛苦的抽泣呻吟。
而一旁邊。
上越景正已經麻了！
因為剛剛，他就正要聽小泉向他匯報‘擠走黃金之風’的計劃安排。
而如今。
森谷的一頓爆K怒罵，也算是‘間接’向他匯報了。
上越本來還想呵斥住森谷，讓他冷靜。
可現在。
若不是他小七十了，怕是也要抄起凳子來死打小泉一頓！
辦公室足足安靜了十分鐘！
隨著救護車將小泉一夫拉去醫院。
柯美拉辦公室中，只剩下上越和森谷兩人。
兩個人對坐無言。
老半晌！
森谷才深深吸了一口氣：“……社長，我想向您請辭本次電玩節項目的所有宣發領導工作。”
撂挑子了。
森谷累了。
心累。
想當年，寂靜嶺項目的時候，他就提議及時撤場，不要被黃金之風牽著鼻子走。
他們不聽結果被撞了個稀碎。
而如今，鳥居項目中，他前期明明打得有聲有色，并且在最后關頭提議固守。
他們又不聽，結果造成了東津淪陷，讓《只狼》和《鳥居》在宣發上呈現分庭抗禮的情況。
甚至，今天如果不是他在場。
一場史無前例的‘毆打別國企業家’的重大外交事故就要發生。
贏不了，真的贏不了。
敵人太強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是高層的騷操作太多了，他真的帶不動了。
聞言。
就見上越景正的眼中閃過一絲異樣光芒。
接著，收斂心神，看向森谷：“好吧……不過在此之前，我們是不是還得處理一下這件事所造成的輿論影響？”
“嗯，”
森谷點點頭：
“這件事……就由我來和顧桑去溝通吧。”
說罷。
就見上越景正點了點頭，接著擺了擺手，示意森谷看情況處理吧。
吧嗒。
辦公室門關閉。
上越景正無力地靠在老板椅上，絕望的氣息散發。
顯然。
此時，雖然電玩節尚未結束，距離他們和黃金之風的真正銷售大戰還有一段時間。
但是從現在情況中，也不難看出——他們的情況，已經再次岌岌可危。
上越景正的腦海之中，一幕幕閃過。
PT時期森谷和顧晟的友好洽談……
寂靜嶺時期森谷在會議上的公開示弱……
只狼宣發期森谷指揮下的功虧一簣……
以及如今主動請纓，要與顧晟進行求和溝通……
良久！
突然間。
上越景正猛然睜開雙眼！
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是野原偵探事務所嗎……”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