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利？
你他媽認真的？
伊索看著甚至有點得意的貝當，張了張嘴，努力壓制住自己的情緒。
毫無疑問，既然貝當在這時候搭茬了，那就意味著這次“取消水印”的提議百分之百就是他提出來的。
或許站在貝當那個位置上，這樣的做法無可厚非。
畢竟這樣的做法既能拉高市場討論度，讓《浩劫前夕》一經發布便成為市場中炙手可熱的項目，扭轉他們云威的市場低靡狀態。
同時又能讓威望迪看到希望，讓金主高層滿意，從而提供給他們更為充裕的開發資金。
既滿足了市場，又滿足了高層。
一舉兩得，一石二鳥，不可謂不成功。
可問題是——
我們現在沒有實現項目的能力啊！
如今，無論是引擎技術，還是團隊制作經驗，我們都處于全面的劣勢之中！
可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卻吹出去了一個超級牛逼！
胸脯拍的砰砰作響！
一個史無前例的彌天大謊！
伊索幾度張口似乎想要說些什么，卻完全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目光看看信心滿滿的貝當，又看看已然勝券在握的考尼克，很想問一問他們兩個是哪里來的這種莫名自信！
當初咱們怎么說的來著？
是不是說要刨活黃金之風。
我們最初的目標，難道不是率先將“虛擬世界”這個概念提出來，搶在黃金之風之前公布理念，勾勒雛形，然后再慢慢豐富完善這個虛擬世界嗎？
可如今，怎么就成了“直接創造一個虛擬世界出來”了？
如今隨著這個堪稱詐騙的宣傳片出來，無論是投資人還是金主威望迪，全都對我們刮目相看，項目資金也是源源不斷。
但要知道。
金錢或許能買來世界上的絕大多數東西，但“時間”，絕對不在金錢的購物清單之中。
在充沛的資金供應之下，他們并非不可能創造出這樣一個完善的虛擬世界出來。
但除了資金，時間也是必不可少的。
菲尼克斯封鎖我們，沒關系，我們可以投入精力提升畫面。
幻夢引擎封鎖我們，沒關系，我們可以投入精力提升體感。
甚至，連黃金之風一直以來都引以為傲的物理效果和人工智能，我們也并非沒有可能攻破。
但問題是——
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時間。
原本計劃的好好的。
我們先把概念雛形勾勒出來，也就是俗稱的畫餅。
之后，再通過一次次的版本更新，往大餅上添加各種各樣的餡料。
只要我們勤快，努力，資金充裕到位。
長則三五年，短則一兩年。
虛擬世界，就將成為我們制霸全新體感紀元的超級武器。
不就他媽的一句話！一個不起眼的水印而已嗎！
你把它去了干雞毛啊！！！
“我們做不出來的，”
伊索終究是深吸了一口氣，不得不將這兩位抱有不切實際幻想的總裁，從白日夢中打醒：
“現在黃金之風幾乎通過產業聯合的方式，壟斷了全球絕大多數尖端游戲制作技術，而我們卻只能依賴柯美拉的自研引擎，”
“我們是沒能力實現預告片中那種游戲質量的……”
一說起這個來，伊索就深感無力。
黃金之風的戰略太聰明了。
產業聯合。
或許當初提出這個戰略的時候，有黃金之風的參與。
但是你要說他們背后沒人指點撐腰，打死他都不信。
這個戰略簡直堪稱流氓至極，而且滴水不漏。
其最核心的終極奧義就是——伱沒法告他壟斷。
是的。
雖然伊索一口一個“黃金之風壟斷了游戲尖端技術”。
但實際上他卻非常清楚，黃金之風的行為，從理論上來說，是不形成壟斷事實的。
因為從根本上來說，真正掌握在黃金之風手中的核心技術，只有那么三項——
人工智能，物理效果，以及剛剛投入研發如今還正在測試階段的神經安全。
至于其他的方面，無論是菲尼克斯的畫面，還是極光游戲的聲音，亦或是幻夢引擎的現實增強，甚至是藝游體感的輔助技術，他們都是通過持股以及合作聯盟的關系間接掌握的。
整個“黃金聯盟”枝干脈絡龐雜，相互交織。
既相互獨立，卻又密不可分。
而黃金之風！
就是這張產業聯合大網的核心！
換句話來說！
黃金之風雖然在理論上不足以被判定為技術壟斷，但卻在事實上形成了以自身為樞紐核心的技術壟斷聯盟！
而在這種流氓壟斷的限制之下，他們云威想要完善虛擬世界概念，就必須自己著手研究解決。
而著手研究解決技術限制，就必然會消耗大量的時間。
可現在！
距離E3開展僅剩半年時間！
我他媽上哪給你偷那么多技術去？
一時間，伊索的話，讓會議室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謊扯大了。
完全無從解決的問題擺在面前，饒是考尼克再蠢，此刻也知道他們所面臨的困境有多棘手了。
但問題是——
這是個死局，他也解不開。
一方面是公司的技術限制，牛逼吹出去實現不了。
一方面是上層威望迪的高壓，不吹牛逼就穩不住金主。
而如今。
想要在夾縫之中尋求一線生機，就只能——
“還有半年時間，我不管你們有多大困難，至少在E3開展的時候，要盡力去貼合我們的宣傳效果，”
考尼克一咬牙，沉聲說道：
“同時你們再去做一個UICG，務必要把項目的熱度和期待值維持住。”
聽到考尼克的安排，伊索的頭都大了！
還要出這種充滿了欺騙性質的CG套UI預告？
伊索真有點汗流浹背了：“可是總裁……”
考尼克厲聲打斷了他的話：
“只管去做，威望迪的信任和公司的待遇，不是眨眨眼睛就能得到的。”
開弓沒有回頭箭！
一番躊躇思索之后，考尼克迅速做出決斷！
必須干！
既然已經造出了如此之大的聲勢，那么他們就再沒有回頭的機會了，必須一條道走到底！
畢竟，這次的《浩劫前夕》，可是迄今為止云威唯一一個舉全公司之力打造的項目，更是他們在給威望迪的匯報中所提出的“全球首款次時代4S級游戲”！
現在，全球的目光都匯聚在他們身上！
如果這時候他們敢說半句不行，所帶來的反噬，絕對是毀滅級的！
一定要做，必須要做，絕對要做！
“我他媽怎么做！”
會議散場，回到自己工作室的伊索將會議本重重摔在桌子上！
說得輕巧！
張口就是“只管去做”，我特么做個錘子我做！
給我一卷報紙加仨煤球，讓我研究彈道導彈，我就是再努力也無濟于事啊！
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他就是再怎么抱怨，既定事實也不會變動。
一個謊言的出現，需要更多的謊言去圓。
而如何圓謊，就是個技術活兒了。
伊索很快便將噴火鳥的各組負責人們召集起來開會了。
會議的目的也很簡單——
接下來的戲該怎么唱。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罷演是不可能的了。
舞臺已經搭起來了，無論是主辦方還是觀眾，都對他們充滿了期待。
這時候要說“不好意思我們唱不了”，那以后也就基本告別這個行業了。
所以，就算是硬著頭皮這場騙人的大戲，他們也還得接著往下演。
而所謂“窮則思變”！
在這種極端情況下，人類的創造力和想象力，就被充分激發出來了。
很快，經過了數輪討論和頭腦風暴之后，一個劍走偏鋒的開發計劃，應運而生——
合兵聚力將打一家。
是的。
按照現在的狀況來看，用短短半年的時間做出預告片中的虛擬世界，對于噴火鳥來說是完全不可能的。
那么既然如此！
我們倒不如收縮戰線！
玩法龐雜，半年時間做不到盡善盡美？
那就砍玩法！
地圖過于龐大，根本來不及全部渲染？
那就砍地圖！
附加功能太多，沒精力把每一項都做得完善？
那就砍功能！
種田，基建，娛樂享受，領地劃分不好做，那就全砍掉，玩法僅僅保留生存！
酒吧，醫院，山野林地，霓虹都市不好做，那就全砍掉，地圖局限在一條街道！
喝酒，修車，槍械改裝，房屋裝飾不好做，那就全砍掉，功能只保留基礎打喪尸就行！
將所有的開發資源全部都整合到一起，就只做一款以打喪尸玩法為唯一基礎核心，場景控制在一條小型街道中的小品級游戲！
伊索就不信，這么點工程量他們還不能精益求精！
什么？
你問我預告片中其他的東西怎么辦？
多樣玩法廣袤地圖，豐富功能怎么實現？
我他媽怎么知道！
等到時候再說吧！
什么？
你問我就不怕游戲發售后引爆巨雷？
將整個集團都炸個底朝天？
管不了那么多了！
等到時候再說吧！
現在！
噴火鳥！
最重要的一件事！
就是在萬眾矚目之中，登上E3的展臺，用這部他們精雕細琢的頂級小品demo，牢牢抓住玩家們和全球游戲圈的目光！
至于游戲正式發售之后會什么樣。
伊索不愿去想。
也不敢想。
總之，他現在能保證的就是，等到游戲正式上線之后，玩家們在走出試玩demo的規定區域之后，依舊能體驗到部分玩法，部分地圖，部分功能。
沒錯。
部分。
“呼——”
言說至此，伊索也只能把心一橫，將面前筆記本一合，大手一揮：
“開工！！！”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