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倫斯的態度看上去非常真誠。
但觀眾席的騷動卻更加劇烈起來。
現場觀眾都是澤水城的權貴,別的可能沒有,眼力絕對是不缺的。
早在勞倫斯令杰斯夫人狂吐毒物的時候,就有不少權貴見勢不妙,準備溜之大吉。
然而他們很快就發現。
劇院所有出入口的大門都被關上了。
一個個戴著紅色面具的人從各個通道的陰影里走了出來。
他們堵住了所有的出路。
“瘟疫之王!”
有人站在臺階向下喊道:
“我無意插手你和旁人的爭端,把門打開讓我離開,我就當無事發生好嗎?”
勞倫斯燦爛地笑道:
“不可以。”
左邊的走廊上,有個面相富態的中年男人不快地說道:
“原來你就是瘟疫之王?我認識你,伱是這家戲劇院馬戲團里的小丑,本職工作干得不賴。”
“聽著,伙計,我不知道你和你的同事們有什么矛盾,但你現在最好乖乖放我們離開。”
“四大神殿都在通緝你,你不該這么招搖過市的。”
勞倫斯表情未變,只是語氣變得尖銳起來:
“雖然你是觀眾,但我不喜歡你和我說話的語氣。”
“生來站得更高,不代表能一直高高在上。”
“你該得一次急性的熱病了。”
此言一出。
那富態男子立刻臉色變得刷白,額頭開始瘋狂冒汗!
“哇!”
他趴在過道的欄桿上狂吐不止。
緊接著。
他的褲襠里也傳來一股噼里啪啦的聲音。
異味迅速蔓延開。
眾人唯恐避之不及。
唯有他的家仆下意識地扶了一把,可看到主家突然病入膏肓的樣子,家仆也被嚇得連連后退。
“圣水、圣水哇!”
男子邊吐邊掙扎著說。
家仆恍然大悟。
他忙找出一瓶圣水,在富態男子絕望的目光中,那個家仆居然把圣水一口給悶了!
“圣水?有用嗎?”
臺上的勞倫斯輕哼一聲。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說法。
下一秒。
剛喝了圣水的家仆也變得和富態男子如出一轍。
先是面色瞬間白如紙。
緊接著就在原地又吐又泄起來。
旁邊一圈人都跟躲瘟神似的躲開。
然而瘟疫還是快速傳播開了。
有個帶小孩的貴婦發現了自己女兒的異樣,她趕忙從包里取出了一支短小的法杖!
一道白光過后。
小孩原本逐漸蒼白的臉色瞬間恢復了正常的紅潤。
“凈化法杖?法師?”
勞倫斯饒有興致地看著那名貴婦。
貴婦冷冷地警告道:
“我不管你是不是傳說中的那個瘟疫之王,如果敢傷到我的孩子,我會將你挫骨揚灰的。”
“他們說的沒錯,四大神殿的人很快就會聞訊而來,你封鎖不了劇院太久,觀眾里說不定藏著比我更厲害的法師,你這是在自尋死路!”
“所以識相的話,趕緊把你的人都撤開,你自己也滾蛋,別妨礙我們看布蘭登先生的表演!”
這貴婦顯然是男主演布蘭登的真愛粉。
她每說一句。
勞倫斯臉上的笑容便消失一分。
等她說完之時。
勞倫斯的臉色只剩下一片陰云。
他注視著那名貴婦,音節分明地問道:
“是不是因為我一直帶著笑容,你們就覺得我很好說話?”
“我一直在笑,是因為我所扮演的男主角杜拉丁,他是一個天生愛笑的角色,所以我不僅要笑,還笑的陽光,笑的溫暖,笑的燦爛——可這不代表我就只會微笑了。”
“倘若你們想讓我扮演一個魔鬼,我也是會的啊——!”
說到最后一個詞。
勞倫斯的面龐突然開始抽搐似的扭曲起來。
皮膚之下仿佛有什么密密麻麻的東西在瘋狂蠕動。
一對對獠牙從上下方的牙齦處鉆出。
隨之相伴的。
還有一條足以三四十厘米長的、舌尖分叉的舌頭從他的口腔里探了出來!
“我都說了,我是瘟疫之王,你們這些酒囊飯袋竟敢瞧不起我?!”
勞倫斯站在舞臺上歇斯底里地發狂道:
“那就讓你們感受感受瘟疫的滋味,現在——咳嗽!”
勞倫斯那充滿血絲的眼球不正常地前突著。
他右手猛地指向了貴婦所在的方向。
那一片的觀眾頓時劇烈地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
連綿不絕的咳嗽聲如交響樂般鏗鏘響起。
“你們,噴嚏!”
勞倫斯右手一揮,對著另一片觀眾厲喝道。
啊嘁啊嘁!
那一帶的觀眾席立馬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打噴嚏聲音。
“瘙癢!”
“心悸!”
“痛經!”
“不舉!”
“嗜睡!”
“多動癥!”
“面癱!”
“歪嘴巴!”
“蛋疼!”
伴隨著勞倫斯報菜名似的一輪流利地狂噴。
絕大多數的觀眾被掛上了各式各樣的病癥。
劇院里變得鬧哄哄的,卻也暫時沒人有功夫站出來和勞倫斯頂嘴了。
勞倫斯滿意地看著這一幕。
這場混亂的病癥風暴大約持續了三分鐘。
一直到勞倫斯忽然伸出右手,五指張開,虛空一抓:
“停!”
所有人的癥狀瞬間停止。
“我說了,我只是想請大家觀看我的表演而已。”
勞倫斯微微一欠身:
“我的容忍很有限,別再給彼此找不愉快了,好么?”
觀眾席上,鴉雀無聲。
就算權貴里有幾個職業者,但此刻他們也領教到了瘟疫之王的領域之力。
他們面面相覷,有的在相互打手勢,有的則在使用秘密工具聯絡外界。
觀眾席上仍顯得有些小混亂,但勞倫斯對這一切視若無睹。
他讓一個紅面具把已經被毒物啃得面目全非的杰斯夫人的尸體搬走。
然后回頭走到了瑟瑟發抖的演員們面前。
“勞倫斯……大人。”
飾演男主角的布蘭登同樣很有眼力見。
他立馬讓出了自己的位置,并唯唯諾諾地道歉道:
“您肯來飾演一定會令這場戲更上一層樓,原諒我以前的無知和自大,之前我竟敢對您指指點點……”
勞倫斯笑著拍了拍布蘭登的肩膀:
“不,布蘭登,我其實很感激你,雖然你和他們一樣愛挖苦我,但至少在演技上的指點讓我受益匪淺。”
布蘭登頓時松了一口氣,然后受寵若驚地說道:
“沒有、沒有,那些都是應該的……”
可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勞倫斯一把提起了脖子,旁邊的女主角尖叫出聲。
“可你還是得死。”
勞倫斯溫柔地說道。
布蘭登驚恐地掙扎了起來:
“為、為什么?我,我沒有比其他人更得罪你啊,勞倫斯,你還記得嗎?以前我以為你沒有女人緣,還特地給你介紹女孩子。”
勞倫斯聞言笑了起來:
“你是說那些懷孕后被你拋棄的女孩?嚴格意義上來說,你確實是在給我介紹女孩子。”
布蘭登趕忙辯解道:
“我也是出于好意,她們也都是好女孩,你不能因為這個就要殺我!”
勞倫斯搖了搖頭:
“雖然你是個愛和未成年的女孩發生關系,令她們懷孕之后又墮胎的渣男,但我真的沒有因為這個而恨你,我現在只是非常非常需要你這張臉而已,畢竟臺下的觀眾都是來看你的,親愛的布蘭登先生。”
說話間。
在布蘭登驚恐的目光中,勞倫斯的手如同手術般快速劃過布蘭登的脖頸。
刺啦一聲。
一張鮮活的人皮出現在了勞倫斯的手里。
“啊……!”
布蘭登慘叫著摔在了地上。
他的臉,只剩下了血肉和骨骼!
可此時臺下卻鴉雀無聲。
瘟疫之王的領域已經徹底擴張開。
一股強大的力量鎮壓著所有人的咽喉,讓他們發不出聲音來,只能驚恐地瞪著眼珠子,眼睜睜地看著布蘭登在舞臺上來回打滾!
勞倫斯對此視若無睹。
而布蘭登在舞臺上滾了幾圈,不久后就摔到后臺的陰影里,徹底沒了聲息。
撲的一下。
舞臺上燈光暗了下來。
“現在,讓我們繼續表演,你們不必害怕,把我當成布蘭登就行了。”
勞倫斯把布蘭登的臉往自己臉上一蓋,竟是變得和布蘭登一模一樣!
演員們顯然還沒有從這巨大的沖擊中緩過神來,可在勞倫斯的淫威之下,他們只能硬著頭皮開工。
第四幕開啟時。
旁白念的磕磕絆絆,適應了好幾段才重新恢復了之前流利的狀態。
燈光亮起。
舞臺上的時間和布景回到了男主角杜拉丁一行人剛剛回到島上的情形。
只是這一次。
所有的演員都顯得心不在焉。
可唯獨勞倫斯一人演得尤為出色。
大家明明都知道他就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可伴隨著舞臺上劇情的層層推進。
有不少觀眾的意識漸漸變得模糊。
他們端著下巴,居然開始津津有味地欣賞起舞臺上的劇情了,竟是絲毫沒有察覺到其他演員的異常的樣子!
臺下第一排。
馬修若有所思地望著臺上:
“所以,這就是今晚的好戲?”
數據欄上。
「提示:你正身處在瘟疫之王的領域之中!
均衡感知:你察覺到瘟疫之王勞倫斯擁有兩大領域——
領域一(瘟疫):力量微弱,僅處于‘入門’最多‘精深’的水準。
領域二(表演):力量強大,最低為‘大師’級別的水準。
警告:你正在參與一場半神(晉升)儀式!」
半神。
一個象征著力量卻又不完全與力量掛鉤的特殊頭銜。
強大的半神可能擁有媲美神明的力量,其自身等級也可能在28級以上,符合「神域」的身份與位格。
而弱小的半神就很難找到下限了。
理論上是存在總等級只有LV1的半神的,這種半神的真實戰力大約在二階三階左右,具體情況取決于其職業、能力以及其他因素。
正如等級不是力量的全部的道理一樣。
神格同樣如是。
更何況半神擁有的只是一份位數為0的神格。
但在現實中。
能成為半神之人多半擁有不俗的戰力,先天半神享受父母蔭蔽,通常都不會很差;
后天半神更是需要經歷種種考驗,含金量還要更高一些。
而在天倫宮升闕的大背景下。
半神儀式就是一介凡人在神明之道上走向極限的最終途徑了。
在馬修的感知中。
瘟疫之王勞倫斯的等級不會超過LV18,他帶給人的威脅感遠遠不如布林肯。
而在領域方面,勞倫斯更是掛羊頭賣狗肉的厲害。
“他的真實領域其實是「表演」!”
“不論是臺上這出正在演繹的「一出好戲」,又或者是臺下他一直在扮演的「瘟疫之王」,全都是在表演而已。”
“他想要以凡人之軀晉升半神,觸碰的領域也只可能是「表演」!”
馬修心頭了然。
難怪勞倫斯在城里傳播瘟疫,還要專門雇傭咳嗽者去游行。
因為他壓根就不想依靠領域的力量去傳播,他只是在進行瘟疫之王的角色扮演而已!
而既然是表演,自然是需要有觀眾的。
那些游行者既是勞倫斯的觀眾,又是另外一層意義上的表演者,親眼目擊到他們游行的人是更外圈的觀眾。
如此一來。
瘟疫之王的表演才能觸及到澤水城的所有角落。
“因為是表演,所以這里的瘟疫顯得很浮夸,來的又兇又急,但又沒那么致命。”
“澤水城的幾大勢力可能一開始是想管的,后面大約發現了什么,也就樂見其成,反而還做起了圣水的生意。”
馬修目光灼灼地注視著縱情表演的勞倫斯。
可光有表演還不夠。
就算他在相關領域積累了大量的要素,想要晉升半神,不僅需要眼前這場浩大集中的晉升儀式,還需要一樣更關鍵的東西——
半神神格。
毫無疑問。
勞倫斯手里一定是有這東西的,不然他絕不可能舉行儀式。
而洛蘭百分百也知道這一點,不然他不會拉著自己過來看好戲。
想到這里。
馬修忍不住看了一眼洛蘭。
后者面色寧靜,正目不轉睛地注視著臺上的表演。
馬修張了張嘴巴。
最終沒有開口再問。
事已至此,既然選擇了相信,馬修就會相信到底。
只是他望向勞倫斯的目光便多了一絲悲憫——
劇中的王子杜拉丁是吟游詩人。
臺上的勞倫斯的職業大概率也是吟游詩人。
臺下的洛蘭自不必說。
今夜的劇院里,注定要上演一場屬于吟游詩人的半神儀式。
只是最終晉升那位的半神。
卻未必是勞倫斯。
舞臺上。
第四幕的演出還在繼續。
勞倫斯的演技的確驚人。
女主飲下毒酒后,男主角杜拉丁的情緒爆發和控制忽如山洪般劇烈,又似春雨般收斂。
只這一幕。
遠超此前的布蘭登千百倍。
而接下來的高潮更是讓人見識到了勞倫斯技近乎道的演技。
劇中的杜拉丁王子忍痛使用厭勝術破去了二叔父的偽裝以及娜迦賜予他的超凡之力。
依照潘圖拉的習俗。
雙方將于懸崖之上進行最后的徒手搏斗。
“你的卑劣是我今生罕見,但我怎會拒絕履行潘圖拉傳統?來吧,二叔父,讓海島之風見證我們的決斗,這是我最后一次喚你的敬稱。”
杜拉丁情緒激昂地沖叔父張開了懷抱,那是徒手搏斗之前的準備架勢。
“你怎能謀害自己的兄弟?他可是你的手足啊,你這該下地獄的歹人!”
雙方在懸崖上滾來滾去,杜拉丁掐著叔父的脖子,怒氣沖天地質問說。
“薩滿曾對我說,一味的復仇并不可取,結束你這罪惡的一生,可能會使我感到更空虛,可若不如此,世間又哪來公平與正義?”
生死一線間,叔父抽出了暗藏的貼身匕首,卻被杜拉丁搶過來并完成了反殺。
而就在杜拉丁將匕首刺入對方心臟的下一秒。
他的母親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
她抱著叔父的腦袋慟哭道:
“杜拉丁啊杜拉丁,你怎殺死了你的親生父親?”
說完。
她拔出那把匕首,往自己心口一捅,也跟著死去。
杜拉丁聞言徹底面無血色。
他踉踉蹌蹌地在舞臺上不斷后退,所有燈光都打在他的身上。
那一刻。
杜拉丁臉上的震驚、彷徨、失落、質疑、痛苦、迷茫……不知道多少種情緒同時迸發!
舞臺下。
掌聲雷動。
馬修注意到,此時場內幾乎所有的觀眾在沉寂在了勞倫斯的表演之中。
這就是領域接近大成的可怕之處。
明明剛剛發生了那么恐怖的事情。
可在勞倫斯的表演下,這么多人竟然暫時性地遺忘了之前的血腥事件,他們一個個臉色潮紅,忘情地鼓著掌。
特別是在勞倫斯扮演的王子在絕望的情緒中用同一把匕首自盡之時。
現場的氣氛達到了最高峰。
很多人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大聲歡呼道:
“精彩絕倫!”
“表演之王!”
“表演之王!”
“再來一場!”
漸漸的。
這種掌聲和歡呼不斷地趨于一致的頻調。
「表演之王」的歡呼聲成為了萬眾高呼的臺詞。
馬修不用開均衡感知也能感受到,大量和「表演」有關的要素正在朝著勞倫斯身上匯聚!
幾十秒后。
他的胸口亮起了一片明黃色的光。
馬修眼睛一瞇:
“神格?”
他剛想提醒洛蘭。
可轉過頭去時,隔壁座位已空空如也。
馬修猛地抬頭。
黑暗之中,忽然自動亮起了一道聚光燈,打在了一個穿著男主角服飾的帥氣男子的身上!
“你是誰?”
勞倫斯驚疑不定地看著突然亮相的洛蘭。
“為什么穿著和我一樣的衣服?”
洛蘭微笑著鼓掌說:
“表演不錯,可我覺得,這仍然算不上「一出好戲」。”
“我覺得我的演出在你之上。”
“順便,我們現在穿的不一樣了。”
說著他輕輕一指。
臺下微微嘩然。
勞倫斯身上穿著的衣服陡然發生了變化——
從一看就是大城市歸來的時髦男主服裝變成了海島風濃郁的土著服飾!
洛蘭清了清嗓子,臉色忽然變得非常地悲慟憤怒:
“你的卑劣是我今生罕見,但我怎會拒絕履行潘圖拉傳統?來吧,二叔父,讓海島之風見證我們的決斗,這是我最后一次喚你的敬稱。”
勞倫斯愣了一下,大怒道:
“那是我的臺……”
他的聲音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給卡了回去!
下一秒。
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拽著他,二人不分彼此地肉搏起來!
“你怎能謀害自己的兄弟?”
“薩滿曾對我說……可若不如此,世間又哪來公平與正義?”
洛蘭的臺詞擲地有聲。
壓得勞倫斯喘不過氣來。
肉體上也是如此。
本該有來有往的肉搏戲,勞倫斯愣是被洛蘭壓著一動不動,變成了單方面的控訴!
畫風頓時從戲劇變成了行為藝術表演,充滿了荒誕不經的味道。
舞臺下一片鴉雀無聲。
別說勞倫斯了,就連坐在第一排的馬修都不得不同時打開「橡樹」和「不死者」兩大領域,以此來抵擋洛蘭那浩如淵海般的領域之力的沖刷!
「提示:你的同伴洛蘭正在進行半神儀式!
警告:洛蘭的領域等級至少為‘主宰’級別。
洛蘭對勞倫斯使用了領域能力:移花接木。
洛蘭正在當面掠奪勞倫斯的神格(位數0)!
洛蘭的行為引起了你的領域共鳴(牛頭人領域),你的領域中,相關要素正在快速增長……」
“這也能牛?”
馬修驚呆了。
他其實猜到了洛蘭的意圖,但沒料到他的手法如此粗暴,一登臺就把剛剛仿佛掌控一切的瘟疫之王狠狠地壓在了身下。
就算瘟疫之王是個詩人,受限于儀式的緣故,無法動用太出戲的力量。
但洛蘭肯定也是如此。
這說明,洛蘭是單純憑借肉體的力量把瘟疫之王壓得喘不過氣來的!
“這家伙,到底是幾級啊……”
馬修忍不住浮想翩翩。
而舞臺上。
洛蘭的動作比馬修想象的還要快些。
在結束了殺死叔父的那場戲后。
洛蘭的手在勞倫斯胸口不斷地摸索著,忽然間,一塊明黃色的顆粒物浮現在了他的手心里。
“不——!”
領域和力量被雙雙碾壓的勞倫斯無助地嘶吼道:
“那是我的!”
洛蘭無動于衷。
“馬修,能幫我按一下嗎?”
他忽然對臺下說道。
馬修看了看周圍的人,他們一個個仿佛中了人類定身術似的難以動彈,于是他問道:
“你不是讓我做個觀眾嗎?”
洛蘭笑道:
“戲已經看完了,現在是退票環節。”
馬修右手食指一揮,一只幽魂立刻飛了過去,替洛蘭死死按住了勞倫斯。
“好漂亮的幽魂小姐姐。”
洛蘭難得只是看了一眼,就開始了自己的收尾工作。
他將那明黃色的顆粒物懸浮在胸口,又快速取出一個沉重的小盒子以及一只罕見的陶瓷瓶來。
洛蘭神情凝重地用食指觸碰了一下顆粒物。
幾秒后。
明黃色的光點里忽然分離出一抹幽幽的綠意。
洛蘭立馬用陶瓷瓶把那些綠意悉數裝了進去。
然后他把瓶子扔向了臺下的馬修:
“見者有份,別拒絕,這出戲寫的爛透了,這是你堅持看完后應有的回報。”
馬修順勢接住了那個瓶子。
「提示:你獲得了“制作工藝精良的陶瓷瓶”。
陶瓷瓶:內含一份完整的“瘟疫領域”,吸收之后,即可完成對瘟疫領域的初入或入門」
“記得用完后瓶子還給我,那玩意兒可比領域珍貴多了。”
洛蘭一邊提醒一邊說:
“還有,如果你以后有機會接觸神格,記得提前準備好這種純鉛制的盒子,只有這樣,才能完全隔絕神格的氣息蔓延。”
說著。
他熟練地把那枚神格裝了起來。
馬修有些疑惑地望著地上表情徹底扭曲的勞倫斯:
“就這么結束了?”
洛蘭輕松地笑道:
“你以為還會發生什么?我也不是什么強盜,說起來這枚神格還是我偷偷給他的呢!他沒理由很生氣的吧?”
“生活就是這樣,很多時候你以為故事會展開得轟轟烈烈,其實也有可能只是死水微瀾,之后就是長久的寧……”
他的話還沒說完。
劇院正門的廣場那邊,忽然傳來了一聲震天的巨響!
緊接著。
仿佛是炮彈落地般的轟鳴聲接連響起。
馬修差點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然而數據欄上,一連串的紅色信息正在快速刷新!
「警告:一支來自云端城的云精靈部隊正在快速接近,云精靈投放艙正在部署中!
兩頭天空巨人剛剛抵達劇院正門!
一支來自賽博龍的浮空艇軍團正在急速靠近澤水城!
警告:勞倫斯在失去了半神神格以及領域能力后徹底瘋狂,他以自身性命為養料,正在以“巫毒秘法”召喚毒界巨樹!」
一時間警兆頻發。
馬修指著身上開始狂冒藤蔓的勞倫斯,眼皮直跳道:
“你確定他沒有很生氣?”
又是一聲巨響。
舞臺中央的地面上突然塌下去一個巨大的豁口來。
一顆粗壯黝黑的巨樹躥了出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朝著天空生長!
幾秒后。
那茂密的樹冠就頂破了棚制的劇院屋頂!
嘩啦啦。
防水布、木頭、被巨樹頂翻的軌道車部件洋洋灑灑地落了下來。
觀眾們如夢初醒。
他們驚慌著逃跑著。
“門戶洞開!”
洛蘭在臺上大喝了一聲。
一瞬間。
劇院里所有的門都被打開了。
人們倉皇地逃走了。
“快跑馬修!”
洛蘭從臺上跳了下來,拉著馬修就朝著一個疏散通道跑去。
可兩秒后。
前方的地面上突兀地躥出來兩排濕潤又厚實的樹墻來!
“想走?”
“沒那么容易。”
勞倫斯怨恨地無比地注視著洛蘭。
此時他的下半身已被那毒界巨樹盤根交錯的根系包裹了進去。
上半身也長滿了綠色的藤蔓和根須。
“我就知道,我不可能有那么好運。”
勞倫斯怨毒地說:
“我不可能因為意外摔了一跤就能真的撿到一枚神格。”
“我是上天的棄子,從我出生的那一刻開始,這個世界對我的歧視就沒有停止過。”
“所有人都在嘲笑我、挖苦我、針對我!”
“這枚神格也是,從一開始,這就是你的陷阱對嗎?”
洛蘭沒有否認。
他只是平靜地看著勞倫斯:
“我給過你機會,孩子,你有機會學好的。”
勞倫斯嗤笑道:
“別假惺惺了,你知道像我這種出身的人會做什么抉擇的,所以才會把神格送到我手里,別否認了!”
洛蘭意味深長地笑道:
“的確如此,但這和我說的不沖突,明白嗎?”
“我是不安好心,而你是滿肚子壞水,咱倆是天作之合,剛好給我的觀眾上演了一出好戲,不是嗎?”
此時無情的藤蔓已經包裹到了勞倫斯的脖子上。
他聲嘶力竭地怒吼道:
“去死吧,你這個小偷!”
樹墻也跟著包裹過來。
洛蘭忙取出傳送法杖。
只是就在這時候,馬修忽然淡定地開口了:
“尊敬的毒界巨樹,我代橡樹之魂、雨林之魂、月光女神阿西婭向閣下問好。”
樹墻向內部收縮的趨勢陡然緩解了。
半晌。
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
他看上去很是高興:
“你好啊,馬修先生。”
“啊,我已記不得上次和自然使者說話是什么時候了,總之很高興見到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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