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森黑暗的建筑群中。
馬修獨自一人快速地穿梭著。
一閃而過的小男孩渾身上下都充滿了神秘的氣息。
馬修發現自己幾乎無法憑借感知或者精神力對其進行標記。
只能通過肉眼來辨別他的存在與動向。
在馬修的感知中。
小男孩完全是“空”的，他渾身上下沒有一點靈性，但又有一種近似于生命的特質。
這符合失樂園器靈的特征。
盡管再危險，他也必須賭一把。
但夜晚的古城克拉法確實危機四伏。
馬修剛走出去一段路，前方的拐角突然出現一大批巨魔怨靈。
他們堵住了路口，讓人難以通過。
即便是隔了五十米左右的距離。
馬修也能察覺到這些怨靈在夜晚發生的變化。
他們的速度變快了很多。
除此之外。
怨靈的體表還出現了一層黑色的物質。
所有生靈靠近那種物質，就會覺得自己的移動能力大幅度的下降。
那是一種吸食行動力的光環！
一只兩只怨靈也還好說。
要是和一群怨靈正面碰上了，不超三秒鐘，一個移動力正常的人就會被吸的癱瘓在原地！
而失去了行動力之后。
被這么一大群發狂的怨靈圍在中間。
后果可想而知。
馬修沒有猶豫，他立刻選擇了另外一條路。
腳底下的墓碑如臂使指，靈活的轉了個彎兒，從旁邊的小巷插了進去，在怨靈們包圍過來之前完成了突圍。
然而這一切只是一個前奏。
很快。
馬修就發現這片區域的怨靈實在是太多了！
可能是魔術之塔附近鬧出來的動靜吸引了太多的守護者。
再加上古城巡查者的到來，讓這一帶變得無比熱鬧。
馬修竭盡全力規避大路上的怨靈，但有時候還是會被突然從墻里鉆出來的怨靈抓到。
他嘗試用烏蘇爾的呵斥去對付這些怨靈。
但收效甚微。
普通的死靈法師的手段在古城克拉法里根本不管用。
這些怨靈經過了漫長歲月的強化，與古城牢牢綁定在了一起。
這座城市就是他們的儀式場。
只要他們身處儀式場中，只要儀式場正常運轉，他們就能得到極大的強化。
更何況。
這些怨靈似乎存在某種群體意識。
只要一只怨靈和敵人發生了戰斗，其余怨靈立刻會拋下手頭的活圍攻過來。
在這種情況下。
干掉任何一只怨靈都是不明智的行為，他會給自己招來潑天的仇恨！
“冷靜！想想辦法……”
馬修開著墓碑，在黑暗的城市中狂飆猛進。
前方小男孩的身影若隱若現，難以捕捉。
回頭看去時。
身后追擊他的怨靈數量竟然已經足以填滿好幾個火車的車廂！
這一幕換成常人恐怕已經尿褲子。
馬修也覺得頭皮發麻。
與此同時。
他能察覺到自己的速度正在變慢！
“不行，不能再這么下去了……”
恰巧此時。
馬修弄丟了那個小男孩兒的視野。
他沒有猶豫。
直接朝著旁邊的路口來了一個左拐彎，順便把街對面另一群巨魔怨靈也給拉了過來！
馬修在街上橫沖直撞。
身后的怨靈很快就拉的仿佛一條長龍。
也就是墓碑的速度確實夠快，不然他早就被這些怨靈給撕成碎片了！
“走！”
見時機成熟，馬修掉頭就跑。
就這樣。
足足能排出去半里地的巨魔怨靈們瘋狂的追逐著馬修的墓碑與鬼火。
他們在魔術之塔周邊逛了一小圈。
隨后又朝著魔術之塔的方向沖了過去！
魔術之塔附近。
如今已變得冷冷清清。
除了小英格拉姆和他的召喚物軍團以外，其余人幾乎都想辦法去避難了。
而馬修出現的時候。
元素生命們也在激情的和附近的巨魔怨靈纏斗。
下一秒。
一塊巨大的墓碑帶著大量鬼火沖進了他們之中！
“幫個忙，本地的土著有點太不友好了……”
馬修遙遙地沖小英格拉姆打了個招呼。
后者望著馬修身后那足以填滿半條街的怨靈數量。
臉色幾乎成了豬肝色！
“阻止他！”
小英格拉姆發出命令。
但馬修何其狡猾，他只是在元素軍團附近擦了個邊，然后便繞道而行。
馬修懂禮貌、會繞道。
但怨靈們可不明白這個道理。
轉眼間。
那如潮水般的怨靈沖擊在了元素軍團的防線上。
瞬間便有四五只強壯的元素生命被吸干了行動力。
又過了一會兒。
他們的掙扎也變得徒勞無功，很快就在敵人的海洋中凄慘死去！
見防線變得搖搖欲墜。
小英格拉姆即便恨得咬牙，也沒有多余的精力去關注馬修了。
他取出一本有著淡綠色封面的小書，隨后連連施法，通過四大元素的通力合作，構建了一道宛如天塹壁壘般的防御屏障。
此時馬修已然瀟灑無比地開著墓碑，再度拉開了和魔術之塔的距離。
有了小英格拉姆的傾力幫助。
街面上變得清靜了很多。
馬修踩著墓碑、沿著墻角九十度上滑，順利來到一棟三層樓的平頂之上。
他眺望附近的街面。
然而小男孩已經不知所蹤。
馬修沒有氣餒，繼續觀察，如果對方真的是失樂園器靈的話，那么不可能只是靈光一現。
不過很快的。
他的注意力就被那仿佛排山倒海而來的古城巡查者給吸引了一部分。
二十五級的烏肯不同于其他冒著黑光的巨魔怨靈。
他那龐大而臃腫的體表散發著淡淡的金光，那種金光和太陽的光輝有些差異，更像是一種黑金色或者暗金色的光澤。
烏肯行動的時候，整個街面都在顫抖。
即便是馬修已經刻意保持距離，他也能感受到自己的身體正在承受來自烏肯的吸引力！
「警告：你進入了烏肯的“沉淪之地（引力場）”！
你的速度下降30；
你的所有動作都將會受到朝向烏肯的方向修正；
伱即將面臨一輪意志檢定，若豁免失敗，你將情不自禁地朝著烏肯所在的方向行走1030米……」
好可怕的引力場。
馬修憑借著神性，成功豁免了意志檢定，隨后踩著小墓碑，頭也不回地再度拉開距離。
與此同時。
烏肯也已來到了魔術之塔面前。
馬修遠遠地看到，小英格拉姆身邊突然爆發出一陣沖天而起的血光。
那血光比烏肯的沉淪之地給馬修帶來的壓力更大！
那是……
血天使烏爾瑪斯！
“復活吧，我的先祖！”
隱約間。
馬修還聽到了小英格拉姆虔誠而狂熱的呼喚聲。
伴隨著那陣聲響。
沖天而起的血光瞬間升級成了血風暴！
可怕的血風暴將魔術之塔周遭一切生靈席卷一空，怨靈們如消冰融雪般化去。
元素生命們也未能幸免于難！
大批大批的元素生命被血光消融，那場景可比馬修的血液蒸發恐怖多了！
“難怪沒看到四位元素長老，原來他早就做好了獻祭一切的準備！”
“不對，如果其他人還在的話，獻祭其他人的性命就可以了，可惜現在大家都跑路了，他只能獻祭自己人……”
“這家伙不會自己把自己給獻祭了吧？”
馬修的腦海里冒出來一個大膽的念頭。
可惜。
隨后現實就讓馬修失望了。
血風暴緩緩散去，變成了一股半透明的暗紅氣旋。
氣旋的邊緣猶如天女散花般灑落著各種暗紅色的晶體。
氣旋之下。
小英格拉姆用一條靈性充裕的裹尸布將自己裹的嚴嚴實實，甚至連腦袋都包裹在了里面，直到氣旋逐步穩定，他才敢把頭伸出來。
而就在他的正上方。
一尊頂天立地的血天使正在豁然成型！
令馬修沒料到的是。
血天使的體型竟然比巡查者烏肯還要高大！
他剛剛窺見的風暴與氣旋，竟然只是烏爾瑪斯的一條大腿！
他本人竟然比魔術之塔還要高上一截！
烏爾瑪斯的背后有著三對巨大的、暗紅色的翅膀，他的面部佩戴深紅色的面甲，胸甲與腿甲則是紅黑相間。
他的右手抓著一把漆黑色的光劍，左手握著一把錐形的短刺，腰間懸掛著帶著倒刺的鐵鏈，鐵鏈的末尾還拴著一顆碩大的鏈球。
除此之外。
他背后和腿上的武器帶上，還佩戴著多種武器。
盡管這些武器和血天使本人一樣，大概率是星靈體的特殊投射，其并非實質，但外觀看上去也足夠唬人了！
更讓馬修始料未及的是——
“烏爾瑪斯也是LV25？！”
“草！”
“全是掛壁，玩不了一點……”
馬修迅速反應過來，古城克拉法中可能存在某些特殊的法則，可以讓足夠強的人打破位面限制的天花板，來到更強的層次！
“墮落之子，為何不肯安息？”
血天使烏爾瑪斯率先發難。
他用的是一種艱澀難懂的語言，但不知為何，馬修居然能聽得懂！
更意外的是。
外表看上去渾渾噩噩的巡查者烏肯居然也予以了回應，不過這一位用的是巨魔語：
“本該腐朽的天使，不也死而復生了嗎？”
烏爾瑪斯的語氣莊重肅穆，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使命感：
“我蒙受神國感召，遵循神諭而重臨大地。”
“暗之古神將在我的體內復蘇，我很榮幸能為祂的降生之路效勞。”
烏肯冷冷道：
“這世上本就不存在暗之古神。”
“光與暗，都是普爾天神的化身罷了！”
說話間。
他猛然向前一步，長滿青苔的雙手抱住了魔術之塔，緊接著用力向上一拔——
轟隆隆！
烏肯將魔術之塔原地拔起，接著默念了一聲咒語，整座魔術之塔的表面立刻有大量的泥漿木料迅速剝落。
漸漸的。
塔的形狀發生了變化。
它被烏肯抓在手里，像極了一根巨大的狼牙棒！
狼牙棒的頂端，更是有詭異的凸起，上面是長著無數尖刺的鐵球！
馬修眼皮一跳。
這個形狀……
他的念頭還未結束，兩尊超限級別的怪物便已激烈地戰斗在了一起。
他們碰撞的第一下，就引發了更大范圍的地震和一道恐怖的沖擊波。
馬修被沖擊波撞出去老遠，雖然沒有大礙，卻也不再愿意靠近大戰區域了。
“還是看看能不能早點找到失樂園吧，找到我就跑路！”
馬修繼續在周邊區域搜索。
受到大戰的波及。
街面上的怨靈數量倒是少了不少，馬修得以從容漫步。
然而他轉了好幾圈。
始終都沒有找到先前那個小男孩的蹤影。
這讓馬修變得有些沮喪。
他估算了一下時間。
還有四十分鐘左右天就要亮了，魔術之塔附近，兩位超限至尊打的不可開交，大有要將這附近徹底拆毀的架勢。
按照目前這個趨勢。
天亮之前也不會分出個結果。
“要不趁現在，去重新查看一下那些可疑的元素標記鎖定的建筑？”
馬修的腦海里剛剛升起這樣的念頭。
前方突然閃過一個高大的人影。
從體型上來看，便知道那是一頭巨魔！
“安妮.薩爾文斯？”
馬修心頭一動，即刻跟了上去。
她好像正在追蹤什么人。
沒多久。
馬修就來到了她背后，隨即他眼底閃過一絲喜色。
不遠處。
赫然是那個正式捧著一本書認真閱讀的小男孩！
此時安妮也察覺到了馬修接近的動靜。
她先是露出了本能的防范，隨后表情變得有些復雜，但最終，她沒有做出任何不友好的動作，只是低聲道：
“我跟了一路，但沒辦法靠近他。”
馬修這時才察覺到。
小男孩的周邊存在一層密不透風的結界。
這層結界將他的存在和周圍的空間完全分割開來，難怪在他的感知中，對方壓根就不存在。
馬修繞著結界走了一圈。
也沒有找到可以進入的途徑。
安妮沖他攤了攤手。
便在此時。
小男孩突然悠悠地道：
“為什么不試著尋門而入呢？”
“要知道，任何不容易進入的地方，總是有門的。”
安妮聞言頓時面露驚喜之色。
而馬修的數據欄上也收到了新的消息。
「提示：尋找思辨之門，即可進入“樂園之外的凈土”。」
原來這片空間叫樂園之外嗎？
那么小男孩的身份幾乎就可以做實了！
旁邊的安妮已經開始左顧右盼，認真尋找任何可能存在門的蹤跡了。
然而馬修略一沉吟，反手拔出了背后的殺戮之劍！
在小男孩驚訝的目光中。
馬修手持殺戮之劍，一把捅進了結界里！
咔嚓咔嚓！
猶如玻璃碎裂般的聲音響起，馬修將殺戮之劍一插到底，隨后硬生生在結界上切了一道門出來！
下一秒。
他察覺到眼前出現了空隙，于是便邁步走了進去。
安妮在原地愣了好幾秒。
趕忙火急火燎的跟著進去。
小男孩放下書本，顯得有些生氣：
“好端端的，你為什么要捅我？”
“你知道什么叫思辨之門嗎——那是只有通過智慧和思考，才能開啟的心智之門！”
“你思考了嗎？你就亂捅？”
馬修掂了掂手里的長劍，而后眨了眨眼：
“這就是我思考的結果。”
他心里對于殺戮之劍破除結界的效果還是相當滿意的。
小男孩看上去很無語。
但最終。
他還是慢慢的坐下了。
“即便你用蠻力取巧，跳過了第一個考驗智慧的關卡，倘若你接下來的回答不能令我滿意，你也很難拿到你想要的東西。”
他繼續低頭看書。
仿佛在不經意間問道：
“你們說，眾生為何總是自相殘殺？”
馬修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
“回答你的問題，代表了什么？”
小男孩想了想：
“不代表什么，但如果你想要成為失樂園的主人，總得讓我知道你們是什么樣的人。”
果然是失樂園！
聽到這句話，安妮立刻站前一步，語氣有些激動：
“我是薩爾文斯家族的后裔……”
小男孩有些無語地道：
“我只想知道你們是什么樣的人，對你們的先祖是什么樣的人不感興趣。”
安妮頓時愣在了那里。
她似乎對這種情況有些不知所措。
小男孩對她的態度還算溫和：
“如果沒想清楚的話，去一旁思考一下吧。”
“想清楚了再來告訴我你心中的答案。”
隨后。
他似是有所預料地看向了馬修。
馬修沉吟道：
“這個問題太寬泛了，原因自然也很多樣化。”
“殺戮本身就是生命的主旋律，叢林法則便是弱肉強食，即便是智慧生物，在這一點上也比普通動物好不了多少。”
“從這個角度來看，自相殘殺是生存需要。”
“即便在穩定的智慧種群內部，也會因為資源、尊嚴、權力等因素而發生沖突。
總有人想要凌駕于他人之上，也總有人會站出來反抗。
反抗者未必總會成功，霸凌者未必總能久遠。
霸凌和反抗，大概是刻在許多智慧種群血脈里的本能。
有了這些就有了紛爭與矛盾。
而在這個世界上。
解決紛爭和矛盾最一勞永逸的辦法就是殺戮與死亡。”
“從這個角度來看，自相殘殺是生命需要。”
小男孩眨了眨眼：
“按照你的描述絞劍嗍腔壑秩核坪跎幢憒鋅嵐哿琛⑷戎遠氛腦鎩！�
馬修答道：
“我不喜歡原罪這個詞。”
“我更喜歡稱之為局限性。”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局限性，智慧種群也是，甚至，我想神明也是這樣。”
“你覺得這個世界上有能夠超出自身局限的神明嗎？”
小男孩呆了一下：
“我不知道。”
“還有，我不喜歡別人問我問題，特別是我無法回答的問題。”
馬修點了點頭：
“那第二個問題是什么？”
小男孩下意識地就想回答，旋即，他的臉上露出一絲懊惱之色：
“你又問問題了！”
馬修攤了攤手。
他忽然覺得這小男孩還蠻可愛的，雖然看上去神秘古老，但接觸下來會發現，他的心智并沒有馬修想象中的那么成熟。
“第二個問題是，倘若你成為了神明，你該如何約束信徒、開導世人？”
小男孩氣哼哼地問。
馬修思索了一下：
“使他們衣食無憂，安居樂業。”
小男孩問道：
“然后呢？”
馬修答：
“使他們有所追求。”
小男孩繼續追問：
“再然后呢？”
馬修又道：
“使他們有所成就。”
小男孩鍥而不舍：
“還有呢？”
馬修搖頭道：
“先完成前面這些目標再說吧。”
小男孩又一次呆住了。
他難以置信的問道：
“你就沒有時髦點的口號，或者更明確的教義嗎？”
“實在不行，總有一些偉大的宏圖，或者宏偉的理想吧？”
馬修平靜的回答道：
“理想當然可以有，但在我這里，我覺得它用處不大。”
“每個試圖收攏人心的人都可以大談理想。”
“但不是每個理想都是有意義的。”
“更確切一點說，遙不可及的理想對于某些個體可能是有意義的，但對于大多數的群體，純粹的理想可能反而是有害的。”
“就像我先前說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局限性，每個種群也是。”
“你不能指望長生種理解只爭朝夕的緊迫，也不能要求短生種明白以百年計的圖謀。”
“你不能期待久居山中的精靈能夠意識到大海的廣闊，也不能讓盤踞云端的云龍想象地心的幽暗與逼仄。”
“更極端一點，光談理想就好像是在強迫餓死邊緣的人欣賞詩歌繪畫，久臥病榻上的人前去長跑遠足。”
“因此我個人的觀點是，任何看似積極向上的泛泛而談都是有害的。”
“想要獲得別人的認可，我更喜歡的不是夸夸其談，而是肉眼能夠看得見的幫助。”
“至于最后到底能發展成什么樣子，我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這一番話是馬修的真心話。
他是個極致的實用主義者，什么好用就拿塊用用，不好用就丟掉，沒有那么多的條條框框。
小男孩聽完之后更無語了：
“你這聽起來就像是眾生的保姆，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神明。”
馬修笑著道：
“我本來也沒想著成神啊。”
小男孩急道：
“那你來找我干嘛？”
馬修奇怪地說：
“誰說尋找失樂園就一定要成神的嗎？”
“我就想過來看看。”
小男孩撓撓頭，竟然無力反駁。
末了。
他有些擺爛地關上了書本：
“算了，最后一個問題。”
“我觀察到你的領域中有生命與橡樹，并且即將朝著自然領域發展。”
“我想知道的是，你對自然領域的看法。”
“或者你可以回答一個最簡單的問題，森林與高樓，你選哪一個？”
馬修毫不猶豫地回答：
“高樓。”
小男孩這次看上去并不奇怪。
他只是問道：
“所以，你是提倡變遷的新自然主義者？”
馬修搖頭道：
“我不懂那些專業術語。”
“我對于自然的認知也很簡單，自然不應該是狹義的，更應該充滿了包容。”
“原始叢林之中，最初的人類茹毛飲血是自然；
有了火與石之后，建起了房子與家園，那田園牧歌也是自然；
后來進一步發展，有了城市與工業，難道這一切就不是自然了嗎？”
小男孩皺眉道：
“但整個世界會在這種變遷中逐漸趨于混亂與墮落。”
“任何有智慧生命存在的世界都是如此。”
“從一開始的百花齊放，到后面的逐漸單一，即便你認為的廣義自然是正確的，但自然也在一步步的凋零。”
“如果不能維持原始的自然，那么世界遲早會毀滅。”
馬修笑著說：
“還是我先前的觀點，一萬年毀滅的世界和現在的人又有何干？”
“更何況，戰火之后必有重生，廢墟之上亦能綻放鮮花。”
“你怎么知道世界毀滅之后不會迎來新的開始？”
“生命的意義與力量就在于迸發、在于表達。
在這個過程中。
難免會有沖突、有斗爭、甚至有死亡，但這并不影響生命的絢麗。”
“我想世界，大概也是如此。”
小男孩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我還以為閣下會有什么高見，沒想到和千年前的那批人看法沒什么不同。”
“人類還是一如既往地愚不可及。”
“偏偏你們又能掌握登神的力量……”
隨后。
他不再理會馬修，而是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安妮：
“剛剛那些問題，你想好沒有？”
安妮結結巴巴地說了一會。
她看上去對這些毫無準備，也沒有特別深刻的感觸，因此說著說著，她突然就說不下去了。
末了。
在小男孩疑惑的目光中。
安妮.薩爾文斯急中生智，指著馬修道：
“我……”
“我和他一樣！”
“一樣的答案。”
小男孩已經記不清這是自己第幾次發呆了。
他忍不住喃喃自語道：
“現在這批來競爭古神的人，素質已經低到這種地步了嗎？”
“艾恩多智慧種群的平均智力，不會退化到原初時代了吧？”
安妮頓時羞愧難當。
作為巨魔公主，她受到的教育主要是集中在戰斗和謀略方面的，確實沒有這一塊的內容。
讓她回答這種問題。
一時間是真的全無頭緒。
“希望下次見面的時候，你能給出像樣點的思考結果。”
小男孩語重心長地對安妮道。
隨后。
他有些不情不愿地看向馬修：
“你通過了。”
“收好了，這是第一張門票，雖然你看上去不是個靠譜的主人，但總比胸大無腦的巨魔要強……”
在安妮羞憤的目光中。
一張金燦燦的門票飛到了馬修手里。
「失樂園的黃金門票：
憑借此門票，在失樂園正式開啟之后，你將有資格第一個進入其中，率先挑選權柄、神職的同時，你將有機會成為失樂園的主人。」
小男孩和凈土瞬間消失不見。
下一刻。
剛剛抓住門票的馬修忽然覺得壓力爆大！
因為就在同一時間。
遠方明明還在大戰的兩名超限強者，突然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手，并將冰冷的目光投向了馬修的身上！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