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晨和幾名女修進入樓閣,為首之人是一名體態勻稱的彩衣女子。
梳著雙環望仙髻,身穿襦裙外罩無袖短襖,從肩膀到腋下還飄著一根散發彩色柔光的披帛。
易書元和江郎光用看的就明白,這人一定就是太陰仙子的師姐,也是太陰十二苑閣位居第一的女仙師唯,如今暫代太陰宮主,身上的披帛就是太陰宮的七彩云霞帛。
師唯只是簡單打量一下易書元和江郎,隨后便道明來意。
“感謝二位道友此前相助,明日月食,我太陰宮將遭劫數,兩位道友若不想糾纏其中就請攜門下自行離去吧!”
都到這份上了,易書元和江郎都不可能就此離去了的。
易書元笑了笑也不多話。
“諸位道友可商量出對策了?”
一邊的江郎更是直接。
“咱們是先去滅了那靈珠閣院,還是等他們上門來個甕中捉鱉?”
聽到這話,門前都有女修忍不住笑出聲,除了剛剛一起回來的五名女修,其余太陰宮人士看向易書元和江郎也多了幾分敬意。
“既然二位道友如此灑脫,我等也不扭捏作態了,請兩位道友隨我們去往鎮妖峰!至于門下之人可安心留在此處,他們未必找得到太陰宮山門所在,且有我太陰大陣庇護,月食則遁,不會有事的。”
看來這鎮妖峰并不在太陰宮內部咯?
易書元這么想著,見到太陰宮的修士已經走了出去,而江郎則直接跟了上去。
易書元慢上一拍,看向稍遠處的其余人道。
“你們留在此處,這里有太陰大陣庇護,好好休息便是。”
那邊的幾人顯然也十分好奇,尤其是齊仲斌,十分想要跟去,所以起身往前走了兩步,想要求師父帶他看看真仙人如何收妖。
“哎哎齊小子,你怎么也不懂事了?先生都說了留這了,萬一你們出了什么差錯怎么辦?”
灰勉正在說著,卻被易書元從肩頭拎了起來,它立刻大急,胡亂揮舞著爪子然后反身倒掛,抱住了易書元的手。
“先生,我必須跟著的啊!咱們風風雨雨過來,哪次我不是陪著的?而且我不去,齊小子他們也不放心啊!”
易書元瞅了瞅前頭,太陰宮的人似乎也不在意,便快步跟了上去,灰勉則趕緊順著他的手臂爬到了胸口又鉆入了衣領躲了起來。
“唉!”
齊仲斌在后邊嘆了口氣,比起他曾經小打小鬧般的降妖伏魔,這次一定十分精彩吧?
有十名女修同易書元和江郎一起離開山門,包含了之前在外遇上的五人,也算是太陰宮中修為較高之人。
而其余的太陰修士留在太陰宮中。
其實太陰宮另外還是有幾十號人的,只不過大多道行很淺甚至還沒有完全入道,真正能頂事的就十幾個。
一行人駕云而飛,很快就遠遠看到了一座光禿禿的山峰,太陰山上其余各處都翠綠一片,唯獨這一座山峰上寸草不生。
鎮妖峰其實只是一座并不算多高聳的山峰,但這樣子在太陰山中卻也極為顯眼。
隨著云朵不斷接近太陰峰,某一刻好似換了天地一般,從晴空萬里變成了烏云密布,顯然周圍也有陣法。
“轟隆隆轟隆隆.”
天空幾道落雷打在了那座山峰之上,山中甚至有電光跳動。
易書元可算是明白為什么這座山峰光禿禿的了。
“此處便是鎮妖峰,不但鎮壓著北邙老妖,還有他的三千妖兵和百余門客,皆魑魅魍魎之輩!在此三百余年天雷不斷,如今也不知還有多少活著!”
易書元聽著不明覺厲,江郎更是瞪大了眼睛看向說話的修士。
“伱們這么厲害,居然將他們全都活捉了?還是說太陰仙子的仙法已經到這等地步了?”
一邊的寧晨笑了。
“其實并未有你們想的那么玄奇,只不過是當初宮主和那一方天庭一起設了一個局,引得北邙妖眾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入了套,直接被鎮壓于山下,又以移山大陣將山峰移到了太陰山”
“也就是說這座山峰其實是外來的?”
“正是如此!”
易書元聽得倍感神奇,不用太陰宮的說,他腦海中已經想象出各種情節和畫面。
那一方天庭自然不是頭頂的天庭,而是分管另一處天地的天神之所,而北邙妖王理論是上被那邊承認的妖族勢力,只不過承認未必就真的順眼。
這里面一定發生了很多事,而太陰仙子扮演的角色肯定舉足輕重。
“那北邙的妖怪一定很不甘心咯?”
聽到易書元這么說,江郎笑了。
“老易你這話就多余了,如若甘心哪會有這次的事啊!換我也不會甘心的!”
“當初已經擾亂天機,此事都已經隱秘三百多年,沒想到時至今日卻還招來了麻煩。”
師唯這么說著,面上倒也不算如何緊張。
“北邙妖兵不足掛齒,那所謂一百門客如今就算不死也剩不下多少力氣,但北邙老妖道行極深,縱然被鎮壓三百多年,怕是也存有余力.”
“若真的鎮妖峰破,其余皆可不管,但北邙老妖決不能任其走脫,否則定會生靈涂炭!”
話是這么說沒錯,但易書元還是問了一個似乎有些不合時宜的問題。
“太陰仙子的轉世真身很可能已經落在司空哲手中,這又該如何是好?”
“是啊,靈珠閣院也有大陣守護,就算強攻也足夠對方動手將靈童除去,甚至可能神形俱滅,那可就太.”
江郎話音一頓。
“太不妙了!”
師唯當然清楚這些,但此刻也只能面露無奈。
“師妹或許已經回不來了,自一百六十年前師妹兵解之后,氣數已經越來越弱,除了最初一甲子之內找到的兩次,如今的六位也不大可能是其真身了.”
“倒是還有月牙塢中上萬凡人,怕是容易受到波及。”
易書元立刻想到了什么,灰勉則探頭出來,脫口而出的話就是易書元心中所想。
“先生,山河社稷圖!”
易書元摸了摸灰勉的頭,笑著點了點頭。
太陰宮修士也全都看了過來,易書元先不說什么,而是從袖中取出了一張畫卷,隨后將之在眾人面前展開。
在場之人都是有修為的,隨著畫卷緩緩展開,仿佛眼前有一個畫中的世界正在越來越清晰。
青山綠水,草盛花茂,風云相隨,天地有光,更有陣陣天籟從畫中傳出.
“此物名為山河社稷圖,乃是我手中的一件寶貝,雖然還未徹底煉成,但已經顯出神異不凡,或許能解此次之危!”
即便不是第一次看了,望著山河社稷圖的江郎也依然被畫中世界吸引,這還是在他眼皮底下煉制的呢。
“畫中藏境?”“可是不是一間屋子或者一個院子啊”
“這不像是畫中藏境之法,里面的一切像是活的!”
“而且能隨身帶著么?”
師唯也不由有些詫異,只是沒參與同門的討論,而是看向了易書元,后者易微微一笑,指向懸空的畫卷。
“請諸位道友入內一觀。”
江郎在見到齊仲斌等人被易書元丟進畫里之后,其實早就想進畫里看看了,這會直接迫不及待了。
“我先來!老易,若撐爆了你的寶貝可不要怪我啊!”
當然江郎也是玩笑話,知道自己好友的畫中境肯定和一般庸俗不同,還收了巨量水澤之氣呢,一條龍還撐不破。
畫中境有一點很難動搖,就是真身鐵律,江郎雖化人形,但若畫里容不下龍族真身大小,立刻便破。
說完這句話,江郎直接一步跨出,身形好似在接近畫卷的時候不斷變小,隨后帶著一陣風進入了畫中。
“諸位請隨我一起進去吧!”
說著,易書元率先御風而去,不斷接近畫卷,太陰宮眾人相互看了看也選擇跟上。
一陣風過后,眾人只覺得眼前的畫越來越大,之后就好似跨過一道門檻,剎那間天地變色.
鎮妖峰的烏云閃電都不見了,眼前展現的正是在外看到的畫中內容,有山河流水,也有花草樹木。
但也有和之前不同之處,因為立于空中俯瞰四野,不但萬物真實,更是天地廣闊.
江郎就懸于不遠處的天上,此刻的他已經身體僵硬,直到此時他才明白,為什么黃爺這么念念不忘這幅畫。
不,黃爺怕是也不清楚此畫的真正玄奧!
江郎脖子略微有些僵硬的看向隨后進來的易書元,后者神色自若,但他身邊的太陰宮修士們則已經呆若木雞,江郎對她們的反應分外理解。
眾人一個個瞪大雙眼,心中更是如萬雷劈落難以安定,見到眼前一幕,實在難以形容心中的震撼。
“師,師叔.”
寧晨話都不知道從何說起,但她明白眾人心中所想和她差不多。
師唯身形微微顫抖,比自己的后輩們好不了多少。
“這不是畫中藏境這是世外洞天!”
師唯的這話聽在太陰宮一些修士耳中則不亞于雷鳴,哪怕在江郎耳中也是如此。
或者在江郎耳中震撼更甚,因為他是親眼看到自己這好友將山河社稷圖煉制出來的!
易書元對于眾人的反應很滿意,自己的寶物能驚到他們,自然是心中暗爽的,不過聽到了師唯的話,本著嚴謹精神,他還是糾正了一下。
“洞天?確實有些像,但如今尚不及也!”
易書元說著斟酌言語補充道。
“嘿,等山河社稷圖徹底煉制成了,或許就是洞天尚不及我了!有機會去洞天之地瞧瞧會更好!”
這是大實話嘛,洞天哪有山河社稷圖神奇,能當法寶隨時用么,方便程度就不可同日而語嘛!
師唯神色復雜的看向狀若平常的易書元。
“去洞天之地瞧瞧?仙長怕是會失望的”
不知不覺間,師唯對易書元的稱呼已經變了。
仙道傳說中,世間之法無窮無盡,若能道運萬千則化玄妙無窮,及洞玄知命之境,曉萬物之妙,依之則有萬般可能,能開辟世外洞天為仙家道場。
所以一些仙府喜歡以洞天福地自居,能入其中則往往迥異于外界,顯得內有乾坤大為不同。
但這些所謂的洞天,其實也都是自我溢美,至少和眼前的畫中世界一比,甚至只能算自欺欺人!
“巧用山河社稷圖,輔以幻法,或許能將一切都引入畫中”
易書元腦海中想象著三百多年前太陰仙子的操作,雖不知全貌卻也覺得十分有趣,心中想法也不由脫口而出。
“我等也效法當年,給北邙妖族設一個局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