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喔”
雞叫聲中,邵真也從睡夢中醒來,他發現自己就趴在桌案上睡了一夜。
這樣的大冷天,這么睡了一晚竟然也不覺得多冷,倒是此刻醒了之后覺得寒意陣陣。
邵真搓著手臂看向桌面,百鬼圖就墊在桌上,昨晚焦急尋找的鬼首也在圖上。
也虧了昨晚睡覺沒流口水,否則指定會把百鬼圖給沾濕了。
天還剛蒙蒙亮,邵真已經沒了睡意,他多加了一件衣服,隨后開門出去。
廟宇后院中,勤快的周家夫婦早已經起來,周家漢子正在打掃廟宇內外,昨晚元宵燈會,難免留下一些雜物以及煙花鞭炮的碎屑。
除此之外,其余人都還沒有醒來,至少都還沒出門。
邵真看向伏魔大殿方向,那邊大門已經開了,甚至已經有早起的香客在上香,顯圣真君的神像佇立在殿中,好似垂目看著殿外和大通河,也看著此刻的邵真。
昨晚的一切是夢么?
邵真走到了河邊的臺階上,直接挽起袖子捧了冰涼的河水照著臉上搓揉一陣。
“嘶,哈”
是不是夢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種感覺還在。
邵真立刻回了屋子,整理桌案擺開文房用具,清點一下剩下的顏料后開始著手作畫。
若是只是做夢,那邵真必須要趁現在對夢的記憶還十分清晰,將夢中的云萊大神畫出來,否則根據以往經驗,時間稍久一些就會遺忘。
若不只是夢,那就更應該畫出來,畢竟已經答應了神人!
一切準備妥當,邵真就在屋內的桌案上開始畫了起來。
另一邊的一間屋子內,易書元還側臥而眠,灰勉倒是一下子醒了過來,它明顯能生出一些感覺。
“先生,他開始畫我的法相了!”
易書元雖然閉著眼睛,但顯然也已經醒了,或者說哪怕沒醒也能和灰勉交流,他聲音悠悠道。
“你成了,那才是你的法相,你若沒成,那就是伱的想像!”
“我一定能成!我可是真君之下的首座大神!”
灰勉揮著爪子認真地說道,也算是給自己打氣。
“是是是,咱的云萊大神一定能成,否則也太丟臉了!”
“先生,那百鬼是不是能收為我們這一脈的神將啊?”
易書元躺在床上以手枕頭,右手輕輕拍打著自己的大腿。
“這就看云萊大神的意思了。”
灰勉跳到易書元背后的枕頭上,用爪子替他拍拍肩膀。
“嘿嘿,先生,咱不能當光桿司令對吧,還有就是,昨晚那支筆,用得好順手啊.”
一聽到這話,易書元袖中的折扇一下飛出來探了個頭。
“唉唉,我知道昨天是你變的,我是和先生商量著嘛,陰司城隍之下的判官還是拿著筆的呢,我伏魔圣尊一脈,也得有人拿筆,考核個功曹什么的我也行的!”
石生和齊仲斌都得了寶貝,灰勉說不眼熱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不過他相信先生肯定也會關照到它的。
“嘿!”
易書元也笑了一聲,灰勉這家伙精得很,估摸著已經想到了。
在心中有腹稿的情況下,邵真不過大半個上午就將云萊大神畫出,雖是神祇,但衣衫飄飄姿態若仙,竟然也將灰勉表現出的亦仙亦神的感覺給表現出來。
當神目點睛之后,賴了一上午床的易書元一下子就坐了起來,而灰勉更是早已經竄出門去,偷偷躲在邵真屋內的房梁上看著下方。
點睛一筆落下,整幅畫上的神像好似活了過來,額頭印記有神光微微閃動。
邵真手持畫筆站在桌案前微微松了口氣,可算是在忘記之前畫出來了
從忘我的意境中出來,此刻的邵真又重新聽到外頭的喧囂,他再次開門,外面不斷太陽已經升高,香客也已經多了起來,畢竟快要到中午了。
只不過這會邵真卻皺起了眉頭,回頭看看屋中的畫卷,不知道如何處置。
想了下,邵真還是決定帶著畫去找廟祝陳寒。
真君廟前院的側廊邊,陳寒打掃用的笤帚簸箕就放在一邊,這會只是展開邵真帶來的畫卷愣愣看著。
畫卷上的神人栩栩如生,簡直好似只是暫時立于畫中,隨時都可能走出來一樣。
“真君座下,云萊大神?”
“正是,昨夜夢中,云萊大神帶我和易先生共入畫中見鬼,又帶著眾鬼游于登州燈會見人間歡騰,歸時,神人希望我替他畫一張畫,所以在下今天醒來不敢停歇,此畫也是一氣呵成!”
陳寒心中一動。
“易先生?我去問問他!”
“對對,我也要去問問他,究竟昨夜是夢是真!”
邵真這才后知后覺地想起來要找易書元,之前才醒的時候只想著畫畫了。
二人找到易書元的時候,他似乎才起來沒多久,正在廚房里面,就著一點咸菜吃著早上剩下的粥。
一聽陳寒和邵真的來意,易書元面露驚奇之色,咽下口中食物恍然道。
“原來真的不是夢?”
看到易書元的反應,邵真顯然也生出了共鳴,同樣激動道。
“這么說先生也記得咯?這么說確實不是夢了?那畫中百鬼都是真的存在的!”
易書元神色感慨地點頭。
“想來是了,恭喜邵先生憑空得了這么多大兒大女啊!”
“呃,易先生莫說笑了這粥,還有多么.”
“有有有,不但有多,灶爐尚有余溫,粥也不涼呢,邵先生也趕快吃點吧!咱們邊吃邊說說昨晚的事!”
“哎哎!我正想問問先生,為什么藍袍鬼他們看不到你呢!”
“邊吃邊說!”
邵真這會興奮勁也上來,趕緊取了碗去盛粥,隨后坐在同一條長凳上和易書元談起昨夜的事,雖然二者昨晚算是一同經歷了一些事,但此刻聊起來也別有風味,就連胃口都比往日好。
陳寒就好似成了一個局外人,捧著還沒裝裱的畫卷愣愣站在廚房門口,看著一個說書人一個畫師在那興奮交談,完全把她給忘了。
這要是換成是易書元上輩子網上沖浪的視頻場景,配文一定是什么“究極直男現場”之類的。
陳寒忽然笑了慢慢退出了廚房,沒想到易道子仙尊也有這樣一面,這算是同凡人開個玩笑么,或者這就是仙人游戲人間?
現在是不方便打攪廚房兩人的。
“只是這云萊大神之像該怎么辦?”
陳寒正喃喃著呢,灰勉的聲音忽然在她腳邊響起。
“當然是供起來啊,這云萊大神可是顯圣真君之下的首座!”
陳寒面露驚喜。
“灰前輩,您知道?”
灰勉縱身一躍,直接跳到了陳寒的肩頭。
“廢話,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其實咳,總之還是得供起來的,最好能給立個像樣的塑身,畢竟真君廟還是太空了一點,就是不知道立塑身費不費錢”
灰勉不自覺地代入了自己的角度,想著給自己立塑身是要花錢的。
“前輩多慮了,在登州,多的是富商大戶愿意為真君廟添磚加瓦,縱然是尋常百姓,也愿意捐獻一些香火錢替真君廟立像的.”
“噢噢對,我當局者迷了!”
陳寒捧著畫走向遠處的偏殿位置,好奇詢問肩頭的灰勉。
“灰前輩,您見過這云萊大神么?和他熟么,是否容易相處?”
“見過,很熟,簡直不要太熟,熟得就像是先生和真君的關系一樣,只要是我答應的事情,他準不會反對!”
灰勉說話的時候忍不住有些笑嘻嘻的,它現在總算能體會到先生的一些樂趣了,這種情況下,難怪先生有時候也有些奇特的惡趣味。
陳寒不知緣由,只是暗嘆灰前輩果然厲害,想到此刻仍在河中的小弟,以及還在山中養傷的小妹,心中忍不住有心思萌動。
易仙尊那邊,陳寒沒那膽子去求,但灰前輩這邊,或許可以厚著臉皮求一下,反正為了弟弟妹妹,豁出去了!
那么首先,得把云萊神尊的事情辦好,好歹也算是在神前做出一些貢獻!——
真君廟偏殿出現了新神,很多發現的香客回去之后口口相傳,一傳十,十傳百,登州城內以及附近鄉村中都有百姓專程來拜。
尤其是神人手中的金筆,總是引人遐想,真君廟沒說什么事情,信眾之間倒是先傳開了,都說手中持筆定是和判官一樣記錄功過,看人平生處事,定人福報姻緣.
甚至已經有富戶表示,要捐錢替神人立神像,這樣神人多少也會關照自己一些。
那么既然要立像,說明此刻神人并無塑身,信眾拜的是什么呢?
登州城外真君廟的偏殿中,如今就掛著一幅畫,正是一位持筆而立的神人,長發散落青衣飄飄,又不失神人威嚴。
畫卷正常的落款位置并無畫師的名號,也沒有什么印章,但是有易書元后補的四個大字,正是——首座云萊!
新神的出現,又帶動了真君廟的一波香火。
也是在這種時刻,天界的渾天宮中,一面玉璧上又有金光顯現,看守此地的幾位天神都圍攏過來。
“怎么回事?”“難道又有神祇自顯?”
“看來是了!”
神祇要是下界神道飛升或者天界敕封,金闕玉鑒上都不會顯現,所以肯定是天界不知情的神人,一般是什么山水之靈得道成神,而且肯定是到達一定道行高度的。
果然,在天神注視之下,金闕玉鑒之上,只顯現四個金色文字:霧隱云萊!
這一看就感覺是什么名川大澤出現的神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