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元池邊,白鶴們早已落地,紛紛在水域邊緣覓食天元池中之人已經來帶岸邊,而易書元也在此刻落地。
「見過易先生!」「拜見仙尊!」
夏靈藍和陸雨薇自然是激動的,而隨行的幾個天元池的水族在行禮的時候也好地小心偷看這位仙人。
這就是大名鼎鼎的易道子?不但法力通玄,更是當世第一的丹鼎高人!
易書元走近幾步回禮道。
「夏夫人,易某履約而來,已經過去這么多年了,還望海涵!」
夏靈藍心中欣喜又急切卻也不能不知禮數「不敢,先生能記得此事,已經讓我們倍感欣喜,先生先去水府中休息一下如何?」
易書元看了看天元池,掃了一眼這里的水族和陸雨薇,笑了笑道。
「不必了,我們這便去夏夫人故居吧!
陸雨薇本來想著也不急于這一時,還想說些什么,卻見自己母親直接應下了「好,妾身這就帶先生去,此后再設宴招待先生!育玲育詩隨我們來,其余人都先回去,準備好酒宴!
前半句是對著易書元說的,后半句則是吩咐水族。
聽到名字的兩個女子頓時露出喜悅神情,其他女子則臉上頓時垮了。
夏靈藍和夫君的故居距離天元池并不遠,就是天元山外的一個鎮子一行人御風而來,很快在鎮外圍落下。
當年為了避開眾人視線,加上夏靈藍還是能弄到一些錢財的,所以在鎮子較為偏遠的地方置辦了宅子。
「這么多年過去了,鎮子的變化似乎始終走不脫記憶中的模樣!」
夏靈藍踏足熟悉的道路,心中不由升起感慨,也有諸多畫面被回憶。
「那時候因為我的相貌,也為家中帶來過不少麻煩呢…
灰勉趴在易書元肩頭,聽到這來了興趣「那都怎么解決的?」
一邊的陸雨薇笑了,揚起拳頭比劃了一下。
「我小時候還見過呢,我娘就是這么解決的,我爹在邊上一直勸,叫勿要大動干戈勿要出手太重之類的,哈哈哈哈.……」
灰勉心下了然,一邊的兩個水族侍女也捂嘴偷笑。
易書元忽然問了一句。
「夏夫人江湖名號是什么?」
夏靈藍微微一愣,便也笑道。
「確實傳出過江湖名號,喚我艷夜叉,來找麻煩的人里面也不乏來討教的江湖客,不過我那時候是煩不勝煩,所以有膽子來的,我一出手,即便留人性命卻也下手不輕!」
鎮子的路上偶爾有路人,但對于易書元等人卻好似根本看不見,甚至也聽不到們的說話聲。
很快,眾人從到了鎮子的一角,那邊有幾個荒廢的小院。
到了,這是張叔家,這是李嬸家,我記得當初李嬸還想讓我做她兒媳婦呢,只是他那兒子連看都不敢看我,哈哈哈哈,想想也挺有趣的!」
陸雨薇笑著這么說,但神色也漸漸變得有些悵然,一轉眼這么多年過去了,鄰居的院子都荒廢了,即便是那些個不敢看她的人估計也早就都入了土而說話間,眾人已經在角落一處荒地邊停了下來。
這里沒有什么宅子,只有一座半人高的土地廟,廟雖小東西卻全,有神像有石頭供桌,還有石頭香爐,甚至能看到不少香火焚燒的痕跡,貢品則沒見多少。
夏靈藍手中出現三柱清香,手指一點香就著了,隨后向著土地像行禮,把香插入香爐中陸雨薇和身旁的侍女連忙一起跟著行禮,而易書元和灰勉就在邊上看著「小時候我還和小伙伴說過,我能看到一個老爺爺,但別人看不到,大家還以為我見鬼了,搞得我也很怕,后來才知道是土地神,現在想想也是有
趣!」
陸雨薇正說著,一道卷著塵土的小旋風就從地面冒出來「誰在編排老朽啊?」
蒼老的聲音傳來,一個拿著拐杖的小老頭就出現在小廟前,看到夏靈藍和陸雨薇,皺巴巴的臉上也露出笑容「哎呦,是夏夫人和雨薇啊,難得見到你們母女一起來啊…」
「見過土地公!」「拜見土地公!
土地雖然是小神,但天元池的水族絲毫不敢怠慢,紛紛再次行禮「多謝土地公幫忙看顧,妾身感激不盡!」
「呵呵呵呵,好說好說!」
土地公撫須笑著,轉頭忽然見到了易書元,頓時微微一驚,剛剛自己竟然沒有注意到這里。
易書元這時候也拱了拱手,算是表示了自己的禮數。
「呢,這位是「仙道散修不足掛齒!」
「哦,仙長言重了!」
土地公還是鄭重回了一禮,鬼常見,妖物精怪也不少瞧,神不必說,自己就是相對而言,真正的仙人還是比較少見的。
而易書元已經看向了夏靈藍。
「夏夫人,我們正事要緊!
「是!」
夏靈藍也不多說什么袖子一甩,一座藏匿多年的宅院漸漸顯現出來,陸雨薇一下瞪大了眼睛。
「原來真的一直在這!土地公公您也瞞我?」
土地公搖了搖頭,夏夫人終于愿意釋懷了,聽到陸雨薇的埋怨,則是露出笑容「你這丫頭行事冒失,還是不告訴你為好。
正想再說點什么的時候,土地公忽然答見了那仙修肩頭的貂兒,讓他不由心生好奇。
這貂兒眼神如此靈動,是開了靈智吧?卻沒有什么妖氣!
帶著小妖的仙修,這就更少見了其實易道子身邊跟著貂妖的這個特征,神祇之間傳得比較多,星羅會之后各道中才漸有流傳,但也不是人人都知道的,至少天元池的其他水族并不清楚而如這偏僻一域的民間小神,或許連易道子這個名頭都未必聽過正在土地公分神思索的時候,夏靈藍已經施法,將自己和女兒以及易書元裹在個泡泡內,然后向前推開了院門進去。
在幾人進入院子的那一刻,院子外圍才顯現一層淡淡的光膜兩名侍女一左一右站在了禁制之外,并沒有進入內部。
土地公不由墊腳眺望一下,心中升起好奇,但剛剛不方便多問,此刻還是忍不住詢問兩名外面的侍女。
「那仙修是什么名號?」
兩侍女看向土地公。
「不敢說」「不敢提…
土地公心中一跳。
「來頭不小咯?」
育玲育詩再次對視一眼,對著土地公點了點頭土地公心中有諸多猜測,口中則不由感嘆道「看來夏夫人人脈確實不凡,竟然能請得來真正的仙道高人,只是仙人一定更明白一些道理,有些事終究妄求不得,今日過后終究是該釋懷了!」
這禁制封著多年沒有開過,這次是進去了,那等他們出來,禁制也就破了,因為肯定會有氣息帶出來,也便等于不完整了,育玲育詩一個皺眉一個咬唇。
不會的!」「夫人都能把把這位仙長請來,那就沒有做不到的事!
「唉,癡兒,都是癡兒!」
土地公也不說了,坐在小廟前等著,今天他得等人出來老宅內部,在陸雨薇和夏靈藍眼中,一切都和當年一模一樣,甚至家具都沒有落灰。
易書元隨著這母女進入廳堂,又掀開門簾進入內屋,到了這里母女兩的腳步子變緩了,氣息也顯得有些不穩在那床榻上,躺著一個有些枯瘦蒼老的男子,一切仿佛定格在他才去世的時候,冰魄珠的神效讓尸身都猶如是睡著的人「爹…」
陸雨薇眼中一下子流出淚水,記憶中本該并不算多偉岸的身影在此刻迅速隨著回憶豐滿起來,直至和眼前的身軀重合她抹了抹眼淚,帶著幾分悲和幾分茫然看著手中的液體,這就是眼淚么…
而夏靈藍反而顯得十分平靜。
「請先生施法!
聽到這話陸雨薇才趕忙看向易書元,后者卻走到了她面前,伸手到她下巴處,陸雨薇低頭一看,原來是接了一滴淚水。
隨后易書元又走到夏靈藍面前「夏夫人,有淚就流出來吧,若施法不成,一會哭就來不及了,易某也沒有萬全把握!」
夏靈藍抬頭看向易書元,沒什么反應,但淚痕卻已經從眼角劃落易書元也接了一滴淚,隨后走向床榻一個葫蘆出現在易書元手中,又飛出一個杯盞,他拔開葫蘆嘴,往杯中倒了一些酒水,又將兩滴眼淚放入其中隨后易書元左手一指,尸體口中一枚幽藍色冒著寒氣的珠子就飛了出來,也是同一時刻,易書元就將酒水倒入尸身口中做完這一切,尸體一點反應都沒有,陸雨薇有些焦急「易先生……」
「唉你急什么,先生還沒施法呢!」
灰勉說了一句,而易書元卻坐到了床邊,平靜的聲音從他口中傳出「修行之輩也好,啟靈之物和普通凡人也罷,有情眾生念情戀物,其實都繞不開一個欲字,欲中有情,欲中向道…」
說著,易書元葫蘆嘴一倒,倒出一粒丹丸,正是天斗丹「先生,您難道要用天斗丹?
灰勉有些急,易書元卻笑了,他當然不會真讓死人吃天斗丹「其實我的方法很簡單,行就行,不行我也無法了說完這句話,易書元念動之間已經破開天頭丹的封禁,不過這丹丸在他手中晃示幾下沒能掙脫,反倒是那一股帶著一絲酒香的丹香味散發開來。
而易書元就將丹丸懸于尸身之口上方一寸,有種欲要投丹而入的感覺下一刻,尸身口中剛剛的酒水起了泡沫,更有「咕嚕」一聲一道道無形氣息在尸身中竄動,乃至周圍也有一股股若有若無的氣息形成,十分微弱卻不至于感受不到一聲沙啞吸氣,尸身竟然抖動了一下。
夏靈藍和陸雨薇乃至灰勉都瞪大了眼睛,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易先生明明都還沒怎么施法呢,至少根本沒見到什么驚世駭俗的法力運轉!
只是,只是將一枚仙丹懸于口上…
即便此刻還遠談不上成功,可這也…
「封禁此院確實及時,人吊魂飛魄散,卻好似一切無形氣息都被容納在這個狹的院中,情如此,欲如此!」
或許有很大運氣成分,也因為本身夫妻兩情感深厚吧,看來這次可行!
而有一點朱離說得不錯,天斗丹確實是無上道丹「兩滴淚水,再加上這天斗丹,便是最強的欲望!」
易書元說著輕輕閉上眼睛,另一只手點在尸身眉心,這一次才強大法力瘋狂順著此處涌入尸身這一刻,易書元的法力直接貫尸全身,順著經脈竅穴乃至無窮細小氣路,從頭到腳乃至發梢。
通感之中,易書元仿佛見證了另一段人生,那是一段讓許多男子都艷羨不已的人生,而他也越來越能把握到此人的一些氣息。
直至某一時刻,易書元霎時間睜眼,法力順著尸身無窮竅穴和毛孔射出,仿佛化為無數有生命的絲線,僅僅是一瞬間就關聯了院中無數氣息,又在一瞬間收縮。
而對于情和仙丹的渴望,會讓收束的殘魂殘魄在原身之中歸于完整!
同一時刻,本方幽冥之地的陰司內,藏案閣中一本生死冊副本驟然飛出,一名整理文案的陰差疑惑轉身,伸手拿過書冊這是一本留案之冊,上頭的名字基本都是早已經死了的,有各種死因和陰間最后的判斷,以及一些什么時候投胎的記錄。
此刻書冊的其中一頁亮起光芒,陰差順勢翻開,然后就看到其中一行文字在閃爍,墨跡竟然開始便淡「陸俊山,身死而魂飛魄散…嗯?嗯!」
陰差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書冊上的文字變淡扭曲,竟然重新形成了一列。
上頭除了一些生年說明外,還赫然寫著:陸俊山壽元已盡,盡快勾魂這,這,這是兩百多年前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