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湖早已經成了馳名大庸內外的名勝。
或許歷史上曾經長風湖的盛況只能通過史書和留下的詩文來想象,但如今長風湖的盛況其實也并不遜色,論及名氣或許還要更甚。
這一切只因為如今的大庸乃各方向往的上國,真正的鼎盛文邦。
凡是大庸的文化,大庸的器物,大庸的詩文,大庸的畫作,乃至是大庸很多人心中的名勝之地,都成了天下所公認的理想鄉。
長風湖距離大庸京師承天府不遠,又是久負盛名之所,所以若是有異邦人來此,如非實在不得已,則必至長風湖。
而隨著長風湖水脈逐漸回到它該有的位置,加上龍王歸位鎮壓水澤,水脈天成之靈韻穩定,于外在顯露的一絲表象就是一個“美”字!
現在長風湖邊上可不只有當年長風府城外的望湖樓一帶才繁華。
多年下來,環湖一帶多得是樓閣,多得是碼頭,樓船不少,煙花不缺
易書元帶著灰勉落到長風湖邊,挑一段還算平靜的湖岸慢慢走著,欣賞美景,并沒有馬上去找江郎的意思。
“哎呀先生,江郎這家伙挺厲害啊,長風湖確實是重要水系,但如果龍王沒能耐,是到不了現在這種靈性的!”
易書元嘿嘿一笑并不說話,如果是幾十年前的灰勉,八成會說:主要是水脈不凡,我上我也行!
“唰”
易書元展開折扇輕輕扇動,山中坐了近一年,如今又是春,長風湖邊柳絮紛飛,也帶得易書元長發衣衫微微擺動.
游湖隨心而無拘無束,說不出的愜意,說不出的隨性!
稍遠處一小群人也在徒步游湖,有人無意間抬眼望見那邊的持扇儒生,心中都有一種被觸動的感覺.
“你們看那邊!”
眾人聞言尋聲望去,正好看到了易書元觀湖而行。
“不愧是上國靈韻之地不經意偶遇一名儒士便恍若天人”
隊伍中的人看看自己,有人甚至忍不住整了整衣衫,又覺得有些尷尬。
“我們這,穿著是否得體啊.”“應該沒問題吧.”
說話間,似乎是對面那儒生也注意到了他們,側目掃來向著這邊微微點頭。
結果這群人趕忙先后拱手行禮,看得易書元也是微微一愣,又不是很熟,這么遠距離沒必要行禮吧?
那群人很快走了過來,年齡層次不一,有的留著長須,有的則似乎才是弱冠之年,不過一個個靠近易書元的時候都顯得很恭敬,紛紛再行了一禮。
“見過這位先生!”
“我等見先生風姿,特來拜會!”
一共有八人,行禮的時候一絲不茍,明顯還是有些拘謹的,此刻近了再看,這位儒士氣度不凡,那灰白長發更添幾分滄桑儒雅。
易書元折扇一收,也持扇回禮。
“諸位客氣了!”
“不知先生可是什么名士?”
灰勉藏在易書元頭發后面聽得直樂。
“笑死我了,即便正是名士,哪有名士自應名士的”
易書元則是笑了笑搖頭道。
“自然不是,和諸位一樣,不過是一位游湖之人,走走看看也就離開了。”
“哦可是參加科舉?”
聽到對方的話,易書元還是笑了笑搖頭。
“亦不是!”
這讓來的幾人心中多少有些失望,但表面上還是不顯露出來,為了緩解尷尬,領頭那名長須男子便又問一句。
“先生說的是,我們也是來游湖的,久聞長風湖之美,今日一見確實不凡,先生可知除了望湖樓,還有何處最適合領略長風湖風光?”
望湖樓自然也久負盛名,但現在卻不是誰都能去的,若非身份異常尊貴,則需要預約排隊,外邦來客怎么也排不上號的。
易書元聞言望向長風湖。
“望湖樓也就是個名頭,菜不錯卻代表不了長風湖,長風湖之美在自然之靈韻,晨時煙波浩渺,天光撥開云霧,暮時落霞孤鶩,漁舟唱晚,泛舟于湖上則另有風光.”
說著易書元話音一頓道。
“匆匆瞥一眼觀其秀美,慢慢看一天見其風光,靜觀其四季之變化,則領略其靈韻天成也!春柳紛飛、夏花蟲鳴、秋高氣爽、冬雪江波.”
因為是外邦人,易書元也知道他們時間并不多,便多說了幾句,論及長風湖,他也算是足夠了解了。
不過話說到這,易書元卻不說了,看向剛剛這群人來的方向,那里已經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易書元收回視線,向著眼前幾人拱了拱手。
“好了,有故交等候,在下便說到這了,你們便游湖去吧!”
“哦,多謝先生,還未請教先生大名”
“萍水相逢就不留名了!”
說著易書元便從眾人身邊經過,走向了遠處,另一邊的江郎站在那自是豐神俊朗,但又包含著一種特別的威肅,他遙遙向著易書元先行了一禮,更有爽朗之聲帶笑傳出。
“我還以為你這家伙永遠不出門了呢!怎么樣,夏夫人那邊何時去啊?”
江郎這話一出,易書元臉上淡淡的微笑頓時略顯尷尬,剛想探頭的灰勉都下意識縮了縮。
“糟了先生,咱們把江郎這家伙給忘了.”
“其實本來也沒想過帶著他.”
在易書元后方稍遠處,剛剛和他攀談的那一小群人還在望著。
“大庸上國實在讓人難望項背.在這長風湖邊偶遇一尋常儒生,也如此讓人難以忘懷”
一時間,說話的人都不知如何形容。
“遠觀他那位友人也是氣度不凡”
“不,這也應該并非是尋常儒生了,只是不愿透露姓名吧,那些話也不是尋常人能隨口而出的吧”
細細回想,剛剛只聽那位先生帶著笑意描述一番,眾人就好似隨其話音領略了一番長風湖之美,好似真的看到春花秋月,聽蟲鳴觀白堤
“要不再過去結交一番?”“對,再過去結交一番!”
“走吧走吧,那兩位故友相逢,我們勿要惹人不喜了.”
帶著一絲可惜,但幾人還是離去了,只是在湖邊走一段再回頭看看,那邊的兩人卻已經遠到模糊了——
長風湖邊,易書元斟酌之下還是實話實說了,隨便一描述就聽得江郎是目瞪口呆,腳步都停了。
“伱,你真把人給弄活了?不對,你為什么沒來叫我?你這也太不夠意思吧?”
反應沒有想象中夸張,易書元則正色道。
“我自然是想過來叫你,可是你也不想想,人家夏夫人是要去救自己相公的,帶你一條垂涎人家美色的龍過去算什么?人救活了夫妻相會,你尷尬不尷尬?”
“我也可以是過去幫忙救人的啊!”
灰勉一下子探出頭來。
“那問題來了,江龍王,你能幫上什么忙?”
“我此事且先不論,老易,你真的把魂飛魄散的人救活了?”
易書元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不能算救活了,魂魄歸位人卻是活不過來的,勾魂使者立刻來把魂勾走了。”
灰勉馬上補充道。
“那邊整個陰司都被驚動了,就連城隍也親自過來了,動靜可著實不小!”
江郎不由點了點頭。
“本就是逆天行事,可惜了沒能去看看.”
看江郎這樣子,易書元倒是淡淡說了一句。
“你倒是越來越有龍王的氣度和風范了!”
“嘿,笑話,我本來就是龍王,只是如今更適應了,走吧,咱們也在湖邊一游!”
兩人邊走邊聊,隨后又去了望湖樓上點菜落座,佳肴美味,位置靠窗。
對于易書元沒帶他一起去天元池的事,江郎倒也沒有太耿耿于懷,此刻算是話題終結,畢竟有很多事要和好友聊聊。
酒杯提起碰杯而飲,江郎認真道。
“談及這些年發生的大事,其實真論起來也只有兩件。”
“哪兩件?”
易書元問著,同時也提起酒壺為灰勉面前的杯子倒了一杯酒,貂兒喝酒雖然奇怪,但也不是不行。
江郎上下打量易書元道。
“這第一件同你有關,那就是你在那天斗山中煉制的一爐仙丹,聽說丹成之刻地動山搖,就連天界都搖晃不止,可有此事?”
“算是吧!”
見易書元承認了,江郎眼睛一亮,趕忙追問。
“這事現在已經傳遍了,都知道那絕對是無上仙丹,這丹是什么丹?讓我瞧瞧唄?”
易書元也不多話,手一伸,袖中就飛出一個小盒子落到掌心,隨后遞給江郎。
“這便是天斗丹,只準看啊!”
“小氣.”
江郎嘀咕一聲,伸手拿過來,打開盒子小心取出丹丸,這丹丸金燦燦的,上面有各種復雜的紋路,看著簡直像是金子雕琢的,入手也沉甸甸的。
“天斗丹煉成幾枚,聽說走丹了,走了幾枚?”
易書元伸出三個指頭。
“丹成三枚,走丹一枚。”
“什么?才三枚,你竟然沒有全擋住?”
江郎聽得瞠目結舌,坐在他面前的可是易道子啊!
星羅會走丹,那是煉丹仙人和天界故意,煉制天斗丹,他就不信老易還會故意走丹。
易書元神色也變得嚴肅,看著江郎手中的金丸道。
“此丹威能極盛不可小覷!煉成之后到現在,便是易某自己,暫時也不敢輕易服丹!”
江郎點點頭,又將丹丸放回去。
“很多人都在找那走脫的仙丹呢,就連龍族中人都有,還有人專門來我這問過。”
灰勉在那捧著杯子咕嚕嚕喝著酒,抬起頭說了一句。
“第二件什么事?不會是大秋山那邊吧?”
江郎望了灰勉一眼。
“看來你們也有所耳聞,不錯,正是大秋山那一場斗法,那大蟾王保一個和尚不惜和龍族相斗,而九天伏魔大帝兵刃一杵,從天界貫落人間,震動的可不只是大秋山老易,你實話告訴我,這顯圣真君是不是古之先天神靈顯化?”
易書元皺眉想了下,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不好說。”
江郎微微點頭,看來確實不方便說,他也不強求。
“那他那一手神通叫什么你知道么?顯露了幾成真本事?”
易書元還沒說話,喝得興致起來的灰勉笑了。
“這問題我那時候就問過先生了,我來說.”
見江郎看向自己,灰勉清了清嗓子。
“咳咳,那神通名曰:法天象地,至于幾成真本事?嘿嘿,那些人看到的,不過是冰山一角,完整的法天象地,可是天.”
江郎直直盯著灰勉。
“天什么?”
“天天上的天神都沒見過的古之大神通!”
江郎瞇起眼,灰勉顯然有所保留,但探究他人神通底牌之事本來也不太好。
“法天象地.”
易書元提起酒壺為三個酒杯都續上酒。
“那大蟾王能為了一個老和尚不惜和龍族動手,倒也也是令人詫異。”
“確實啊,不過那雪蟒化蛟倒是讓我對當年那白蛟有了些猜測,或許那家伙本也是雪蟒所化吧,白龍畢竟是少見啊!”
易書元想了下,不能說毫無影響吧。
正想著呢,江郎下一句話又出來了。
“不過你要我信那蟾蜍佛性大發,我更愿意信那大秋寺肯定有什么絕色女子把他魂勾了”
“噗”
灰勉剛剛喝的一口酒直接整個吐了出來。
“咳咳咳”
一邊咳嗽,一邊看向詫異的江郎。
“江龍王不愧是水澤龍王,對水族大妖有真知灼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