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嶺東早已經恢復了繁華,不,應該說繁華程度到了歷史之最。
石生和齊仲斌一起飛過嶺東,那一道“流星”也漸漸淡去,化為御風在高空巡游。
雖然是夜間,但卻并非是真正意義上夜深人靜的深夜,正是萬家點燈火的時候。
此刻望著嶺東夜間的萬家燈火,齊仲斌和石生都有種恍惚感,更有種感慨,站在他們的角度,仿佛能回溯時空讓當初的蕭條氣數與如今對比。
“一點一滴重新匯聚,這才是,萬家燈火”
齊仲斌喃喃著,石生也不由點點頭,而坐在石生頭上的灰勉也暗暗點頭,這兩個弟子果然隨師父。
不過也有讓灰勉不爽的地方,它很嫌棄地拍了拍石生的發髻和小冠,扯了扯上面的發簪。
“石生,你干嘛戴個這玩意,頭上不能平一點嗎?”
一到了石生這,灰勉就想四肢張開趴在他頭上,可是頭上多了個“包包”,這還怎么趴,真不得勁!
“唉灰前輩,我在家中怎么也是年紀不小了.罷了”
石生這么說一句,直接伸手將發簪一拔,隨后小冠也飛到了手中,一頭長發直接劈落下來,絲毫不見凌亂和彎折,而灰勉立刻趴了上去,舒坦!
師兄弟兩在天上看了許久,卻不知道那星辰什么時候會掉下來。
但時間一久,卻也多少有些感應,很可能是應在這一片區域,但未必是今晚,也或許是下一刻。
“走,咱們去下去看看,總比在天上吹風好一些,再找點東西吃!”
石生這么提議一句。
“說得好!”
灰勉立刻對石生的話表示贊同。
雖然時間已經比較晚了,這里可是嶺東啊,可謂是處處繁華,多得是做夜間生意的人。
兩人融入清風,隨著夜風吹入一座如今并未設城墻的城中,夸過城外的牌坊,能看到是新田縣城。
某一刻,城中的街頭隨著清風顯現出兩個人影,正是石生和齊仲斌。
兩人就像是本就在街道上行走,自然而然顯現,自然而然前行,在這夜間的城中也不顯突兀,這條街道上此刻依然有不少來往之人,一些做晚工的攤販抓緊時間做著一天當中最后一波生意。
才入夏的天氣在晚上還是顯得有些寒涼,前頭街道上一陣陣熱氣隨著香味在飄著。
一盞掛著的燈籠,一個支起的小棚子,外加一個能拉著走的櫥車,就是那邊攤位的全部配置,正有三兩食客在那吃著東西,也不知道是過路人還是附近百姓出來解饞。
“就吃那個,就吃那個!”
灰勉叫了起來,石生和齊仲斌對視一眼朝前走去,只是到了攤位前,灰勉卻是心中一動,更是從石生頭頂站了起來,只不過也障眼法遮身。
這是一個餛飩餅子攤位,攤位前是一個中年漢子,正在手腳麻利地干著活,一個人管火又接客,小本生意大多如此,多個幫手也一般是親人。
“唉,兩位客官可是要吃點?咱這的餛飩用料足味道好,餅子也是香得很呢!餛飩八文錢一碗,餅子三文錢一個!”
“來三碗餛飩六個餅子。”
“三碗?”
攤主下意識看了看兩人身邊,石生則解釋一句。
“哦,這位老先生和我怕吃不夠,所以多點一碗分著。”
“那我給你們每一碗多加一些吧?”
齊仲斌笑了笑。
“還是多來一碗吧。”
“唉好,請到那邊坐下稍等片刻!”
兩人點點頭,坐到攤位的空桌上,看著攤主不停忙碌,熟能生巧之下,一切動作行云流水,旁邊桌的人吃完結賬走人之后,石生兩人的也做好了。
“客官,你們的餛飩和餅子來咯剛好!”
攤主端著托盤過來,放下東西留一句“慢用”,隨后就又自顧去忙碌了,這會又有食客到了,店家忙著招呼,生意顯然是不差的。
“有意思!”
灰勉這么說一句,聽得石生和齊仲斌都是心中一動,全都看向已經跳到桌上的灰勉。
“灰前輩,他有什么特別嗎?”
石生這么問一句,灰勉則是笑了。
“算是有吧,先吃東西!”
說著灰勉已經開始享用起來,用兩只爪子抓勺子居然也極為熟練,若是有人看清了這一幕,怕是也會驚訝不已。
附近吃餛飩的人顯然很多都是熟人,不少也在跟著攤主聊天。
石生和齊仲斌這桌一邊吃著,一邊也聽著,因為灰前輩的關系,兩人對這攤主也產生了興趣。
大概了解到這餛飩至少會開到子時,隨后卯時之初就會又開攤做早上那一波生意,等于寅時就會開始準備,白天則是可以休息或者做點別的事。
“快吃啊,我都快吃完了!”
灰勉不是快吃完了,而是已經吃完了,甚至從齊仲斌和石生碗里面偷撈了兩個餛飩了。
“灰前輩,您就告訴我們吧!”
“嘿嘿,就不說!”
灰勉賣著關子的時候,石生和齊仲斌忽然抬頭,雖然有棚子擋著,但他們一直留心的天空方位,星力的異動還是被他們察覺到了。
“店家,錢放桌上了!”
“唉好.”
忙碌中的攤主應了一聲,等他抬頭的時候卻發現桌邊的人已經沒了。
這讓攤主不由有些驚愕,他走到桌前取了桌上的銅錢,撓了撓頭看向攤外,也不見到那兩人,難道是入了巷子?
“伱們幾位見到剛剛這里的兩位客官什么時候走的了嗎?”
“這不是才走嘛?難道沒給錢?”
幾個熟客抬起頭看向攤主,后者趕忙搖頭。
“給了給了,就是沒見著去哪了,眨眼就沒了影子,不會是.”
這么說著,攤主下意識捂住嘴,身子都打了個冷顫,常言道夜路走多了總會遇上鬼,那他夜攤擺多了難不成也是遇上鬼了?
“唉,別瞎猜了,還能撞鬼不成?”
一個食客玩笑一句后又道。
“那兩人啊,八成是江湖客,那年輕的長發披散,也就散漫的江湖客會這么打扮了,人家說不定高來高去呢!”
這么一說攤主頓時放心了。
另一邊,石生和齊仲斌已經飛向天空,但僅僅是眨眼的功夫,天上的那顆星星已經不見了。
師兄弟雖然是在縣城中吃餛飩,但到了他們如今的道行,眼睛有沒有看著天空其實并沒有多大影響,也就是說那星星是突然從他們的感知中消失的。
“丹動了!它還在天上,只是不發光了!”
“馬上就不在天上了!”
石生和齊仲斌這師兄弟各自一句就道破了實情,丹一動形若走丹,不再以星辰顯現,便又算不到了,光芒一隱還以為消失了。
天際忽然有隱晦流光一閃而逝,石生和齊仲斌頓時心頭一跳。
“追!”
兩人一個腳踩風火輪風馳電掣,一個投出天罡锏,身形與寶光融為一體化為一道遁光御锏而行。
“星辰”雖隱,也得看是對誰,他們可都是易道子的弟子!
這丹光速度奇快,在天際到處亂竄,又飛向大地,在山川水澤之間急速飛行,而齊仲斌和石生則一路找一路追。
“師兄,這丹丸不簡單啊,可惜它丹品雖然更高了,卻早已經脫離了丹爐,沒有丹爐煉化,它這些年容納的星辰之力反而亂了,此番已經到達極限,所以才會遁走亂飛,我們不抓住它,遲早也會被別人抓住!”
師父是仙道丹鼎高人,徒弟對丹道如今也多少有些了解,尤其是乾坤一脈一通百通,都有變化之道的影子在里頭。
此刻兩人遁光奇快,但看起來也像是在亂飛。
大地上,當年楚航留下的抗旱渠經過數十年時間,非但沒有消失,反而被嶺東人多加維護,顯然是四通八達的小河。
而在抗旱渠連同的一處山中,有一個水潭內有魚兒抬頭,隱約可以見到一道火光和另一道遁光一閃而逝。
這一刻,魚兒心中一動,因為姐姐的關系,它知道一些尋常妖修不知道的事。
那火焰般的奇異遁光,速度也是快得看不清,一定是易道子的徒弟墨仙長,另一道遁光不知道是什么,不過他們這是在干什么?
魚兒駕起一陣水霧飛到山頂,看向遠方,卻見那遁光不斷在快速閃動,很像是在亂飛。
不對!不可能是在亂飛,那可是仙尊弟子,道中大仙!
同一時刻,這座大山的另一端,有一處地方山體上泥石散落,漸漸從土中探出一個古怪的腦袋,這腦袋上除了泥土,到處都是龜裂的痕跡,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死氣。
它同樣看向了天空,同樣察覺到了仙道遁光,同時也因為心中有一種強烈的直覺,卻不知道這是為什么,或許是臨死前的靈覺混亂?
遠方的天空,已經追了整整一個半時辰的石生和齊仲斌發現,自己竟然追不上仙丹,這丹丸已經雖然混亂,但已經達到了質變的地步。
“追不上就算了,說明它注定不屬于你們!這么久了,說不定已經驚動了不少人,也說明你們兩修行還不到家呢,若是先生在這,哪用費這功夫啊”
灰勉倒是很看得開,在石生頭頂說著風涼話,見過天斗丹,這一枚星羅丹雖然很與眾不同,但也就這樣了。
“哼,我還有絕招沒用呢,師弟,你準備好去攔它,看我乾坤圈!”
石生手中寶光一閃,一個小巧的乾坤圈已經出現在手中,他手中轉動乾坤圈,后者就在指尖不斷變大,幾圈之后便被石生甩去。
“去——”
唰——
乾坤圈化為一道金光,帶著一陣“嗡”鳴之后急速飛向遠方的仙丹,速度比石生和齊仲斌的遁光更快。
這招石生本不想用,因為這枚星羅丹的星力不是從丹爐煉化融入的,被乾坤圈一擊,很可能會散去不少,那就太可惜了,但這會兒怎么也得試試。
乾坤圈靈性非常,與主人心意相通,速度更是快到看不見,幾乎就好似一條天際的金線,并且在高速旋轉中能迅速轉向。
石生飛行的速度慢了下來,齊仲斌則奮起直追,后邊的石生雙指豎立于眉心,不斷施法變化乾坤圈的軌跡。
“著!”
隨著石生輕輕一聲,遠方的乾坤圈追上了星羅丹,在天空撞出一團星光.
“咣”
光芒一閃,仙丹的星輝金點也更為明顯,但和石生預想中的仙丹會發愣一會不同,它竟然直接被撞飛了,不,不是撞飛,而是在混沌了一瞬之后立刻飛走了,而且變得更加明顯了。
這時候的光芒,就和當年天界走丹時星輝應著丹光是一個摸樣。
但是石生和齊仲斌看不到,因為仙丹處炸開的一大團星光,正好將追來的兩人全都罩了起來,兩人眼前是一片璀璨星光。
遠方天空的光芒一閃,那邊大山頂上的魚兒不由驚呼出聲。
“仙丹!”
沒吃過仙丹也沒見過仙丹,但姐姐見過,甚至曾經差一點抓住,魚兒知道那就是仙丹,而且就是姐姐說過的那種,星羅丹!
這一聲驚呼不算太響亮,也不會傳出多遠,但山那一頭的一處山體卻猛然一震,它聽到了那一聲驚呼!
遠方,齊仲斌和石生突破星光,二人更是順手施法收攏相當一部分濃郁的星力,但剛剛近在咫尺的仙丹卻不見了。
但兩人卻都看向了不遠處的城池,追了這么久,竟然又回到了這里。
新田縣城中,餛飩攤位處,店家的餛飩還有一點點沒有賣掉,但是已經子時了,他也已經開始收攤,在收拾桌上碗勺的時候,一道光輝一閃而逝,遁入了一只未曾下鍋的餛飩中,并且餛飩皮都沒破。
而攤位處濃重的煙火氣也直接將仙丹殘留的氣息給抹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