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在寒風中受凍的老人在寺廟外求助,若是畫龍寺的人能不收留,那就枉為佛門弟子了。
所以毫無懸念的,虞翁還是被聽到動靜的僧人開門帶進了寺院,也從廚房那得到了一些齋飯,畢竟有達官貴人開過火,剩下的東西也不少。
半夜,畫龍寺一片寧靜。
虞翁從客舍起身,走到了外面,獨自在寒涼的山風之中行走于寺院屋舍之間。
待到走到地勢較低的山寺寶殿,內部長明燈的燈火透出光芒,虞翁看了看寶殿之中又抬頭望向山體。
“畫龍寺,先有龍后有寺,誰能想到亞慈靈體不在海中也沒有消亡,而是在這山中。”
“先生,這山中的好像沒有這么大怨氣啊?”
灰勉出現在虞翁肩頭,也抬頭看著山體,雖然此刻霧氣朦朧,但這霧氣本就是虞翁吐出,它自然不受太大影響。
“所以說是先有龍后有寺,建立畫龍寺的人也是十分了得,以佛法化解此龍之怨,讓那浸染于茫茫大海之中的強大怨氣都不影響本體,也讓此龍靈性在佛法熏陶之下漸漸回歸!”
聽到先生都給予這么高評價,灰勉也是點了點頭。
“厲害!這一看,那黑龍在海玉縣隨手一擺弄可真是陰險,若是那孽債顛倒黑白害死劉氏,甚至是害死鐘捕頭和薛道人,好不容易脫海而出的龍鱗回到這里,定會污染此龍靈性!”
灰勉修行日益精進,很多事也已經愈發看得明了,此刻也已經明晰曾經在那海玉縣的一些不明之處。
之前那北海邊好似隨著海流海浪翻滾的感覺,更如同是對龍鱗的一種束縛,有時候施法是很難擺脫的。
漁網撈鱗是有高人布置才成的,這布置絕非簡單的漁人捕撈,這只是龍鱗出海的最后一環,在這之前肯定也做了很多工作,或許也是在此之前北海氛圍較為緊張的原因之一。
想通這一點,灰勉就顯得有些懊惱了。
“可是先生,這樣一來,我去北海龍宮問事的時候,不是等于給人家提醒報信了嗎?”
虞翁笑了,雖然在此之前龍族應該也已經有所察覺,但
“是這么個理,所以才是一劫啊。”
“也算我的一劫吧?”
“算是吧!”
這么說著,虞翁忽然心中一動,下意識看向北方,大蟾王這時候倒是到了,隨后微微皺眉,已然升起一種明悟.
隨后虞翁也微微瞇起眼再度看向山體龍畫。
“北海龍君直接下場對付小輩,實在是太過賴皮,咱們也該正面會會他了!”
同一個夜晚,北海郡海玉縣的一處河流中。
“嘩啦啦”一下河水忽然炸開,有一道身影從河水中躍出。
隨著水花落地,出現在岸上乃是一名女子,她回頭看看河流,再看看周圍,然后快步向前走去。
好不容易甩脫了身邊狗皮膏藥一樣的跟屁蟲,可得抓緊時間。
上次出門一趟做了點稍微過激的事情,這群家伙得知之后非但不幫,反而緊張的不行,幾乎是全天候盯著自己。
所以女子也不指望身邊人幫忙了,,這次若是時間久了這些家伙說不定會通知自己老爹。
實在是女子也已經拖不下去了,即便她這段時間以來,憑借如何努力,硬是算不出半點福禍吉兇。
這本身就帶給人一種不好的預感,也預示著天機紊亂,唯一還能較為明顯算到一點的就是,有兩片龍鱗已經差不多到了大邱京師。
可也正是如此也更讓女子坐立難。
“只有兩片?另外兩片呢?”
女子喃喃著,心中疑惑和不安愈發明顯,費盡千辛萬苦從寒淵龍墓之中偷出的東西,應該是有四片能成功上岸才對。
亞慈之鱗血是有特殊詛咒的,來自亞慈自己也來自龍族,同樣身為水族的女子深知其中門道,甚至比龍族還清楚。
沒有水族能克制住對亞慈鱗血的渴望,甚至尋常妖族怕是也克制不住,即便女子也深深恐懼于此,害怕自己克制不住。
但最后的一步,女子又不得不出手幫忙。
只是現在女子不安的不只是自己的定力,而是想著另外的鱗片。
那兩片龍鱗怎么就算不到半點氣數了,但也不可能是憑空消失了。
是有人擾亂天機屏蔽氣數,還是別的什么?
不論如何這都代表著一件事——出岔子了。
這次的機會是等了許多年才等來的,女子不甘心也不允許在此刻出岔子,哪怕知道風險也一定要出來。
沒過多久,女子就已經到了夜色中的白浪村。
對于李老三家的事情,即便之前易書元已經擾亂了天機,但女子不需要算,因為本就是她真正意義上推波助瀾的。
夜色之中村子里面靜悄悄的,女子踏著一縷清風落到了李老三家門前,正巧看到李義出門解手。
屋里雖然也有馬桶,但那在爹娘的房里,而且就算是老爹起夜也是到外面尿。
后院菜地的李義舒坦放水,一陣風從附近吹過,讓他放水途中都忍不住哆嗦一下身子,然后抬頭看看天色,這天是真的冷了。
隨風飛過的女子毫不避諱地掃了一眼李義的家伙事,隨后攜這一股風吹入李家屋中。
寒風入室,內屋里頭傳來李老三的一陣低聲怒罵,以及其妻的反駁。
“這兔崽子解手又不知道關著點門,說多少次都沒用”“你個死老頭不也一樣么”
而女子此刻已經到了李家廳堂,她在屋中看了一圈也感受不到絲毫氣息,不由皺起眉頭。
按理說若是藏在家中,肯定會被搜出來,而且也不可能感受不到氣息,難道真的不在這?
是就此離開還是問問李家人賣給誰了呢?
正當女子打算先離去的時候,一只腳踏出半步卻又停了下來,她又掃了一圈室內,忽然意識到一件怪事。
這樣一間老房子,怎么可能一點蛇蟲鼠蟻都沒有呢?
這一刻,女子心頭微微一動,正如她借凡人之手海中撈鱗而相對不驚動龍族,有沒有可能她只是靈覺被騙了呢?
而蛇蟲鼠蟻這種小動物則不然,因為會有一種死亡般的窒息感,是生存危機,自會遠離。
這么想著,女子并沒有急著走,思索一陣之后就瞄上了偏堂的壁龕,也是家中存放牌位的靈龕,這就不是推算思考,而是直覺。
下一刻,女子就飄身而起,掀開罩著壁龕的布,果然看到牌位后面還有一團黑布。
剛想伸手的女子忽然意識到什么,觸電般縮了回來,下意識拍了拍胸脯。
驚恐的原因有二。
一是,這鱗片一丁點氣息都不露,顯然是被動過手腳,貿然觸碰怕是會引起變數,甚至可能本身就是個險境。
二嘛,還是最根本的那個原因,女子很怕自己克制不住。
只是女子現在自覺也沒有太多時間思考,如今日這種機會,可能也只有這么一次。
當外頭的李義尿完尿往回走的時候,還沒到門前就忽然發現門“嘭”的一聲關上了。
“兔崽子,關門輕點!”
李老三的怒罵聲隔著屋子都傳了出來,李義撓了撓頭,正想接著開門,一只手卻從背后伸了過來。
當看到面前出現一只手掌,李義瞬間被嚇了一跳,本能想要呼喊就已經被那手掌捂住了嘴。
“嗚”
下一刻,李義只覺得自己的身子騰空而起,在空中翻騰了好幾圈,然后又帶著驚恐落向村外的地面。
“嗚嗚嗚嗚.”
驚叫中的李義大聲呼喊都被掐滅在了指頭縫中,從空中急速接近地面的時候被嚇得閉目等死。
但下一刻,雙腳平穩落地,只不過被嚇得有些軟,以至于整個人都軟倒在了地上。
等李義緩和一些,抬頭看向身邊,卻見一個蒙著面身穿夜行衣的人就站在眼前。
賊匪?
這個念頭第一時間出現在李義腦海中,畢竟自己家也算是有一些錢了,最初發財的開心過后,爹娘這段時間最擔心的就是招來強人窺伺。
“聽說你們家從海中撈起來幾張龍鱗?”
果然讓爹給擔心對了,還是個女賊.
“是,是你搞錯了吧.”
女子裝作盜賊,以凡人姿態聞訊,自覺就可以暫時不接觸龍鱗也能獲知訊息,聽到地上男子的話,不由冷笑一聲。
“我若來之前沒有查過,又怎會出手呢?少廢話,快說,否則要你小命!”
一把寒光陣陣的劍架在脖子上,李義甚至能覺出脖子上的皮膚被冰冷的感覺割的生疼,頓時魂都快被嚇出來了,這是要殺人啊!
“是,是撈了幾張”
“幾張?”
“三,三張.”
女子一雙眼睛盯著李義好似在看一個死物。
“你騙我就是死!”
說話的時候劍也向著李義脖子又靠近幾分,甚至皮表割出一道血痕。
李義一個小老百姓哪受過這等威脅,只覺得死亡逼近,什么秘密都瞞不住了。
“我說我說,是四張,四張,您要龍鱗的話,我家祠龕里面還藏著一張呢,求好漢不要傷我性命,不要傷我爹娘性命”
這么沒種
人間義士的故事女子也曾聽過不少,此刻多少有些失望,不過心中又閃過一絲好笑,眼前也不過是個普通百姓,還是個大小子而已。
“為什么留下,你們應該把它獻給皇帝,大邱皇帝如今喜好鬼神延年之道,你獻上去就是投其所好,定能榮華富貴滾滾來,美女佳肴享不盡,為什么留自己家?”
李義勉強笑笑。
“這,這留著當傳家寶呢,還,還獻給皇帝榮華富貴呢咱,咱就不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
誰知蒙面人手中的劍用力往李義肩頭一壓,這力道直痛得他齜牙咧嘴。
“癩蛤蟆惹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