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長來覺得很頭痛,但受到的損傷其實并不算很大,又晃晃悠悠起來,腦袋暈乎乎的有些意識不清,可也不敢再亂說話了。
灰勉看向一旁的兩狐妖,蘇孤煙和蘇紅萱略顯不安地站在那。
剛剛或許沒有注意,但此刻灰勉看來,在兩狐妖情緒較波動較為激烈的時刻,身上的氣息會隱約泛起一股浮躁的熱力。
這種感覺灰勉略微有些熟悉,就像是先生煉丹的時候丹爐附近的熱力。
“沒想到天斗丹的丹灼火毒這么厲害,這么多年過去了依然不能平息,你們倒也是命大.”
蘇紅萱想說什么卻不知道怎么開口,蘇孤煙看了一眼身旁的妹妹,攥緊拳頭鼓起勇氣道。
“仙長此言差矣,也不是我們姐妹命大,只是我們姐妹無依無靠,身受火毒之苦,只能拼盡全力刻苦修行,若有不慎,就是被灼燒致死,亦或是走火入魔!”
換而言之,這命是自己拼出來的。
灰勉點了點頭,無依無靠的感覺它如何能不明白呢,這兩狐妖的堅強也確實讓它另眼相看。
不過灰勉又想起先生曾經所言,不由疑惑一句。
“當初我以為你也是有師承的,如今看來你和妹妹只是相互依靠,這是何解呢?”
蘇紅萱有些不明所以,不過蘇孤煙倒是大概明白過來,想了下道。
“我曾得過云臺菩薩兩句指點,也曾見過一位老仙翁,討得一句指教,更是在在山上看過一個人間劍派學過幾十年劍法”
蘇孤煙說了許多,也讓灰勉大概明白過來當初先生的感覺從何而來。
可以說蘇孤煙的機緣其實并不少,但顯然都沒有成。
而一邊的蘇紅萱聽到姐姐說起這些,后面她也說了一句。
“我學的都是姐姐教我的.”
灰勉看向蘇紅萱,良久之后視線回轉到蘇孤煙身上,微微點了點頭。
“這次也算你們的造化,先跟我們回真君廟吧!”
說話間,灰勉已經吐出一口氣息化作一陣霧氣,籠罩住依然有些暈乎乎的大蛇和狐妖姐妹,三者自然也不會有什么抗拒的動作。
之后霧氣隨風而起,霧一過,山間處只剩下了一個之前埋蛇的長坑。
一場化龍大典,有人得償所愿,有人多有遺憾。
原景思和凌元琦算是最后一批離開北海龍宮的人之一,雖然也有過再見見易書元的想法,但卻也并非像其他有求于易書元的人那樣趨之若鶩。
破開海面迎著海風向上,天空云朵被晨光染成金色。
“師父,化龍宴散的時候我們就該去找仙尊的,我就知道肯定是一轉眼就不見了!”
“你我想見仙尊,其實也更多是想要一窺《山河社稷圖》之全貌,這次走水不是已經看到真容了么?”
正如原景思所言,他和弟子確實存了再與易書元一敘的想法,但更多的原因不是像外人那樣求丹,而是想見見傳說中的《山河社稷圖》。
而這次走水不但見到了《山河社稷圖》,更是見識到了洞天世界,已經是令人喜出望外了。
“對哦,還是師父說得有道理!”
御風到高空,原景思和弟子立于云頭看向下方,除了茫茫大海,遠方還有陸地的輪廓。
“山河界”
各方道友此番多沉浸于化龍盛典,也需靜修鞏固走水的感悟與所得!
但世外洞天的意義,或許還要勝過化龍之事!
原景思看了看身邊的弟子,凌元琦或許沒想那么遠,但總有人會想,只是這些事就不需要自己這等庸人自擾了,那是仙尊的事。
但原景思不知道的是,其實在北海龍宮主殿的宴席上,早已經有不少人提出希望易書元能讓他們一觀《山河社稷圖》。
尤其是四海龍君中的另外三位,之前沒有看到,對于真正的世外洞天還是極為好奇的。
只不過那會是不可能滿足眾人所愿的,也不是易書元小氣,只是因為敖珀處于龍身蛻變之中也需要借助《山河社稷圖》,此后需要多少年也是個未知數。
至少易書元是這么說的。
而在原景思念叨著易書元和《山河社稷圖》的時候,白龍正在沉睡,身上的殘鱗也泛著淡淡的光輝。
山河界的水元之氣與外部海洋相連,仿佛與天地之間亙古不變的節奏相呼應。
一呼一吸則是日升日落,天明現四時陰晴,夜幕見明月圓缺。
白雪不知蓋了多少次屋瓦,春風不知拂綠了幾次枝頭。
世間諸事變遷與萬物生息之道在時光荏苒之中形成一個又一個輪回。
易阿寶一年當中待在月州書院的日子短了很多。
外人自然覺得是易夫子年事已高,已經精力不濟,但月州書院的一些學子,乃至是不少同在書院的夫子卻覺得,易夫子縱然年事已高,其課業之能卻更勝當初。
古之典籍,今之佳作,在易老夫子課上往往有更深入的理解,偶爾令人有心神往之仿佛與古之圣賢同在的感覺。
有時候授課講到精妙之處,不光學子來聽,書院的夫子也來學習。
易老夫子授課的時間確實少了,但聽課的學子卻多了,有些冗雜之文,老夫子不愿多講。
所以易老夫子在書院的時間似乎一年比一年短,但傳道受業解惑之責卻并不懈怠。
就像今天,易阿寶的學堂上就坐滿了學子,本來不過是一堂之人,但幾乎大半個書院的學子都來了,甚至年齡尚小的那部分也有不少懂事的也來。
堂中桌前坐人自不必說,除了原本的學生,一張桌案擠著兩三人是常態,其他地方但凡有空處,人人自備蒲團草席而坐。
易阿寶走到堂前的時候,看著學堂中盛況,也是笑著撫須搖頭。
走入堂中,所有學生紛紛起身,向著老夫子作揖行禮。
“拜見夫子!”
“坐!”
等眾人直起身子又坐下,看著人群中那些個小童,阿寶不由笑著問一句。
“今日說文雖不算高深,然汝等稚童亦來聽課,不覺為時尚早么?”
一些孩童就這么坐著,不覺得夫子在和自己說,有的則是有些發懵,但也有小童自己起身鼓足勇氣回答。
“回夫子,人生不足百載,不敢光陰虛度,聞道有先后,那我就要爭個先!”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坐!”
易阿寶笑了起來,不全是因為家中長輩的要求而來的啊,便也不再多言,開始為學生們講課。
課到一半,卻有書院的門房匆匆走到門前,易阿寶有所察覺,一抬手,正在齊聲朗誦的學生們都停了下來。
“什么事?”
易阿寶看向門房,后者便趕忙道。
“易夫子,有遠方來客前來拜訪”
說著,門房看看堂中,下意識踮起腳用手遮著一邊的嘴壓低聲音說了一句。
“是耘州知州陸大人.”
易阿寶笑著點了點頭,把書暫時放到了桌案上,學生們就知道夫子要離開一會了。
不過等易阿寶和門房一起走了,學堂里的議論聲也很快起來了,門房雖然壓低了聲音,剛剛這么靜,聽到的人可不少。
另一邊的易阿寶走到了夫子們的書房中,卻見自己那張桌案處,已經滿頭白發的陸海賢就坐在那,隨從都沒有,更別提什么排場了。
人雖老,耳朵卻好,聽到腳步聲的陸海賢抬起頭,臉上便露出喜悅。
“易老夫子,咱們終于又見面了!”
易阿寶也是面露幾分感慨。
“沒想到陸大人親自來了月州啊!”
令人相互行禮,阿寶更是知道陸大人為何會來,他走近桌案,果然看到上頭擺著一部書。
“這些年陸某調任多地,官職在身不便遠游,只能與老夫子書信來往,如今耘州任期已滿,要升往京師了,便借此機會來看看你!”
“哦?那易某可要恭喜陸大人了!”
易阿寶再行一禮,口中恭維起來,陸海賢哈哈笑著,用手扶著前者。
“莫要說笑了,老夫已經一大把年紀,官場雄心壯志早已消磨殆盡,升不升官又如何呢,至多是光耀門楣,族譜上多寫一段罷了,此去京城我早就想好了,待一陣子完成此書,就向皇上辭官告老!”
易阿寶撫須點頭,也不開什么玩笑了,看著桌上的書,一部書足足有六本。
“陸大人的《四海山川志》快完成了吧?”
“哈哈哈哈哈,還差一點,還差一點,這不是特意來找你再聊聊,再敘一敘,我會在月州待三天,易夫子你可不要推脫啊!”
“一定一定!”
說完,兩人又是相視大笑起來。
但兩人也并非立刻說書的事情,而是聊著曾經茗州的事,回想當初,對于易阿寶而言往事歷歷在目,對于陸海賢來說也是感慨不已。
雖然說老糾纏別人肯定惹人不喜,但為了這部《四海山川志》,陸海賢終究是沒少做這種事,在易阿寶還在茗州的時候就拜訪過三次。
后來更是有書信往來。
到后面墨家老爺子畢竟年歲太高,忘性也大,一些記憶極為深刻的地方還能說得出,但忘記的東西也越來越多。
而易阿寶記憶極佳,所以陸海賢和他的書信往來也愈發頻繁。
轉眼之間已經過去十一年,陸海賢調任過多地,公事倒是算不上太操勞,但為了這部書可謂是嘔心瀝血,對自己的要求也是越來越高,甚至很多地方多有推翻重寫的。
每當寫成一些,陸海賢就覺得自己好像親身去了那里,夢中都帶著笑容,遨游書中領略那山川秀麗大海廣闊,以及天地變化的玄奇!——
PS:今天起得晚,人有點不適,碼字狀態很差,今天就這一章了,明天繼續補欠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