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是有極限的。”
李牝站在林欲止喪失了生命氣息的身軀前，自言自語。
林欲止的精神未衰。
但他氣血有限。
受限于肉體凡胎這一牢籠的桎梏，縱然他有著無限精神，無限戰意，仍然只得在精氣神耗盡這一刻低頭。
認輸。
尤其是在他的劍已碎，讓他意識到他敗了的時候……
精神一落千丈。
生命徹底消亡。
所以，他輸了。
也死了。
但他死得其所。
因為他臨死前，給李牝貢獻了來到這個世界以來……
應該是兩個世界以來，最讓他心滿意足的一戰。
“這一戰，無憾。”
李牝微笑著道了一聲。
下一刻，他就這么盤腿而坐，閉上了眼睛。
精氣神飛速衰落到了極致。
“勝了。”
曹天游一把坐在地上，大口喘息著，直感覺心力交瘁。
明明是李牝和林欲止生死對決，可他卻覺得，比自己和某位練罡宗師進行了一場生死搏殺還要勞累。
他當然知道，這是因為他投入了太多精力、心力的緣故。
像看不懂的趙淵、練洗月，臉上雖有震撼，卻不至于像他這般。
但……
這可是武圣之戰啊！
李牝雖然沒有凝聚出武道意志，但剛才，一口氣打出三道神勁，有這等實力傍身，再加上他的年齡，想要評武圣，誰敢不通過！？
而林欲止……
更是一尊真真實實的武圣！
不止本身早就評上了武圣，在剛才極致升華的特殊狀態下，他和那些真正的武圣，也沒有任何區別。
充其量……
剛剛升華上去的他，對神勁的運用理解沒有那些真正武圣透徹罷了。
這樣一場大戰，別說看得心力交瘁了，就算眼睛都看瞎，他們也不愿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不可思議。”
練紅塵喃喃自語。
他想不出任何詞語來形容此刻的心情。
最終……
歸納為不可思議。
二十二歲，沒有武圣手把手指點，在幾天前連體系完善的武圣傳承都沒有，沒有借助強大的輔助星器，天材地寶也是通過他們之手買的普通貨色，就這樣……
生生的走到這一步，打死極致升華狀態下不遜色于真正武圣的林欲止。
這種強大，這種天賦，除了不可思議外，他想不到任何語言形容。
他幾乎難以想象，李牝如果維持這種速度繼續成長下去，未來，會達到何等地步？
武圣！？
武圣絕不會是他的終點！
他甚至可能達到武圣的極限，并且，有望和全球所有國度，包括世界六極出來的那些極限武圣們一起，共同追逐那張屬于世紀之王的武道至強王座！
一想到自己居然能見證這樣一個傳奇的崛起，而且還和他保持著友好的關系，練紅塵身形忍不住微微顫抖。
這種爽感，甚至比他當年突破到宗師境界，升任為江州武道協會副會長都猶有過之。
滿懷期待！
滿懷成就！
“嗯！？”
就在此時，看著突然盤坐而下，生命氣息急速跌落的李牝，練紅塵、曹天游兩人恍然驚醒。
“不好！”
三記神勁！
李牝尚未凝聚武道意志，剛才卻連接打出三記神勁！
這對他而言，心力損耗會何其嚴重！？
一個不好……
直接猝死！
一時間，曹天游、練紅塵兩人同時以最快速度向前，來到李牝身旁。
看著李牝身上那肉眼可見的血跡，以及若有若無的微弱氣息，練紅塵馬上道：“我這就去向上面申請星器！”
“沒用，星器治不了心力衰竭。”
曹天游沉聲道。
心力衰竭，和壽終就寢一樣，任憑煉星者、星器擁有種種神異，都救治不了半分。
“除非我們能馬上弄到一瓶珍貴的大日神水，否則……這種傷，只能靠他自己用意志撐過來。”
練紅塵聽得曹天游所言，亦是很快冷靜下來。
大日神水……
不用想了。
對煉星者來說，那也是關鍵時刻能夠救命的至寶。
他看著李牝：“他的傷……”
“他練過養法，我感覺的到，他體內有一股勃勃生機，穩住他的身體狀態不惡化，傷勢雖重，卻不致命，因此……關鍵還是得看他的心靈、意志……”
曹天游道。
這才是最重要的。
抗的過去，就抗過來了。
破而后立！
接下來成就武圣對他而言，將只是時間問題。
若是抗不過去……
他和林欲止這場戰斗的最終結果，就是同歸于盡。
區別在于一個先死，一個后死。
“去將凝神香拿來，另外，馬上去求購一份還神香。”
曹天游對趙淵吩咐。
“還神香武道協會庫存有，我這就去拿來。”
練紅塵道。
“庫存之物……上面雖有風聲任命你為代理會長，可任命終究沒有下來，你這就調用庫存之物……”
曹天游微微一頓。
可他話沒有說完，練紅塵已經搖了搖頭：“事分輕重緩急，顧不得那么多了。”
曹天游點了點頭，對練洗月、趙淵吩咐了一聲：“你們去守在外面，不要讓任何人進來打擾到了李宗師。”
“是。”
兩人應諾著，很快離開。
曹天游同樣不敢離李牝太近，免得干擾到他。
他亦是在比武場入口后，充當第二道防線。
萬一有練洗月、趙淵也擋不住的人物來了，他至少也能擋一擋。
很快，練紅塵已經返回。
不止帶來了不少凝神香、還神香，還帶了一套高階星器。
將星器給李牝帶上，再將還神香點燃，做到這，曹天游、練紅塵兩人也再沒有辦法。
接下來，真的就只能靠李牝自己了。
林欲止終究是江州武道協會會長。
還在是舉辦全國大賽的關鍵時期。
他別說消失一天了，就算離開王都一天都不是件小事，何況現在，人已身死？
在這種情況下，練紅塵自然得將事情的手尾處理好。
好在，李牝邀戰林欲止，選擇三天后，本身就有走程序的意思。
兩人這場約戰倒是合規合法。
充其量林欲止身為武道協會會長放著全國大賽不去主持，反而跑到江州和李牝死斗，分不清輕重罷了。
只是，林欲止本身就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信念而來。
他以和李牝一戰升華自我，勝了，他將正式踏入武圣之境，到時候，太白新增一尊武圣，等待他的將是一片全新天地，不止會長之位變得穩如泰山，還有很大希望再進一步，進入總會，達到媲美他身后靠山陸長空的高度。
區區離場一天的小事，不會有任何人追究。
至于敗了……
唯死而已。
既已身死，自是萬事皆空。
時間在煎熬、等候中流逝。
由于除了觀戰的曹天游、練紅塵、趙淵、練洗月外，沒有人知道林欲止在接到李牝邀戰的那一刻，已經完成了心靈的蛻變，并走上極致升華這一步來和李牝進行生死對決。
再加上曹天游、練紅塵擔心這件事傳出去會導致有人打擾到李牝現在的恢復。
因此，眾人看來，李牝打死了林欲止，除了林欲止的親人子女外，并沒有引起太大的波瀾。
最多是驚訝一下李牝的成長速度罷了。
不過有丘處風、遲星雨的前車之鑒在，再加上很多人錯估了林欲止的真正實力，上面除了派個普通規格的調查組來意思意思一下，確認這一戰手續合法外，并沒有額外表示。
而也是在這種情況下，李牝得以不受任何打擾的安安靜靜冥想恢復了六天。
六天下來，他整個人都消瘦了一些。
但他身上的精氣神，卻是漸漸平穩、恢復。
這自是讓幾乎沒怎么休息的曹天游緩緩放下心來。
第七天清晨。
一直維持著冥想狀態的李牝睜開了眼睛。
等練紅塵得到消息，匆匆趕來時，李牝已經食用了一些飲水、補品，稍稍恢復了一些氣色。
這一幕，頓時讓練紅塵如釋重負的松了一口氣。
“李宗師，伱終于扛過來了，太好了。”
練紅塵道。
李牝微微頷首：“這幾天有勞了。”
“應該的。”
練紅塵笑了笑：“上面的任命已經下來了，要不是你的話，我要接任林欲止成為代理會長還不知道要等多久，應該是我道一聲辛苦你了才是。”
李牝點了點頭。
“你有時間給家里人回個電話。”
練紅塵道：“秦家主電話都打到我這里來了，不過我對外稱你正進行著一場特訓回絕了。”
“好。”
李牝應了一聲。
“這一戰……”
練紅塵本想說李牝的選擇太冒險了。
不過考慮到每一位武者，尤其是那些真正的武圣，他們的心性、意志，從不為任何外物、言語所撼動。
再加上武道之路，向來有進無退。
最終……
他只得道：“你有大好的未來，不必以身涉險。”
“如果我不以身涉險，如何看得到那等璀璨的劍術？不是嗎？”
李牝微微一笑。
練紅塵聽到這個回答。
并不意外。
他也不再勸導，只是再將一個盒子拿出來：“這是生生造化丹，我估計著你現在應該最需要。”
“嗯。”
李牝應了一聲。
盡管他自己有小造化丹，數量上去了，效果不比生生造化丹差，但練紅塵這份心意他卻是收下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