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不清了。
李牝看著向天行。
一時無言。
好一會兒，他才道：“我或許應該勸你一句，是我們杞人憂天了？在沒有走到道路的終極之前，誰都不知道哪條路是對的，煉星者之路如此，武神之路同樣如此，說不定只是分叉口的不同選擇罷了。”
“選擇……”
向天行點了點頭：“所以，我決定在這條路走下去，傳奇、傳奇之上，乃至于……碰觸星神！”
李牝看著向天行。
他身上逸散出來的波動，不像一位新晉大煉星師。
“我想知道，這條路真正走到盡頭時，到底是什么模樣……”
向天行說著，語氣微微一頓，帶著一種使命般的沉重：“毀滅，還是永生？”
李牝看著他。
先前在江州市，他和向天行有過激烈的爭辯。
但兩人心里都清楚。
他們只是在不同的分叉口上做出了不同的選擇，走上了一條不同的路。
本質上，兩人尚還一致。
他在這個世界，踏上武道之初時遇上了方凌絕，兩人有武道、為人的理念之爭。
后來遇上向天行，又有煉星者、大局觀的選擇之爭。
但這種爭論結束后并不會影響到彼此間的關系。
這也是他此刻為向天行倒茶，親身招待他的原因。
“需要我幫忙嗎？”
李牝道。
“你沒走煉星者的道路，怎么幫？你還是在伱的武神之道上好好走下去吧。”
向天行擺了擺手。
“或許……我們可以打一場？任何修行都比不過激烈搏殺時那種將自身潛力極限壓榨帶來的刺激。”
李牝試探性的詢問。
但他眼神中，卻充滿著渴望。
“打一場……”
向天行望著李牝亦是有些意動。
他可是聽說了，李牝以一敵三，擊殺了大商三位頂尖煉星者。
這種實力，哪怕不到大煉星師境界，怕也相去不遠了。
不過片刻，他想到了什么……
“這可是你主動提出要和我打一場的，輸贏的話，得有點彩頭吧？”
向天行嘿嘿笑了一聲。
李牝笑了笑：“你想要什么彩頭？”
“贏了，跟我回去！”
向天行說著，語氣一頓：“回太白！我知道因為赤炎島的事，你對付青天的一些做法并不贊同，但你只需要回太白即可，我可以保證，在太白境內沒有誰可以逼你做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
“回太白……”
李牝腦海中閃過那些熟悉的身影，并未回應。
“怎么，你該不會怕輸吧？嚯，一路走來，戰無不勝，闖下世界第一武圣、第七屆世紀之王諸多名號的武神之路開辟者，居然會怕輸？”
向天行開始激將。
“我若回太白，你和蘇氏王族所面臨的壓力必不會小，再加上我還有大商這邊的麻煩在，還是算了。”
李牝搖了搖頭。
“大商這邊的麻煩算麻煩？”
向天行道：“大商三位頂尖煉星者為什么會死？還不是因為察覺你靠著自己的實力成就了武神，想要抓你研究，逼問出你身上的傳承、隱秘？他們敢伸手，就別怪你打斷他們的爪牙！死了也是白死！只要你公布自己的身份，以你在國際上擁有的影響力，真正會陷入麻煩的是大商才對！”
他看著李牝：“只要你在國際發聲，以你現在在所有武者心目中的聲望，從今往后，再不會有任何一個武圣加入大商！而失去了武圣加入，大商相當于直接喪失三分之一新增血液，還是那種質量極高，可以成就頂尖煉星者、大煉星師，乃至傳奇的優質血液！”
李牝并沒有懷疑向天行的話。
得益于世界六極國家對他這位“逝者”不遺余力的宣傳，他的國際影響力……
要斷掉六極國家的武道傳承很難，但從今往后讓九成九的武圣再不加入那個國家卻不成問題。
而武圣轉修的煉星者從來都是補充頂尖煉星者、大煉星師、傳奇的重要一環。
真這么大力折騰一下，六極國家都會面臨快速衰敗的危機。
說一句影響國運亦不為過。
不過，他始終明白，人真正能夠依靠的，唯有自己。
名氣、聲望、大勢？
都只是虛的。
就像眼前這場可能由大商帶來的麻煩，只要他足夠強大，武神殿大煉星師來了打大煉星師，傳奇來了打傳奇，至強者來了打至強者等將他們都打服氣了，麻煩自然就解決了。
一年前他為什么會選擇離開天元？
并不是因為付青天等人行事風格有問題，也不是因為其他因素，僅僅是……
他不夠強。
僅此而已。
所以……
“再等等，等時機成熟了，我自然會回去。”
李牝道。
向天行看著李牝。
他很像他年輕的時候。
所以他知道，他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就不會再輕易更改。
激將失敗。
一時間他只得道：“你的家人、朋友都在等你，尤其是你妹妹李云瑤，她似乎至今為止仍不愿相信你已經死……呃，離開，所以，這一年里一直用瘋狂的修煉來麻痹自己。”
“這是好事。”
李牝笑著道：“我聽說，她都成武圣了？”
“呃……是……”
“早該這樣了。”
李牝忍不住拍手道：“我幾乎手把手的教她們養氣、淬體、抱丹、練罡，所有修煉路線都規劃的妥妥當當，結果呢，在我離開時，她居然連抱丹都沒有達到，那么長時間，是頭豬也該練罡了吧？她簡直是有損我李名師的形象。”
向天行神色怪異的看著李牝……
是頭豬也該練罡了？
所以……
她連頭豬都不如對吧？
這種評價法……她真是你妹妹？
“我的比喻不恰當，瑤瑤還是很可愛的。”
李牝笑了笑：“不過，可愛不能當飯吃。”
他稍稍收斂了一下情緒：“如果可以……我還是希望，等我的路越走越遠時，不至于身邊再看不到任何一個熟悉的面孔，至少……有時候的一些喜悅，我也希望有個人一起分享。”
向天行聽著李牝所言，聯想到他公布武神之法，以及在龍拳門培養了好幾個武神……
他大概……
也是怕到時候身邊沒有任何一個同行者吧。
可惜，向天行不怎么知道安慰人。
他唯一能夠做的……
“那還打不打？”
“打！”
李牝毫不猶豫道：“彩頭的話，你贏了，我給你幾枚技能石……這可是好東西，如果你輸了……”
“未來李云瑤她們要凝聚生命力場時，借用傳奇星器的事交給我。”
向天行道。
李牝本想說傳奇星器他就有。
不過考慮到不少傳奇都沒有這等層次的星器，真將他身上的四件傳奇星器暴露出去，麻煩不小，索性，他點了點頭。
反正李云瑤要凝聚生命力場還早，真等她要凝聚生命力場時……
他差不多已經站在世界之巔的強者之林了。
就在李牝和向天行打算起身時，外面卻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門主……墨龍國的使者來了……不對，不是墨龍國的使者，是武神殿派來的使者，他們說……”
“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李牝看了向天行一眼。
“回避？”
向天行笑了笑：“大煉星師在當今世界已經算絕對高層了，傳奇都不能輕易對一位大煉星師出手，如果我愿意讓我站出來主持正義，真正該低頭的，是大商武神殿，因為這件事本來就是他們不占理。”
他冷笑一聲：“派頂尖煉星者來抓我們天元武神，怎么著，大商這是想和我們天元開戰嗎？”
“沒必要。”
李牝道。
這是他自己的事，他不想借天元之勢解決。
哪怕……
這是最優解。
但，任何一個勢力崛起，都必須展現出自己的實力，如此才能得到所有人的尊重、認可。
屬于大商，但又代表不了大商的武神殿作為龍拳門的展示目標，正合適。
他出了門，星瑩、徐豹等人已經在門口等候了，神色中充滿著凝重。
暴風雨……
終于來了。
“武神殿讓墨龍國來傳話，看樣子他們已經到墨龍王都了？”
李牝對星瑩道了一聲：“替我準備車輛……”
可緊接著他又想到了墨龍國的路況：“算了，我自己過去吧。”
“呃……不見一見他們派來的使者嗎？”
星瑩道。
“有什么好見的，無非是興師問罪？留一點狠話罷了。”
李牝說著，想到了什么：“他們總不會是派人來化干戈為玉帛吧？”
“不是……”
星瑩猶豫了片刻，還是如實轉述：“他們稱，要門主您去墨龍王都向他道歉，并加入武神殿……否則……龍拳門上下……”
“血流成河是吧。”
李牝笑了笑：“能說出這番話來看樣子武神殿那邊沒有蠢到再派頂尖煉星者來，少說一個大煉星師打底。”
“大商國來了兩位頂尖大人物，一個是武神殿主持大小事宜的副殿主英招，還有一個，是專門負責大月土地上大小事宜的尚武院院主洪鎮山。”
星瑩說著，聲音微微一顫。
英招也就罷了，離她較遠，對這等存在她感觸不強烈。
可洪鎮山……
那是真正橫壓在大月三百國頭上的一片天。
別說是他們這些武圣了，就算三百軍閥中最強大的十幾家，如墨龍國，都得仰尚武院鼻息行事。
他們和洪鎮山的區別，哪怕達不到古代天子與平民的差距，卻也差不了多少。
“來的好。”
李牝由衷的道了一聲：“但愿他們不會像云霧、梁尺、黑鯊那般，再讓我失望。”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