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為我魅力高的緣故,一千銀針非常好用。這小銀棍的品質等級是珍奇,估計比優良評價的河童五成新黃瓜、大天狗包漿木屐都要高一個檔次。”
神谷走在下班回家的路上。
晚上打工的時候,他利用河井店長、岡村某君,以及兩名眼熟的客人分別測試了一下小銀棍的效果。
結果讓人很滿意。
只要神谷川撒出的謊不要離譜得太過分,河井店長和岡村某君他們全都會無條件選擇相信。
估計膽子放大一點,一咬牙把他們都騙去賣了,短時間之內,他們還會巴巴幫著數錢。
當然,這么混亂邪惡的事情,神谷川在現實里是不會做的。
另外,通過測試神谷川還得出了一條使用一千銀針時需要謹記的規律——
當手持小銀棍對同一個目標連續撒謊的時候,被識破的幾率會伴隨謊言次數逐步上升。
所以,不能逮住一個人使勁騙。
邊走邊想,神谷川拐進一條小胡同,他快要到家了。
他居住的地方,距離歌舞伎町很近,風俗店的熱鬧距離他不遠。
胡同里很窄,潮濕,燈光昏暗,并且臟亂,隨處可見煙頭和便當盒,頭頂上交織在一起的電線壓得很低,莫名壓抑。
大概是白天下過雨的緣故,路面上還有些許積水的小水洼。
今晚的月亮很明亮,月光在路面的水洼上發射,白蒙蒙的。
胡同里有一棟公寓樓,可以看到墻面上亂糟糟裝著空調外機、排水管。
神谷川的賭鬼父親還在的時候,父子兩個就一直住在這里的二樓。
住所大概20多平,一室一廳一衛,房間里的設置家具都略微有些老舊,但總體整潔沒異味。
房子自然是租的,月租要4萬円。
每個月固定支出的房租,讓神谷川本不富裕的生活雪上加霜。
所以,勤工儉學對他而言,真的很有必要。
回到家以后,神谷川先沖了個澡,然后就仰面躺在床上,掏出了手機。
怪談物語,啟動。
[未檢索到已開啟的地圖,請前往指定地點開始游戲。]
好吧,這垃圾游戲還是老樣子,不到花鈴高中的櫻花林附近,就無法正常啟動。
退出游戲,神谷川把視線轉移到有些發黃的天花板上,開始回顧今天一天所發生的事情。當然,更多的是在回顧今天在怪談游戲世界里的見聞。
“游戲里遇到的那個溺鬼,叫栗山祥子。”
“在原主記憶里,花玲高中在很多年前,似乎真的發生過一起溺亡事件。”
這樣胡亂想了一會,神谷川用手機打開瀏覽器,開始輸入關鍵詞——花鈴高中、溺亡事件、女子高中生。
花了一段時間,略過許多的無關信息,他找到了一篇8年前的新聞稿,是由本地市區的報社寫的。
令人惋惜,花鈴高校女子高中生溺亡!
報道很簡短,例行公事式的。沒有記錄溺亡者的姓名,報道結尾給出的溺亡原因“尚在調查中”,不過附了一張溺亡地點的照片。
拍的就是花鈴高中人工湖一角。
“所以,學校里的那個人工湖,真的淹死過一名女高中生。”
神谷川腦海里浮現出溺鬼的樣子來。
在這家報社的新聞里沒有找到溺亡事件的后續報道,于是神谷川在剛剛的搜索記錄上,加了“栗山祥子”幾個字,指尖停頓半秒,又把“長澤敬介”的名字也加了進去。
這一次用了更多的時間,他才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那是本地學生論壇的一篇舊帖子,發布時間也是8年以前。
討論內容是圍繞“花鈴的那件事”展開的,具體是什么事沒人明說,但參與討論的人好像都心照不宣。
在這篇陳年舊帖里,神谷川找到了栗山祥子和長澤敬介的名字——
[栗山同學真傻,真的。]
[什么嘛,我覺得為愛殉情是很了不起的事情啊。]
[不要胡說!自殺根本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長澤是人渣。]
[他只是怕了而已吧?]
[明明是長澤向栗山提出的要殉情,等栗山投湖以后,他倒是怕了?]
[……]
通過這些話語模糊的留言,神谷川大致了解了8年以前花鈴高中里發生的事。
栗山祥子和長澤敬介都曾是花鈴高中的學生,一對情侶。
因為暫且未知的原因,二人相約在學校的人工湖輕生。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愚蠢且沖動的決定。
在殉情的當天,栗山祥子投湖。而長澤敬介或是出于一時之間對死亡的恐懼,或是出于其他原因,最終放棄了自盡。
結果就是,栗山祥子當場溺亡,長澤敬介則活了下來。
故事概括起來大致就是這個樣子,而其中的具體細節,僅僅通過一則陳年墳貼里的只言片語,根本沒辦法還原。
“8年前的事。所以,長澤敬介現在大概率還好端端的活著?”
神谷川關掉論壇,又搜索了一下“清水商事公司”的信息。
[湖邊的溺鬼栗山祥子希望你能替她送一份重要的信件給長澤敬介,建議去清水商事公司大樓碰碰運氣,或許能找到要找的人。]
在游戲里接下了溺鬼的委托以后,神谷川是有收到這樣一條任務提示的。
這次的搜索很快就有了結果。
清水商事公司是一家投資公司,公司大樓位置就在市里的墨田區,坐電車過去的話,大概要一個多小時。
“如果長澤敬介還活著的話,那么任務提示里提到的清水商事公司大樓根本指的就不是游戲里某張沒開的地圖,而是指現實中的清水公司。”
“在清水公司里,大概率能找到活著的長澤敬介本人。”
神谷川用上排牙齒輕輕抵住右手拇指的關節,此刻他的腦子里有點亂。
片刻之后,他從床上坐起來,打開了隨意丟在地板上的書包。
包里除了課本和文具以外,還有幾個殘缺的小紙人、一本殘破不堪的古書五雷正法、一根光滑的小銀棍、一張被水氣濡濕的白紙。
這些都是神谷川這些天玩怪談物語獲取到的道具。
他把那張白紙取出來。
紙張微潮,仿佛永遠都不會變干,上面看不到任何文字。
“栗山祥子讓我送給長澤敬介的信。”
神谷川喃喃自語,目光閃爍不定。
游戲里的鬼,要給現實里的人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