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谷川帶著鹿野屋重新出現在了現實世界的鬼怒川。
他們師徒兩個回來的時候,這里還在做戰場打掃。
神谷川的順利回歸讓憂心忡忡的結成真劍佑、鬼冢巫女等人都松了一口氣。
至于現場的其他除靈師,對于“鬼神弟子”的表現已經有些習以為常了。在對策室里,已經很得人心的神谷川,某種意義上和“奇跡”這個名詞掛鉤。
在鬼怒川現場的大部分人都知曉本次完全的行動計劃——
先要討伐荒神地震鯰。
之后,神谷川會孤身涉險,進入一片名為“松澤”的奇異空間,在那片空間里面還有比地震鯰更加恐怖的敵人在等著他。
現在神谷歸來,那就說明松澤的戰斗他肯定也打贏了。
不愧是鬼神弟子,輕易就完成了我們做不到的事情!
考慮到兩場大戰打完,神谷川的精力有些透支,看起來疲憊不堪。結成大叔簡單了解了一下情況,之后沒有讓神谷在鬼怒川這邊多待,反正地震鯰戰斗之后的善后工作交給他們這些人來做就好。
“小子,你先回去休息吧?松澤那邊的事情,等你有力氣講的時候,我們再討論——鬼冢神子,你陪他們師徒兩個回去?”
之后,神谷師徒還有鬼冢小巫女,便先行乘坐遠離戰場之外等候的幽靈車回東京。
一路上,眾人沒有怎么講話。
坐在前排的大石還有高山都為老大還有鹿野屋大小姐的回歸感到由衷高興,興致很高,但因為神谷和小鹿看起來都非常疲憊,他們兩個都沒有多講什么,只是專心開車。
鬼冢也差不多,雖然想說的話很多,但只是全程安靜的坐在第二排,看著身邊正在打盹的神谷川側臉發呆。
“這三天,雖然開會還有制定戰斗計劃的時候阿川都是精神又鎮定的樣子,但他其實很累吧。”
現在事情告一段落,就讓他好好休息。
至于鹿野屋,這小丫頭從松澤里出來以后好像很沮喪。
鬼冢估計可能是發生了什么。
小鹿上了幽靈車以后,就抱著還沒醒過來的送狼坐在后排一言不發,沒過一會就靠著車窗睡了過去。
她到底只是個沒經歷過大風大浪,剛上高中的小女生,松澤里的經歷對于她的沖擊有些太大了。
再加上這三天一直提心吊膽,在終于獲救之后,精神和肉體的透支和疲憊感會有多強不言而喻。
她比神谷川需要更多的時間來緩一緩。
栃木縣離東京荒川區并不算太遠,因為老大和大小姐都睡著了,大石俊馬開得很慢,但半個小時左右也就到家了。
回到家里,小巫女忙前忙后安頓神谷師徒。
之后沒待太久,她接了富禰宜的電話,便又匆匆搭乘幽靈車離開。
這次討伐地震鯰,鬼冢是代表了巨瓊神社的,后續還有一系列的善后工作要做。
神谷川在二樓的臥室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再醒來,天色已經暗了下。
他從床上坐起,感覺緊繃著的神經終于舒緩了一些。
這時候,一道身影從床前盤踞而起。
是身穿紫白襦袢,腳上只穿白色足袋的般若。
她站著,俯瞰坐著的神谷川,臉上表情淡漠,不過金色的眼眸里卻帶著些溫柔的神色。
般若伸出手,很自然地為神谷理了理睡得有些凌亂的睡衣領口,輕聲道:
“你應該再睡一會的。”
“我睡了多久?”
“兩個小時左右。”
“差不多夠了,還有事情要做。”神谷抬手揉了揉太陽穴,“瑪麗他們怎么樣了?”
“正在休息。”
松澤一戰結束,神谷一方的損耗也不小。
式神們都不同程度負傷,其中有一段時間獨自對敵的八尺女得傷比較嚴重。
還有瑪麗和小貘,似乎是吸納了大量水蛭子外溢的負面情緒的緣故,她們顯得很虛弱。其中食夢貘稍好一些,但瑪麗因為既用自己的信仰對抗水蛭子,又強制吸納了大量“怒”的情緒,現在已經返回式神像沉睡,估計要過上一段時間才能蘇醒。
般若簡明扼要將這些情況都講了。
在神谷休息的這段時間里,是她在里世界的神櫝邊上打點一切,安置一眾式神,給大家都上了藥之類的。
這些事情交給般若處理,其實也挺令人放心。自從晉升荒神并且有過之前花鈴詭校櫻花林的事情之后,般若越來越像一個稱職的賢內助。
人妻屬性都快滿出來了。
“瑪麗沉睡了啊……作為喜神,她強制吸納了水蛭子‘怒’的情緒,不知道會帶來什么影響。”
對于瑪麗的情況,神谷川稍微有點擔憂。
之后還得持續關注才行。
“嗯。”
面對神谷對瑪麗的關心,般若顯得很淡然從容。
她同瑪麗之間的關系,或許早就不像以前那樣劍拔弩張了。
而且這一次,大家的命都是瑪麗救回來的,沒有那位喜氣和福運女神在場力挽狂瀾,自己這伙人大概就要交代在松澤里,成為水蛭子的一部分了。
所以別說是神谷,就算是般若自己,剛才為式神們上藥的時候,也大方地對虛弱的瑪麗表示了關心。
聊了一陣子,神谷川側過頭。
他看見在床頭擺著一碗粥,已經有些涼了,而且看起來很清淡,就是白米粥上加上了一點梅干。
不像般若的手筆。
注意到神谷的視線,般若只是用比剛才更加冷淡的語調說道:“那個巫女留下的。”
在日本,人們平時情況下是不吃粥的,一日三餐最常吃的食物是白米飯,粥算是是病人專用的食物。家里一旦有人頭疼發熱,或是生病住院,吃的就是粥。
鬼冢離開前做了粥,肯定是把神谷當成病人看待了。
“巫女對你很上心。”般若補刀道。
她眼眸里那些柔和的神色暫時消失,恢復成以前很常用的那種,類似于看垃圾的鄙夷眼神。
很顯然。
這一份鄙夷和不屑,并不針對于鬼冢小巫女,而是針對神谷川。
“咳。”神谷干咳了一聲,“小鹿怎么樣了?”
可能多少有些心疼神谷川最近的勞累,般若順著他轉移了話題:“喝了一些巫女煮的粥。巫女走了以后,我、座敷、小原輪流陪了她一會,現在也睡著了,她看起來很低落。”
“嗯,我知道了。”
那個擁有獨立意識的小小老頭分身沒能一起從松澤回來,對小鹿的打擊應該挺大的。
她大概很長時間內都沒辦法開心起來了。
隨后,神谷川又想到了什么:“那個和小鹿一起從松澤回來的白狼呢?”
“傷得有些嚴重,還沒蘇醒。我給它上了藥,為它點了安魂蠟燭。現在讓大石和高山,還有彩織在地下室里守著它。”
送狼雖然還未醒,但般若“藥”特性的白脂粉,加上小安魂蠟燭,對這種較弱小的怪談治愈效果還是很明顯的。
估計得到充分休息之后,應該就不會有什么事。
果然,般若她將一切事情都打理得井井有條。
關于送狼神谷還有些想法——
或許可以嘗試讓它成為小鹿的式神?
自己好歹對送狼也有救命之恩,讓它以身相許,成為己方勢力的一員不算太過分吧?
而且,看那白狼和小鹿的關系還挺好的。
“這樣一來,我得考慮教小鹿御靈術了。”
同般若交代完事情,神谷川先進里世界看了看瑪麗以及其他式神們的情況。
之后又回到現實,到一樓臥室門口查看鹿野屋的情況,并且去地下室看了還未醒來的送狼。
做完這一切后,他才在餐廳里開始吃鬼冢留下來的粥。
般若沒跟他待在一起,還有一些時常的家事也得由她這個“女主人”操持,比如給雜物間里貌似快要孵化出來的文車妖妃投放學習書籍之類的。
神谷川將鬼冢留的粥喝完,本來是想自己洗碗的。
但后續餐廳外探頭探腦的垢嘗掐準時機,頭頂木盆跑進來,先是揮舞方巾吱吱叫著歡迎主人回家,之后又控制著它的召喚物白容裔,纏住碗筷,開開心心跑向水槽邊。
鼠鼠本來就眼里有活,任勞任怨,自從晉升且學會新技能后,家里是真的一點家務活都留不下來。
可還真別說,回到家以后的這種放松感,真是讓人心情愉悅。
向垢嘗道了謝,神谷川回去房間里開始了一項重要工作——
整理本次的戰利品收獲。
本著絕不走空的原則,這次松澤之戰神谷一方自然拿了些東西回家。
首先是一柄老式的雙管獵槍。
這東西其實是小鹿帶出來的。
好像是她之前在松澤的夜晚出門狩獵水蛭人獲得,松澤之中的大部分獵槍都被小鹿和送狼摧毀,不過她們藏了一把起來。
決戰之前,小鹿逃進山林里又將那把獵槍取了出來。
只不過她沒有什么使用槍械的經驗,雖然在被陽菜帶水蛭子圍起來之前也開了幾槍,但命中率很低。
再之后得到了神谷川的救援,小鹿索性就把這把沒派上什么大用場的獵槍背在了身上,一起進了“一騎打空間”,最后又一起帶回了現實。
另外,犬神救援送狼的時候也解決了兩個持槍的水蛭人。
但那兩柄槍在水蛭子現身時,大概掉進了地縫里,神谷一行那時候光顧著躲避,也無暇去顧及那一點蚊子腿的收獲。
總之從松澤里帶出來的槍,只有鹿野屋持有的這一把。
神谷將獵槍放下,打算之后帶上高天原給工匠姐姐再看看。
“槍上有超凡氣息波動的樣子,和小鹿之前說的一樣,是能傷害到怪談的超凡武器。可能是這獵槍長期處在被水蛭子控制的松澤,所以才有了這樣的變化。不過這柄槍上的氣息比起我的報喪女妖,還有結成大叔的m1917左輪都要弱。”
除了獵槍以外,在松澤戰斗結束時,八尺女還從地上撿了點東西——
[神胎血(超史詩素材):水蛭子的胎中血液,連接著水蛭子同其血肉分身的血液精華。極其罕見的素材,如今可能僅此一份?]
這是一小管被透明肉衣包裹住的濃稠液體,呈現金色,液體還于肉衣中不斷涌動。
這份所謂的“神胎血”和水蛭子身上黑色的血肉完全不同,其中的氣息似乎要神圣很多,而且也沒有那股令人生厭的水腥臭味。
因為看起來就有些不同尋常,難怪八尺女會把這東西撿回來。
可惜用途暫時不明。
也一樣帶上高天原,看看覺姐姐會不會有什么想法,譬如拿來當神社的素材之類的。
“水蛭子沒有神骸骨,多少有點可惜。呃……祂要是有神骸骨的話,我大概也回不來了。”
最后一件道具,這個是重頭戲。
是完成了“逢魔時酉時”《怪談物語》給的任務獎勵,神谷已經兌換出來了——
[說明:宿儺,一體有兩面,面各相背,頂合無項,各有手足,其有膝而無腘踵力多以輕捷,左右佩劍,四手并用弓矢。一面為善,一面為惡,善惡兩面各成神軀,享有不同神社供養。]
一件傳說品質的道具!
兩面宿儺木雕真就是個木雕,材質不明,上面超凡氣息非常濃重。
這件道具雕刻得非常精美,完全就是藝術品,而雕刻的宿儺形象和道具說明中相同,是一尊一體兩面的神明。
一邊寶相莊嚴,一邊怒目金剛。兩面背對背連在一起,且只有一個脖子,有四手和四足,四手持雙劍和弓箭,哪怕是不大的木質品,也顯得威嚴無比。
在日本確實有關于兩面宿儺這尊奇特神明的傳說。
閱讀量很豐富的神谷也有看到過。
《日本書記》中記載,兩面宿儺以掠略人民為樂,最后被武振熊命所誅殺。
這算是官方記錄,其中的宿儺是惡神的形象。
但在民間,還有不同的說法——
在飛驒地區丹生川流傳的民間傳說中,宿儺是觀音的化身,曾親手消滅在丹生川作惡的“七儺”鬼神。當地袈裟山的千光寺就是因宿儺開山,寺中還供奉著宿儺的神像。
此外,在本金山地區流傳的傳說中,宿儺曾與武振熊命對峙三十七天。在此期間宿儺一直在誦經,祈求國家安泰、五谷豐登,因此當地人便將宿儺鎮守的山命名為鎮守山,并在山上建廟供奉、祭拜宿儺。
還有,在日龍峰寺流傳著宿儺在高澤山上制服為禍的毒龍,后被人們稱為“兩面四手上人”的故事。
在這些民間故事中,宿儺都是善神的形象。
這些零碎又不統一的記載,應該就對應了兩面宿儺善惡兩面的特性。
“這道具好像很了不得啊。”神谷將兩面宿儺木雕拿在手里反復觀摩,“看道具說明,宿儺的善惡兩面各有不同神社,持有這件道具可以開啟第二條成神途徑……是不是持有者可以建立第二座完全不同的神社的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