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瑪瑪一溜煙滾出了房間,對著葫蘆刁鉆大喊:“喂,他死了你的交易是不是要完成了!”
“分給我石瑪瑪一點吧!”
“我石瑪瑪,也想吃一口老張的血肉!”
葫蘆本來就不快活,現在被不停挑釁,更加不高興了。
它只能不去理會石頭,在船艙里邊飄來飄去,嘗試著尋找一些屬于自己的娛樂。
很快,它在倉庫當中尋找到了幾臺廢舊的電腦,只是因為零部件損壞,這些電腦早就沒辦法點亮了。
這又是什么呢?
(這是…電腦,人類文明的科技產品,不過現在已經壞掉了。)小白老師回想起了曾經的那一段時光,天天玩游戲、、看電影,那快樂的日子真是一去不復返啊。
(很多資料都儲備在硬盤當中,不過時間過了太久太久,可能無法讀取了。這里倒是有一些紙質的書籍,你可以隨便看看。)
葫蘆盯著硬盤和書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實小白并不懂人類的很多故事,因為龜類的繁殖行為并沒有快感,也沒有所謂“愛情”之類的說法,故而內在驅動是完全不同的。
以“愿望”為內在驅動的葫蘆,更是讀不懂這些莫名其妙的故事了。
小白更喜歡戰爭故事,它喜歡宏大敘事,人類的歷史,炎角人的歷史,還有各種人類編造出來的奇幻故事,讓它新奇不已!
于是它對著葫蘆講了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
(鬼和人類的戰爭,最終以鬼被殺死而告終。現在我讓你評價一下,為什么有些惡鬼抓到人之后,不吃掉他們,反而讓其變成了鬼?)
葫蘆正在在想著其他的事,猶猶豫豫地說道:我會這樣回答:惡鬼的正義感與慈悲感,人性與責任心,成長與責任感,促使它做出這樣的事。
小白不由得把腦袋縮進了龜殼里,最終又伸了出來:(啊啊啊,伱在說什么?)
葫蘆立刻精神起來了:很抱歉,剛才我完全說錯了,惡鬼既然擁有人類的記憶,必然擁有人類的一些舊有情緒,他們得通過讓正常人墮落的手段,來證明自己當初的選擇并非錯誤。
這個答案正常多了。
葫蘆沉悶了良久,才說道:其實,真的不是我干的。我也不是鬼,您相信我嗎?
“人生的大起大落,真的太刺激了!”
得了“失實癥”的張銘躺在甲板上茍延殘喘,他從未想過自己居然被精神病擊倒。
他的視野當中缺失了好幾種顏色,他記不起來這些顏色到底是什么樣子的了。這種感覺就好比腦子里突然涌入一個無法描述的問題,整個精神世界如同科幻電影中的那樣,不斷坍塌。
可怕的疾病,一天比一天嚴重。
不過,張銘還是演繹了放蕩不羈的人生,努力不去思考這些問題。
先是裝作什么事都沒有,就像那過去普普通通的一天天,下海游泳,和小白一起抓了一條五百斤重的變異大魚。
又到廚房中興致勃勃烹飪了一頓美味:黃金魚烤香米堡!
這新奇食物的烹飪方式倒也不復雜,用兩塊面包,粘上松脆的鍋巴,再包裹住被煎成金黃色的魚肉。
最重要的是張銘研發出來的特色醬汁,引入了宏鋼人贈送的一些超自然調味料,又經過天然發酵。
一口咬下去,那味道簡直讓舌頭上的味蕾歡呼雀躍!
好吧,其實得了“失實癥”的張銘,已經沒有味覺了。
他只是幻想著自己做的菜很好吃,幻想自己很幸福,如此而已。
畢竟小白吃得津津有味。
就連那毛都快掉光的老狗昊哥,聞到了香味,也產生了一些小小的食欲,吃了一些魚肉。
“昊哥,我做的菜怎么樣?”
“汪?”
“據說,狗的視野當中,只有黑、白、黃、藍這幾種顏色。現在我跟你一模一樣了。”
察覺到主人正在和自己說話,狗子下意識地搖晃了一下尾巴,表示打了聲招呼
它其實吃得很少,也沒什么力氣蹦跶了,它多少歲來著……130多歲的狗放到人類社會,簡直就是奇跡般的老壽星!7倍正常狗的壽命啊,就像人類群體中突然出現700歲的老人,絕對會引起轟動的。
在猴子世界,張銘覺得它快要老死了。
在深淵,老張覺得它肯定熬不過去了。
但它還是活著,雖然雙眼渾濁,反應很慢,它不能像過去那樣活蹦亂跳,只能在狗窩里老老實實躺著。
對昊哥來說,能夠沐浴到魔神之海的陽光,已經是很幸福的一件事情了。
“昊哥,只要你活著,我就能一直堅持下去!”
“魔神的詛咒又能如何?”
張銘內心深處,鼓舞著自己。
看著老狗躺成一條皺巴巴香腸的模樣,張銘不由得笑了起來,懷念起它年輕時候的樣子——年輕昊哥的顏值可是很能打的啊!
又回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個故事,一個身患重病的病人,在醫院里念叨著:“葉子,常春藤上的葉子。等最后一片掉落下來,我也得去了。”
結果到最后,這片樹葉也沒有掉落下來。
病人熬過了那段艱難的時間,最終發現最后一片葉子是別人畫上去的。
“我總不能死在老狗前面吧!”張銘心中想著。
您有什么想讓我幫忙的嗎?精致漂亮的小葫蘆飄了過來,溫和地問道。
如果放在過去,張銘肯定會調戲一下這個愿望妖怪,讓它編一個故事,又或者讓它說點冷笑話。
但近段時間他實在是沒那個精力,也感受不到樂趣,最終只能笑著說道:“只要你能照顧好狗就可以,這狗是我的好朋友。”
他心中又默念:“狗不死,我也不會死。”
好的,我會照顧好它。畢竟它是船上唯一不對我抱有戒備的存在了。
我會催眠它,讓它睡個有安全感而又舒適的好覺,該運動的時候運動,該說話的時候說話。葫蘆沒有以前那么話癆了,說話也是簡簡單單,更不說俏皮話了。
腦子出現問題的張銘,自然分辨不出葫蘆的微小改變。
不過葫蘆哄狗確實有一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它唱了一曲神秘的歌謠,那老狗居然側躺著,肚皮曬著太陽睡著了,嘴里粉紅色舌頭都耷拉了出來,一副很悠閑又很有安全感的樣子。
今天是精神狀態勉強過得去的一天,張銘深深吸了一口氣,摸了摸昊哥那懶洋洋的身體,來到船艙底部的能源室。
熔爐永動機長久持續地輸出能量,讓這艘船的時速達到60公里,理論上,只要再過5060年,他就能回到地球了。
而在水立方一樣的熔爐之上,放置著一棵小小的世界樹。
熔爐輸出的一部分能量,被世界樹吸收,供給它成長。
不過很顯然,由于張銘精神狀態不佳,這棵世界樹作為群體意識,狀態也同樣不怎么樣。
自從得了“失實癥”之后,張銘渾渾噩噩,就沒辦法修行了,吞噬第二條魔神規則的計劃也只能暫時擱置。
老羊頭的眼睛正在世界樹的邊上,它看到張銘來了,認真道:“你遭受到了精神攻擊,暫時學不了新東西,必須得支撐到發現一個世界為止。”
“我為你增添一點煙火氣息,放松精神,不要抵抗。”
張銘咽了一口唾沫,點了點頭。
猩紅的眼球,吐出幾個靈言:“糳!!”
一股冥冥中的畫面,出現在了張銘的腦海中。
他看到了一群精壯的智慧生命,正在迎接一場大豐收,他們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把收獲的稻谷放在石臼里搗,使其去皮。
“嘿呦嘿呦”的聲音,如同一曲美妙的勞動之歌。
“糳”是一個特殊的名詞,意蘊著被舂過的精米。
唯有這濃濃的煙火氣息,才能稍稍抵抗“失實癥”,但也只是抵抗,卻無法治愈。
張銘回過神,感嘆道:“現在這樣長期拉鋸,只要病癥不惡化,堅持幾十年問題不大。但問題是我現在不太想回到故鄉。”
“距離故鄉越近,那一份期望就越渺小……失實癥反倒會越惡化。”
“可能還沒到家,我就病死了。”
白澤哀嘆一聲,早就已經失去了家人的老羊頭,當然能夠理解這種心情。
如果讓它回到故鄉,它也不愿意回去了,又有誰愿意見證滄海桑田,回到一個故友都不存在的故鄉?在地球那邊倒還有幾個張銘的故友,但白澤,真是一個故友都沒有了。
張銘拿出了破破爛爛的,被腐蝕了的漂流瓶,心中黯然傷神,這瓶子再也沒辦法完成傳遞任務了。
放在過去,有漂流瓶傳遞的信息,有廣播的陪伴,有想念他的親朋好友,在彼岸用繩子拉著他,大聲呼喚:“喂,我們在這邊!喂,你過得還好嗎!”
但現在,那一根繩子早就脆弱老化,變得若有若無。
想到這里,張銘沒由來地產生了一絲悸動,心血來潮之下,仿佛一件重大的事情在遠方發生!
他仿佛意識到了什么,連忙通過世界樹的葉片,聯絡到地球的蓋亞意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