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大樹搖曳著樹枝，一大堆果子掉了下來。
一群貪吃的龜連忙搶著吃。
而張銘卻撿起了光影石，眉頭微皺。
“難道這顆光影石記載了當初那個文明的信息？”張銘用清水洗掉青苔，閉上眼睛，感應起里邊的信息。
光影石中朦朦朧朧的畫面傳來。
一個藍皮膚的生物，正坐在大樹下，享用美味果實。
“站在山巔與日月星辰對話，潛游海底與江河湖海晤談，方知世界之廣闊，自然可謂，生命可敬。”
“和每一棵樹握手，與每一棵草私語，便是我這一次旅程的目的。”
“你們不必感激我，這是我應該做的。
“我之道路，為自然之道！”
那藍皮膚的人自言自語道：“你們可能不知道自然之道到底是什么，我即自然，啟迪物種，開靈智慧，那就是自然之道。”
“我欲在那繁華盡頭，化一處靜謐，泛舟湖上，一壺老酒，倘若有詩人作伴，訴說一份靜謐，高唱一首歌曲，便是我想要的全部。”
這種神奇的語言似乎和剛剛那個四臂怪人說的語言差不多，有點怪異卻能夠聽懂。
到底是不是同一種語言，張銘卻有些說不上來。
“這樣吧，朋友們，在臨走之前，我再留給你們一份小禮物……一個短距離傳送裝置，能夠把伱們傳送到世界之外。”
“人總是會變化的，又有誰知道，我這自然之道，會不會走到歧路呢？”
“又有誰能預料，你們未來會遇到什么呢？”
“有了這一份禮物，倘若大難將近，你們也能夠傳送出去，逃脫性命。”
這光影石的歷史過于悠久，畫面實在太模糊了，看不清那藍皮膚人的樣貌，卻能夠讓人體會到一股淡淡的悲傷氣息。
或許這位曾經的旅行者也知道，美好只不過是短暫的，荒誕與虛無才是最終的永恒。
也就只有這么點內容。
讀取了一次信息后，光影石中的內容更加模糊了。
“這藍皮膚的生物，是那四臂怪人的祖先？”張銘眉頭微皺，“自然之道，說明他修煉的也是思維錨定之法？”
對世界充滿惡意的石瑪瑪冷哼道：“我差不多明白了，他是害怕自己走不完這條道，去修煉意境反轉才這樣說的吧！”
“什么‘詩人作伴，訴說一份靜謐’，說的倒好聽，但等他死到臨頭，還不得去抱意境反轉之術的大腿？”
“什么自然之道，反轉過來，是不是變成了毀滅之道……哦，我明白了，沙漠之道……自然的盡頭不就是一片沙漠嘛！”
“所以他們拿炎日把世界給蒸干凈了，這不就意境反轉，證道不朽了嗎？”
張銘被它的惡意揣測給震撼到了，不知道應該怎么吐槽。
他嚴重懷疑，這該死的石頭，就是玄武“意境反轉”后的產物。
當初的玄武有多寬容隨和，現在的石瑪瑪就有多惡毒刻薄。
但仔細想想，這石頭說的這番話，好像也不是沒有道理。
當然，不管他們怎么猜測都沒太大的意義。
那飛碟的領袖，四臂怪人，顯然不是那種特別特別強的超凡者，和光影石中的這一位，應該不是同一人。
“算了，尊重他人命運，放下助人情結，管好自己的，再說其他的。”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空間躍遷！
玄武世界已經做好了躍遷的準備，那一顆大殿堂中的小樹，綻放出前所未有的強烈光芒。
整個玄武的巨大遺蛻都被一層白色光膜給覆蓋。
這光芒所籠罩的地盤，便是這一次躍遷的范圍了。
花了一天的功夫，族長老白才將所有外出游蕩的龜龜，全部召集回來。
似乎受到了世界意志的號召，大量的海洋生物正有意無意間朝著玄武遺蛻的方向聚集，只要是光膜籠罩處，它們也會被一并打包帶走。
思來想去，張銘還是舍不得那六百多的世界之源一下子揮霍出去——那可是六百多啊！玄武世界得積累好幾百年才有這一筆世界之源！
于是他決定通過“時空之眼”，親自觀察空間的不連續點，以減少世界之源的消耗。
張銘深深吸了一口氣，將三萬多的“超凡之靈”全部分配到了感知上，再聯通世界意志。
頓時，那種“我即世界”的感覺再一次涌上心頭。
他能夠看到世界的角角落落，發生的生生死死。
再向魔神之海的方向望去，除了一根暗紅色的錨定之外，天空變成了瑰麗的琉璃色，在不遠處還有一片帶有核輻射的有毒塵埃，正在緩慢稀釋當中。
他的感知向著世界之外不斷延伸，不遠處有一群五彩斑斕的海星，正在安靜地啃食珊瑚礁，另有一群小丑魚，在珊瑚群中快樂穿行，有電鰻一樣的蛇類，正躲在暗中，嘗試著捕食獵物。
張銘發現，這種上帝視角般的視野，會讓自己變得冷酷，他感知不到這些生物的情緒，“我即世界”的狀態是極度冷靜的，甚至有那么一些殘酷。
世界并不在意生命的生生死死，就好比人類并不在意自己一秒鐘死了多少細胞一樣。
“長期維持這種狀態，對我本人來說可能不是一件好事。這個視角實在過于宏觀了。”張銘心中產生了一個想法。
“趕緊空間躍遷吧。”
在三萬點“超凡之靈”的加持下，再加上“我即世界”的玄奧感悟下，令他的感知能力膨脹到了某個極限，張銘仿佛看見了空間與時間。
魔神之海的空間，確實是不連續的。
一條條蛛網狀的裂隙，延伸出成千上萬公里，就像云團一樣，不斷地動態變化。
裂隙與裂隙交織的地方，便是“空間不連續點”；如果裂隙之間大面積交織，便會形成“空洞”，也即時空薄弱地帶；如果進一步大面積交織，甚至影響到其余的正常空間，那便會形成大名鼎鼎的“時空風暴”！
想要讓一個世界躍遷，光是“點”顯然不夠。
至少得是一個“空洞”才行，而這種天然形成的空洞并不多，一眼望去也就這么兩三個，且與目的地的方向大相庭徑。
張銘并不想繞遠路，也不想繼續待在這里承擔風險，只能退而求其次，尋找到了一個相同方向的“空間不連續點”，然后指揮小樹打通隧道，進行躍遷。
小樹身上的光芒進一步增強，就像一個小太陽一樣，突然間，朝著那個方向發射出了一道明亮的光束。
這光束臨時拓寬了“空間不連續點”。
“玄武世界”一下子鉆了進去！
外界的天空昏暗下來，太陽仿佛瞬間熄滅了，全世界陷入到墨汁般濃郁的黑暗當中。
緊接著又在下一秒，太陽又重新出現了，仿佛剛剛的異象從來沒有發生過。
然而在張銘的感知中，剛剛的空間穿梭，有一種說不出的怪誕感。
他們仿佛在宇宙中繞行了一圈，又重新回歸魔神之海，整個路線詭異至極。
而經過這么一番折騰，“玄武世界”的體積縮小了不少。
曾經的海洋被全部拋棄了，大量的魚蝦突然間脫了水，在玄武遺蛻上不停蹦跶著。
好在大部分的生物都連帶著躍遷過來了，世界意識并沒有大幅度衰退。
“轟隆！”
龐大的玄武遺蛻，重新沉入海水當中。
但在張銘的刻意操控下，并沒有產生滔天的海嘯，一切都是風平浪靜。
就連整個魔神之海，也是風平浪靜，絲毫沒有人知道，這里多出了一個躍遷過來的世界。
叮咚，報告艦長，空間躍遷成功了！
本次躍遷的距離大約為12萬公里，耗費世界之源1.1單位。偏差值在3.2，在下一航程中需要得到糾正。
您需要繼續躍遷，至少要300萬公里才是一個比較安全的距離。艦長您也可以稍稍休息一下，需要吃點綠樹一族的水果嗎？私人秘書通過星象學，測量了躍遷數據，還在那里說著俏皮話。
張銘驚疑道：“額……剛剛的躍遷過程，是怎么一回事？為什么我完全不理解整個躍遷的過程？”
因為那涉及到了更高的維度，您作為三維世界的生物，想要完整感知更高維度的抽象概念，非常吃力。
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用數學語言解釋給您聽，您應該多學習數學，那才是宇宙中最接近真理的語言。
“你學會宇宙真理就好，我早就躺了。”
張銘輕輕噓了一口氣，雖說明明知道“世界意識”確實擁有空間躍遷的能力，但沒有嘗試過，還真的心里沒有底。
當然，12萬公里，放在魔神之海，真的算不上太長的距離，空天飛機飛個兩三天罷了。
還得繼續躍遷。
“按照原先的估算，躍遷12萬公里，需要消耗1.6單位的世界之源，現在減少到了1.1單位，看樣子我稍微指引一番，并不是無用功。”
“但這消耗，還是太貴了一點。”
既然已經躍遷了一次，倒也不算太著急，張銘特地吃好養好，等待了三天，一直等到了一個合適的“時空空洞”出現，才發動空間躍遷。
隨著小樹綻放出明亮的光芒。
太陽再一次熄滅。
然后在下一瞬間，重新升起。
玄武世界，出現在了更加遙遠的地方。
小秘書及時匯報數據：艦長閣下，您這一次做的非常棒！本次躍遷的距離約莫33萬公里，耗費了1.9單位的世界之源，我覺得還有進步的進步空間！這一次偏差的角度在2.1度，非常優秀的成績！
張銘心中了然：“果然，借助天然存在的時空空洞進行躍遷，效率會大大提升。”
“但這大空洞可真的不好找啊！”
這些天，光是激活“時空之眼”尋找大空洞，就消耗掉了十多年的壽命，實在讓他心疼壞了。
“愿望妖怪，要不你來？你看上去比我更加牛逼的樣子。”
很抱歉，艦長閣下，我完成不了這一工作，一方面，我沒有您那種發現空間不連續點的能力。
更何況，這一位世界意志也不信任我，我并沒有躍遷整個世界的權限。
信任是一點一點培養的。
從這一角度，葫蘆還真的沒辦法代替老張的工作。
接下來的五個月里，張銘讓玄武世界不斷空間躍遷，走走停停，一連躍遷了1400萬公里，消耗掉150單位的世界之源，才停止了空間躍遷的步驟。
依然沒有到達黃沙世界，大概只走了一半多一點的路程。
不過，宏鋼文明的世界就在這附近，人類代表團也快要到達此處，也就沒有繼續空間躍遷的必要了。
“這一次真的走了。”
“有危險你們自己躍遷，足夠躍遷到目的地了。”
那世界樹消耗了150單位的源，病懨懨的，一副隨時都有可能死掉的樣子。
無奈之下，張銘還把消耗的150單位世界之源，重新充值了回去，反正是搶來的，用起來倒也不心疼。
瞬間，世界小樹好像滿血復活了一樣，張銘也不知道這家伙是不是裝的，總感覺自己身邊的這些家伙越來越刁鉆。
自己留下1250單位，美滋滋！
“我的呢？見者有份！”
剩下的一百多只能送給在一邊狂吠怒吼的石瑪瑪了。
石瑪瑪被打賞了之后立刻不言不語，雖說不是很滿意，但那一場戰斗是張銘打的，理論上所有的東西是張銘的戰利品，它其實沒有分配權，得了點便宜也只能作罷。
這樣一來，張銘手頭擁有差不多1500單位世界之源的私房錢！
巨額財產在手，他感覺相當可以。
而這一次收獲最大的，反倒是張銘身邊的那一棵樹！
在那最頂端的枝頭，水晶狀的果子閃閃發亮，那可是“樹人世界”存活了數萬年的世界意志，帶來的底蘊不容小覷。
現如今樹果與小樹完美結合，看上去完全就是一棵成熟的、不下于地球蓋亞意識的樹木了。
而玄武世界的本土意志，并不排斥這棵小樹的輔助，畢竟它們相當于是母子關系……
“現在你欠缺的就是一片土地。”
“等人類把摩西文明大陸中的影獸殲滅，你就能成為真正的世界意志了。”張銘對著它說道。
小樹一閃一閃的，似乎在表達自己的喜悅。
“你留在這里，輔助你母親慢慢生產世界之源，一年能生產多少來著……2點……也行吧，畢竟只有這么小一個世界。”
“我們……出發！”
伙伴們登上空天飛機，朝著遠方飛去，很快，在龜龜的護送下，變成了天際線處的一個小黑點。
這一次總算是沒什么意外發生了，一連飛行了一個月之久，空天飛機來到了宏鋼人的地盤。
這是一片美麗的海域，海面呈現出一片玫瑰的橙紅色，看上去就像在燃燒一樣。主要原因是因為這片海域的海底礦物中，有一種名叫“紅玉”的成分。
“紅玉”字如其名，帶著一種鮮艷橙紅色，因上古時代的規則大規模變動而產生，它是一種能夠燃燒的能源，熱值比常規的黑玉要高上好幾倍。
除此之外，還有一種名為紅銅的伴生礦物，是鍛造武器的優質材料。得益于此，宏鋼人們在數百數千年以前，便紛紛闖蕩魔神之海，開采海底礦物了。
作為一個熱愛鍛造的文明，他們積累的財富，自然遠超人類。
遠遠的，張銘看到了海面上的幾個人工島嶼，上面充滿了勃勃生機的景象，楓葉搖晃，葉片火紅，微風吹拂之下，翩翩起舞，充斥著一種火焰燃燒的美感。
這時候，空天飛機接收到了一條電磁波信息，應該是島嶼上的文明已經發現了他，邀請他去島嶼休息之類的。
這很正常，一般在魔神之海建立島嶼的文明，都是秉持開放合作的那一類。
人類遇到類似的情況也會先發布通知，一般情況不會貿然把其他文明的飛機給打下來，除非天空中的飛機做出某些敵對行為。
幾乎就在下一秒，人類那邊也傳來了信息。
“滴滴滴！”
張銘接通視頻電話，是王富民打來的，老王哈哈笑道：“老張，你來了……我們在島上看到你的飛機了，來的時間可夠巧的，我們也是上個月才到，在這里休息了個把月。這一趟旅途怎么樣？玄武世界那邊搞定了嗎？”
“唉，發生了一些不大不小的事兒，不過玄武世界倒是搞定了，問題不大。”
張銘欲言又止，玄武世界不但搞定了，還搬到宏鋼人隔壁，當起了鄰居……甚至他還搶劫了一個毀滅者文明，這里邊的水太深，他都不敢說。
不過友人見面，還是分外喜悅：“對了，你們開過來了幾艘空天飛機？我給你找了個好買家，只是那買家現在不在，咱得給他先留著。”
“整整5艘呢！如果有人要買，價格合理，我們肯定賣出去！”
一晃眼距離當初的離別又是十年了，老王似乎有很多話要說，不過當下也不是聊天的時候，在宏鋼人的指揮下，張銘的飛機停留在了一個空曠的平地。
“噢！我的老兄弟，終于把你盼到這里了！我都已經完成了十件傳奇杰作，還登上了高等議會長的寶座，終于把你給盼來了！”
剛鐸那粗獷的聲音，遠遠地傳來。
這個在深淵中出生入死的老家伙，一上來就對著老張一個熱情的熊抱，分別了將近百年的生分感，一下子就消失了不少。
不過這一幕搞得石瑪瑪很不滿意，跳到了剛鐸的屁股上顫巍巍抖動起來。
“哦，原來是石瑪瑪大人！我等了如此之久，終于把你給盼來了，你好，石瑪瑪大人！”剛鐸不由得摸了一把橙紅色的大胡子，心中暗罵，自己怎么把這瘋子給忘記了，瘋子的嫉妒心可是很可怕的。
“這邊請，這邊請！老伙計們都在里邊等著呢！”
廣場上鋪著平整的路面，呈現著一種古銅色澤，這可能是某種礦渣廢料鋪設的，堅韌抗壓，不易損壞。
剛鐸的社交水平自然是頂級水準，在一邊帶路的同時，說著一些日常小事。
他并沒有直接說文明大事：“哎，這么多年過去，這一船人當中，還是有一些船員沉淪了，我就知道他們會沉迷于酗酒與賭博。”
“這種事情，就連他們爹媽都管不了，我更是不可能管得了。好在我們成立了一個基金會，基金會每個月發一點小錢，至少不會讓他們在窮困潦倒中死去，也保證了他們子女的教育。”
“有個兄弟您還記得嗎？那個叫卡克的士兵。”
張銘愣了一下，緊接著點了點頭，在深淵當中，這位名叫“卡克”的士兵是他的溝通助理。
雖說實力不強，但性格積極樂觀。
“救援隊還不來救我”、“一切都是救援隊的錯”，這些口號也是最響亮的。
“他怎么了？”
剛鐸搖了搖頭：“回到故鄉后，他沉迷于賭博，輸光了之后，變成了江洋大盜，最終進入監獄，郁郁而終。”
“倒不是說我們不想幫他，而是他確實犯了罪，就算有功勞也不能功過相抵。”
張銘也嘆了一口氣：“人的命運總歸是自己走出來的，幫過了就好，別強求。”
剛鐸又說了一些好消息，這么多年過去，命運之間確實有了很大的分化，有像“卡克”那樣郁郁而終的，但大多數混得還不錯。
至于他剛鐸，起步最高，自然是混得最好的那一批了。
張銘笑道：“我看你近年來實力精進了不少啊？”
剛鐸哈哈一笑：“從深淵中搞到了這么多的資源，只要努力修行，不管怎么樣都能夠精進不少。哎，我們這個文明就是用資源堆出來的，有錢走遍天下，沒錢寸步難行。”
“我這么多年的努力，終于在體魄這一關，達到了靈之極限。其他兩個屬性，還稍微差了一些。”
靈之極限者，放眼整個宏鋼文明，也是一只手數得過來，故而剛鐸的政治地位也同樣飆升，他現在已經是最高議會的參議員之一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