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嘩!
白色的水流從管道中噴涌而出,彎成一輪弧月。
水柱砸在地板上,崩散成萬千水花,在節能燈的照射下,有一種晶瑩剔透的美。
這種景色,換做平時,花悅魚高低要拍幾張照片,發個朋友圈,但現在只覺得通體冰涼,心生恐懼。
其他人也是類似的心情。
因為大家現在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密閉的寢室,連一個拳頭大的換氣口都沒有,按照這四道水流注入的速度,估計用不了半個小時,這里就會被水灌滿。
人類可沒有鰓,不能在水下呼吸,所以到時候還不打開那扇門,都要死。
“還愣著干什么?”
魚蛋佬咆哮:“快去找鑰匙!”
大家都動了起來。
不過有兩個例外,一個是林白辭,他依舊坐在下鋪,看著水柱噴涌,另一個則是埃梅里。
不是埃梅里不想動,而是渾身裹滿了撲克牌,變成了一尊紙俑。
拉菲奧斯已經看過了,想把他放出來,沒成功,剝下撲克的時候會把他的皮肉一起摘下來,而且現在面臨這種死亡危機,時間很緊,他沒時間再幫埃梅里,只能先把他放在一張上鋪上。
比起別人,無法自由行動的埃梅里更加絕望,可以說,他的大半只腳已經被拽進了鬼門關。
“都別打擾白辭!”
南宮數警告。
沒人抱怨林白辭不干活兒,因為他現在就是全村最大的希望。
即便是克雷澤這種巨頭,都希望林白辭快點推理出線索。
時間緊迫,大家很忙,只是效率低下。
沒辦法,
大家的手上和腳上都戴著鐵鏈鐐銬,讓行動很不方便,體力差一些的,比如鈴鹿鐵男這種,沒幾分鐘就累的大喘氣了。
“鑰匙可能在什么地方?”
林白辭分析。
人頭神明說,這是一場水下逃生魔術,找到鑰匙,打開鐐銬和鐵門,再逃出去,時間很緊的。
而且這個密閉空間外面還不知道是什么情況?
如果也是死路呢?
還有誰規定了,打開門,外面就一定是生路?
有沒有其他過關的辦法?
林白辭腦力全開,飛速思考著這些可能性。
他剛才雙手用力,試了試鐐銬的堅固程度,結果鐐銬反而收緊了,開始勒手。
現在,林白辭的手腕又開始發力。
拉菲奧斯注意到了這一幕,他沒有恥笑林白辭做無用功,在已經確定有危險的情況下,對方還敢這么做,這份膽氣,值得敬佩。
因為哪怕對方沒有成功,也可以排除一個錯誤選項。
“為什么非要找鑰匙?”
“有沒有可能,用某種東西代替鑰匙?”
林白辭思忖,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小。
一般情況下,大家看到手銬、鎖著門的,最先想的肯定是找到它的鑰匙,當然也不排除暴力打開的可能性,但現在證明,暴力開鎖的方式不可行。
如果用某種東西代替鑰匙,應該是什么?
林白辭轉頭,環顧四周。
既然是魔術,不可能不給活路,那么道具應該就是這個寢室中的某件東西。
林白辭抬手,看了看鐐銬上的鑰匙孔。
“紅藥,映真,找一些尖銳的東西過來。”
林白辭吩咐。
他沒喊顧清秋和三宮愛理,是因為這兩個女孩的智商非常強,說不定也快找到答案了,所以他不想打擾她們。
只是三宮愛理的注意力還是被林白辭吸引了:“林君,你想到線索了?”
大家的目光全都落在了林白辭身上,眼神期待。
“沒有!”
很簡單的兩個字,但是從林白辭嘴里說出來,卻是讓人喪氣的。
密閉寢室中的氣壓,又壓抑了一些。
就連克雷澤都沒注意到,他有了一種從期待和失望的心理轉變,這意味著,他內心中,已經承認了林白辭比他還要優秀。
三宮愛理聽到這個答復,閉上眼睛,右手握拳,用力敲了敲潔白光滑的額頭。
“三宮呀三宮呀,你為什么要問他這種問題?”
“你什么時候,開始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了?”
“你從出道至今,可全都是一個人走過來的!”
三宮愛理反思,最近和林白辭走的太近了,居然有些依賴他了。
這可不行!
自己得支棱起來。
三宮愛理不再關注林白辭那邊,開始認真尋找線索。
“你找這些東西干嘛?”
夏紅藥一邊問,一邊干活。
她的動作很快,把能找到的尖銳物品都拿來了。
鋼筆、不知道誰用過的奶茶吸管、煙頭……
她甚至還拆下了一根節能燈的燈管,砸在地上。
燈管碎了一地。
“這里面的鎢絲,應該也算尖銳物品吧?”
夏紅藥嘿嘿一笑,覺得自己思慮很周全。
這一刻,就算福爾摩斯在旁邊,也得夸自己一聲干的漂亮吧?
“你想撬鎖?”
南宮數猜到了。
她沒去找鑰匙。
首先,身為龍與美人酒吧的老板娘,一位三十多歲的熟女大阿姨,可以說在這些年輕人面前,算長輩。
因此南宮數要面子,不想火急火燎滿屋子竄。
當然,主要還是不想在林白辭面前失去了冷傲高雅的形象。
想想一位母儀天下,端莊賢淑的皇后,在叛軍打進皇宮的時候,為了活命,撅著屁股逃命,那多丟人?
再者,南宮數早年也經歷過各種恐怖的規則污染,對生死這件事,她看的很淡。
如果能活,固然好,假如活不了,那她希望在人生最后的時光中,多和林白辭在一起,哪怕不說話,靜靜地看著他也很好。
“可惜這里人太多了,不然來一發該多好!”
南宮數遺憾。
早知道會這樣,之前就不該故作矜持,應該天天找各種理由去看林白辭,然后通宵達旦的打撲克,打到他連出牌的力氣都沒有。
“對!”
林白辭笑了笑:“一場魔術中,如果魔術師還要找鑰匙開鎖,多LOW呀,頂級的魔術大師,肯定是隨便找個東西來開鎖!”
林白辭其實不想笑,沒那個心情,但自己是花悅魚和金映真她們的依靠,所以哪怕裝,也得裝起來,營造出一定氣定神閑的姿態。
說白了,林白辭就是團隊的定海神針,他亂了,其他人也就徹底慌了。
“不愧是小林子,這個分析很有道理!”
夏紅藥感覺受到了啟發,立刻拿著從燈管中拆出來的鎢絲,捅進了鐐銬上的鎖眼中,開始擰動。
“很棒的推理!”
南宮數說完,低頭,親在林白辭的臉上:“繼續加油!”
這一吻,就像是獎勵一樣。
“臥槽,這個老女人不講武德,都這種時候了,居然還在饞林哥的身體!”
黎茵潼憤憤不平。
她是林白辭的鐵桿迷妹,對他崇拜的無以復加,從來沒想過靠自己的本事凈化規則污染,等林白辭出手就完事了。
林白辭拿起銀色鋼筆,捅進鎖眼中,左右撬了撬。
鋼筆尖太短了。
林白辭換成了一把指甲刀,還是捅不到鎖眼的最里邊去。
難道說是那根鎢絲?
林白辭看向夏紅藥。
“好像不行?”
高馬尾皺眉,因為看到鎖眼里面的情況,她就側耳傾聽,乍一看就像一個正在撬門的小偷。
“這個房間里,又細又尖還要硬的東西,好少呀!”
花悅魚沒找到:“咱們自己帶的行不行?”
林白辭他們都有空間類神忌物,能翻出很多適合撬鎖的工具。
“應該是不行!”
夏紅藥搖頭。
以拉菲奧斯和克雷澤的聽力,早聽到小林子那些話了,為什么沒自己嘗試?
因為使用外部物品,很可能會被污染!
“所謂規則污染,規則是排在前邊的,找到了規則,就能凈化污染,可違背了規則,那就很大概率會死。”
夏紅藥科普。
林白辭眼睛一亮。
高馬尾這句話給了一個提醒。
在規則污染中,物理法則是可以被違背的。
現實中,軟的東西開不了鎖,但在這里就不一定了。
“既然沒那么多合適的開鎖工具,那么不合適的,是不是也試試?”
林白辭之前想的都是堅硬細長的東西,比如節能燈管里的鎢絲,可換個思路的話……
鞋帶,剪細的腰帶,頭發……
如果用一根頭發絲打開一把鎖,這是多么酷的一件事?
喰神點評。
林白辭眉頭一挑,這句話相當于告訴他答案了。
“數姨,借我一根頭發!”
林白辭伸手,拽了老板娘一根頭發。
“用我的!”
夏紅藥自薦,趕緊拽頭發。
南宮數白了高馬尾一眼。
這種事,你爭什么?
想要參與感的話,數姨以后和林白辭打撲克的時候,喊你一起!
你負責給林白辭戴雨傘。
四個管道注水的速度,比大家預想的還要快,現在寢室中的積水,已經淹到了小腿部位。
“歐內醬,咱們是不是要把燈關了?”
鈴鹿鐵男跟著三宮愛理,擔心的看著腳下的積水:“如果漏電的話,會被電死吧?”
“關了燈你怎么找線索?”
三宮愛理無語:“那可是等死有什么分別?”
“哦!”
鈴鹿鐵男低頭。
“你要是怕,就去床上待著!”
三宮愛理說的是氣話,她沒想到,鈴鹿鐵男真的站到了床上,他甚至還嫌下鋪太低,不夠安全,往上鋪爬。
三宮愛理想不明白,鈴鹿桃香和鐵男是雙胞胎,為什么差距卻這么大?
“歐內醬,你覺得那個九州……呃,林神能辦到嗎?”
鈴鹿鐵男本來想說那個九州人的,但想到姐姐好像對他印象不錯,自己這么稱呼,有點不禮貌,于是改成了林神。
“我又不是神,我怎么知道他行不行?”
三宮愛理翻了個白眼。
“要是我姐姐在這里就好了!”
鈴鹿鐵男嘆氣。
嘩啦!嘩啦!
婚戒女聽著自己走動時,發出的水聲,臉色灰敗難看。
“我感覺要完蛋了!”
婚戒女摸著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我才剛結婚,蜜月都沒度完,我不想死!”
“所以你要祈禱那個林神,海皇,魚蛋佬,還有什么奇跡的魔術師,趕緊把這場污染凈化了!”
黃城嫌棄走起來費勁,干脆找了張床鋪坐下了。
“這么多龍級,應該沒問題吧?”
“那可說不準,咱們現在遭遇的是神明污染。”
“所以,如果有人能干掉那個人頭神明,豈不是一朝之間,揚名整個世界?”
之前跟著南宮數的那些神墟們,眾人議論紛紛。
“你睡太多了?”
黃城譏諷:“大白天就說夢話?”
“還干掉神明?想屁吃呢?能僥幸逃出去就不錯了。”
眾人情緒跌落,絕望在心中滋生,可就在這個時候,聽到了那個熊大的歡呼。
“歐耶,成功了!”
所有的人都盯了過來。
“什么成功了?”
婚戒女急問:“你們找到鑰匙了?”
不需要夏紅藥回答了,大家看到林白辭摘下了手上的鐐銬。
鐐銬掉在水里,砸起一大片水花。
克雷澤看著林白辭揉手腕,急問出口:“你用什么東西打開的?”
林白辭一直沒動,那自然就不是用鑰匙打開的。
畢竟他總不能運氣好到鑰匙就在他屁股
“要臉嗎?”
黎茵潼開噴:“你這是準備白嫖?就沒打算給點什么?比如十萬流星石?或者一、兩件極品神忌物?”
克雷澤被懟的說不出話,后悔剛才嘴張太快了。
‘白嫖?’
拉菲奧斯撇嘴,老子甚至想直接搶!
忘了你歐羅巴大爺祖上怎么發家的了?
火槍和大炮沒挨夠是吧?
不過這個林神還真是有幾把刷子呀!
真的讓他給找到了!
拉菲奧斯不急,這種情況下,林白辭不可能不分享成果的。
“是頭發絲!”
林白辭沒有隱瞞。
這種危急時刻,不適合保密,也保不住秘密,大家一看就知道了。
“你姐姐在這里,能這么快找到開鎖的辦法?”
三宮愛理反問。
“當然!”
鈴鹿鐵男嘴上堅持,但心里有點兒打鼓。
三宮愛理用胳膊撞了鈴鹿鐵男一下:“別愣著了,趕緊開鎖!”
大家摘下手銬腳鐐后,立刻覺得輕松了不少,主要是心理上,也有了一種松弛感,然后他們趕緊往鐵門那邊跑。
不逃出去,還是得死。
“跑什么跑?你們能搞定那扇鐵門?”
魚蛋佬咒罵:“都閃開,給林神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