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人知自家事,杜格做的遠比高庸等人想象的多。
古往今來,從沒有一個固有的舊勢力愿意見證一個新興勢力的崛起。
蛋糕就那么大,新興勢力崛起,勢必會動搖他們的利益。
何況,杜格還是踩著他們的臉,挖他們的墻角起來的,是個人都不會容忍。
正義和道義?
還不是拳頭大的人說了算。
如果只有杜格一個人,高庸等人擔心的問題的確是問題,個人武力再強,也無法對抗整個世界。
杜格可以殺掉一個高手,兩個高手,但也僅限于此了,一旦三門五派反應過來,靠他一人護不住維和幫。
維和幫一散,廬陽城也就亂了,到時候他的基本盤碎裂,個人屬性下跌,必定會翻身無力,再起不能,繼而被淘汰出局。
但有了馮忠就不一樣了,是非之舌可以完美的把整個江湖的水攪渾,讓三門五派騰不出手對付自己。
杜格堅信,給他留出來足夠多的時間,他就有機會把三門五派各個擊破。
只要維和幫吞噬了一兩個大型門派的資產,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誰能撼動得了他的位置了。
所以,廬陽城剛剛穩定,杜格就指使馮忠已經寫了許多造謠的信件,給各門派送了過去。
……
“雪山派聯合血刀門意圖進攻中原,謀奪武圣遺產,峨眉派或為內鬼。”
“泰山派無名老祖隕落華山,疑似遺留一份歸鳥劍法,被華山派首徒無意撿獲。”
“昆侖派二弟子在藏經洞發現神秘遺刻,遺刻內容為昆侖蒼云叟所留,號稱破盡天下武功。”
“青蛟幫幫主長子和丐幫幫主長相神似,疑似丐幫幫主謝林私生子。”
“峨眉派金頂現千年血參,食之可增百年功力。”
“神拳門童世宏做客喬家,順走的花間三十六式,夾縫中藏有武圣喬和晚年領悟的絕學陰陽真經……”
……
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
放到以前,這些憑空誕生的謠言傳播出去,最多讓人一笑了之,連個浪花都翻不起來。
但有了馮忠的是非之舌加持,被他傳播的的信息,只要被當事人收到,是必定會去求證的。
馮忠造謠造的也很痛快,把信送出去后,每天樂呵呵的等收益。
和王三一樣,他也覺得遇到馮七是最大的慶幸,搬弄這個關鍵詞確實隱蔽性非常好,但想成功也不容易。
畢竟,江湖中的各大勢力一旦辟謠成功,難免會調查他這個造謠者。
就像他搬弄了馮家和鐵掌幫的是非,第一時間跑路了一樣。
被他搬弄是非的雙方,無論誰受益,或者受害,都會想起他這個始作俑者。
而且,是非之舌需要他親自傳播,寫信和發布告已經是最穩妥的辦法了。
真要讓他面對面去挑撥,怕是當時就被扣下了,寫信也根本經不起調查,但有馮七保護就不一樣了,即便他把江湖攪和的天翻地覆,也不會有任何危險。
天塌下來有馮七在前面頂著,馮七不死,他便萬事無憂。
……
打發走了高庸等人,杜格三個罪惡之源進入了悠閑的享受生活時間,喝喝茶、練練功、查查身邊的天魔什么的,靜靜的等待江湖亂起來。
古時候車馬慢,路程遠,信息發酵和傳播都需要一定的時間。
……
兩天后。
廬陽城。
邱沐芊穿著一身普通的粗布衣服,和一個相貌普通的老者坐在路邊的一個攤子上吃面,她顯然沒什么胃口,挑起幾根面條,還沒送進嘴里,便又放了回去,不時的左顧右盼,眉頭緊縮。
她成功把童世宏請了過來,但回到廬陽城后的情況,和她想象的顯然不太一樣,她不明白,怎么才短短三天,馮七就搞出了這么多事,自己的胞弟被擄去了不說,連饕餮都冒出來了。
“沐芊,心靜,心一旦亂了,那什么也做不成了。”對面的老者細細品著那一碗普通的面條,慢條斯理的道,“吃面,習武之人必須時刻保證自己的體力。”
“嗯。”邱沐芊應了一聲,低頭吃了幾口面,又忍不住抬起頭來,“童伯伯,您一點都不生氣嗎?馮七把何主事殺了啊!”
“殺了我的人,還往我臉上潑了一盆臟水,我當然生氣。”童世宏像是一個樸實的老農,用筷子把面條和鹵子調勻,“可越生氣越不能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威脅也好,利誘也好,馮七在短短幾天內闖下了這么大的名聲,足以證明他比你說的還要厲害,對付這樣的人,一旦著急,就離失敗不遠了。”
看著發呆的邱沐芊,他笑笑,索性放下了筷子:“沐芊,你仔細想想,當時馮七用劍指著你爹的時候,你們一群人,就真的沒有辦法把你爹救出來嗎?當時那種情況,馮七應該沒有殺心,否則,你爹也活不到現在了。”
“……”邱沐芊愣住。
“當時,看到元朗被人拿劍指著,伱們所有人都亂了分寸,才會一步一步踏進了馮七的節奏。”童世宏道,“最終走到了現在這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一個成功的武者,靠的不僅是拳頭,還需要智慧。”
邱沐芊的臉色變了數變,嘆了一聲:“童伯伯教訓的是。”
“在此之前,世上從未有過天魔這等事物,他們做事不循常理,你們被他引領了節奏,也情有可原。”童世宏道,“便是老夫也沒想過,他竟然真的敢用我神拳門來祭旗,委實有些膽大包天了……”
所以,你還是生氣的對不對?
只是不表現出來。
邱沐芊看著童世宏,腹誹了一聲,恭敬的問:“童伯伯,接下來怎么做,沐芊都聽您的安排。”
“首先,我們得搞清楚天魔究竟是個什么東西,馮七的實力增長似乎有些過于快了……”童世宏搖搖頭,招呼旁邊吃面的一個老者,笑道,“老哥,我們爺孫是從外地來的,聽你說的馮天魔劍斬饕餮,著實有趣,不如過來拼了個桌子,仔細給我們講講這馮天魔的故事。”
老頭聞言,頓時來了興致,端著碗便挪了過來,喝了口面湯潤了潤嗓子,才道:“這位外地老哥,這可不是故事,是真事。你找我算是問對人了。
當時,馮天魔斬饕餮的時候,我就在他身邊不過三丈的地方。那饕餮,足有五米多高,羊身人面,雙目生在腋下,一張血盆大口,叫起來真就如幾個月的嬰兒一般。但它的速度那是真快啊,嗖的一聲就從我的身邊躥了過去,帶起的風都刮的老頭兒我老臉生疼,就像被刀子刮了面皮一樣……”
那老頭說的口沫四射,說到關鍵處,他頓了一下,賣關子,“老哥,你道他為何跑的那么快?”
“為何?”童世宏吞了口面條,配合的當一個捧哏。
“說起它為什么跑那么快,這就不得不說我們的馮天魔了。饕餮也是天魔所化,它的胃就是個無底洞,吃起人來那是一口一個,吃一個人體型便長大一分。偏偏它皮糙肉厚,一身的鱗片刀槍不入。你說讓這怪獸在廬陽城肆虐,咱這城里的幾十萬人還不得給它吃干凈了。”老頭道,“但常言說的好,鹵水點豆腐,是一物降一物。馮天魔便是這饕餮的克星,降世到這廬陽城,便是為降服這饕餮而來。
說起馮天魔,就得先從他的兩個護法說起,他的一個護法叫做王三,天生神速,喜好搜集惡徒的尸體,喊一聲小兒止啼,偏偏這樣一個天魔,還生的眉清目秀……”
聽他越扯越遠,童世宏忍不住咳嗽了一聲:“老哥,我一會兒還有事,咱能不能直接說斬饕餮的事,別一會兒面吃完了,故事聽了個半截,沒來由的不爽利。”
“說了不是故事,是真事。”老者皺眉糾正,他擺擺手,“罷了,那咱就短些,直接說或馮天魔斬饕餮。剛才不是說了,饕餮刀槍不入,馮天魔入世不過兩三天,從哪兒找神兵利器?他手里的劍不過是個凡兵,哪怕他天生神力,也破不開饕餮的鱗片。那劍砍在饕餮身上,直冒火星子,劍都砍豁了,饕餮皮都沒破。但饕餮得殺啊,你猜馮天魔用的什么法子?”
“什么法子?”童世宏問。
“還是咱馮天魔,繞著饕餮轉了幾圈,眼珠一轉就有了辦法。饕餮身上再硬,也得吃飯拉屎,他的皮燕子也是軟的啊!”老頭兒禿嚕了一口面條,眼睛越發的閃亮,“馮天魔當機立斷,趁著饕餮不注意,繞到了它背后,雙手持劍,狠狠往前一戳,那叫個快如閃電,噗的一聲,三尺長劍,整個就扎進去了。
你是不知道,饕餮叫的那個慘,當時老頭就在旁邊看著,馮天魔的劍拔出來的時候,黃的紅的全帶出來了,嘖嘖,要不說饕餮當時跑那么快呢,你皮燕子被扎,也得跑那么快……”
童世宏臉色驟然一變,一口面噎在了嗓子里,咽下去也不是,吐出來也不是,他一路上聽多了劍斬饕餮的事情,卻渾沒想到饕餮是這么斬掉的。
“沒想到吧!”那老頭眼見達到了效果,得意的大笑,“任誰也想不到。你可是沒看到,饕餮命硬,一劍愣是沒捅死,馮天魔追在饕餮后面,足足捅了幾十劍,嘖嘖,到后來,那劍身都染黃了。馮天魔就是舉著那把劍,宣布,創立了維和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