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
謝叔方躬身一禮,準備去執行李元吉的命令。
李元吉擺擺手,“你附耳過來。”
謝叔方愣了一下,還是走到了李元吉近前。
李元吉低聲道:“去幫我差一群人……”
李元吉小聲的沖著謝叔方嘀咕了一番。
謝叔方愕然的瞪大眼,驚叫道:“這……這不合適吧?圣人知道了,肯定會責罰殿下的。”
李元吉瞪了謝叔方一眼,喝道:“我都自囚于武德殿了,他還能怎么責罰我?”
謝叔方遲疑了一下,干笑道:“那倒也是……”
李淵對兒子們也不算太嚴厲,甚至還有點護犢子。兒子們犯了錯,錯誤不算太大的話,也就罵一頓,犯的錯大了,也就是降官降爵,但過不了多久,又會給復爵。
李元吉讓謝叔方查的人,雖然會觸李淵眉頭,但算不上什么大錯。
李元吉已經自囚于武德殿了,李淵還真不會拿他怎樣。
李元吉擺擺手,沒有再說話。
謝叔方躬身一禮,退出了殿內。
李元吉在謝叔方退出去以后,突然覺得腹中有些饑餓,這才意識到,從昨天到現在,他還沒吃東西。
李元吉立馬就準備吩咐門婢去準備吃的。
只是不等李吉開口,陳善意就端著一個方形紅木盤輕手輕腳的走進殿內。
陳善意似乎哭過,雙眼有點微紅。
李元吉有心詢問,但陳善意快速的將方形紅木盤放在了李元吉面前的長幾上以后,就快速退出殿內。
李元吉張著嘴,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良久,李吉微微皺眉,對殿外吩咐,“來人!”
殿外的侍衛立馬出現在殿內,單膝跪地。
“去問問,府上誰欺負陳娘娘了。”
侍衛一愣,立馬明白了李元吉到底要問什么,趕忙道:“回殿下,府上沒人欺負陳娘娘,陳娘娘從昨天傍晚到現在,一直在殿外徘徊,并沒有見過其他人。”
這下輪到李元吉愣了。
略作思量后,李元吉大概明白了,“陳娘娘是聽到我和劉少監的話了?”
侍衛立馬道:“是的,殿下。”
李元吉擺擺手,讓侍衛退下。
還好他在李淵解除他禁足的時候,強烈要求繼續禁足。
不然陳善意送過來的可能就不是飯食,而是毒藥了。
陳善意剛才雖然沒跟他說話,但是眼中的神采恢復了不少,人看著也精神了。
李元吉心里挺開心的。
他不強求陳善意立馬恢復如初,只要能慢慢恢復就好。
李元吉低頭看了一眼陳善意端來的飯食。
一碟青菜、一碟煮熟的精瘦肉,還有一碟軟乎乎的條狀的面食,具體是什么,李元吉也沒見過。
這就是一個大唐親王的早餐啊。
看著有點寒酸,但是放在這個時代,卻是一頓豪華大餐。
原因很簡單,那就是有一碟青菜。
眼下正值冬月,也就是農歷十一月,數九寒天的,能吃上青菜可不容易。
這個時期又沒有蔬菜大棚,冬日里能吃上青菜的,估計也只有皇家。
李元吉盯著飯食,在猶豫吃不吃。
昨日陳善意送的羹湯,他就沒動。
他知道陳善意的遭遇,也同情陳善意的遭遇。
但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擔心陳善意在經歷了養子忤逆之舉以后黑化。
歷史上的記載在這一刻就沒有任何可借鑒性了。
歷史上陳善意在被前身分尸的時候,當場就死了,可沒有活下來。
李元吉不懷疑陳善意對前身的愛,但是愛自己的孩子,還帶著自己孩子一起跳樓的新聞,李元吉也看到過。
雖說他今早和劉俊的對話,能化解不少陳善意的怨氣,但他還是決定謹慎一些。
命只有一條,而這里又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
“怎么沒個使喚的人啊?”
李元吉突然沖殿外喊。
殿外立馬走進了一個侍婢。
正是昨日提醒李元吉失儀的侍婢。
李元吉對她擺擺手,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侍婢有些磕磕巴巴的道:“婢子……婢子叫阿酒。”
李元吉笑著吩咐,“去給我抱一只府上的幼犬。”
侍婢愣了一下,立馬應允了一聲,出去了。
沒過多久,就抱著一只黃色的小狗回到殿內。
前身喜歡打獵,所以府上養了不少狗。
找一只幼犬很容易。
李元吉拿過了幼犬,待到侍婢離開以后,立馬將盤子里的飯菜分出來一些,喂給了小狗。
小狗平日里吃的雖好,可還趕不上一位親王的伙食,當即也很不客氣的搖著尾巴咀嚼了起來。
吃完了以后,被李元吉放在地上,就歡快的圍著李元吉跑。
李元吉一直等到小狗跑了足足兩柱香時間,確認小狗沒事以后,才開始吃陳善意送來的東西。
吃飽喝足以后,李元吉躊躇了一會兒,抱著小狗趕往了寢殿。
李元吉不僅要清理府上的女官和屬官,也想換一換府上的宮人。
李淵、李建成、李世民分別在他府上安插了人,女官和屬官里面的已經找出來了,但是宮人里有沒有,有多少,誰也不知道。
既然如此,還不如換一岔。
反正宮里也不缺宮人。
李唐俘虜的敵人的女眷,不是宮人,就是后備宮人,數量相當龐大。
李淵又用不完,剩下的還不是兒子們隨便用。
沒事跑去在里面挑床伴的都有。
比如某位姓李名世民的人,前些日子就派人去掖庭宮,接走了王世充兒子王玄應的遺孀韋尼子。
只不過這種事情李元吉不好親自出面,派府上其他人去,誰知道那個家伙是忠是奸,會不會給他選一批奸人回來。
所以只能請齊王妃出馬。
齊王妃跟齊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會選一批奸人來害他。
雖然歷史上她被李世民強占了,但她到死都是齊王妃。
就在李元吉趕往寢殿的時候,宮內宮外,正因為他發生著不小的震動。
……
甘露殿。
李淵一邊安慰著哭的快活不成的酆王李元亨,一邊聽著劉俊在匯報在武德殿正殿的見聞。
在聽到劉俊說,他前腳剛走,李元吉后腳就自囚于武德殿,并且將刑期定為陳善意的心情的時候,李淵又羞又氣。
李淵沒把陳善意當人看,但李元吉把陳善意當人看了。
李元吉用他的實際行動告訴李淵,恩情跟身份無關。
李元吉也用他的實際行動告訴李淵,李淵有點忘恩負義。
人家陳善意對李家有大恩,李淵不能因為人家出身底,就當沒看見。
可以說李元吉是給李淵上了一課。
“去,命中書舍人擬詔,冊立陳氏善意為慈義夫人!”
李淵下令。
李淵可不愿意在兒子面前丟臉,兒子給他上了一課,那他立馬就將這一課記在了心里。
不過李淵還是不在乎陳善意。
只是給了陳善意一個慈義夫人名號,地位到底如何,李淵并沒有交代。
劉俊是李淵的心腹,知道李淵的心思,所以他很清楚該怎么向中書舍人傳話。
劉俊離開了甘露殿后。
酆王李元亨就抱著李淵的腿一個勁的哀嚎,“父親,父親,孩兒沒飯吃了……”
李淵是一個頭兩個大。
他下旨削了尹阿鼠的官,又下令讓尹德妃禁足,還削了李元亨封戶,尹德妃就讓李元亨到他面前鬧。
李元亨才三歲,還不明事理,他知道封地是什么東西?
他又怎么可能知道封戶被削了,收入就減少了,能吃的也就少了?
明顯是尹德妃教的。
“行了行了,別吵了。”
李淵抱起李元亨,無奈的說。
李元亨才不管李淵說什么,趴在李淵懷里又是哭又是鬧。
李淵瞧著李元亨可憐的小模樣,心一下子就軟了,“行了行了,你別哭了,我再給你加回來。”
李元亨聽到了‘加回來’三個字,跟母妃交代的似乎差不多,瞬間就不哭了。
李淵明知道李元亨這么做是尹德妃教唆的,可是看在李元亨可憐的小模樣上,就原諒了尹德妃。
李淵這邊擺平了李元亨,可是東宮的李建成就沒那么容易擺平李思行了。
李思行正在府上研究一卷李世民從洛陽運回來的前隋藏書,才研究了一丁點,謝叔方就找上了門,傳達了李元吉的命令。
李思行對李元吉不太感冒,但他終究是齊王府的屬官,齊王有令,他不得不從。
當即,他就拿上了自己研究的藏書,趕往了東宮。
到了東宮,稟明了來意,東宮就知道他來者不善。
李建成當即派遣了魏徵去應付他。
魏徵一露面,李思行立馬上前施禮,“李思行見過魏洗馬。”
魏徵嚇了一跳,一邊避開李思行施禮,一邊趕忙向李思行施禮,“下官見過李驃騎。”
魏徵哭著臉,道:“李驃騎這是做什么。論年紀,下官比您小一輪,論官爵,下官也比您低。您向下官施禮,下官哪里受得起啊。”
魏徵和李思行的身形很相似,都很消瘦,都留著山羊須。
兩個人的脾氣也都很怪,都很倔。
只是魏徵倔的剛直,李思行倔的怪。
魏徵對上李思行,也不好拿他剛直的派頭,因為李思行會損死他。
這不,剛一見面,李思行就給了魏徵一個下馬威。
李思行聽到魏徵的話,微微直起身,笑著道:“我聽聞我效力的齊王府,如今已經歸入到了東宮門下。你貴為東宮洗馬,我這個東宮下屬的屬官,見了你,自然得施禮。”
魏徵忙道:“這話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