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有點不明白李世民這話是什么意思,但李世民并沒有解釋,而是揮了揮衣袖,吩咐人去收斂王君廓的尸身。
當李世民的侍衛將王君廓和王君廓的戰馬分開,卸下了王君廓的鐵甲以后,校場內外再次響起了一片吞唾沫的聲音。
在王君廓的鐵甲下,血肉和五臟混成了一團,白骨如同蒺梨刺出了皮肉,看的人頭皮發麻。
“殿下威武!”
宇文寶興奮的大喊,引來了一眾人詭異的目光。
“冬!”
蘇定方推了推謝叔方,謝叔方敲了一下宇文寶的腦袋,“別瞎喊……”
宇文寶不滿的仰起頭,嚷嚷著,“怎么就不能喊了?”
謝叔方像是看白癡一樣的看著宇文寶,“殿下殺了王君廓,算是惹上大麻煩了。回到長安城以后,肯定會被十六衛的將軍們彈劾,秦王府上下說不定也會彈劾殿下。”
“怕什么?他們敢彈劾殿下,我們就打上門去!”
宇文寶理直氣壯的說。
謝叔方翻了個白眼,不想再搭理這個憨貨。
蘇定方、薛萬述一起嘆了一口氣。
確認了,這貨就是一個政治白癡。
這貨能活的這么滋潤,還能活到侯爵的位置上,全是因為他是齊王府的人。
“阿姐,我還有政務要忙,就先走了。”
李世民在吩咐人收斂了王君廓的尸骨以后,丟下了這句話,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李秀寧在李世民走后,快速的對李元吉道:“我也得回宮去,去給大哥寫一封信,讓大哥想辦法幫你說說話。”
“不必如此……”
李元吉很想告訴李秀寧,啥事也不會有的。
但李秀寧態度強硬的道:“聽我的。”
李元吉見此,只能聽之任之。
李秀寧騎著馬,匆匆的離開了。
李元吉也沒有在點將臺多留,騎著馬去找蘇定方一行人了。
見到蘇定方一行人的時候,宇文寶第一個湊上前,有些激動的道:“殿下您也太厲害了。”
宇文寶沒見過李元吉投擲巨木的樣子,所以對李元吉的武力沒有一個清晰的認知。
今日見到了李元吉大展神威,心里別提多激動了。
“殿下確實厲害,臣等被殿下嚇了一大跳啊。”
蘇定方等人也紛紛跟著開口。
尤其是薛氏兄弟,看李元吉的目光跟以前大大的不同。
因為他們現在才清楚,李元吉在葦澤關內跟薛萬徹比試的時候,到底放了多少水。
李元吉當時要是不放水的話,薛萬徹的下場估計跟王君廓下場差不多。
“厲害嗎?還好吧。”
李元吉很謙遜。
只是將人砸扁了而已,要是用拍刀的話,那才厲害。
一刀下去,人馬分成兩半,那才嚇人。
“近些日子你們都小心著點,別露出什么馬腳被人抓住。”
李元吉不等蘇定方等人再次開口吹捧,叮囑了起來。
十六衛的將軍們要找麻煩的話,肯定會先拿齊王府的人試試水,試一試李淵的態度,以及其他文武的態度,再決定用什么方式,找他的麻煩。
李世民要是不甘寂寞的話,也會拿他們開刀,試探一番。
蘇定方等人可是李元吉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李元吉可不希望他們因為這種事情,被人集火攻擊,從而丟掉了爵位和官職。
“怕……”
宇文寶梗著脖子就要喊話,被謝叔方一把給按了下去。
“臣等明白,臣等會謹言慎行的。”
蘇定方一行開口。
李元吉點了一下頭,又道:“行了,該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不用聚在這里了。”
蘇定方等人應允了一聲。
李元吉又吩咐宇文寶去找高雅賢到自己的住處,然后策馬返回了洛陽宮。
此次殺了王君廓,隨后會有多少人因為此事跳出來找麻煩,誰也不知道。
李元吉必須盡快將他惦記的人弄到手,避免隨后麻煩纏身的時候,沒時間再謀劃招攬他惦記的人。
回到了洛陽宮自己的住處沒多久以后,高雅賢一臉拘謹的出現在了李元吉面前。
李元吉一骨朵捶死王君廓的場面,他沒有親眼見證,但他已經通過別人,得到了消息。
所以再次面對李元吉,高雅賢再也不敢掉以輕心了。
一個國公,一個十六衛的將軍,李元吉說殺就殺,兇殘的讓他覺得膽寒。
“臣高雅賢,參見殿下。”
高雅賢恭恭敬敬的施禮。
李元吉很滿意高雅賢的態度,他拿王君廓立威,要的也是這種效果。
李元吉坐在長幾后,漫不經心的問道:“聽說你最近跟李伏威走的很近?”
高雅賢一個激靈,果斷的道:“沒……沒有的事……”
李元吉笑瞇瞇的道:“你是怕我怪罪你?”
高雅賢趕忙垂下了頭,沒敢回話。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以前在戰場上的時候,他一點兒也不怕死,甚至還有自殺的勇氣。
可是現在,他莫名其妙的就開始怕死了,一旦嗅到了危險的味道,他就想退縮。
他一直在想,是不是因為他脫離了沙場,所以才喪失了所有的勇氣?
還是他心里念著竇建德的幼女,不敢死?
“我要是說,我不僅不會怪罪你,還希望你跟李伏威多接觸接觸呢?”
李元吉笑問。
高雅賢一愣,心思開始快速的轉動,不等李元吉再次開口,他不太確定的道:“殿下可是惦記上了吳王手里的兵馬?”
李元吉贊嘆的笑道:“你果然聰明。”
高雅賢一臉謙遜的低下頭,他不是聰明,而是通過李元吉近些月的所作所為,做出的判斷。
李元吉要是不惦記杜伏威手里的什么東西,李元吉犯得著去跟杜伏威接觸,惹李淵不快?
而杜伏威手上,值得李元吉惦記的,也就只有那些驍勇。
“殿下可是看上了拍刀營?”
高雅賢再次疑問。
在他眼里,杜伏威手底下的驍勇中,以拍刀營為最,李元吉要惦記的話,肯定是惦記拍刀營。
別說是李元吉了,洛陽城內上至李世民,下至普通的校尉,看著杜伏威的拍刀營,都眼饞。
但現在杜伏威有大麻煩纏身,沒人愿意為了一個拍刀營,跟杜伏威扯上關系。
所以只能眼饞一下,不敢有動作。
“不只是拍刀營,還有闞棱,以及王雄誕和王雄誕的三千長刀軍,以及西門君儀等人。”
高雅賢既然一點就透,那李元吉也沒有藏著掖著,當即將自己所有的心思告訴了高雅賢。
高雅賢驚愕的瞪起眼。
李元吉這是要將杜伏威手底下的勐將和驍勇一網打盡啊。
王雄誕和闞棱是杜伏威手底下成名已久的宿將,李元吉只惦記他們的話,高雅賢還不會驚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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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西門君儀在杜伏威手底下名聲不顯,唯一被人熟知的,就是他有一個勇武不輸給男兒的妻子,曾經背著杜伏威一口氣跑出去了十幾里地。
李元吉連西門君儀這種因為妻子才被世人所熟知的人也惦記上了,那就是要杜伏威手底下所有人。
“殿下……此事恐怕很難辦到。”
高雅賢沉聲說。
李元吉只是惦記杜伏威手底下一些驍勇,或者不怎么重要的勐將的話,那他還有辦法幫李元吉謀劃。
可李元吉要杜伏威手底下所有人,他根本沒辦法幫李元吉謀劃。
杜伏威又不傻,怎么可能將他手底下所有人交出去。
李元吉盯著高雅賢,笑問道:“我要是能救李伏威一命呢?”
高雅賢臉色大變,急忙勸戒,“殿下,自從劉黑闥、徐圓朗、高開道等人相繼反了,李子通又逃出了長安城以后,圣人召吳王還朝,有什么用意,眾所周知。
您可千萬不能在這個時候,為吳王出頭。
不然的話,圣人說不定會遷怒于你。”
李淵要收拾杜伏威,就是為了穩固大唐的江山。
李元吉在這個時候跳出去保杜伏威,那就是在拿大唐江山的安危開玩笑。
李淵雖然寵愛兒子,但李淵更清楚,兒子和江山比起來,那個更重要。
所以,李元吉敢保杜伏威的話,李淵絕對敢下重手。
一口氣將李元吉擼到底,再將李元吉趕到某個犄角旮旯里去,都有可能。
“我不會幫李伏威出頭,我只是有辦法保他一命,他只要答應將我要的人交給我,我就告訴他保命的辦法。”
李元吉澹然笑道。
高雅賢一臉的遲疑,他不認為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李元吉還能有什么辦法能讓杜伏威保命的。
畢竟,在除了李元吉以外的其他所有人眼里,杜伏威已經上了李淵的黑名單了。
“你只管照我說的去跟李伏威接觸。他要是答應,我保他性命無憂,他要是不答應,以后他即便是求上了門,我也不會幫他。”
李元吉自信的說。
高雅賢沉默了一會兒,躬身道:“殿下既然執意如此,那臣就依照殿下的心思去跟吳王接觸一番。
不過,成與不成,臣不敢保證。”
李元吉點了點頭,“你只管放心的去吧。成了,我會記住你的功勞,不成,我也不會怨你。”
“多謝殿下。”
高雅賢再次躬身一禮,退出了李元吉下榻的地方。
往后數日,李元吉在校場上大發神威的事情,被傳的沸沸揚揚,一封封有關此事的奏疏也被送回了長安城。
所以知道此事的人,反應各不相同。
有稱贊李元吉厲害的,也有腹誹李元吉張狂的。
李元吉派遣了宇文寶,密切的關注著洛陽城內外所有的風聲,首當其沖的就是秦王府一眾人的反應。
高雅賢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被校場比試的事情吸引的時候,開始找各種理由和借口,跟杜伏威一起飲酒作樂。
在高雅賢和杜伏威還沒談出一個結果的時候,李神通、李道宗率領著兵馬,趕到了洛陽城。
李世勣沒有同行,李世勣留在了石州坐鎮。
李世民派人招呼了李元吉一聲,姐弟三人,率領著麾下的一眾人,趕到了洛陽城外去迎接李神通和李道宗。
主要是去迎接李神通,因為李神通是李元吉姐弟三人的長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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