頡利聞言,快速的往東南看去,就看到一朵黑云壓著地平線,洶涌澎湃的涌了過來,擋在他們面前的所有突厥兵馬均不是一合之敵。
哥舒部的勇士們組成的盾陣被輕而易舉的沖的七零八落,阿史那部的勇士剛迎上去就被殺的潰不成軍。
可以說,但凡是對上這朵黑云的突厥勇士,沒有一個對這朵黑云形成阻礙的,反倒成了這朵黑云中激起的云花。
也就是頡利不懂得什么叫做梗,也不懂得玩梗,不然高低也得來一句「玄甲軍恐怖如斯」!
「怎,怎么這么快就殺來了?!」
圓滾滾的哥舒翰磕磕巴巴、慌慌張張、顫顫驚驚、驚驚恐恐的問,雙腿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開始打顫了。
擋在牧馬川東南方的哥舒部勇士雖然不多,可也有一萬之數,守在牧馬川邊上的頡利的本部兵馬也不多,但也有一萬兩千之數。
近兩萬二的勇士,愣是沒對這支唐軍形成任何阻礙,可見這支唐軍到底有多強。
「父、父罕,現在該怎么辦?」
涉谷驚恐之余,磕磕巴巴的問頡利。
頡利一張臉早就陰成了鍋底色,眼中的怒火在曾曾曾往上冒,似乎能焚滅一切。
他憤怒又低沉的喝斥了涉谷一句,「慌什么,不是還沒殺到本汗帳前嗎?讓徒舍帶人去阻攔,你去召集其他部族的兵馬,我們一起誅滅這支唐軍。」
「可、可是……」
涉谷看著頡利那飽含怒意的眼神,嚇的都快說不出話了。
關鍵時候,徒舍幫他說了一句,「已經來不及了,唐人的騎兵已經行成的沖勢,從牧馬川外圍到此處恐怕只需要半炷香時間。
我們即便是現在集結兵馬去阻攔,也很難制約他們沖鋒的勢頭。
等到我們集結齊所有兵馬的時候,唐人恐怕已經掠過了此處。
所以以我之見,我們應該離開此地,避開唐人此次沖鋒的鋒芒,等唐人和其麾下的戰馬精疲力竭的時候,我們在反戈一擊,屆時一定能將他們盡數剿滅。」
哥舒翰一個勁的在一旁點頭。
他覺得徒舍說的非常有道理。
眼下唐人的騎兵已經行成了沖勢,他們迎頭撞上去,只會損兵折將,所以還是別跟唐人硬碰硬的好。
應該避其鋒芒,再圖反戈之事。
頡利聽到徒舍的話,先是惡狠狠的瞪了哥舒翰一眼,然后兇神惡煞的對徒舍道:「徒舍,你是不是怕死了?還是說你和思摩、蘇尼失那些叛徒一樣,生出了背叛之心?」
哥舒翰被頡利瞪的直縮頭,徒舍聽到頡利這話,先是一愣,然后錯愕的看著頡利。
大家都是常年在馬背上討生活的人,很清楚馬匹一旦行成的沖勢,是不可阻擋的。
即便是前面有絆馬索、絆馬坑、樹樁等一系列能阻擋戰馬前進的障礙物,也很難將戰馬沖鋒的勢頭殺下去,更難阻止戰馬繼續沖鋒。
所以沖鋒起來的戰馬,是一往無前的,哪怕千面是萬丈深淵,它們也會一往無前的沖鋒。
馬背上的騎士也是這樣。
在沒有做足充分的準備的情況下,對上了這種情況,要么就組織更多的戰馬去對沖,要么就避其鋒芒。
這在草原上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如今頡利居然要違背這種事情,讓他率領著兵馬去阻攔。
這不是讓他帶著他本部的兵馬去送嗎?
還有……
「思摩叔父什么時候背叛了我突厥,為何我沒收到半點風聲?」
徒舍忍不住疑問。
自從頡利將征討大唐戰敗的一切罪責全
推到了突利頭上,并且逼的蘇尼失自立以后。
突厥上下所有有身份的人就不怎么相信頡利了話了。
他也是如此。
他現在懷疑,頡利是不是盯上了思摩手里的兵馬,想借機給思摩扣一頂大帽子,吞并思摩手里的兵馬。
頡利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憤怒的道:「思摩如果沒有背叛本汗,唐人為何會出現在這里?你不會以為施火拔部和阿跌部能被那么輕易的擊敗吧?」
徒舍張了張嘴,不知道說啥好了。
誠如頡利所言,施火拔部和阿跌部都不是那么容易被擊敗的。
而唐人擊敗不了施火拔部和阿跌部,就不會一北一南,出現在這里。
畢竟,唐人此次動用的兵馬數量已經超過了四千。
這么多人馬在突厥內部行軍,不可能一點兒風聲也不走漏。
可唐人如今卻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這里,那就說明突厥內部出現了叛徒,幫唐人瞞過了施火拔部和阿跌部的耳目。
而整個突厥,目前為止,能做到這一點的只有頡利本人,以及在阿史那部族中輩分最高的蘇尼失,以及在突厥有著相當大聲望的思摩。
蘇尼失如今已經分裂出去了,阿跌部或許會賣他人情,但施火拔部不會。
也就是說,幫唐人蒙蔽施火拔部和阿跌部耳目的肯定不是蘇尼失。
而頡利本人又不可能幫著唐人來偷襲他自己,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思摩了。
頡利通過這些就斷定思摩背叛了突厥,完全說得過去。
「還愣在這里做什么,還不快去?!」
頡利如今可沒閑暇在乎徒舍心里在想什么,他現在只想將闖入牧馬川的所有唐人全部拿下。
他也知道在唐人的騎兵已經行成沖勢的情況下,派人去對沖會造成很大的損失。
可他在這里有數萬兵馬可以調動,而對方僅有數千而已。
他在人數上占據著絕對的優勢,即便損失一些也沒什么。
反正他就是不能聽徒舍和哥舒翰的離開。
唐人沖擊了他的金狼帳,他要是不把這群唐人留下,并且全部殲滅在金狼帳之前的話,那他以后還怎么在突厥混,還怎么做突厥可汗,還有什么顏面可言?
突厥各部都崇尚勇武,崇敬勇士。
他帶著數萬人盤踞在牧馬川,如果被幾千唐人給擊潰了,并且嚇跑了,突厥各部的人肯定會笑話死他,所有人都會質疑他是否還有繼續擔任突厥可汗的資格。
蘇尼失、夷男、黃頭,乃至于思摩,還不得趁機吞并他的一切。
尤其是蘇尼失和思摩,他們很有可能會繼任他的位置,搖身一變成為突厥的新可汗。
這些,都不是他能容忍的,也不是他能接受的。
所以即便是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才能誅滅闖入牧馬川的唐軍,他也不可能走。
徒舍不知道頡利這個做可汗的難處,在頡利的嚴令下,不情不愿的應允了一聲,下去組織兵力抵擋李靖一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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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面前的突厥人身上。
李客師揮舞著一桿長槊,在連挑了三人,又掃倒了五人以后,激動又興奮的沖李靖吶喊,「大帥!他們是真強啊!」
李客師口中的他們,說的是玄甲軍。
一開始的時候,李客師對玄甲軍的強悍還抱有一定的懷疑。
覺得玄甲軍以前打的所有仗都是有水分的。
覺得玄甲軍在虎牢關前,以數千擊潰了竇建德的十萬大軍,是占了當時竇建德的大軍在埋鍋造飯,沒有絲毫準備的便宜。
覺得玄甲軍就算是強,也很有限。
如今跟著玄甲軍殺了一路,見識到了玄甲軍真正的實力以后他才發現。
玄甲軍的強,是真的強,甚至強的有些離譜。
從哥舒部大草場邊上沖到牧馬川,玄甲軍中只出現了一百多人的損傷。
戰死的僅有不到三十人,剩下的人都只是受了傷,還能戰。
而戰死的人絕大多數是因為馬蹄在沖鋒的過程中被什么絆到了,他們沒能及時換乘到另一條馬背上,所以跌落下了馬背,被后隊給踩死,或者被后面從四處涌來的突厥人給砍死了。
一直坐在馬背上的,僅有不到八人是被直接殺死的。
其中絕大多數還是被勁弩所殺。
這放在其他騎兵隊伍當中,是不可思議的,也是不可能會出現的。
因為其他騎兵,別說是從哥舒部大草場邊上沖到牧馬川了,就是沖到哥舒部大草場中間,也會損失至少一到兩成的兵馬。
沖到牧馬川,估計會損失四成左右。
依照如今玄甲軍的數量算,四成可就是一千二百人。
而玄甲軍如今損傷的只有一百人。
這其中的差距有多大,顯而易見。
李靖搭理都沒搭理弟弟,在沖入了牧馬川以后,就一直在尋找金狼帳的位置。
雖說前軍斥候一早就探明了頡利的金狼帳所在,但只有一個大概的位置。
前軍斥候就算是再有能耐,再厲害,也不可能跑到人家數萬人的大營內刺探頡利金狼帳的具置。
所以前軍斥候能刺探到的只有一個大概,剩下的就得由李靖自己去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