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璟!”
朱元璋怒喝道。
也就是這牛府專門為了接見蘇璟而改造過,朱元璋所在的房間內,根本就不會有聲音傳到隔壁,而隔壁蘇璟和常遇春等人的對話,卻聽得十分清楚。
這蘇璟直接拒絕了仁遠伯封爵之事,讓朱元璋無比的憤怒。
雖說是沒先通知蘇璟,但朱元璋好歹也是皇帝。
給臣民一點封賞,總不至于要提前打招呼吧。
更何況是封爵這樣的大獎賞,多少人想求還求不到呢。
朱元璋更是已經大肆公告天下了,這是潑出去的水,回不來了。
金口玉言,更改是絕不可能的!
正是因為這樣,朱元璋才越發的憤怒。
蘇璟這小子,肯定是知道這個道理的,但他還是在常遇春面前說了,要推了仁遠伯的封爵。
這不是根本沒給自己一點面子么!
堂堂大明皇帝給的封爵獎賞,難不成還要追著求著你要不成?
怒火,在朱元璋的心頭涌現。
“父皇息怒,我想蘇先生肯定是有其他想法的。”
一旁,沐英朝著朱元璋勸道。
作為蘇璟萊州府一行的隨行者,沐英現在也被朱元璋歸到了蘇璟的勢力之中。
義子沐英,比起皇子的身份要差些,但比一般的臣子要高上許多。
蘇璟入朝堂和淮西集團對抗,那也是需要一些助力的。
沐英就是朱元璋給蘇璟安排的,所以這會沐英也在朱元璋的身旁聽著呢。
蘇璟推辭的話語,同樣讓沐英十分的驚訝。
他是真的沒想到,蘇璟竟然會有將已經封了的爵位退回去的想法。
這種事,想想也不可能啊!
朱元璋的封賞,那是皇帝的賞賜,賞賜賞賜,賜這個字,可不是白用的。
俗話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君賜臣,臣亦是不能辭的。
蘇璟這種行為,和直接打朱元璋的臉是沒啥區別的。
但與蘇璟同行一路,沐英早就被蘇璟折服,這會自然是要幫著蘇璟辯解一下的。
“哼!”
朱元璋冷哼一聲:“英兒,你不必多說了,蘇璟這小子,我比你了解,他就是不愿意接受朕的封賞。”
對于蘇璟的脾氣,朱元璋早就通過朱標了解了許多。
現在的蘇璟,恐怕早就權衡利弊了,意識到仁遠伯這個封爵是塊燙手山芋,接了準沒好事。
沐英無言,只能低著頭不再說話。
“這倒是,是我唐突了。”
蘇璟朝著藍氏說道。
朱元璋的封賞不要,怎么能讓其他人去轉告呢?
“蘇先生,您為什么不想要伯爵的封賞啊?”
藍玉朝著蘇璟問道。
對于蘇璟聽到仁遠伯的封賞,毫不猶豫的選擇拒絕,這讓藍玉十分的好奇。
他和常遇春一樣,是個直腸子,當即就問了出來。
“藍玉,你做什么?蘇先生的事情,要你多嘴?”
藍氏立刻朝著藍玉呵斥道。
涉及到蘇璟和朱元璋之間的事情,藍氏相當的敏銳。
這種事,什么都不知道是最好的。
“對不起,阿姐。”
藍玉當即朝著姐姐藍氏道歉。
蘇璟則是忙道:“夫人,不打緊的,這也不是什么不能說的事情。”
雖說眼前的藍玉還不是記憶里的那個大明戰神,但蘇璟看著藍玉,總還是恍惚間想起他的那些壯舉。
聽到這話,藍玉的眼睛里頓時閃爍起光芒。
一旁的藍氏說道:“蘇先生,藍玉不懂事,還請見諒。”
蘇璟擺擺手道:“沒事,我知道你們肯定很好奇,告訴你們也無妨。之所以不接受仁遠伯的封爵賞賜,是因為我只想做個普通的商人,其他的事情,不想涉及太多。”
簡單而樸素的回答。
乍一聽,毫無說服力。
但這是蘇璟說的,常遇春和藍氏莫名的就是相信蘇璟的話。
即便是常遇春在朝堂上,已經見過好幾次因為蘇璟而起的爭吵了。
蘇璟雖然正式出現在大明朝堂之上,但實際上已經是處于風暴中心。
不過藍玉就有些不一樣了,他對蘇璟的了解,全都來自于道聽途說的消息。
普通的商人和仁遠伯。
這兩個選擇,根本不需要考慮就能立刻做出決定。
隔壁。
朱元璋聽著蘇璟的話語,朝著沐英問道:“英兒,你信蘇璟說的話嗎?”
當一個普通的商人?
朱元璋是真的不相信,蘇璟有著如此的才能,卻安于當一個商人,無法理解。
沐英沉默片刻說道:“父皇,兒臣相信蘇先生。”
“為什么?蘇璟到底對你做了什么,你能如此相信這般荒謬的言論。”
朱元璋問道。
那一首中秋詞,朱元璋一直都記在心里。
那也是他堅信蘇璟不會安于現狀的證據。
只是沒想到的是,蘇璟此刻竟然又說出了這樣的話來。
這在常遇春的面前,想來蘇璟也沒什么必要說些假話吧。
沐英回答道:“父皇,兒臣以為,蘇先生對于大明朝堂,從來都不曾有過興趣,伯爵之位對于旁人來說,或許是榮耀,但對于蘇先生來說,或許不如一次實驗來的重要。”
在萊州府的時候,沐英是見過蘇璟沉迷于各種科學小實驗的樣子的。
蘇璟身上對于權力的追求,沐英從來都不曾看到過。
這也是沐英崇敬蘇璟的原因,哪怕是在青州府主持防治瘟疫大局的時候,蘇璟也只做自己分內的事情,一點也沒有用知府的權力是幫助做自己的私事。
公私分明,不貪戀權力。
朱元璋聽著沐英的話語,一時間也有些悵然:
“是啊,英兒,你不說我倒是差點忘記了,我一開始和蘇璟認識的時候,他就是這個樣子的。”
此刻的朱元璋沒有把自己當成皇帝,而是僅僅以蘇璟友人的身份來看。
蘇璟說的話,好像并沒有什么問題。
“蘇先生,藍玉以為,即便蘇先生只是想做一個商人,這伯爵之位與之也并無沖突,若是有了仁遠伯的爵位,不管做什么都能方便許多啊。”
此時的藍玉再度疑惑的問道。
商人和仁遠伯的爵位,在藍玉看來,這是可以兼得的東西。
“藍玉!”
藍氏再度呵斥道。
“沒事,夫人。”
蘇璟安撫了一下藍氏,然后看向說道:“藍玉,有句話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
藍玉立刻恭敬道:“還請蘇先生指教。”
蘇璟淡淡道:“命運中的一切饋贈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仁遠伯這爵位,當然是非常好的,但凡事都是有代價的。”
命運中的一切饋贈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藍玉細細品味著蘇璟的話語,只覺得好像聽懂了又沒有聽懂。
常遇春的神色就不太一樣了,雖然和藍玉一樣都是直腸子的個性,但不管怎么說,都年長一些,經歷的也多些。
這些日子,朝堂之上的事情,常遇春更是親身經歷者。
就如蘇璟所說,仁遠伯這個爵位,是有點代價的。
隔壁。
朱元璋聽著蘇璟的話語,臉色微沉。
他有些意外,但想想也合情合理。
蘇璟能看穿自己的意圖,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以蘇璟的腦子,要是這些事情看不透的話,才奇怪了。
只是,蘇璟的態度,也是如此的簡單清晰。
拒絕!
根本就不帶任何猶豫的。
這就讓朱元璋難以接受了,他準備好了一切,臨了到現在,這最關鍵的一步,蘇璟這里直接卡殼了。
這算是怎么回事?
蘇璟入朝堂這事,是一切事情的先決條件。
但現在,這里出現了問題,這就代表著一切的后續,都無法再成為后續。
沐英在一旁默然站立,對于蘇璟的通透,他無比理解。
仁遠伯的封爵,真不是什么好事。
別看沐英年輕,其實他也是看事情很清澈的一個人,不然怎么能夠安然的活到老死呢?
要知道,他可是經歷了靖難之役的人。
當然,靖難之役這會還早。
“好了,此事就到此為止吧。”
蘇璟擺擺手道:“都是我自己的事情,讓你們多憂心實屬不該。”
蘇璟主動中止了這個話題。
即便面前的是常遇春還有藍玉,和自己多扯這仁遠伯的封爵問題,還是不太好的。
此時的蘇璟,在看到那份書報之后,便已經悟到了,這是朱元璋在搞事情。
把自己狠吹一波,順勢拉入大明朝堂之中。
至于入了朝堂到底想讓自己做什么,蘇璟暫時還不明白,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因為正常流程不需要搞這些騷操作。
“對對對,蘇先生說的對。”
藍氏趕緊接過話茬,她在一旁聽得真是冷汗直冒。
自己的丈夫和弟弟,太直了。
“蘇先生,那狼憲和鴛鴦陣,真是您創的嗎?”
藍玉真是個好奇寶寶,話頭一轉,直接到了軍事問題。
作為年輕小將,他在軍事上的熱情,那是無比熾烈的。
蘇璟笑著說道:“也不能說是我創的,是一個戚姓將軍所創,不過恰巧被我流傳了出來而已。”
戚繼光的發明創造,蘇璟可不敢據為己有。
俗話說人要臉樹要皮,蘇璟在這方面,沒這么不要臉。
“戚姓將軍?”
藍玉一愣,隨即在腦海中搜尋起來。
戚姓的厲害的將軍。
但想了半天,他還真沒想到。
此刻的隔壁,沐英一樣是詫異萬分。
“英兒,你不是說這狼憲和鴛鴦陣,都是蘇璟所創嗎?”
朱元璋朝著沐英問道。
狼憲和鴛鴦陣,全都是沐英帶回來傳開的,沐英可是信誓旦旦說這是蘇璟所創。
但現在,蘇璟本人的回答,似乎又有些不一樣了。
沐英立刻回答道:“回稟父皇,當日蘇先生與我談論時,的確是自己直接想出來的,并未和任何請教過。”
朱元璋有些疑惑。
沐英肯定不會欺騙他,而蘇璟也不至于說謊。
但這戚姓將軍,他一時間還真想不到是什么人。
“恕藍玉孤陋寡聞,未曾聽聞過這位戚姓將軍。”
藍玉朝著蘇璟說道:“如此人物,不該籍籍無名才對。”
這狼憲和鴛鴦陣,在藍玉看來,都是相當具有創造性和先進性的戰法。
能創出這般陣法和武器的將軍,肯定不可能默默無聞。
但他搜尋腦海里的記憶,根本找不到對應的人選。
“哈哈哈哈哈!”
蘇璟笑道:“藍玉,你自然是不可能找到這位戚姓將軍的,因為我與他,只是在夢中相見而已。”
夢中相見。
自從蘇璟與朱標扯過那九年義務教育的夢之后,許多東西解釋起來都變得簡單了。
不管是什么事,一個夢足以解釋。
“夢中?”
藍玉聽著蘇璟的話,只覺得無比的震撼。
或者說,有些不信。
但藍氏已然說道:“蘇先生不愧是蘇先生,夢中都能有這般奇遇,太令人欽佩了。”
對于藍氏來說,蘇璟的幾次救命常遇春,她已然把蘇璟當成了神仙人物。
這做夢的解釋,或許在其他人那里還存疑,但在藍氏這里,卻是非常之可信。
“蘇先生果然不是常人。”
常遇春亦是附和道。
這蘇璟連自己的死期都能算出來,這點小事,理所當然。
看著自己的姐夫和姐姐毫無懷疑,藍玉心中的疑惑也隨即被打消。
而隔壁的朱元璋和沐英兩人則是恍然大悟。
“原來是九先生,蘇璟這小子,倒是好福氣。”
朱元璋淡淡道。
九年義務教育的事情,沐英早就和朱元璋詳細說過了。
朱元璋并沒有花費多久,便相信了蘇璟的這套說辭。
說到底,以大明的科學技術發展水平,這種言論,配合上蘇璟種種的表現,倒也沒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我說蘇先生怎么過了一夜,第二天就給了詳細的圖紙,原來是夢中請教了九先生。”
沐英亦是猛然驚醒道。
對于當日蘇璟隔了一夜才給鴛鴦陣圖紙的事情,他自己就找到了相當合理的解釋。
可惜蘇璟不能聽到這兩人的話語,不然高低得說一句:
雖然蘇璟重構了一個九年義務教育先生,一切的知識也用這九年義務教育的夢來解釋。
但這并沒有妨礙他在其他人心目中的地位。
畢竟,九年義務教育的夢中先生,只有蘇璟一個人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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