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紅花樓雖然地處偏僻,屬于心獸黑市東北方的角落,但人流量一點也不比易寶閣少。
李墨在黑市已有數年,還是第一回前往青紅花樓。
他沒想到的是,青紅花樓竟然與韓才息息相關,兩者實在難以歸類到一起。
當李墨臨近花樓,心底的疑惑頓時煙消云散。
修仙界的皮肉生意,恐怕也只有大夫能做。
巷弄里彌漫著刺鼻的胭脂水粉味道,混雜著濃郁的尸臭,對嗅覺來說實在是種折磨。
花樓分兩層,屋檐懸掛著一盞盞燈籠,火紅的燭光在黑暗中若隱若現,顯得朦朧似霧。
“官人。”
“官人里面請。”
李墨才剛到門前,就有位婀娜多姿的老鴇湊了過來,濃郁的尸臭讓他忍不住咳嗽。
他抬眼打量老鴇,發現老鴇膚色泛白,沒有半點腐爛,頭發根根墨黑,帶著諂媚的笑容。
老鴇甚至還有總角期二層的淺薄修為。
“不必了,我自己看看吧。”
“官人太生分,要奴家過來就喚聲梅娘,隨時候著呢。”
李墨連忙側身躲過,梅娘便識趣的去接待他人了,不過也因此引起花樓護院的注意。
他可不覺得老鴇沒有尸化痕跡,是養顏有方的功勞。
如果李墨沒有看錯的話,老鴇套著層下品的人皮法器,所以依舊保持活人的外觀。
梅娘的身軀也做過多次外科手術,行動間關節略顯不自然。
不出意外,梅娘從頭到尾,只有五臟六腑沒有動過刀,其余器官都已經置換了一遍。
對方想要突破弱冠期,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墨算是明白,青紅花樓里到底蘊含著怎樣的醫術技藝,至少常年都有熔鎮大夫坐鎮。
他來到大堂,滿眼都是身穿輕薄的鶯鶯燕燕。
眾修士飲酒尋歡,與嚴謹的黑市相比簡直天上地下,充斥著來自紅塵間的煙火氣。
李墨自然不感興趣,要做勾欄之事,還不如找處凡人城鎮,鬼知道女倌的真身是何。
清倌人彈起古箏,嘴里唱著一曲醉生夢死。
“哎呦,一更子里來嘆煙花,想起小奴命太差。”
“命里八個字忙掐算,算著小奴命犯桃花……”
花樓就是個銷金庫,清倌人倒是無需賣弄皮肉,但想得到靈石,全得看有無賞錢。
李墨一連拒絕數位女倌,獨自在樓梯口等待片刻,便有護院圍攏過來,面露不善的神情。
護院剛想說些什么,卻聽到李墨嘴里擠出兩字。
“韓才。”
他們頓時垂著腦袋,惶恐的抱拳說道:“是小人看輕,還請上修移步二樓的雅間。”
李墨點頭示意。
他們穿過一段階梯,走進昏暗潮濕的過道。
過道明顯有法陣籠罩,當李墨邁入陰影,耳邊的喧嘩蕩然無存。
青紅花樓不開放的區域,完全不見任何裝飾品。
“韓大夫就在里面的雅間歇息,小人先一步告辭了。”
護院快步離開后,李墨開始沿著過道找尋起韓才的蹤跡,陰森可怖的氣息漸漸顯露。
李墨瞇起眼睛,不自覺的捏了捏鼻子。
莫名的危險感涌上心頭。
李墨站定用余光掃視,幾間虛掩著的雅間里空無一人,只有陰影在燭火的照耀下晃動。
突然間,有粘稠液體蠕動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李墨毫不猶豫向前一躍,只見一團皮肉組織朝自己撲來,速度快到他根本反應不及。
砰!
血肉組織撞在李墨的后背,慣性令他摔進屋內。
桌椅家具一片狼藉,點點木屑飄蕩在空中,使得雅間被塵埃所遮蔽,不見李墨的蹤跡。
“你們看好的后輩,也就這樣吧?”
蒼老的聲音自過道的盡頭響起,隨即門后走出位渾身赤裸的老道,嘴里發出陣陣怪笑。
老道樣貌極其駭人。
他皮膚塌陷,如同四五百斤的肥胖癥患者抽干脂肪,過大的皮膚失去脂肪的填充,乍看像是件褶皺皮膚制成的道袍。
“浮屠,小娃娃精通煉器,法術稍遜也是正常的。”
韓才匆匆鉆出雅間,由八只手臂支撐著倒吊在天花板,表情不滿的看向浮屠居士。
浮屠居士笑道:“胡溫可不是這么和我說的。”
“呵。”
胡管事坐在雅間內,對照銅鏡勾勒自己的五官。
浮屠居士搖頭說道:“韓大夫啊,我有個老友弟子還算精通煉器,不如把他叫來……”
他話還未說完,突然驚懼的注視著李墨所在的雅間。
一聲虎嘯平地炸開。
砰!!
雅間墻壁直接被撞倒,七米有余的鬼虎俯身爬出,碩大的腦袋幾乎把過道擠滿。
鬼虎用血盆大口撕咬著那團皮肉組織,獸爪接連落下,源于鬼怪的邪性撲面而來。
李墨淡定的站在一旁。
“這小輩……”
浮屠居士愣神幾息,接著收回皮肉組織,發現鬼虎哪怕面對修為遠高李墨的自己,其依舊不退半步,虎視眈眈的瞪大雙眼。
李墨召回鬼虎刺青。
他控制大漠圖脫離身軀,露出張牙舞爪的獸首刺青,鬼虎、赤狐、鯨鯤、蠑螈顯得無比神異。
“韓大夫,五煉金沙圖。”
“桀桀桀桀,浮屠老道你給我好好看看,我這位記名弟子可是能把下品法器五煉的天才。”
李墨欲言又止,一共才見過幾面,難不成是因為那冊基礎醫書,結果變成記名弟子了?
他也明白韓才是在護短,自己不明不白的占據一個拍賣會名額,肯定是會遭受嫉妒的。
最重要的是,李墨展現出的天賦,能讓韓才主動拉攏。
胡溫在李墨右臂的山君獸首上停留幾息,贊許的微微點頭,對其余事端壓根不在乎。
浮屠居士則目不轉睛的盯著大漠圖不放。
“這是…你煉制的?”
“浮屠前輩,正是在下。”
浮屠居士搖了搖頭,五煉下品法器最多令他心生驚訝,但大漠圖蘊含的意境實在太過震撼,不像總角期能畫出的。
他本身就對書畫很感興趣,看到大漠圖后不由心癢癢。
“小輩,幫老夫煉制一副。”
“前輩,我是機緣巧合陷入到如有神助的狀態,才煉制而成的。”
“唉,也是。”
浮屠居士自認為,大漠圖這般的畫作可遇不可求,以李墨的年歲確實是撞大運才能煉制出。
他拉不下臉搶奪小輩的法器,點頭算是允許李墨參與拍賣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