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剛踏足多肢山,便后悔抬著店鋪。
實在是山路太過崎嶇,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跌落峭壁。
多肢山完全由海量肢體相互糾纏形成的,顯得無比詭異,山體時時刻刻處于蠕動的狀態。
外加沒有臺階,法陣籠罩又無法御空,得全靠手腳爬行。
李墨不由騎虎難下,如今身后跟著數百位修士,總不能臉面都不要,選擇丟棄店鋪吧。
他止步于巖壁前遲疑片刻,眾修士紛紛投來探究的目光。
夾雜著不少來自半山腰的眼線,顯然固守藥田的道子,已經對李墨的威脅如臨大敵。
多肢山開放都快一年,沒人相信李墨毫無準備。
“或許,本源胎息……”
李墨心念微動,口鼻屏住呼吸,腳底皮膚的毛孔打開,陣陣山風環繞著他的身軀。
“喝。”
一聲低喝,布鞋化為碎片,腳面吸附在巖壁的表面。
“可行。”
李墨如履平地的行走在接近筆直的巖壁上,仿佛是山間的神明,狂風也無法動搖身形。
他很快就習慣本源胎息,步頻的幅度愈發迅捷,煉器鋪則有長青樹護佑,保持著水平穩定。
修士一陣嘩然,連忙利用各手段攀登多肢山。
相比李墨的從容不迫,他們自然要顯得更狼狽,但表情卻是對道子爭斗壓制不住的興奮。
部分散修已經意識到,李墨上位后衍生的利益。
他們此前與煉器鋪有過一定的合作,如果李墨能打破道子對藥田的壟斷,確實重大利好。
藥田雖然是熔鎮專門用來爭奪入道命蒂的,可能只占半山腰資源產量的十之二三,但依舊不是總角期修士能消化的。
高大的身影一閃而過。
金立兩米有余,渾身被肌肉包裹,得知李墨上山的消息后,也是連忙動身趕來的。
他沒有打攪李墨,俯身鉆進煉器鋪的窗戶。
宋亮立刻認出金立,抱拳說道:“金道長,許久未見。”
“哈哈哈哈。”
金立大笑著擺手:“李墨道友既然已經起勢,我們也不能閑著,先把散修拉攏過來再說。”
除去入道命蒂外,藥田本身就能源源不斷提供靈材,再通過煉器后,其中的利益足夠將散修捆綁到李墨的船上。
只要李墨搶占一塊藥田,別的道子很難重新奪回。
福興鎮空蕩蕩,散修爭先恐后朝多肢山涌去,如此盛況唯有鐵鼎秘境剛開啟時見過。
李墨陷入到玄妙的狀態,在呼吸間感應本源胎息。
片刻后,他的動作幅度越來越夸張,甚至變為跳躍,身后的散修忍不住心驚膽戰。
李墨負重一間店鋪,但速度令人望塵莫及,隨即連散修都無法望見其背影,早已沒入霧中。
僅僅小半時辰。
深入多肢山的李墨發現,周遭景色變得詭異莫名,新長出的草木同樣也是由肢體化作。
多肢山的生態已經朝難以言喻的方向傾斜。
李墨注意到,山腳的靈材都已經采集殆盡,不過各處都有食指狀的嫩芽萌發,應該是新生的肢體狀靈材正在不斷生長。
幾頭肢體拼湊成的偽詭獸,在山林間游蕩。
隨著李墨繼續攀登,籠罩多肢山的霧氣變得濃郁,甚至已經影響到視覺,可見度不足十米。
李墨毫不猶豫沖進霧里,刺骨的山風呼嘯而過,懸崖峭壁壓根無法阻擋他的腳步。
待到他站定時,濃霧蕩然無存。
呈現九十度的巖壁上,有著十幾塊大小不一的懸崖。
懸崖的外形如同斷掌,遍布密密麻麻的梯田,各自中心有座新建的道觀,懸崖明顯是熔鎮通過外科手術,強行移植于山體。
最下方的四處斷掌懸崖,正是道子占據的藥田。
他們的道觀分別名為“瓊玉”、“青明”、“白朝”、“朱熹”。
一股刺鼻難聞的藥香撲面而來。
“救我,救我……”
“快,給我枚療傷的丹藥,等我回到熔鎮必有報答。”
三位只剩上半身的殘缺修士朝李墨爬來,他們都有著總角期圓滿的修為,不過丹田已經損毀。
李墨嘴角露出冷笑。
藥田里的道觀門窗緊閉,氣氛壓抑到極點。
“救我,救我……”
李墨踢開殘缺修士,他們應該都是落敗的各店鋪道子,留條性命完全是來惡心他的。
對熔鎮來說,甭管道子的天賦如何。
入道命蒂的數量是有限的,如果這回無法筑基,那就可能需要等百八十年,失敗的道子都得淪為死病侵蝕的可憐蟲。
李墨甚至懷疑。
入道命蒂就是熔鎮用來一桃殺兩士的手段,讓少部分修士得以筑基,大部分則化為枯骨。
待到天色微暗,散修才陸續趕來半山腰。
他們烏泱泱的站在一旁,即便以散修的心性,不可能冒著危險插手,但已經形成一股勢力,四位道子難免要考慮進去。
李墨環顧人群,不知何時前來的青丘道人走出。
青丘道人不做掩飾的開口說道:“李墨,只需一件五煉中品法器,我隨時可以出手。”
她的話語激起些許漣漪,眾修士面露炙熱。
藥田里的四位道子頓時坐不住了,要是讓李墨用法器收攏大多數散修,搞不好真能成事。
污濁腐敗的靈力爆發。
“瓊玉道觀”走出一位樣貌古怪的修士。
李墨瞇起眼睛,他已經從韓才那里得知四道子的身份,瓊玉道觀是雜糧鋪的周天穹坐鎮。
周天穹外露的皮膚滿是增生的疤痕,手里卻故作風雅的持有拂塵,身旁簇擁著一群修士。
“四足道友,你大可不必考慮太多。”
“青明、朱熹的同道都具備道體,唯獨白朝道觀的那位,區區一介凡體,怎能與我們相提并論。”
他說話間肌肉不斷抽動,皮膚滲出污穢的腥臭物。
李墨笑而不語,事實確實如周天穹所言,不過只有青明道觀的呂青是天生道體,其余兩位皆是意外導致的后天道體。
“我明白了。”
“那就好,還算識時務……”
李墨突然向后連退數步,在周天穹鐵青的臉色中,把煉器鋪當作頑石投擲了出去。
煉器鋪如同流星般,朝瓊玉道觀砸去。
李墨道袍碎裂,大漠圖纏繞住煉器鋪底部的樹根,赤裸的半身顯露出一狐一虎的逼真刺青。
“就你吧,正好我藥田里還缺點米田共。”
“爾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