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暗的燭火映襯下,一具具人簡顯得無比陰森。
人簡的表情還保留著生前的惶恐,只不過內臟已經被徹底掏空,皮肉內側刻滿功法文字。
李墨發現道藏中有七成以上是法術與雜項,功法只占據三成左右,并且僅限結丹期的內容。
他對此早有預料,穹山不可能開放功法的元嬰期。
子器派內門的存在,就是為篩選出更值得培養的結丹器修,讓外門傳承元嬰功法不現實。
李墨粗略估計了下。
功法有三十九門,法術接近兩百門,令人應接不暇。
能看出,穹山刻意把部分道藏收了起來,所以大部分都是器修功法,就是怕李墨誤入歧途。
雜項則記載著法陣、靈材、肉肢等信息,其中還包括穹山對修行的理解。
不過讓李墨失望的是,里面關于煉器的法門極少,可見穹山作為元嬰器修卻不喜煉器。
李墨打算后續好好整理下,說不定會有飼鬼、煉丹的法門。
“咦。”
就當他打算施展原初道種,從術法中汲取養分時,突然注意到記載著獸修術法的人簡。
從人簡擺放的位置來說,穹山還算看重獸修功法。
關于獸修功法的注解,說是五臟靈根化后靈力能分散全身,保持血肉本質,適宜體內飼獸。
缺陷難以結成上品金丹,元嬰的路徑斷絕。
李墨發現,穹山把多肢類功法也歸于獸修,指出是名為大麋千足的元嬰器修所創。
他仔細查看后得知,傀修移植在周身的肢體,其實是以飼養蛇類靈獸的方式共生。
李墨恍然大悟,要是田昌文能得知多肢類功法的原理,說不定能反推出完整的結丹功法。
可惜他已經離開心獸地界,無法通過靈牌聯系田昌文。
只得作罷。
心獸宗八成落在大麋千足的手里,自己將來要是成就元嬰,得找機會奪回來。
李墨不覺得田昌文等人的資質低劣,只是缺少成體系的道統。
能從資源貧瘠的心獸地界脫穎而出,他們論天賦悟性都不弱于子器派的結丹器修,找到獸修正確的方向是遲早的事情。
在三十九門的功法中,有十三門功法略顯殘缺,應該是同屬于子器派的附屬勢力。
從注解能看出,有部分勢力已經消失在歷史長河中。
李墨無奈的搖頭,母爐只看利弊,當附屬勢力能提供子器派資源時,便有存在的意義。
若是附屬勢力沒有價值后,子器派必然會收回多肢山。
惡劣到極致的環境,同時又無法從多肢山獲取資源,迎接附屬勢力的只有死路一條。
李墨催動著原初道種,瘋狂吸納功法的內容。
他注意到有個附屬于子器派的“萬根木”,其傳承很有意思,竟然是通過把雙腳化作根須,深入地底吸取養分來修行。
造化書對萬根木毫無反應,應該是后世才創立的宗門。
功法最多修成弱冠期圓滿,此前萬木根已經找到路徑,利用開花結果的方式晉升而立期。
但萬木根成為附屬后,功法便偏離既定的發展軌跡,如今甘愿為子器派提供腿腳的肉肢。
同時成了五十年開放一次的總角期秘境。
他們只求累積到足夠功績,能獲得前往港口的資格,殊不知根本無法逃離被壓榨的命運。
修仙界貫徹著弱肉強食,多數小勢力在遭遇大仙宗后,都會選擇安于現狀,心獸宗這樣試圖逃脫枷鎖的寥寥無幾。
李墨也就有造化書,否則掙脫枷鎖的難度太高。
他相信,子器派在部分勢力的眼中,恐怕也只是生態鏈的一部分,提供著所需的某些資源。
李墨思索間,道種把三十九門功法盡數吸收,體積因此脹大一圈,紋路顯得無比玄妙。
五毒五神心經在原初道種的作用下,生出天翻地覆的蛻變。
根據李墨的經驗來看,道種怕是要把五毒五神心經徹頭徹尾完善一遍,舍棄原本的框架。
子器護命心經也有變化。
不過畢竟子器護命心經歷經子器派萬年的傳承,道種只能讓功法更契合李墨,完善比較有限。
李墨通過穹山的道藏,對子器派的力量體系有所了解。
他發現器修與獸修兩者雖有不同,但大致方向仍然相似,器修的弱冠期不用降伏三魄,但要在熔爐內凝煉三顆器珠。
一旦器珠成型,器修的腦袋將不再是要害。
由此可見,器珠是用來代替魂魄的后天造物,但不得不說,器修確實要比獸修安全。
獸修借助降伏三魄結丹,器修通過再造三珠結丹,然后兩者在結丹期時,把四魄融入金丹。
結丹期則分為四層。
“偽丹”、“凝丹”、“化丹”、“嬰啼”。
前三境倒還好說,唯獨嬰啼牽扯到不惑元嬰期,必須時刻壓制著即將孕育元嬰的金丹,否則稍有不慎就會心神走火入魔。
李墨打了個寒顫,對比今古修仙界結丹成嬰的信息,處處都透露著不可明說的恐怖。
“修仙不會一開始就走錯路了吧?結丹成嬰不管怎么看,都像給他人做嫁衣的手段啊。”
金丹并非是顆渾然一體的丹丸,根據功法、靈力、道體的不同,孕育出的金丹千奇百怪。
穹山甚至把金丹稱之為“胎丸”。
想要在結丹嬰啼期保證性命安全,金丹的品質很重要。
下品金丹通體滿是裂縫,基本已經斷絕成嬰的可能。
哪怕花費海量資源護佑著修士的身魂,下品金丹成就的元嬰也是畸形可怖的怪胎。
怪嬰會變相影響到本體,導致修士的樣貌愈發獵奇。
中品金丹表面的裂縫少于二十條,再通過丹藥輔助,只要身軀沒有被死病侵蝕殆盡,晉升元嬰不會有太多弊端。
上品金丹不必多說。
裂縫少于五條,伴有玄妙的道韻,結丹期的風險幾乎不見,但破丹成嬰會艱難些。
“無暇金丹?”
李墨的表情微妙,典籍記載的無暇金丹只是理論上的品質,需要金丹表面毫無裂縫,同時遍布先天而生的大道余韻。
并且金丹的品質還牽扯到,不惑元嬰后的境界。
知命期
也就是古代修仙界的化神期。
關于知命期的內容很少,只提到過幾句,好像元嬰會化為類似身外法身的玩意。
李墨連而立期都未到,考慮知命期的事宜太遙遠,還不如想想該如何結成上品金丹。
在穹山的注解中,提到過多種有助于金丹品質的丹藥,顯然是想讓李墨追求無暇金丹。
可惜丹藥針對器修的結丹,霾霧靈力完全指望不上。
當然,李墨有種預感,獸修金丹融合靈力、三魄與道種后,很可能會繼承道種的成長性。
就算是品質不佳,不代表后天難以蛻變為上品金丹。
甚至是無暇金丹……
讓他疑惑的是,為何雜項里沒有關于重度死病的記載,清凈子畸變成的七色肉球到底是何?
李墨對器修的認知已經得到補充。
他把精力放在沖刷五臟,順帶專研兩百多門法術,心神很快就沉浸在知識的海洋里。
隨著時間流逝,李墨的表情愈發震撼。
為更好的利用道體,子器派的全部法術都涉及身軀改造。
比如一門“斷尾生骨法”,閆琳的道體紅蓮法根能修行,需要把道體核心的尾巴完全切除,利用靈材粉末干預尾巴的生長。
最后成型的紅蓮法根,不但尾骨更堅硬,而且會長出眼瞳,借此感知方圓十里的存在。
“怪不得穹山留下了兩百門法術,五道體的選擇面確實廣。”
李墨沒有急著挑出修行的三門法術,從外科醫術的角度,琢磨子器派法術蘊含的玄妙。
在他看來,子器派的法術就是在對道體的人為干預。
修士在不斷變強的過程中,道體會越來越契合自身,甚至多道體間還能相互生出聯系。
李墨一時間來了興趣。
不斷整理關于改造的內容,同時篩選適合自己的術法。
他沒有過多關注五臟,結果等翻閱過一遍法術后,金屬化造成的弊端已經盡數消失。
五臟的材質化為黃銅,血管猶如鋼鐵制成,孜孜不倦的維持著機能,冒出陣陣煙塵。
煙塵會使得體溫高漲,將來有必要改造一個外附煙囪。
李墨察覺到金屬化的好處,五臟會處于絕對的穩定。
哪怕失去腦袋,五臟仍然能維持著身軀不死,就是受創后,必須通過外力才能痊愈。
李墨倒是無妨,畢竟有狍鸮吞身在,培元果的藥力連尸山都能起效,更別說金屬化的內臟。
他見內臟無礙,便著手準備霾霧靈力晉升而立期。
在閉關前,李墨通過息霧查看外界的情況,未注意到異樣,不過張升似乎再也沒出現過。
他來到一層的塑像旁,穹山依舊了無音訊。
李墨遲疑幾息后,試探性的用張升的靈符傳念,結果靈符在掌心燃燒化為灰燼。
如此狀況說明,要么張升距離過遠,要么已經身死。
李墨眉頭微皺,返回二層找到記錄亂葬焚爐弟子的人簡,上面確實有張升的名謂。
但并非穹山的記名弟子,其樣貌也沒有雙面的特征。
李墨不信邪的看完所有弟子的長相,最終意識到兩張臉竟然來自不同的器修,外加張升表現出的磷光,其中隱隱不對勁。
“不管什么情況,先結丹再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