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臨近,臘月里又迎來了一次降雪。
窗外雪花飛舞,簌簌飄落,不到半天的功夫,已經是天地蒼茫,一片銀裝素裹,而市政部門掛起的紅燈籠則成了這場大雪中的點綴,看上去分外妖嬈。
江勤最近一直陪小富婆溜達,覺得有點疲憊,于是裹緊了被子打算睡個回籠覺。
不過還沒見到周公,他就被爸媽薅了起來,準備大掃除,迎接新年。
客廳的整理工作全都由江勤負責,而臥室和洗手間的工作則被江正宏包攬下來了。
袁友琴女士也有自己的任務,那就是負責準備大年三十到初二的餃子。
“江勤,你開學之后趕緊給我找個兒媳婦兒吧,我也不用一個人包餃子了包到天黑了。”
“這么費事干嘛,這樣吧,我以后勒緊褲腰帶,少吃兩碗。”江勤的腦袋機靈的不行。
袁友琴氣的直甩搟面杖:“你最好一碗也別吃!”
“怎么說著說著還生氣了,我才十八歲,您是不是催的太早了點?”
“我不管,我就想要兒媳婦,你看看,每年過年我都要一個人要準備全家的餃子,最起碼要夠吃三天,伱以為這個工作很輕松啊?”
濟州有個習俗是從大年三十到初三都不能動刀,這三天里,餃子既是主食也是菜,可以說是非常重要的。
在家里人口多的情況下,光包餃子都要一天功夫。
袁友琴女士每年包餃子都包到手酸,在這種時刻尤為想要兒媳婦。
以前江勤上高中,這個念頭不現實,但現在都上大學了,她就越發想有個人能和她一起包餃子,就算不會包,陪她說說話都快樂。
江勤癟癟嘴,認真干活,把地拖得溜光水滑,但死活不接話,免得再引火燒身。
就在此時,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對門的鄰居過來串門,懷里抱著個胖娃娃,一臉笑盈盈的。
“呦,有琴,一個人包餃子呢?”
“李姐,你怎么來了?”
“大孫子在家哭啊,沒辦法,我只好抱著出來溜達一圈,見見人就不哭了。”
鄰居李大娘嘴里喊著“噢噢噢”,逗得懷里的小孫子樂的不行,口水都從嘴角溢出來了。
見到這一幕,袁友琴的心情很復雜,連帶著瞪了江勤好幾眼。
江勤瞬間就懂了,心說怪不得老媽整天把兒媳婦兒媳婦掛在嘴邊,原來禍根就在對門。
也對,以老媽的脾氣,天天被人追上門炫耀肯定心懷怨氣,要不然,她也不會從大一就催促自己趕緊談戀愛。
“江勤,過年沒帶女朋友回家啊?”
“沒有啊大娘,我嘴笨,找不到。”江勤一臉謙虛。
李大娘癟癟嘴:“你說說你,出去上學還不帶個媳婦兒回來,你媽過年只能一個人包餃子,多累。”
“可我覺得我媽操勞一年不容易,讓她過個安逸年也不錯,萬一帶回來個氣死人的,那還不如不帶,您說對不對?”
江勤他們這棟樓的住戶都知道,對門李姐和自己兒媳婦不對付,整天打架,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也能吵一晚上。
但因為剛有了大孫子,李姐又不敢說什么,今年下半年憋了一肚子氣,差點憋出病。
江勤的這句話,那真的是直戳了心窩子。
于是李大娘沒待多久就尬笑著離開了,只留下一生不弱于人的江勤一臉樂呵。
“你李大娘這個兒媳婦,真的是個厲害角色,罵起人來都不重樣,你以后可一定要找個乖一點的,你媽我可不擅長吵架。”
袁友琴關好房門后忍不住說了一句,
“沒有兒媳婦就不會吵架了,從根源上就解決了所有問題!”
江勤把拖把杵在手里說道。
“江勤,你再胡說八道,就滾大街上過年去。”
袁友琴就討厭有人在過年的時候說這種喪氣話。
“放心吧媽,肯定不會吵架的。”
江勤隨口答了一句,不知道為什么,莫名其妙地就是很自信。
轉眼之間,臘月二十八到了。
廟會持續到了尾聲,而羊湯館的營業效果卓見成效,不少客人喝完都說不錯,還特地看了一眼廣告牌,找了找有沒有離自己家比較近的分店。
老話常說酒香也怕巷子深,這一波湊熱鬧,也算是把酒香給送了出去。
江勤只是第一天去看了看情況,后面幾天就沒有再去。
畢竟能不能拉來客源看到的是味道,并不是誰在看攤子,他又不是什么人肉招牌,去和不去根本就差別不大。
只是沒了叔叔嬸嬸的幫扶,楊樹安覺得這幾天的廟會少了很多的樂趣,跟第一天的時候截然不同。
但他并不無聊,因為有很多的老同學特地跑到他的攤位上喝羊湯,然后假裝套近乎地打聽江勤和馮楠舒是不是在談戀愛。
楊樹安說我他媽壓歲錢都拿了,能不是真的?
于是,在有目擊者還有證人的情況下,這場謠言便成了真相,給整個高中圈子帶來了極大的震動。
城南高中的清冷月光,那個散發著光芒的天仙少女,真的戀愛了。
想到這里,很多人都在深夜失眠,甚至有人把QQ空間背景音樂換成了阿杜的《他一定很愛你》。
我應該在車底
不應該在車里
看到你們有多甜蜜
楊樹安拿出手機,給江勤分享了一下今天的死傷人數。
“叔,今天又來了七八個人,問你和嬸嬸有沒有談戀愛。”
江勤此時正在濟州圖書館陪小富婆看書,無聊的時候掏出手機掃過一眼,看完后忍不住抬頭看著小富婆。
高中的時候,他并沒見過很多人圍在馮楠舒旁邊的場景。
但那并不是因為她的人氣不高,只是因為她太難接近。
可看著無數男生在空間里喊著夢碎了,江勤才更加清晰地認知到,馮楠舒這個名字對城南的男生來說到底有多么圣潔和完美,也更清晰地認知到了小富婆的魅力到底多大。
也許在大家的心里,誰都配不上這樣的女孩。
“嗯?”
“哪個王八蛋把我名字打成江禽的草!”
江勤氣得不行,伸手剝了個開心果,喂到小富婆的嘴里,指尖還沾了一點點她的口水。
“江勤,還吃。”馮楠舒張開紅潤的小嘴等他喂。
“再吃一個就不給吃了,我手都剝疼了。”
“再吃最后三個。”
江勤無奈,伸手又剝了三個喂了過去,順手給她擦了下嘴角。
此后,濟州大部分的小門店開始暫停營業,只有鄉鎮上的集市和搞活動的大商城越來越熱鬧。
掛著彩球的宣傳車在中心大街一趟趟的來回跑,上面放著某某某地優惠大酬賓的廣告,吸引了不少人去湊熱鬧。
臘月二十九這天,看著窗外的廣告車,江勤一時興起,帶著小富婆也去采買了一堆年貨。
有給爸媽的,有給爺爺奶奶和姥姥姥爺的,還叔叔家的,姑姑家的,舅舅家的,小姨家的。
一頓七挑八選,兩輛小推車逐漸裝滿。
好巧不巧的是,在去往收銀臺的時候,江勤遇到了楚絲琪和王慧茹。
濟州是個小地方,大商場就這么一個,能遇到老同學并不讓人意外。
四個人相互對視,氣氛有點尷尬,直到王慧茹一句好久不見,僵局才算稍微打開了。
“大年初六咱們班有個聚會,江勤你要不要去?”
“再說吧,有機會就去。”
“好吧。”
“嗯。”
江勤帶著馮楠舒去往收銀臺,剛走了沒幾步,小富婆就把自己的手掏進了他的口袋里。
見到這一幕,王慧茹有些感慨。
馮楠舒真的太漂亮了,精致的五官挑不出任何一點的瑕疵。
而江勤也同樣耀眼,和她走在一起很般配。
想到這里,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楚絲琪,發現自己的閨蜜正望著兩人發愣,眼神里浮現出一絲難以置信。
她以為閨蜜又想不開了,剛要開口勸解兩句,卻看到楚絲琪從包里拿出一張奶茶卡,顫巍巍地舉到面前,將奶茶卡上的那兩個人物剪影和眼前的背影做了個對比。
“原來這張奶茶卡上的兩個人是他們……”
王慧茹也是一臉吃驚:“還真是啊,這是怎么回事?”
楚絲琪搖搖頭,捏著手里的奶茶卡,表情復雜難言。
臨川大學里的人都知道,喜甜和知乎是戰略合作伙伴,但并沒有多少人知道,這家奶茶店的老板就是馮楠舒。
為什么?
因為這是個商業機密。
如果這件事公之于眾,那么前期炒作廣告費的事兒不就露餡了嗎?
誰都知道馮楠舒是208公認的老板娘,用老板娘的奶茶店炒作老板的廣告費,那純粹是自吹自擂。
所以,楚絲琪并沒有細想過這兩個人物是誰,只是覺得這卡片上的一樹兩人特別有感覺。
但直到剛才,馮楠舒和江勤并肩走去的畫面讓她產生了一種很眼熟的既視感,她才意識到這張奶茶卡上的圖案到底是什么意思。
原來江勤的喜歡,早就偷偷耀眼到人盡皆知的地步了。
而這種浪漫沒別人做得到,只有他可以。
我到底……錯過了什么。
楚絲琪臉色一白,內心的巨大空洞又更加空洞了幾分。
兄弟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