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的最后一天，春節歇業之前的最后一個商業小高峰，滬上的商圈熱鬧非凡。
拼團的年終營銷已經順利進入到收尾階段，拼團產業園里除了值班人員，其他人都已經返鄉過年。
此時的江勤正站在主臥的衛生間，看著師傅將新買的洗手盆裝好，道了聲謝。
他們家的洗手盆，昨天塌了。
間接原因是因為江愛楠在嬸嬸家過了夜，沒回來。
至于直接原因，江勤說是馮楠舒坐塌的，還說她是胖妞，小富婆當時一臉委屈，覺得不是自己壓塌的，是哥哥撞塌的。
不過說來說去，其實兩個人都有功勞吧。
“江勤，這個洗手臺的顏色不好看。”
“是有點不搭，但是木質臺面不冰屁股，我特地找人訂做的。”
馮楠舒傻了一會兒，忽然想起自己前幾次被抱上去喊涼的事，于是咚咚咚地錘他，嘴里念叨著哥哥最上癮。
她特別喜歡和江勤親熱，但就是不承認自己上癮，江勤也是。
早上的八點多鐘，修好了的洗手臺之后，嬸嬸就領著江愛楠從對面過來了。
袁友琴和江正宏的飛機已經落地了，今年在這里過年，所以她就帶著他們家的孫女兒先來等著。
秦女士給江愛楠買了個又粗又憨的大金鐲子，作為給小丫頭的新年禮物，戴在了她的手脖子上，給江愛楠累的直嘆氣。
小小一只的她不明白，為什么自己要承受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經濟壓力”。
小丫頭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羽絨服，脫掉了后是黑色的吊帶褲，齊耳短發，空氣劉海，小小一只地溜達到客廳，又轉頭對著秦靜秋奶聲奶氣地喊著姥姥抱。
秦靜秋就刻意離遠了一點，想讓的江愛楠跑過去抱她，以此來鍛煉她。
不過就當江愛楠跑了三步之后，忽然看到了爸爸媽媽從二樓下來，手里還提著一包過年用的糖，于是立馬換了個彎，拋棄了秦靜秋。
“爸爸抱。”
“又學你媽媽。”
江勤伸手把她抱起來，忍不住吐槽一句。
見自己被抱了起來，江愛楠瞬間在江勤的臉頰上吧唧一口，流下一片晶瑩的口水，然后盯著江勤手里的糖移不開眼。
這么大點的女孩其實大部分的語言都是跟爸媽學的，江愛楠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看到了馮楠舒要他抱，于是學的又快又好，每次都這樣撒嬌。
沒抱到的秦靜秋忍不住嘆了口氣：“愛楠的性格真是隨了你了，小小年紀就會見風使舵，哪里有糖去哪里。”
“聽到沒有啊閨女，姥姥說你見風使舵。”
江愛楠理解不了成語，縮在江勤懷里一臉乖巧盯著糖塊流口水。
江勤總覺得她好像有兩面，一會兒猴精猴精，一會兒又隨了小富婆的傻兮兮。
正說話的功夫，門外傳來一陣汽車引擎，袁友琴和江正宏來到了香緹別墅。
在見到江愛楠的時候，老兩口瞬間從走變成了小跑，一邊喊著孫女，一邊把江愛楠從懷里抱了過去。
“小丫頭，有沒有想奶奶？”
江愛楠傻傻地點了點頭，忽然看到江正宏手里好像提著一只大玩具，于是伸出手：“爺爺也抱。”
江正宏趕緊把她抱起來，隔輩親展現的淋漓盡致。
江勤站在旁邊看著，忍不住拍了張照片發到了空間里，順便還抄送給了少爺一份。
“羨慕嗎？”
“有敬業福沒有？”
“滾。”
江勤發了個文明用語過去，結果發現微信出現了一個紅色感嘆號，愣了一下之后，他立馬打電話過去要罵人。
曹少爺說過了年再加回來，以防止有人借江愛楠的名義電信詐騙。
不過如果江勤有敬業福，可以聯系他，
今年春節的熱度比以往多了一道程序，那就是所有人都想在大年三十之前集五福，等到著三十晚上的開獎，就連蘇奈他們都在弄這個，整天在群里問有沒有敬業福。
按他們的話說，一回老家大家都在聊五福，不玩顯得不合群一樣。
江勤嘖了一聲，心說伱們每年在拼團賺這么多錢，回去看看你那些七八千的小伙伴，不才是最大的不合群么！
江勤收起手機，就看到老媽已經開始忙活著要包餃子了。
滬上這邊過年習慣吃蛋餃，但袁友琴吃不慣，總覺得過年不吃水餃就好像沒過一樣。
而在包餃子的過程中，馮世華也過來了，上了兩年班的叔叔，眼睛里已經沒有了光，見著江勤就想罵人。
他一把抱起江愛楠：“小公主，你要快點長大啊，長大了替外公上班，知道不？”
江勤給叔叔倒了杯茶：“真辛苦啊，不到兩歲的年紀已經被安排上班了……”
“我不到五十的年紀也被安排上班了，我找誰說理去！”
“叔，我家愛楠要繼承拼團的。”
馮世華算了一下：“那就再生兩個，一個接手拼團，一個接手喜甜，一個接手馮世地產。”
江勤瞇起眼睛：“那就得改名江氏地產了。”
“改，痛快改，我一點意見沒有。”
“叔，你是多不想上班，家里的祖業都想丟了。”
時間一直來到晚上，一家人吃著大飯看著春晚，而江勤則抱著自家負責工資回收的小天使，四面八方的拜年，別墅里歡聲笑語一片。
而此時抖音也十分熱鬧，董文豪策劃幾個針對新年的主題拍攝計劃，利用流量扶持和現金紅包獎勵，引導用戶發布契合新春主題的視頻，來培養用戶追逐熱點的習慣。
目前最火的一條視頻是一個ip來自山東的男生，給大姨拜年的視頻。
視頻當中，大姨套著紅包，嘴里喊著拿著拿著，但腳一直往后撤步，而男生則喊著不要不要，但一只手把口袋撐得老大，往前逼近。
這視頻連十五秒都不到，但在春晚越來越難看的情況下卻成為了網友的快樂源泉。
因為就這簡單的幾個動作，真的是引起了無數人的共鳴。
“沃日，你是在我家裝了攝像頭了吧？”
“我真的是想要紅包，但礙于面子還要拒絕，真怕對方一認真就不給了！”
“大姨真不懂事兒，沒看到口袋都張開了嗎？”
“大姨心里也慌得一批啊，這紅包拿著用了好年了，今天怕不是要折在這里了。”
這條視頻上線了短短五個小時，瞬間收獲了一萬點贊，而轉發數量更是高達了三萬。
這個數據，對比抖音剛上線那會兒，已經是翻了幾十倍有余。
在洛京一個小區里，優酷競品數據分析師剛剛看完春晚，支付寶的集五福活動已經截止，就等待開獎了，他卻連敬業福的影子都沒見到。
一陣狂歡后的空虛使他感到無聊，于是在手機桌面滑動了兩下，最后鬼使神差地打開了抖音。
很快，他也刷到了最火的那個拜年紅包視頻，忍不住會心一笑。
但很快，他的笑容就漸漸僵在了臉上，并迅速從沙發上坐起來，看著旁邊的點贊、評論及轉發數量，眼神一陣發怔。
幾天了？
半個月了。
王柏林回憶著上次觀察抖音數據的事，驀然警覺，抖音在這半個月的時間里，流量好像是以幾十倍的速度飛漲的。
他打開評論區，不斷地翻動，然后逐條瀏覽，心臟開始通通直跳。
人機的留言和活人的留言是很容易分辨的，抖音在剛上線的時候確實有一些人機在營造熱度假象。
但此時此刻，他意識到這條視頻內的八百多條評論數都是真的。
要知道，整個春節期間，所有的熱度幾乎都被集五福給奪走了，王柏林從見過抖音有除卻今夜頭條之外的任何推廣渠道。
他思索良久，打算和同事聊一下，于是打開了微信。
不過沒等他找到同事的微信，他就發現女朋友都給他發了消息，但因為剛才沒拿手機，所以忘了看。
沃日，這不完犢子！
女朋友對他的要求是要秒回啊草。
王柏林頭皮都麻了，迅速點開了女朋友的消息，結果發現女朋友給他發了個視頻，那個視頻是他剛在抖音上看過的拜年視頻。
“你看看這個，太真實了，笑死！”
王柏林愣了一下，將視頻點了進去。
他發現微信上轉發來的視頻和抖音上的不一樣在于，轉發視頻的左上角被加上一個跳動的抖音水印，而視頻的結束則多了一秒。
頁面是彈跳出來的抖音圖標，有個甜美的女聲輕語，抖音，記錄美好生活。
沒等他反應過來，他就發現一起打游戲的朋友也給他發了消息。
“你看看這個，簡直就是我，笑死！”
然后就是合租的舍友：“我宣布，抖音代替了春晚，這視頻笑死我了！”
除此之外，他還發現他的“相親相愛一家人”里，有自己的小表弟轉發的一條，來自于抖音的，昭和平成奧特變身集錦。
王柏林愣了一下，仿佛陷入到了一種巨大而粘稠的冰冷當中，一瞬間就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發現有些事情就像是忽然發生的一樣，一瞬間，大家的關注點不約而同地就統一了起來，毫無征兆，卻巧合的令人毛骨悚然。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