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聽到朱元璋說他這是在詐自己的時候，楚澤眼中寫滿了狐疑之色。
雖然老朱話是這么說的，但是楚澤總覺得他說這話，一點兒可信度都沒有。
而老朱看著依舊是滿臉狐疑的看著自己的楚澤。
他也絲毫不含糊的直接瞪大了眼睛，直挺挺的看著楚澤。
就剛才這家伙那心虛的樣子就看得出來，他這必然是還有事兒沒說。
這一大一小的，此時也就這么直勾勾的盯著對方。
雙方都在等著對方率先開口。
“你們兩這是干嘛啊？重八你也真是的，跟孩子較什么勁兒啊。”
“楚澤，來嘗嘗這新送來的橘子，味道挺甜的。”
在楚澤和朱元璋依舊在對視的時候。
馬皇后也再次的擔當起了調節氣氛的重要角色。
伸手輕輕推了推朱元璋之后，馬皇后將手中剝好的橘子朝著楚澤就遞了過去。
然而楚澤都還沒伸出手去接，老朱的大手就一把伸了過來。
在眾人有些驚訝目光中，直接將原本遞給楚澤的橘子直接就給搶了過去。
“他一個小年輕，有手有腳的，吃個橘子還要人剝啊？要吃讓他自己剝去。”
搶過橘子之后，老朱直接就給擺成了兩半，一半遞給了坐在他大腿上的朱雄英，而另一半則自己美滋滋的吃了起來。
而楚澤看著馬皇后那空空如也的手，再看看吃的美滋滋的老朱。
他此時真好想給他來一句，你自己不也有手有腳的啊？
干嘛還要吃人家剝好的橘子
關鍵那還是人家馬皇后給自己的啊.
“標兒，上次那些接種了牛痘的囚徒，其中有四個已經有痊愈的跡象了。等這些人痊愈之后，接下來就是得嘗試一下，他們對于天花是否也能免疫了。”
“為了保險起見，咱又讓人重新挑選了一批人，然后再次接種了牛痘。目前為止，尚且沒有出現死亡案例。”
“估計要不了多久，牛痘是否能預防天花這事兒，基本就有定數了。到時候.伱看看是要如何處理才好、”
等到手上的橘子吃完了之后，朱元璋也沒有繼續去糾結楚澤究竟還有什么事兒忙著他這個問題了。
因為這幾天他也算是看出來了，楚澤這家伙如今對他這洪武皇帝是越來越不畏懼了。
但是同樣的，這小子的行事風格，老朱也基本上摸清楚了。
他要說的事情，遲早會自己說的。
而且正如楚澤自己所說的一般，他做事，不藏著掖著，因為他做的都是能見得了人的事情，沒有藏著掖著的必要。
而且有朱標看著，朱元璋也不擔心楚澤會出現什么變數。
而看著吃完了半個橘子之后，伸手還想去再拿一個的朱雄英，老朱也是趕緊的把他的手抓了回來。
“這橘子性子涼，雄英少吃點兒，免的壞了肚子知道嗎！”
聽到朱元璋的這一番囑咐之后，朱雄英雖然有些失落，不過卻也還是聽話的把手收了回去。
而老朱看著嘟著嘴的大孫兒，將手里沒吃完的橘子偷偷的放到了孫兒的手里。
同時看著懷里笑嘻嘻的孫兒，老朱也不由再次關注起了牛痘的事情。
“父皇，兒臣覺得這件事其實也不用太過著急，首先還是要確定安全才行。不能以個別人為準、也不能只看短期性。不如等所有接種了牛痘的人都好了之后，看看情況，然后再試著接觸天花的事情吧。”
“而且兒臣覺得，等到實驗的人接觸了天花之后，我們也應該多觀望一段時間。這種以前從未有過的事情，兒臣覺得還是謹慎一些的好。”
朱元璋雖然表面上沒有明說，可是實際上他表達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就是想要催促朱標，趕緊下決定，多找些人來試試這牛痘的事情。
最終目的，自然也是想要早點兒解決孫兒的危機問題了。
但是朱標的看法卻恰恰和老朱相反。
他覺得，按照楚澤的說法，朱雄英染上天花，那也是在一兩年之后的事情了。
他們目前還有時間多試試。
完全沒有必要如此著急給這件事下定論。
然而本來自從上次之后，就刻意的和朱標保持一個不起爭執，不發生矛盾狀態的朱元璋，這次卻一反常態的反駁起了朱標的話。
“不著急？你不著急，咱還著急吶。咱可跟你說了哈，咱大孫兒.你反正給咱聽著，這事兒必須抓緊解決了，其他事，咱都可以依著你，但是這件事不行！不然咱可要..咱可要翻臉了！”
事關自家好大孫，朱元璋哪兒還管得了這么多。
他現在什么都可以不急，什么都可以商量。
但是唯獨這件事不行。
朱雄英生母走的早，而且作為嫡長孫，后續幾乎都是馬皇后帶在身邊的。
而老朱更是對這個隔代親的大孫兒寵溺到了極點。
甚至某種意義上來說，老朱對于朱標，那是欣賞和看重。
但是對待大孫兒，他則是實打實的寵溺，甚至是溺愛。
如今知道自己大孫兒有危險，他這個當爺爺的，怎么可能不急？
他巴不得現在就有結果，然后立刻就能給自己大孫兒的危險給解除了。
而朱標再看到突然又開始不講道理的父親，他也是不知道說啥才是了。
最終也只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了自家母后。
然而面對兒子投來的視線，馬皇后卻只是微微的搖了搖頭。
示意朱標不要和他繼續硬鋼了，這倔驢脾氣上來了，你越是上頭，他越是不認。
之后再慢慢的和他說的話，他自然也就不會這么急了。
而朱標在看到自己母后的舉動之后，也只能默默的閉上了嘴。
朱元璋更多的是考慮朱雄英的安全問題，而朱標考慮到的，是這接種之法是要擴散下去的，上到黎民百姓，下到達官顯貴。
很多人都可能會接種牛痘來預防天花。
而若是他們自己還沒有絕對把握的情況下，就將這種方法擴散出去的話。
那到時候萬一出現意外的話，還怎么收場？
出發點不一樣，所考慮的情況也會不一樣。
“話說你們這突然就吵起來干嘛啊？而且吵起來的理由為何還如此別扭啊？”
“雄英的問題，壓根就不是啥天花好不好他的問題是出宮游玩，回來之后才是天花，這先后順序，你們是搞混了吧？”
在氣氛一時間有些壓抑的時候，楚澤的聲音也隨著響了起來。
而當他的話說完之后，眾人都不由愣愣的看著他。
一時間，竟有幾分傻眼了。
“你們不會說，從頭到尾，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吧？”
看著被自己突然一句話直接說的集體愣住的眾人，楚澤也不有些無語了。
他就是，這父子兩這是為了這事兒在爭論什么嘞。
搞了半天是因為天花給人的影響太深了，當得知朱雄英會染上天花之后，處于慌亂之中的老朱等人，都集體下意識的忽略了問題的根本。
染上天花的前提，那是出宮去游玩了。
而只要不出宮，是不是就斷絕染上天花的可能了。
這個問題，大多數人都選擇性的給直接忽視掉了。
畢竟出去玩和天花這兩個事情對比之下，天花顯然更容易引起注意。
這，也許就是所謂的關心則亂。
尷尬，沉默、不知說什么才好。
湖心亭之中，幾個大人此時都集體沉默了下來。
而兩個孩子則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只是本能的感覺氣氛似乎有些不對，所以一時間都只是乖乖的坐著。
在這樣有些壓抑的氣氛之下，楚澤默默的給自己剝了個橘子，然后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要不，咱們還是說說我的事情算了唄？”
隨著他這話一出口，原本沉默的尷尬氣氛也在這一刻終于被打破了。
朱元璋見大孫兒放到了座位上之后，略微咳嗽了一聲，然后極為嚴肅的看著楚澤說道。
“對對，眼下你的問題才是大事，呃你要說什么事兒來著？”
雖然說剛才那本不應該發生的爭執，讓眾人氣氛顯得有幾分尷尬。
可當尷尬結束之后，不論是朱元璋還是朱雄英，都覺得心頭好像輕松了不少。
本來朱雄英的事，就像是一塊巨石似的，一直壓在他們心口之上，讓人莫名的就會感覺格外的煩躁。
但是當聽到楚澤今天的話之后，老朱他們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以來，都擔憂錯了方向了。
或者說，他們這段時間，妥妥的就是在瞎操心了。
當這塊巨石被挪開之后，所有人都放松了下來。
而楚澤也趁著緩解尷尬的功夫，將自己先前準備的事情和朱元璋以及朱標提了一下。
就是那個，定點一個城來作為實驗場地的想法。
而當這個想法被楚澤說出口之后，老朱的第一反應就出乎了楚澤的意料。
“你這是要讓咱兒子去當個城主，然后試著照著你的法子去管理一座城然后，讓咱們看看你的管理方式的效果，最后再考慮要不要舉國實行唄？那你干嘛不自己去管理啊？”
我為啥不自己去？
老朱的這個問題，可以說直接就給楚澤問住了。
他自己要是能去，他能不想去啊？
在應天府，一天到晚都得在老朱眼皮子底下，雖然楚澤并沒有表現出來，但是實際上心里還是有些擔心的。
生怕他什么時候突然腦抽，打算給自己嘎了什么的。
而在這應天府當中，至少還有個朱標和馬皇后保住著。
這要是他離開了應天府，消失在老朱的視線之外了。
改天怕是悄無聲息的，人就給抓去詔獄蹲著去了。
楚澤對這一點，心里還是很有數的，他只要離開應天府，離開了老朱的視線。
或者說，表現出這樣想法了。
那一切，可能就不是現在這樣了。
所以朱元璋的這一聲詢問，試探的意思估計占據了大半。
“陛下，請問是一座小城住著舒服，還是一國之都住著舒服啊？”
“你這不是廢話，當然是國都了，哪怕是繁華你這啥意思啊？”
“意思很明顯了啊我現在在國都住的好好的，大宅子，侍女侍衛一應俱全、沒事還能進宮找標蹭蹭飯，實在不行，永樂哪兒也能去蹭一頓的。”
“我干嘛要跑去一個小城當城主啊？我有那個功夫，我在皇城斗雞遛狗逛青樓不好嗎？”
朱元璋目光如刃一般的看著楚澤，似乎想要看看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而面對老朱審視的目光，楚澤卻平靜無比的默默喝了一口茶。
眼神中沒有絲毫的慌亂。
他本來就沒有打算離開應天府，所以他也不怕老朱詐他。
“還想斗雞遛狗逛青樓.哼，別忘了你是皇后的義子，也算是半個皇家的人，你要是敢去逛青樓，敢出去敗壞皇家名聲，你看咱收不收拾你！”
“到時候，你犯錯在先，咱揍你、那是合情合理，有理有據的！你干娘也不會攔著的。”
“你要是想去斗雞遛狗逛青樓的，你只管去試試，咱也正好看看，咱的鞋底子還能揮舞的動否。”
似乎是確定了楚澤并沒有想要離開應天府的想法之后。
老朱也十分自然的順著他的話，將話鋒一變，直接從開始的試探，變為了言語上的威脅。
而且威脅的時候，還不忘記陰惻惻的看著楚澤。
他的確不好體罰楚澤，但是如果他有錯在先的話，他是不是就有理由抽他小子了？
老朱甚至都想好了，他也不上刑。
楚澤不是他妹子的義子嗎？
那算起來，也是他朱元璋的義子，那他把楚澤當做親兒子對待，人按凳子上，然后用鞋底子抽.這很合理吧！
到時候老子打兒子，誰敢說不行？
而楚澤在聽到朱元璋這話的時候，他渾身的汗毛突然就豎了起來。
這..這是不打算要臉了啊？
“父皇，您就別開玩笑了，哪有這么大的孩子了，還拿鞋底子抽的道理啊。”
“兒臣覺得，楚澤說的這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的，數百年之后的管理方式，不管怎么說，也應該是從咱們這個時候一步步改進過去的。”
“若是真可以找一座城來當做實驗，試試后世的管理手段，放在咱們這個時代的效果的話，這也不失為一種好事兒。”
“咱們完全可以在觀察中，取其精華，去其糟粕。”
“所以，兒臣覺得，楚澤的這個提議，還是值得推行一下的。關鍵這個提議推行起來也不難。”
關鍵時刻，終究還是要看朱標的。
他一開口，趕緊的就把話題拉回了正常的方向。
今日第三章送到，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