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丞、汪廣洋入獄了?
入了就入了唄。
關他屁事啊!
雖然道理是這么個道理,但這話卻也不能這么說。
尤其是胡惟庸如今臉色如此難看的時候,楚澤就更是不能這么說了。
“胡叔,這事兒.他入獄了,和您應該沒啥關系吧?您又沒做錯什么.擔心這些干什么啊?”
雖然此時楚澤心里很清楚,胡惟庸這是已經嗅到了危險的氣息了。
此時心中難免慌張罷了。
但是清楚歸清楚,楚澤卻不會說這些話。
“哎在官場之上。哪有什么對錯可言?為官者,不過是看人臉色行事罷了。汪廣洋與我同為宰相,如今他突然鋃鐺入獄。我這心中難免有幾分感慨啊!”
“賢侄啊!你與太子等一眾皇子速來走的親近”
胡惟庸感嘆了一聲后,他的話鋒卻急轉而下,隨后眼神有些銳利的看向了楚澤。
“你最近有沒有聽到什么風聲啊?”
胡惟庸在問出這話的時候,他的眼神從始至終得死死的盯著楚澤。
而衣袖中的手掌,此時也不由由掌變拳。
汪廣洋的突然落馬,讓本就小心謹慎的胡惟庸,明顯的察覺到了一絲危險。
并且不僅如此,陛下本次突然大發雷霆,肅清了幾乎整個禮部和戶部。
如此大的動作,胡惟庸在事先竟沒有收到任何的指示。
這種未知的迷茫感,讓他不由的有些恐慌了起來。
倘若陛下他日要肅清的是他那他胡惟庸豈不是連反抗的余地都沒有?
“風聲?我能聽到什么風聲啊”
楚澤此時若是知道胡惟庸心中的擔憂的話,他必然會笑著拍拍對方的肩膀。
然后一本正經的告訴他。
‘胡叔莫慌,就算是陛下要整你了,提前告訴伱了,你也沒有任何反抗的余地的。你這擔憂完全就是多余的,洗干凈腦袋等死就完事兒了。’
而胡惟庸看著一臉迷茫的楚澤,他的眉頭不由皺的更深了幾分。
他感覺,這家伙在裝蒜啊!
他這種時候找到楚澤,并且問出這些話來了。
還能是什么風聲?
那必然就是想從楚澤這里看看,陛下有沒有動他的意思了啊!
這種時候,楚澤這家伙居然還在裝傻。
“賢侄啊你也知道,你胡叔如今在朝中,也算是百官之首了。而此次汪廣洋鋃鐺入獄若是當真算起來的話,胡叔也算是有一定的責任的。”
“在朝為官,看著昔日同僚落得如此下場,心中難免悲切啊!”
胡惟庸知道,如果當真有些風聲的話,已楚澤和太子之間的關系,這小子不可能沒有聽到點兒消息的才對。
所以,此時的胡惟庸縱然是看出了楚澤這家伙是有些裝傻的跡象,他也不會放棄繼續問下去的念頭的。
先慣例性的賣個慘之后,胡惟庸這才目光嚴肅的看向了楚澤。
“賢侄啊!你說.你胡叔會不會哪天也突然就落得如此下場啊?”
胡惟庸的此話一出口,馬車中的氣氛似乎都在這一刻變得有些壓抑了起來。
如果說一開始的胡惟庸只是單純的試探的話,那么此時他已經是在明問了。
而面對胡惟庸的詢問,楚澤的動作明顯一愣。
他的眉頭這一刻也深深的皺了起來。
而胡惟庸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他的心也不由懸了起來。
“賢侄.莫非你已經知道什么了?賢侄啊,胡叔自認待你不薄.若是有什么消息,你可不能瞞著你胡叔啊!”
“這背信棄義之事不可為..你說是不是?”
“哎胡叔,我實話告訴你吧這次的事情,太子今日特意前往禮部與我說過一二。”
“胡叔你應該還不知道吧.我已經被陛下調任到了禮部任職了。這事兒,還是陛下昨天才做出的決定。”
“當我拿到任職詔書的時候,我都蒙了”
“而今天我在前往禮部任職之后,太子刻意的前來找過我,讓我最近千萬不要有什么動作。最好是老老實實的”
“你已經去禮部任職了?”
當胡惟庸聽到楚辭這番話之后,本就眉頭深皺的他,看向楚澤的時候,目光中也不由多了幾分凝重。
楚澤前往禮部任職,而且看楚澤的樣子,今天一天都是待在禮部。
這么大的消息,胡惟庸自己這個宰相,居然一點兒風聲都沒有聽說。
這種未知感,讓胡惟庸本就不安的心,越發的煩躁了起來。
“太子除了跟你說了這些之外,還有什么嗎?”
“有沒有提到過我?”
“這個倒是沒有,太子只是特意的去囑咐我,讓我安分一些。說是最近是非多”
面對胡惟庸的詢問,楚澤半真半假的與他相互交談著。
而胡惟庸在聽到最近是非多這話的時候,一顆豆大的汗珠從他額角慢慢滑落。
最近是非多
這話的含義可就包含的太多了啊!
陛下如今毫無征兆的就處置了汪廣洋,而如今胡惟庸在朝堂之上,也就成了獨相了啊!
單人稱相權利自然也是越發的集中了起來。
可是,胡惟庸深知,權力那都是皇帝的,一旦皇帝的權力集中到某一個人手里的時候,那么這個人如果不是深得陛下信任,那么就是陛下想要除掉他了。
而如今,他胡惟庸就正好處在了這個位置上。
那.他的下場會如何?
在胡惟庸還在慢心亂猜的時候,楚澤卻看似無意的提了一句。
“哎胡叔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兒啊?今天我事兒還多啊。明天說不好還得去給皇長孫上課.胡叔,若是無事,要不先放我下車如何?”
“給皇長孫上課?”
“對啊。我最近幫著太子交到皇長孫..這可是一個重要活兒啊!可不敢馬虎。”
胡惟庸在聽到楚澤這話之后,他再次看向楚澤的時候,目光也變的有些不太一樣了起來。
楚澤是藍玉的女婿,算是太子的忠實擁護者,如今還是皇長孫的老師
而在汪廣洋下臺之后,原本無功無績、什么成績都還沒做出來的楚澤,卻突然間就被調往了禮部.
這一切,是不是略微有些巧合了點兒啊?
而且太子還刻意的去交代楚澤,最近要老實一些。
這一切發生的順序,看似是汪廣洋落馬,禮部,戶部被清算
然后楚澤入了禮部。
可是,如果這件事再往前看一些。
太子逐步掌權,而陛下則是逐步退居幕后。
而如今,太子偶感牛痘之癥,原本已經站在了幕前的太子,如今卻又退居了幕后
而陛下重新掌權之后,直接就清掃了汪廣洋和禮部,戶部.
戶部被清算的原因,胡惟庸也大致的猜到了。
多半是因為朱涌之事引起的。
畢竟,他再太子安排的事情之上,下了黑手。
這無異于是在從中作梗,雖然事不足三兩,但是這事兒若是真放到秤上去稱.千斤難平啊!
太子剛剛開始執政,你就在手底下耍小動作。
這是什么?
這是出頭鳥!
所以,戶部被清算了。
而禮部的情況也差不多。
“陛下這是要讓太子徹底執政了!他這是在給太子清掃障礙”
“宰相之位上有兩人,而一個是陛下心腹,并且辦事有利的自己。另一個.若是太子上位的話,自然不可能還是讓汪廣洋蹲在那里吧!”
“總要有一個是太子自己的人才行。”
“而替換宰相,總是要理由的。所以,為了替換掉一個宰相,陛下就徹查了汪廣洋.說不定,陛下原本只是想要撤銷他的宰相之職,但是卻意外的查到了不干凈的東西。”
“于是,他就落馬了.”
“而宰相之職空缺之后,接下來自然就是讓太子的人補上這個位置了.那么最合適的人選,恐怕就是太子直系之人了這個人.”
心中腦補了一大堆的東西之后,胡惟庸此時看向楚澤的時候。
他的目光也逐漸從一開始的擔憂,漸漸變為了意味深長。
因為,他感覺自己已經猜到真相了。
“呃胡叔,我就是想讓你先送我下車這不至于這么看著我吧?”
對于胡惟庸那直勾勾的眼神,楚澤下意識的向后挪了挪。
同時心中有些惡趣味的嘀咕了一聲。
他也沒聽說胡惟庸有什么特殊愛好啊!
這家伙怎么個惡狼看到肉一般的死盯著自己啊?
“賢侄啊!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你會位極人臣啊?”
“啊?位極人臣?胡叔,你咋突然就問這個了啊?”
胡惟庸這突然的話題跳躍,直接就給楚澤都給干懵逼了。
一時間,竟沒有跟上他的思維,顯得自己貌似很呆的樣子。
而胡惟庸看著滿臉呆滯的楚澤,他卻是擺出了一副老前輩的姿態。
有些語重心長的和楚澤委婉的說起了自己剛才的猜測。
搖曳的馬車之中,楚澤全程目瞪口呆的聽完了胡惟庸的這一番推測。
而聽完之后的楚澤,一時間再看向胡惟庸的時候,目光也變得有些愕然了。
說實在的,如果不是他提前看過劇本的話,他說不定都差點相信了胡惟庸的這一番推敲了。
畢竟,他推敲的似乎是一切都合情合理的樣子。
太子要掌權了。
自然是要上去先試一把的了,然后太子嘗試掌權的這個過程中,立威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戶部嘎了。
而禮部、在這種時候撞槍口上了,自然禮部也嘎了。
至于汪廣洋.他單純就是誤傷。
但是也怪他自己倒霉,屁股沒有擦干凈。
所以,他也嘎了。
而嘎了戶部和禮部之后,自然就是安排太子的人手入主了。
而楚澤作為太子的鐵桿支持者之一的藍玉的女婿。
如今,他還兼職當了皇長孫的老師。
他與太子年紀相仿,關系莫逆.
這不就是太子最好的宰相人選了嗎?
等到一起安排完了一切之后,太子再次到幕前掌權,恩威并施之下,收服人心,并且配制自己的勢力。
這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合情合理!
“牛逼!”
楚澤在聽完了胡惟庸所有的猜測之后,他此時唯一能做的,也就是默默的對著胡惟庸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這一番推理,簡直讓楚澤大開眼界啊!
尤其是他那句,雖說陛下有意讓太子掌權,但是終究是不放心朝政,所以自然也就留下我這個心腹來輔佐太子.
到時候,楚澤是太子心腹,而他胡惟庸是陛下心腹。
兩人一同把控大明朝堂的方向,自然也就不用擔心有人作亂了。
這話從胡惟庸口中說出來,說實在的,楚澤是感覺挺意外的。
畢竟,楚澤是真沒想到,胡惟庸居然能如此的自我感覺良好。
這簡直..簡直了。
“我知道你一時間可能有一些感到難以接受,但很顯然,這應該就是事實了啊!”
“賢侄啊!你如今雖說是屈居于一個小小的禮部。但是如今擺在你面前的,卻已經是一條通暢無比的光明之道了。恭喜,恭喜啊!”
胡惟庸看著目瞪口呆,被自己的一番推測震撼的無以復加,甚至此時都已經開始說胡話的楚澤。
他眼中此時也不由多出了一抹得意之色。
雖然他如今已經知道了陛下的各種安排,也知道面前的楚澤,將來很可能與自己平起平坐了。
但是,這些胡惟庸都并沒有放在眼里。
因為在他看來,楚澤此人雖說也有一些才智。
但是與他胡惟庸相比,終究還是差了些。
姜還是老的辣!
尤其是,如今的楚澤尚且屈居人下..
這家伙又還貪財好色,要拿捏這樣的人,對于胡惟庸來說,實在不要太簡單了。
如果趁著此時楚澤尚未飛黃騰達之時徹底的掌控他的話。
那將來.
朝堂之上,雖然看似是左、右丞相之間,相互牽制,相互制衡。
但是實際上,還不就是他胡惟庸一個人說了算的?
想明白一切之后的胡惟庸,對于汪廣洋的落馬,此時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心理負擔了。
甚至,他還有些竊喜了起來。
畢竟比起一把年紀的汪廣洋來說,要控制楚澤這個小年輕可就太簡單了。
“胡叔啊雖然我也希望你的這些猜測是真的。但是很顯然,你這推測多少有些不靠譜啊.”
“我咋可能去當宰相嘞”
“哎!賢侄這話說的不就自謙了嗎!你如今是資歷不夠,但是不代表以后不夠啊。你信你胡叔的,將來你前途不可限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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