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廢物這種節骨眼上,給我惹出來此等的幺蛾子,為了這么三瓜兩棗的,在這種時候被人抓進了詔獄!這種廢物他怎么就不死在外面?”
宰相府當中,原本前天還剛剛納妾,按理來說應當是春風滿面的胡惟庸,此時卻在大廳之中大發雷霆。
而其原因,說來更是可笑至極。
戶部承前司侍郎、朱涌!
這么一個官職不過六品的戶部小吏。
在完成太子親自安排下來的任務時,居然為了私吞些許安家費,將貧民窟中的三十余戶百姓哄騙至城外。
然后命人驅趕鞭笞,將這些人硬生生的趕的不敢在應天府周邊逗留。
之后,他還上奏調撥了安家費、田地調補。
一人將這三十余戶應得的補償,全數占為己有。
貪心不足的他,還將其中十三名女子以及一名尚且有身孕在身的婦人給強行扣押了。
其意圖自然不言而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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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落在胡惟庸的耳中,其實說起來也不過是尋常小事罷了。
但是,偏偏誰也沒有想到,太子對這件事卻異常的看重。
不僅是如此,這件事居然還是秦王親自督辦。
原本在他們看來是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如今卻突然就變了味道了。
秦王朱樉親自前往戶部調查,事后更是直接將這朱涌抓進了詔獄之中。
按理來說,這么一件普通的貪墨之案,還不至于讓胡惟庸這個宰相如此憤恨的。
但是問題就在于,這個朱涌,他是朱亮祖的遠方外甥!
而朱亮祖他是淮西勛貴中的一大頂梁柱。
如今朱亮祖遠在他方,而朱涌落入詔獄之中,這件事的全部壓力,自然也就落到了胡惟庸的頭上。
他如今可是整個淮西勛貴的領頭羊。
朱涌落網之后,他知道的臟事兒可不少。
若是他頂不住壓力,接二連三的捅出事兒來的話,那麻煩可就大了。
稍有不慎,便又是一片腥風血雨。
這些對于胡惟庸來說都還不是最痛苦的,真正讓他感到難受的是,朱涌作為他的部下,如果出事兒了,他就得站出來保。
而若是保不住,連帶朱涌這一塊損失的所有人,那可都是他暗中培養起來的力量啊!
利益就像是一張網,盤根交錯的同時,將所有人都牢牢的捆在了一起。
這么做的好處,是大家都有一個共同的目標,能相互照應,相互保護。
但是壞處就是,一旦某一處著火了,周邊的人就算是想躲都躲不掉。
而如今朱涌,就好像是胡惟庸這一張大網之上,正在燃燒的點。
如果不能及時的將這個火星去掉,那么大火逐漸蔓延之下,慢慢就會將所有人都牽扯進去。
“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查清楚了嗎?”
在發泄了一番怒火之后,胡惟庸最終也冷靜了下來。
神色凝重的在座位之上坐下之后,他有些沉重的嘆息了一聲。
如今他野心越發的膨脹,加上朱元璋逐漸放權給朱標。
而朱標掌權之后,更是在朝中替換了不少的人手。
這讓胡惟庸逐漸的感受到了壓力。
而眼看著這個權利交鋒的節骨眼上,卻鬧出來朱涌這么一番事兒。
他是真的急啊!
而且如今朱涌人還在詔獄之中,想要將此事處理掉,又還尚且有些難度。
而且最讓胡惟庸頭疼的是,原本被從封國之中調回來,處在圈禁和待罪狀態下的秦王朱爽,似乎對這件事是格外的上心。
如今他雖是一朝宰相,縱然是皇子見了他,都要禮讓三分。
可是禮讓是禮讓,若是對方真犯渾起來了。
他這個宰相,在皇子面前也就不過如此。
畢竟對方可是正統的皇家。
他不過就是別人家的一條狗
“回稟老爺,事情差不多已經查清楚了太子本次交代之事,全因藍玉的那個女婿楚澤而起。”
“那楚澤聽說是要修建一所學府,所以太子殿下才安排了這件事”
“楚澤?”
當胡惟庸聽到楚澤二字的時候,他眼珠子頓時都瞪眼了。
要知道,楚澤之前才收了他的好處,與他叔侄相稱。
那是相談的好不痛快。
結果這才幾天?
他這就對自己的人下黑手了?
“該死,難道他就不知道那朱涌是我的人嗎?他還”
此時的胡惟庸可謂是越想越氣,他剛想開口怒斥。
覺得楚澤這是在故意整他。
但是話說到嘴邊,他卻直接愣住了。
因為他突然意識到一點,楚澤算是橫空出世。
高中之后,不久就被召進了皇宮之中。
而后胡惟庸才知道,原來楚澤這家伙,是藍玉許久之前就定下的女婿。
而且似乎還是藍玉他們這一輩兒定下的事兒。
而楚澤被召見入宮,多半也是拖了藍玉的面。
之后這家伙再次出宮后,就一直都是神秘兮兮的。
貌似整天和太子關系走的極近,和其余幾位皇子也都是略有來往。
而朝堂..他貌似前后也就去了一次,而且在胡惟庸看來,他唯一一次登堂入室,為的還是當個推手,打亂藩王制度。
之后,這家伙就又淡出了人們的視野了。
若是按照楚澤的行動軌跡來說的話,這家伙.很大,可能他真就不知道這朱涌是自己的人。
或者說,他甚至都不認識朱涌,更不可能認識朱涌背后站著的朱亮祖
“該死的,大水沖了龍王廟了!朱涌這個混賬東西”
在想明白了一切事情的關節之后,胡惟庸頓感一陣頭大。
楚澤創建什么學府,站在胡惟庸的角度來說,這簡直就是扯犢子的。
誰吃多了,跑去貧民窟那種惡臭熏天的地方開設學府?
但是偏偏楚澤就這么做了,而且太子還同意了。
這是為了什么?
這是為了給楚澤鋪設政績。
他開設了學府,然后安排幾個人去學府之中走一圈,然后高中一下,或者是干出來點兒什么大事兒。
順勢的,太子向陛下請功,說這學府開設的如何如何,楚澤功勞如何如何。
一切水到渠成之后,楚澤自然也就可以快速的升遷了。
人家這是在鋪設升遷之路!
結果這路才剛開始打地基,卻被朱涌給暗中擺了一道.
知道這事兒之后,楚澤自然就將對方看成死敵了。
無緣無故伸黑手,想斷人升遷之路。
這與殺人父母,斷人財路有何異?
楚澤不往死里整他才怪了。
自以為想明白了一切的胡惟庸,越是推敲下去,越是覺得此事很有可能。
而原本煩悶的他,在想清楚了這其中的一切利害關系之后。
他反而顯得沒那么煩躁了。
至少,事情的起因知道了。
在胡惟庸看來,這一切完全就是一個誤會。
只要是誤會,那么就有解開的可能。
尚且不說保住朱涌至少胡惟庸有把握,讓這件事的影響降低到最小。
當然了,前提是楚澤能說動秦王朱樉,把人從詔獄之中弄出來。
只要人不在詔獄,那么實在不行的情況下,至少還有棄居保帥的可能。
“哎本想著先一步步把人套牢,喂飽的。現在看來,來不及了啊!”
胡惟庸知道,此事如今唯一能找的人,也就是楚澤了。
最好的結果就是,通過楚澤和秦王搭上線。
畢竟在胡惟庸看來,去了封地之后,便一直都是劣跡斑斑的秦王,其實也是一個很不錯的維序關系的對象。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這種已經破了一個大洞的,要叮起來可簡單的多了。
“立刻準備一份厚禮,然后邀請楚澤前往凌云閣相談。切記、此事要做得隱晦一些,我不想讓太多人知道。”
“遵命。”
胡惟庸說完之后,直接起身去后院換便裝去了。
此時的他,腦海中不由又浮現起了楚澤之前與他相談時那圓滑的為人。
這種人.他倒是挺喜歡與之相處的。
只要你給的錢夠多,他的底線也就越是薄弱。
此時的楚澤家中。
朱樉和朱棣三兄弟吃飽喝足之后,都紛紛圍在桌子前看著楚澤給他們的東西。
三份書冊,其中有彈藥生產線的細化圖紙。
因為考慮到建造一個生產線,從水力到沖壓等設施,建設起來之后,用處也不僅僅是能沖壓子彈的。
所以楚澤干脆就小小的修改了一下圖紙方案。
按照他的設想就是,這個水力沖壓場,將來只要更換一副模具,就可以直接變成其他的生產線了。
所以在各方面的要求上,他都不由增加了一些。
朱棣和朱楨對此也沒有太大的意見。
畢竟,也就是多投入一些錢的問題罷了。
朱楨的商隊不僅僅是走南闖北,他還在幾座大城之中,都暗中設立的有商鋪的。
否則光是一個商隊跑腿,能賺幾個錢啊?
楚澤教會了他制作肥皂,香皂和香水之后。
朱楨立刻就安排人加班加點的開始倒騰了。
此時應天府之中,就已經開始有不少商鋪嘗試出售香皂,肥皂和香水這些東西了。
初步的進入市場之后,這幾樣東西帶來的反響相當的好。
尤其是在女人之中,香皂和香水這兩樣東西格外的受歡迎。
加上還有他四嫂,也就是朱棣的夫人在背后幫著出謀劃策。
這兩樣東西,此時在不少的王公大臣家中,都已經成了必備品了。
盡管他們把價格定的很高。
錢,對朱楨他們來說,已經不過是一個數字了。
“我的試驗場那邊,如今已經在研究建造用的土法水泥了。你們先打地基和處理周邊,我想應該要不了多久,我這邊就能有進展了。”
“秦王這邊,最近這段時間,多收攏一些智力沒有問題的孤兒,或者是一些已經活不下去了的貧苦人家的孩子,不論男女我都要。”
“這些人,將來就是我學校的第一批學生。”
“到時候,學校用朝廷的名義,供養他們最基本的吃穿,然后他們的職責就是給我讀書,學知識,將來作為我這一門學術之下的第一批擁護者。”
“當然了,要是沒錢的話.我這里的你先拿去用,不夠了.就找伱六弟拿。”
“實在不夠,我再去找你大哥。”
“學校的建設,也同樣是如此,先把地基鋪設下來秦王你找人幫我盯著點兒,學校的建設,絕對不能出問題,我可不想將來孩子在上課的時候,教室突然給我塌了。”
“這些人都是我的心血!”
楚澤雖然年紀和朱樉他們差不多,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跟著他屁股后面跑的時間多了。
還是因為楚澤腦子里面懂的東西比較多的緣故。
在他說話的時候,不管是本該乖張的朱樉,還是盛氣凌人的朱棣,那都是他說一句,他們點一下頭的。
在楚澤安排好了任務之后,兄弟三人也都拿著自己的東西,直接就起身離開了。
朱棣因為每天基本都要訓練,所以彈藥生產線的事情,多數都是朱楨在忙活。
今天難得有時間了,他自然也跟著操心了起來。
而兄弟三人前腳剛走,一個讓楚澤感到有些意外的家伙后腳就登門拜訪了。
最為關鍵的是,這家伙還是從后門來的。
哪怕是走路的時候,目光都止不住的四下打量。
渾身上下都透露著一股子鬼祟的氣息。
用楚澤的話來說,這家伙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好人。
“楚澤先生,我家老爺今日有請先生凌云閣一聚,還望先生能賞臉光臨!”
“凌云閣?你家老爺?”
當門房將對方領到楚澤面前的時候,楚澤聽到對方的話之后,他不由眉頭一皺。
他倒不是覺得有什么不妥的,主要是沒聽過凌云閣這地方.
而在說話間,對方也直接給楚澤遞上了一個信封。
楚澤當面打開一看,上面就寫了幾個字。
“賢侄可否賞臉一會?”
這個稱呼一出,楚澤也大致的知道這是誰要找自己了。
能這么稱呼他的人,目前整個應天府也就只有財神爺了。
只不過,讓楚澤有些不解的是,這家伙前兩天才給自己送過一次大禮。
怎么今天就又找上來了啊?
該不會是反悔了,想找自己把錢要回去吧!
一想到這個可能,楚澤反而有些猶豫了起來。
是去,還是不去吶?
萬一,他又要送錢,自己不去,豈不是浪費了?
可是,萬一是想把錢要回去.
不管了,去一趟就是了。
要是是要錢的,那就直接耍賴,要是送錢的,那他自然是卻之不恭了!
打定主意之后,楚澤直接招呼上了隨行護衛,而且他還特意的將自己的貼身侍女給帶上了兩個。
其一是白鷺,她是標的人。
其二則是春分,她明顯是老朱的人。
都帶上,保險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