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崇冷臉看他。
那句“探望個屁!”在嘴里轉了幾遍,還是沒說出來。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楚澤分明就是來氣人的。
但朱樉又在。
但凡只有楚澤一人,他都能拿著掃把將人打出去。
左崇黑著臉,面無表情起身,往院子外走。
楚澤挑了下眉,低笑一聲“死要面子”,起身要跟上去。
朱樉在一旁看得一頭霧水。
楚澤見他一雙眼珠子滴溜溜地跟著自己轉,卻不起身,才提醒道:“不是要道歉嗎?還不趕緊跟上。”
“這……這是去見左映嗎?”
不怪朱樉搞不懂,那左老頭起身就走,什么話都沒說,誰知道他是要去干什么。
朱樉問完還特意朝左崇看了一眼。
卻見左崇的背影似乎更氣了,但對楚澤的話,卻沒有反駁。
這真是要帶他們去見左映啊?
朱樉連忙起身跟了上去。
余熂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左崇像是一堆點燃了引線的移動炸藥,游走在爆炸的邊緣。
說實話,朱樉還有那么一點點小怵。
尤其是在他心懷愧疚的情況下,那點兒小怵,也被無限放大。
朱樉默默往楚澤身邊靠近了些,壓低了聲音,小聲問楚澤:“你怎么知道他是帶咱去見他兒子?”左崇可是從頭到尾,一個字都沒說。
楚澤迎著朱樉好奇的小眼神,神神秘秘地道:“因為咱聰明。”
朱樉:“你的意思是咱笨嘍?”
“你也挺聰明,自知之明的那個聰明。”楚澤意味深長地看著朱樉笑。
朱樉死魚眼瞪他。
左府很大,而且建得很豪華。
誰讓人家有錢呢。
這九曲回廊斗折蛇行,蜿蜒而去,頗有種曲徑通幽的意味。
看得楚澤都眼饞了。
這可都是白花花的錢啊。
楚澤是土狗,他愛錢。
“到了。”前方帶路的左崇毫無情緒起伏地說了一句,帶著幾人走入一個門口掛著“飛月軒”三字的院子里。
院子里一片安靜,氣氛與外院如出一轍的沉凝。
就連院子里走來走去的下人,都是掂著腳的。
看到他們進來,過來請安都是輕手軟腳的,像是生怕吵到誰一樣。
“公子呢?”左崇的聲音了壓得很輕,像是在說悄悄話。
侍女亦小聲回應:“剛睡下,老爺還是別進去得好,等下將公子吵醒,公子又要鬧了。”
楚澤與朱樉意外又不意外地對視了一眼。
沒辦法,誰讓人左大人溺愛兒子溺愛得不行呢。
照這架勢,今天怕是見不著人了。
‘下次再來。’楚澤對朱樉比著口型。
朱樉點頭。
余熂看了看左崇,而后不著痕跡地往旁邊看了一眼。
正好有個丫頭端著一盆水走過來。
他眼珠子一轉,等丫環走到他身邊時,有意無意地往丫頭那邊側了側身。
丫環“啊呀”一聲,水盆落地。
哐當!
一聲重響,左崇瞬間變了臉色。
楚澤與朱樉下意識地朝余熂看過來,余熂滿臉無辜地站在那里,歉意道:“咱、咱這也不是故意的,咱……”
“誰在外面!”
余熂話還未說完,楚澤便聽到院子里傳來一聲暴躁的怒吼。
緊接著便是砸東西的聲音。
左崇與院子里的下人嚇了一跳,連忙放下手里的活,飛快地朝房間里跑去。
左崇一馬當先,心疼得聲兒都在打顫。
“我的兒啊,你感覺怎么樣?你別哭,你這腿肯定能好的,不能好爹養你一輩子……”
左崇的聲音漸漸隱在屋子里。
楚澤與朱樉對視一眼,朱樉:“咱,進去?”
“你不就是來見他的么,不進到站在這干啥?”楚澤一馬當先。
朱樉在原地踟躕了片刻,還是跟了進去。
都到人家屋門口了,哪有不進去的道理。
進去,反正歉要道,委屈咱不受。
萬一左映非得鬧,那他也不慣著。
管他是不是傷患呢。
抱著這個念頭,朱樉瞬間覺得自己底氣十足。
連走路的姿態都硬氣了不少。
余熂也跟了過去。
朱樉走進來時,左映正在跟他嚷嚷自己的腿廢了,還指著楚澤,非要左崇將人趕出去。
甚至連對方是誰,來干什么的都沒問。
嬌蠻得堪比嬌小姐。
這邊正鬧著,余光又掃到了朱樉。
左映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掙扎著就要起身撓人。
“又是你!怎么著,上次只將咱一條腿弄斷,心里不高興,還想再來一次是吧!咱告訴你,你之前那么害咱,咱跟勢不兩立!來人啊,將這人給咱打出去!”左映的腿疼得呲牙咧嘴,不斷地抽著氣,也不妨礙他罵人。
楚澤看著這個精神頭十足的青年,有些同情地看了朱樉一眼。
他是遇到刺兒頭了。
朱樉是皇子,左崇前腳才被楚澤給蓋了個想謀反的名頭,現在哪里敢放肆?
他連忙拉住自家兒子,頭大如斗地勸:“兒啊,你別鬧,二殿下是來探望你的,你別鬧。”
“探望什么探望,他根本就沒安好心!”虧他之前還特意去找他,結果他竟然下死手!
現在左映是一點兒都不想看到朱樉。
朱樉:“……”
楚澤給他遞眼神:愣著干嘛,說話啊。
朱樉摸了摸鼻子,輕咳一聲:“那啥,咱這之前也不是故意的,你……”
“你不是故意就將咱腿弄斷了,要是故意的,那咱這條命不都得被你拿去?!”左映根本不給朱樉說話的機會,一張嘴跟機關槍一樣,照著朱樉一陣突突,將人噴了個毫無還手之力。
要不說這兩人是父子呢,罵人的功夫如出一轍。
楚澤聽得津津有味。
朱樉連接話的機會都沒有,只能求救地看著楚澤。
楚·專職善后·澤:“……”
“咳,左公子,你腿不疼嗎?”楚澤很真誠地發問。
罵得正起勁兒、完全忽略了身上疼痛的左映:“……嗷!”破了功了!
疼痛密密麻麻地涌上來,左映臉一下子白了。
他抱著腿,眼淚叭叭地掉,朝左崇又哭又喊:“爹啊,咱腿疼!”
喊得左崇心都要碎了。
他一面安撫著寶貝兒子,還不忘時不時回頭剜楚澤兩眼。
楚澤滿臉無辜地聳聳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