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康誠都等了這么久了,再讓他等幾天又有何妨?
白清文擺擺手,示意老馮將銀子先放好。
老馮頜首:“是。”
夜色漸漸深沉,白府燈火通明。
往日里熱鬧的富商之府,此時也是一片冷清。
連空氣都透著分別之意。
凄凄的傷離之情,在空氣中流淌。
白夫人眼睛都哭紅了。
“老爺,您就跟咱們一起走吧。”白夫人忍了又忍,到底是沒忍住,再次開口勸說,“這里交給下人打理就是了,咱一家人都到琉球去,在那里落地生根,豈不是更好?”
白夫人開口,小妾們也忍不住勸。
兒子女兒們都哭。
倒是將空氣里的離別沖淡了不少。
但也將白清文吵得不行。
他冷冷開口,道:“都給咱安靜!”
眾人下意識地閉嘴。
白清文見此,臉色這才好看些許。
他掃過眾人。
“咱自有咱的安排,你們也不要再多言了,等下時間一到,你們便立刻出發,咱就不去送你們了。記住咱的話,到了立刻給咱回個信,等這邊的事辦完,咱就去琉球找伱們。明白嗎?”白清文問白夫人。
白夫人抹著眼淚哽咽點頭。
時間一點點流逝,老馮的一路小跑進客廳。
他道:“老爺,都準備好了。各位夫人小姐公子們,請啟程吧。”
白清文嗯了一聲,揮揮手,示意他們趕緊走。
一陣哭聲之后,偌大的客廳瞬間安靜下來。
白清文看著自己的家人陸陸續續地走遠,心情也跟著往下墜。
還好,這次分別,他們很快就會見面。
這算是唯一讓白清文覺得安慰的地方了。
白清文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這里坐了多久,等老馮回來的時候,他只覺得自己的腿都坐麻了。
張開嘴,一時竟然沒有說出話來。
直到老馮端來一杯茶遞給他,讓他潤了潤喉嚨,他才發出聲音來:“都走了?”
老馮點頭:“都走了,各位夫人小姐們分開走的。等到了地點,再集合。船上咱了安排了人手,夫人們不會有事的,老爺只管放心。”
“嗯,干得不錯,回頭咱給你漲點工錢。”白清文點頭。
老馮彎著眼睛道謝。
謝過之后,老馮問白清文:“老爺,您怎么不跟著夫人他們一道離開?”
白清文側眸看老馮。
“你想離開?”白清主度問老馮。
老馮連忙搖頭表忠心:“老爺在哪兒,咱就在哪兒,老爺都沒走,咱怎么可以會走。”
這話好聽。
白清文露出了今天晚上的第一個笑容。
“不過咱還是不明白,明明現在咱可以跟著夫人他們一起離開,只要咱離開了,就算楚澤有天大的本事,也奈何不了咱。”老馮很是想不通。
白清文今天心情不錯,決定多跟他講講。
“老馮,你跟在咱身邊,有多少年了?”白清文問。
老馮算了算,道:“快二十年了。”
二十年啊,真是歲月如梭。
白清文在心里感嘆了一句,慢悠悠地開口:“你是跟在咱身邊的老人了,對咱的事知道得最多、也最了解咱的人。咱在楚澤身上栽了這么大個跟頭,你覺得咱會一個屁都不放地離開?”
自然不是。
老馮在心里默默回答。
白清文也不用他說出來。
他雙手撐在扶手上站起來,在客廳里踱著步,道:“這楚澤也是個人物,咱在這里經營了數十年,大小官員是換了一茬又一茬,可咱的根,都牢牢地扎在這里。只要踏上福州這塊地,誰敢不給咱面子?”
“可偏偏他楚澤敢!”
白清文恨得咬牙切齒。
他指著外面,放聲大罵:“他楚澤才到這里多久,啊?才來多久!他竟然將咱逼到時了這步田地!”逼得他不得不舉家遷離,逼得他不得不三折處理自己的的鋪子,幾乎將他逼近了死地!
呵,他楚澤可真是個人物。
這樣的仇,你說他能不報嗎?
他不能不報!
“現在咱的家眷都遷走了,咱的產業也都在陸續處理中,咱現在就沒有后顧之憂了。”他想做什么,也毫無束縛。
等這里的事一了結,他就會立刻離開。
離開大明去到琉球,去繼續做他富甲天下的富翁。
想到這里,白清文一直擰著的眉頭都松開了。
老馮也聽明白了。
白清文就是不甘心。
不甘心就這么敗給楚澤。
所以他要做最后一件事。
等這件事了結,他心里的怨才能散去。
也才會安心去琉球。
不然,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安寢。
說白了,就是不認輸。
既然都這么說了,那他這個當下人的,自然不能退縮。
他笑笑,道:“咱雖然身份卑賤,但咱會一直跟著老爺,哪怕是到了下面,咱也繼續伺候老爺。”
白清文轉頭拍了拍老馮的肩膀,道:“放心,咱都安排好了,咱還有好幾十年的時間呢,咱不會讓你這么快就死的。該死的,是別人。”
在白清文心心念念等著平安信時。
楚澤正攏著手站在江邊,與同款姿勢站著的朱棣一起吹著江風,看著遠處緩緩靠近的數艘大小不一的船。
不多時,船靠了岸。
一道穿著普通船夫衣服的高個男人,自船上跳下來,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趙實發。
趙實發腳步輕快,朝楚澤等人一路小跑過來。
“大人,殿下!”
楚澤點頭:“都帶回來了?”
“大人交待的,哪能辦不好?十五口人,一個不少全在這里了。”趙實發側身,抬手指向身后,示意楚澤看。
楚澤抬眸,側頭跟朱棣感嘆:“這白清文還挺謹慎的,竟然搞了好條船,你說他這是在防著咱,還是防著康誠呢?”
朱棣想了想,道:“都防。”
可惜,沒用。
楚澤早早讓人安排了人手,就等著他們上鉤了。
這不,連鍋端。
楚澤對趙實發道:“去,將他們都請上來休息,都是些嬌小姐貴公子的,老呆在船上了太委屈他們了。”
朱棣呵呵:“說得真好聽。”
實際上就是審問。
“這些人有什么好問的,直接抓起來關著不就得么。”朱棣覺得楚澤就是在浪費時間。
有這個功夫,他們都回去不知做了幾個美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