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誠一眼就看到,套在楚澤大拇指上的那枚扳指。
他臉黑了一瞬。
而后他收回視線,轉頭看著萬俟深,道:“我的扳指確實是輸給楚大人了。但我愿賭服輸,就算要拿回扳指,也會用正大光明的手段,而不是這背地里搞這等偷雞摸狗的事。”
楚澤還當他不會承認扳指在自己手里呢,沒想到這人還挺能屈能伸的。
意外。
正好康誠看過來,楚澤朝他豎了個大拇指。
“……”康誠臉又黑了一個度。
萬俟深氣急了,一腳踹開馬六,大步走到康誠面前,道:“康誠,你敢說這人不是你安排的?”
“對啊,萬俟大人說馬六是你的人。”楚澤挑撥。
康誠道:“他是我的人,可誰知道他是不是被誰收賣了。”
“對對,就是萬俟大人給了我銀子!”馬六見康誠到了,底氣更足。
萬俟深轉頭瞪他:“你說有銀子,證據呢?證人呢?沒有就是污蔑!”
馬六試探地看向康誠,他沒銀子啊,這怎么說?
“銀子自然是藏起來了,一般來說,都會將銀子藏在家里。萬俟大人不是要證據嗎?正好,我已經將此事通知了西綏知府,讓他帶人去馬六家里一搜就知道有沒有了。”康誠說完,西綏知府立刻走出來。
接下來的事,就簡單了。
西綏知府帶著人果然在馬六的家里,搜出了銀子。
這還不是普通的銀子,是國庫里的官銀。
楚澤身為布局人,此時都不得不給康誠拍個手叫個好了。
在趙四告訴他,說他看到了人群里鬼鬼祟祟的劉洋開始,楚澤就知道,康誠要派人來偷扳指。
這可是攪渾琉球的好機會。
他當即讓趙四安排人手,準備晚上擒賊。
但擒住了,要怎么用呢?
楚澤找了齊大人一打聽,得知康誠與萬俟深關系最差,而且兩人勢力旗鼓相當,當即決定禍水東引,讓馬六攀咬萬俟深。萬俟深認出馬六,必定會懷疑到康就身上,而康誠也肯定不敢承認這人是他派來的。
但老對頭落難,他肯定愛看。
于是,在他出發之時,就派了人去國師府前散布消息,將康誠引到這里來。
兩人便會因為這事大動干戈,將兩人的矛盾激化。
兩人各代表一派,他們的矛盾激化,就是兩個黨派的矛盾激化。兩派鬧起來,朝廷必定動蕩,如此一來,又給黎星的人創造了趁虛而入的機會。
但他沒想到,康誠的手腳這么快,這么點功夫,竟然就將國庫里的銀子,塞到了馬六的家里。
而且還將罪名直接扣到了萬俟深頭上。
這效果,比他預料的還要好。
楚澤看著已經鬧得不可開交的兩人,他決定功成身退。
萬俟深急于洗清自己的罪名,康誠沉浸在即將掰倒死對頭的喜悅里,竟然誰都沒有注意到。
楚澤回到館驛,心情舒暢地坐下。
齊大人看著悠閑地楚澤,欲言又止。
“齊大人,有話就說,吞吞吐吐做什么。”跟個沒出閨的大姑娘似的,看著就急人。
齊大人見此,才期期艾艾地道:“楚大人,你鬧這么一通,就是為了看他們吵架嗎?”楚澤在那里,全程就只說了幾句話,剩下的全是康誠他們在吵。齊大人看了全程,根本沒看出楚澤鬧這一出的用意。
楚澤笑笑,對著齊大人神秘一笑:“天機……”
“不可泄露,咱知道。”齊大人替他將話補全,又道,“可咱皆是身在他國異鄉的使臣,您想做什么,總該給咱通個氣吧?”
兩眼一摸黑的感覺,很不好。
但楚澤并不打算透露。
此事關系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齊大人,你只要知道,咱做的這一切,皇上都是同意的就行了,剩下的,你們之前怎么做,現在就繼續怎么做,必要的時候,咱自然會告訴你們的。在此之前,咱不說,你們也別問。”
齊大人:“……”行吧,不問不就問。
“但是,楚大人若是有機會,請必替咱出口惡氣!”齊大人起身,朝楚澤深深地拜下去。
楚澤抬抬手,道:“放心,咱這次來,就是來出氣的。”
萬俟深與康誠之事鬧得很大,又牽涉到國庫之銀,連黎世昌都驚動了。
而馬六更是直接下了大獄。
得了康誠的授意,馬六一口咬死萬俟深。
可是在半夜,馬六卻神秘死亡。
他被人毒死在大牢里,直到第二天,才被人發現。
康誠聽到這個消息時大為震怒:“你們是怎么搞的!人在你們眼皮子底下,竟然被人毒死!”
西綏知府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他被罵了一頓,灰溜溜地走了。
劉洋道:“國師,馬六死了不是正好嗎?我們就可以說馬六是萬俟深殺人滅口,這不是好事?”
“你懂個屁!”
康誠氣到罵人。
“如今這個案子,陛下已經盯上了,萬俟深此時恨不得馬六長命百歲!他一死,只會讓所有人懷疑,馬六是我殺的,目的就是嫁禍給萬俟深。”雖然他確實是這么干的,“而我要證明自己是清白的,馬六就必須得活著。”
現在馬六一死,這個案子直接成了一灘渾水。
可誰會殺死馬六呢?
時隔兩天,康誠終于有時間,仔細想想整個事件了。
比如……馬六怎么會想到,要栽贓到萬俟深身上?
是他真有這么聰明?
還是……
想到某個可能,康誠寒毛都豎起來了。
如果真是他干的,那他們豈不是全被算計了?!
劉洋察覺到康誠情緒有異,疑惑道:“大人,怎么了?”
“完了,這下麻煩了。”康誠失神嘀咕。
劉洋聽得一頭霧水。
他正要再問,就見康誠抓起一旁的杯子,用力擲在地上:“該死的楚澤,我們都上了他的惡當了!”
“大人,什么惡當?這關楚澤又有什么關系?”劉洋還是不懂。
康誠冷冷地暼了他一眼,罵道:“蠢貨!這件事就是楚澤設計好的,他想讓我與萬俟深相斗。”
“可你們想斗,對他又有什么好處?”(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