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都回來了。
但這對于楊桉來說,心中所感受到的壓迫感卻是極強。
如果說命鶴這家伙是喜怒無常,那么鶴頭這家伙就是純粹的惡意,同時面對這兩個,就連空氣都似乎在一瞬間抽離,楊桉陷入窒息。
“想要找到你可不容易啊,如果不是我們手里恰好有你要的東西,你也不會主動來此。
小徒兒伱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鶴頭對于楊桉看到他們會出現在這里的神色很是滿意,就像是失而復得的玩具,當再次看到這個玩具的時候,迫不及待的就想要玩弄一下。
這下楊桉也終于明白,原來這都是命鶴設下的一個局,將禁器碎片放在此處,知道他一定會來。
可是,讓楊桉想不通的一點是,命鶴是怎么知道他融合了禁器金陽?
他手中得到的禁器碎片,并不是金陽,而是一枚月影。
如果說月影是命鶴特意放在這里的,那就說明是命鶴的東西。
而月影能夠復制偽裝禁器碎片,但需要原本的參照物,也就是真正的金陽。
難道說……真正的金陽,其實也在他的手中?!
這么看來的話,通過那一小塊殘缺的部分,倒是有可能用和他同樣的方式,感知到他的存在,獲得指引。
想到這里,楊桉心中頓時恍然大悟。
并且最主要的一點是,命鶴并沒有利用真正的金陽來吸引他,而是使用了復制品月影來布下這個陷阱,并且試圖引誘他融合月影。
這家伙一開始的目的恐怕就是想要通過這個手段,來從他的體內取出金陽!
通過從信息框之中獲得的內容,楊桉一下子就猜到了最大的可能性,心中毛骨悚然。
也幸好自身擁有別人不知曉的能力,否則輕易便著了命鶴的道,怕是被吞得骨頭渣子都不剩。
“你怎么不說話?難道見到為師一點也不高興嗎?”
命鶴開口,笑意盈盈的說道,也不知是真笑還是假笑。
他用養殼術煉制出來的命鶴老人,就是被楊桉親手除掉的,也就等同于雙方徹底撕破了臉皮,但這個時候他的態度卻依舊一如既往,仿佛這件事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楊桉心中長吸了一口氣,臉上立刻擠出了一副笑容,當即恭敬的行了一禮。
“弟子楊桉見過師尊!再次見到師尊,弟子一時心情激動,無以言表,有失禮節,還請師尊恕罪。
師尊不在的這些日子里,弟子日夜想念,常念師尊恩惠恩深似海,久久無法忘懷,今日終于再見師尊,弟子……弟子終于可以報答師尊恩情,侍奉師尊左右。”
楊桉雙眼通紅,隱隱似有淚水粼粼,當真像是想念了恩師許久,無以言表。
裝吧!楊桉現在心里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既然命鶴沒把之前的事當發生過,那他也可以如此,雙方就當之前沒撕破過臉皮。
這家伙現在的修為絕對是螝道之上的仙囼,面對這么恐怖的實力,反抗是無用的,只怕他還沒行動,就會被輕易碾殺。
倒不如先順水推舟,借坡下驢。
既然命鶴明面上還把他當弟子,那他就繼續當這個弟子,先虛與委蛇再說。
既然命鶴能用月影把他引到這里來,金陽也大概率在他的手中,楊桉猜到這一點就知道自己躲不掉,這一切恐怕早已在命鶴的算計之內。
至于他的目的是什么,現在也管不了這么多,先想辦法怎么面對這個老家伙,怎么活命吧。
“好好好。”
命鶴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在洞穴之中回蕩,似乎發自真心的感到高興,但要有人真是這么想的話,怕是怎么死都不知道。
“你這小子,許久不見竟然變得如此油嘴滑舌,真是讓老夫大開眼界啊,不過老夫還是懷念當初那個愣頭青,要是沒有現在這么狡猾也能看著順眼多了。”
命鶴頭上的鶴頭也陰笑了起來,似是意有所指。
楊桉當即訕訕一笑,現在哪敢頂撞這個老家伙啊。
“師尊說笑了。”
“為師特意將你要的東西拿出來,引你而來,就是希望能夠再續我師徒前緣,為師同樣也念你念得緊吶。”
笑罷,命鶴緩緩說道。
“師尊用心良苦,弟子醒悟方遲,著實愚鈍。”
楊桉態度謙卑的回道。
“醒悟方遲不打緊,你是為師的弟子,為師自然要處處為你著想,你到此而來的只是一具分身,肯定是無法融合禁器碎片,既然如此,為師就親自幫你把本體移過來吧,也好助你得償所愿。”
命鶴和鶴頭的臉上都同時露出了笑容。
楊桉聽到此話,臉上的神色頓時僵住,心中大震。
他的腦海之中一時之間如同發動機一樣,在嘶吼著咆哮著,無數的念頭閃過。
這老家伙終是圖窮匕見,他該如何應對?
“師尊,弟子本體遠在萬里之外的其他大域,怕是難以挪移而來,更何況弟子現在也沒有完全準備好融合這枚禁器,唯恐失敗風險極高,倒不如等弟子有所準備,再融合不遲。”
命鶴這是要強行逼迫他融合禁器碎片,以此取出他體內的金陽。
“沒準備好?怕是不見得吧?你這修為已經到了殭神的頂峰,只待融合缺失的碎片便可突破桎梏,成就螝道,何來沒準備好之說?
況且有為師在側,護你周全,你大可放心融合便是,定然不會失敗。”
“這……”
楊桉一時之間啞口無言,命鶴一言道出他的底細,在這仙囼面前,他就像是沒穿衣服渾身赤裸,什么東西都藏不住。
他心中警鈴大作,只感覺自己都快被壓得喘不過氣來,瀕臨窒息,下一步便是深淵。
如若實在不行,唯有反抗,借助命鶴的力量殺死這具軀體,只是這方法的成功率極低,命鶴怕是不會讓他得逞。
一切算計和謀劃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無是處,楊桉只感覺到一股濃濃的無力感。
但在此時,命鶴卻又突然話鋒一轉,收斂起了剛才步步緊逼的架勢,莞爾一笑。
“怕不是你沒準備好,這都是借口,而是不想融合這枚禁器吧?”
這家伙一下子將他心中真實的想法說了出來,楊桉這下更是方寸大亂,無話可說。
“哈哈哈哈。”
鶴頭反而在此時笑了起來。
“老東西你就別戲耍他了,咱這寶貝徒兒可經不起戲弄,現在就剩兩個弟子,死一個少一個,你舍得老夫可舍不得。”
鶴頭突然的話語,讓僵硬的楊桉一下子抬起頭來,驚疑不定的看向它,不知道這兩個家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但是從它的話語來看,似乎命鶴并沒有要害他的意思?
楊桉的心依舊是懸起的,看向命鶴,想要知道鶴頭所說的是不是真的。
命鶴也逐漸的收斂起了笑容,變得嚴肅起來。
“你手中禁器碎片并非你所求之物,這件事是金陽道人告訴你的吧?”
楊桉當即一愣,但立刻意識到了什么,赫然點頭應是。
從命鶴能夠說出這句話來看,他其實是知道自己已經早就洞穿禁器碎片的虛實,卻認為是金陽道人向自己所透露的消息。
這句話立刻讓楊桉捕捉到了幾個關鍵的信息。
首先,金陽道人竟然是真實存在的,并非是來自于命鶴的設計。
如果這點成立的話,那就說明月影復制偽裝了金陽,就包括蘊含在金陽之中的金陽道人。
雖然不是真的金陽道人,但肯定被復制偽裝出來的也是投影一類的存在。
但從月影是由命鶴特意布置來看,他知道金陽道人的存在,并且剛才這里發生的一切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也就是說自己和金陽道人的對話,他是知曉的,其中并沒有金陽道人向他透露禁器碎片虛實之事。
由此就可以判斷,命鶴所說的金陽道人,很有可能指的不是月影之中的金陽道人,而是真正的金陽道人!
真的金陽殘缺部分楊桉沒有見過,但是楊桉已經融合了金陽的大部分碎片,那么最有可能的便是,命鶴認為在他融合的這部分碎片之中,同樣也有金陽道人的存在!
這樣一來的話,命鶴所說的話就能說得通了。
命鶴這是認為他在剛才得到了真正的金陽道人的指引,所以才看穿了月影的虛實。
實際上,他融合的金陽之中,哪來的什么金陽道人,連個鬼影都沒有。
能夠看穿月影虛實,全靠自身的特殊能力,這是連命鶴也不知曉的底細。
想到這里,楊桉心中頓時松了一口氣,心里懸著的石頭也一下子落了下來。
既然命鶴都已經這么說了,那就表明他暫時應該是沒有什么危險。
不過讓楊桉有一點不確定的是,如果金陽道人這個人物真的存在,那是否他之前所說的三靈光也是真的?
“弟子確實是得到了金陽道人的指引。”
楊桉趕忙答道。
“老夫就知道金陽道人肯定告訴了這個小子,早說了老東西你這招沒用,還不如痛快點把碎片給他,繞來繞去真是浪費老夫時間。”
對此,鶴頭直言不諱的對命鶴表達出了不滿,依舊還是熟悉的味道。
但他的話中之意,又是讓楊桉心頭一跳。
痛快點把碎片給自己?什么意思?
“閉嘴!”
命鶴沉聲喝道,再轉過目光看向楊桉。
“你知道為師為什么特意引你前來此地嗎?”
楊桉搖了搖頭,他哪知道這老家伙心里想的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索性不去胡亂猜測。
剛從剛才那種氣氛之中喘口氣,還沒緩過神來,倒不如聽聽這老家伙想說什么。
命鶴微微沉吟,背過身去,負手而立。
“你也知道,現在寶剎域內可不太平,大德寺聯合三域共同針對金縷閣,大戰越發激烈。”
“師尊,恕弟子愚鈍,這和我們有什么關系?”
楊桉已經猜到了什么,但是沒說,而是裝作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疑惑問道。
命鶴既然能夠出現在這里,這里又是金縷閣的重地,傳聞金縷閣之中有一位仙囼境的太上長老存在,那么他的身份自然已經不言而喻。
果不其然,命鶴接下來的話印證了楊桉心中的猜測。
“當然有關系,這金縷閣乃是為師當年一手創立,雖然一直隱于幕后,但全宗上下可都是為師的心血所系。”
“大德寺聯合三域針對于我金縷閣,一旦讓那群家伙拿到了完整的令符,進入中洲,這個世界可就徹底沒救了。”
看著命鶴此時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這讓楊桉很難相信,沒救了這句話竟然會從他的嘴里說出來,說得好像他想要拯救這個即將崩潰的世界一樣。
楊桉寧愿相信這個世界上全是好人,也不相信命鶴會有這種心思,這會完全顛覆命鶴在他心中的那陰險狡詐的形象。
而這時,命鶴又繼續說道:
“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擁有融合三靈光的資格,你的一切為師都看在眼里,你能做到的,別人都做不到,就算是為師也做不到。
所以有一件事必須要交給你來做。”
他的臉上露出了些微的遺憾之色,但轉瞬即逝。
“你已融合了三靈光之一的金陽,只差一部分殘缺便可得到完整的三靈光之一,為師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說到這里,只見他手中輕輕一握,一枚散發著微微金色光芒的珠子便出現在他手中。
看著手中的珠子,命鶴的臉上毫不掩飾的露出了渴望的神色,但最終還是收斂下來,轉過身將珠子懸空送到了楊桉的面前。
眼望著近在咫尺的禁器碎片,楊桉并沒有伸手去接,反倒是心中充滿了戒備。
他還沒從命鶴這從未見過的姿態中轉過神來,但以他對命鶴的了解,這家伙能夠隨意便將他想要的東西給他,這其中肯定有詐。
指不定他只要碰到這珠子,接下來就會發生難以想象的恐怖之事。
見楊桉并沒有接這枚禁器碎片,命鶴倒也沒有表現出什么異樣,似乎這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在你面前的是真正的金陽,至于是否接受,為師把這個選擇權交給你。”
“要么,你融合完整的金陽,隨同為師一起救世,救這個骯臟無趣的世界。”
“要么,舍棄你體內的金陽,為師再去另尋一個能夠救世之人!”
“你……如何選擇?”
頭要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