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現最差的是林暉島,全軍覆沒,無一晉級。”咒罵聲不絕于耳,是那些血本無歸之人在發泄不滿。
“……,璇璣島兩人出線,表現中規中矩。”
主持點評完,第一天選拔結束,翌日的考核,是島主為增添大賽趣味而設置,主考是島上的文官,僅有幾名煉氣修士壓陣。
“請二十七名靈童輪流上臺,進行才藝表演,本輪不作淘汰。”這種節目誰都能看懂,更符合觀眾的胃口,臺下不時傳來雷鳴般的喝彩。
孩子們或跳舞,或奏樂,或展示書法,或體現力量,或演練外家拳法。
最出彩的是一位男孩,他潛入盛滿海水的超大玻璃缸中,徒手捕魚。每捉到一只,便用草繩穿在腰上,然后繼續游弋。
其身手之靈敏,憋氣時間之長,讓人嘆為觀止。
璇璣島的小姑娘上場,寧乘風這才知道,她叫海棠。一名文職上前,與她一起在地上鋪開一幅巨大的白紙。
小家伙看上去怯生生的,但當她深吸一口氣,握住炭筆說時,眼神陡然銳利。
嬌小的身軀趴在紙上,開始全神貫注地繪畫,四周的嘈雜和上萬雙眼睛已無法影響到她,在其心中,唯有那幅畫。
她的動作時而行云流水,時而因思索而稍作停頓,或用筆,或用指頭和手掌,涂抹出濃淡各異的圖案。
遠遠望去,就像一只小螞蟻在紙上忙碌,幸好旁邊還有別人的表演,否則這種等待,會讓人難以忍耐。
很久之后,海棠方才成畫,她站起來,活動酸麻的肢體,又低頭看向作品,露出滿意的笑容。
畫面被大屏幕投影出來,眾人略為失望,只看到房屋和大海,隱約感覺還有其他東西,卻看不真切。
即或這樣,大家仍覺得是一幅很美的畫,寓意深奧。海棠亦贏得滿場喝彩,雖然不如那位捕魚男孩。
寧舒二人對視,眼中露出驚艷,他倆當然能看懂那幅畫:
陰云密布的大海上,波濤洶涌,海邊一間透明的木屋里,瘦削的小灰貓一邊悠閑地踱步,一邊看向窗外。
一位小姑娘雙手托腮,望著桌上的玻璃魚缸,里面有三條小金魚,以及幾根漂浮的水草,她怔怔出神,帶著失落與無助。
畫面惟妙惟肖,傳神地將壓抑的氛圍與心情,躍然紙上。
“真是一名繪畫天才!”兩人不由得贊嘆,……
第三天的比試開始,主持人介紹:
“今天考驗悟性,仙人會現場傳授最粗淺的吐納法門,然后大家根據各自的身體屬性,用勞宮穴對不同光罩內的毛發發功。
在沒有接觸的前提下,至少移動一根毛發,才算合格,限時兩個小時。”
對凡俗觀眾來說,這一天甚是平淡,不時有人提前離場。這一輪淘汰九位靈童,海棠成功晉級,殺入決賽。
第四天來臨,“最后一天非常精彩,十八位靈童將接受意志和神魂的考驗,總共七關,每一關都有讓人精疲力竭的大劑量運動,如長跑,攀巖,原地跳,負重前行等。
在每道關口,考官都會念一段文字或一組毫無規律的數字,只念一遍,能記多少是多少,如此循環,直至最后一關。
通關后,會讓你背誦每一關考官所說的內容,根據正確率,進行排序。”主持人的介紹,將觀眾的熱情推向高潮。
這一輪的觀賞性極強,場內喊聲震天,進一步加大了記憶難度。
夕陽西下,選秀大賽正式結束。“最后的結果,不會現場公布,請大家耐心等待一晚。
明早九點,衛兵會在各處張榜,公示入選的十人名單,且會標注哪五人留在主島,哪五人去內陸學院。”
寧乘風與舒亞走出場館,意猶未盡,去海邊美美地吃了一頓燒烤,然后各自回房打坐。
興奮四天的居民和游客漸漸入睡。夜深人靜,除了海浪拍岸,萬籟俱寂。
寧乘風忽然睜開雙眼,滾滾妖氣由北而來,那是一頭四階后期的海妖,她很快抵達主島,直接朝島主宮殿掠去。
等了幾分鐘,沒聽到元嬰與妖獸戰斗的聲音。“看來是舊識。”寧乘風在心中吐槽。
“奇怪,這么晚了,海妖鬼鬼祟祟地潛入主島,恐怕沒好事吧?”
出于對小姑娘的牽掛,他鬼使神差地放出一縷神魂,鉆入宮殿,略加分辨,找到兩股最強氣息的所在。
海妖比元嬰高出一個小境界,但元神都是四重后期,無法發現寧乘風潛入的神識。
巨大的花園早被清場,島主的“祖父”淡然說道:“蔚霞,你來晚啦。”
“司馬慈,你還在乎這點時間?”海妖陰笑,黑霧散開,露出真容,竟是一只體型龐大的彩色水母。
她懸浮在空中,張開透明的橙紅“傘”面,直徑達七米,邊緣垂下長長的須狀觸手,末端的無色絲囊中,暗藏空心刺絲與毒液。
“這是入選的十人名單,以及他們的靈體屬性,等你看過留影石的影像,就會明白,我的分配方案很合理。”
蔚霞將對方拋來之物定在空中,掃了幾眼,然后激活留影石,默默觀賞。
“這樣分,沒什么大問題,不過,把海棠給我,可以用王爽交換,他的土屬性很弱。”
說完,水母在空中勾勒出海棠的模樣,司馬慈神色一變,急忙說道:“不行,太可惜了,如果她隨我修煉,很可能成就元嬰。”
“我可不管,咱們的協議是,水或土屬性為主的靈童,優先給我。小姑娘的體質,七成是水,三成為金,水屬性極為純粹,分給我才合理。”
“蔚霞,何必咄咄逼人?咱倆這么多年的交情,不必為小事傷了和氣吧?我是真心喜歡她,想傳她衣缽,還望你成全。”
“司馬慈,海族最重承諾,講究有一是一,你別拿虛頭巴腦的情義來說服我,沒用,我只認死理,否則就是你單方面撕毀協議。”水母厲聲說道。
海妖的強勢反駁,讓司馬慈的氣勢泄掉大半,他思量半天,搖頭嘆息:“好吧,按你說的辦,真是暴殄天物啊。”
水母很滿意,笑道:“我修行到關鍵時刻,絕不肯放過水屬性精純之人,說不定吸完她的靈根,就能功法大成。”
寧乘風神色大變,敢情把五名靈童送到內陸進修,全是蒙人的謊話,實際是被海妖吞食,他怒不可遏,禁不住起了殺意。
“伱連夜把童子帶走,省得麻煩。”
“合作愉快!”水母擺動觸手,戲謔說道。
“你去北面的海邊等一等,很快會有人把靈童送來。”
“好。”黑霧重新生成,水母眨眼在夜空消失。
司馬慈呆立在原地,口中喃喃自語,在咒罵該死的海妖。良久,他嘆息一聲,以神識喚來那名金丹后期的助手,把更新的名單遞給他,說道:
“于潮,你立即把這五人送到老地方,交給水母,小心些,別弄出大動靜。”
“您放心,決不會有什么差池。”來人恭敬說道。
“你去吧。”
于潮答應一聲,退了下去。
寧乘風敲響隔壁房門,舒亞退出打坐,疑惑問道:“這么晚,有什么事嗎?”
他沉著臉,將事情復述一遍,引來帥哥的怒目圓睜。
“我們跟上海妖,去她的老巢看看,如果沒有需救之人,就地解決她,然后回主島找那名元嬰算賬。”
“四階后期的大妖,你打得過嗎?”
“如果是人族或機器族,夠嗆,但這個級別的妖獸,應該能搞定。”
“牛逼。”
兩人循著濃重的妖氣,鎖定水母,沒過多久,一團灰云飄來,于潮帶著五名昏迷的童子,降落在沙灘上,恭敬說道:
“前輩,按首領吩咐,我已將人送到,請您過目。”
“沒錯,就是他們,你回去覆命吧。”
“謝謝前輩。”于潮行了一禮,飛身離開。
水母將靈童吸至身前,化作一團妖云,向北而去。寧乘風將舒亞移入砂礫,遠遠吊著他,待飛出三百多公里,遠遠看到一座青翠小島。
水母緩緩落下,兩頭三階初期的海獸從山洞鉆出,快步來到海灘,恭迎主子回巢。
蔚霞拋下五名孩童,心情大好。“將他們帶入洞中,我今晚要吸食肉身與靈根,看能否將‘巽山水刺法’練至大成。”
“小的提前恭賀主人,馬到成功。”一名小妖很識趣地配合。
舒亞突然從空中躍下,口中大呼:“前輩且慢,島主后悔了,不愿交換海棠。”
水母勃然大怒:“你說什么?”待發現僅是一名金丹,不禁詫異:“他是怎么跟上我的?難道是借助飛艇?這樣的修為,怎敢只身前來?”
“前輩請看,島主愿以此寶作為補償。”他扔出一件血紅色的寶物,其上霧氣繚繞,水母凝神細看,驟變陡生,霧中竟竄出幽芒。
幽邃如閃電劈下,蔚霞猝不及防,被斬掉三分之一的“傘”面,她忍住劇痛,挪移至海邊,“準備”遁水而逃。
寧乘風哪肯放她離去,展開“潮汐刀法”,憑借凌厲的刀意與刀勢,卷入海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