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個別吧。”
顧懷安站在下坡路的路燈前面，哪怕現在經歷過的舞臺也已經好幾百個了，顧懷安還總是找不到燈光和機位，他的鏡頭感一直都不太好，商卓妍曾經吐槽過好幾次。
臨走前，可能也是不想多煽情，顧懷安只是說：
“感覺三年前，我們少一個正式一點的道別。”
三年前在崇慶的那天早上，商卓妍起床就收拾東西走了，時間很早，顧懷安完全不知道的。
他平常睡覺其實比較輕，有一點動靜都容易醒，不難想象那天的商卓妍應該是很小心的起床收拾，估計沒定鬧鐘，可能是一整晚都沒睡吧……
雖然明知道她那天要走，可他們也算是“不告而別”了，明明去崇慶之前顧懷安說過送她的。
讓她自己走，到現在也還算是顧懷安的一個小遺憾吧……
商卓妍抿嘴笑了一下，玉手所在羽絨服的袖子里，也不怕冷了，就伸出來沖顧懷安揮了揮，說：
“后會有期。”
盡管她很清楚可能以后他們蠻少會見面了，估摸著顧懷安和裴婧淑都快要結婚了，可她還是有點希望，后會有期啊。
“后會有期。”
顧懷安笑了一下，然后兩個人就很默契的，同時轉身，往各自的方向走了過去。
沒走幾步，商卓妍便忍不住回頭去看顧懷安，可看到的只是顧懷安在路燈下漸行漸遠的身影……
那一刻她鼻尖泛酸，眼淚還是不受控制的流了出來。
但她總是蠻堅強，倔強的撅了撅小嘴，擦了擦眼淚，轉過頭去，往家走了。
而也就在她剛剛轉過身去的時候，顧懷安也回頭看了一眼，可惜看到的呢，也不過是她遠去的背影。
助理的車在路口接顧懷安，他借口說自己出來玩迷路了，還好能發定位，到底是沒出事兒。
回酒店的時候，都已經是后半夜了。
商卓妍倒是近，分開之后，都沒三五分鐘就到家了。
時間很晚了，將近十二點，家里的燈都關了，她便誰也沒打擾……
商卓妍洗了個熱水澡，上床休息的時候也已經是后半夜了，可在她打開手機的時候，卻發現顧懷安發了一個文件過來……
精致如洋娃娃一樣的俏臉上掠過幾分訝異，顯然是沒想到顧懷安會給自己發文件。
是什么呢？
她打開一看，里面密密麻麻的好多首歌曲……
有國語的，但更多的是一些英文、韓語的歌曲。
“喔……”
商卓妍看后不由得瞪大雙眼，有些吃驚吧，可能是顧懷安一直寫的都是些國語作品，走哪兒也一口一個“華語歌曲是最吊的”，所以哪怕是商卓妍也還以為他不會寫外語作品……
粉絲、網友們也是這樣認為的。
可誰曾想……
他竟然寫了這么多！
商卓妍粗略看過去，得有二三十首這樣，能夠兩張專輯還多呢！
而且每一首質量都蠻不錯的，很多都挺適合她唱，是那種哪怕拿在國外音樂市場也能廣受好評的作品。
有那么一瞬間，商卓妍愣了下，忽然想到一件事，就是說……
這幾年顧懷安新歌越來越少，新專輯就一張，會不會是因為，精力都集中在給她寫這些歌上了？
其實她猜的也大差不差吧……
顧懷安系統積分其實不少，后來系統也變得大方了，每回給的系統積分都夠換一兩首歌的。
所以其實哪怕是這幾年給公司的一些簽約藝人寫歌，還給裴婧淑制作了一張個人專輯，也并不至于被“掏空”。
之所以三年就一張新專輯，就四五首新歌，其實也無非就是更多的積分，拿來兌換這些歌了。
感覺呢……
他還是欠商卓妍一些東西吧。
感情上彌補不了，就在其他方面彌補一下。
本來很多作品前兩年就該拿給商卓妍的，當然現在也不晚就是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商卓妍還是蠻感動的，這一夜，也算失眠了吧……
好在第二天顧懷安的演唱會在晚上八點，所以她上午補個覺，倒是也沒耽誤去看演唱會。
晚上的體育場，熙熙攘攘。
到底是這邊首都的體育場，也舉辦過各種國際體育賽事，所以場地還是蠻大的，光是觀眾坐席就能容納六七萬觀眾，加上內場，據說是能容納10萬人呢。
說的是有點兒夸張吧，畢竟還要考慮到舞臺搭建，能容納9萬多就不錯了。
國內來這邊的留學生似乎不少，顧懷安的巡演門票又是搶手貨，今天毫不例外的又是上座率滿滿的一天……
人群熙熙攘攘，演唱會開始之前，進到場內，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人，老擁擠了。
還好有工作人員的疏導，倒是還算有條不紊吧。
很多跟朋友來的，對顧懷安不是很了解的本地人其實多少都有點兒震撼，因為哪怕是在他們棒子國這邊，能在這樣體育場開演唱會，座無虛席的藝人，那都屈指可數的。
可是在他們看過幾場顧懷安的表演之后，也便覺得，他的確配得上這么多人為他而來。
可能因為是國外巡演的最后一場了吧，演完就回國過年了，這一場還是蠻精彩的，顧懷安挺賣力的，基本上三張專輯里面比較熱門的作品都唱到了。
而讓觀眾們有些驚喜的一點是……
在中場的時候，顧懷安搓著手，跟大家說：
“我們今天唱一首好像一直沒怎么唱過現場的歌吧。”
這話剛出……
“喔！！！”
現場很多人就狂呼了起來！
人群里已經有人在喊：
“《暗號》！”
“肯定是《暗號》！”
“啊啊啊！《暗號》啊！”
沒錯。
國內巡演一年，國外巡演一年，加上期間各種音樂節和活動，顧懷安唯一沒怎么唱過現場的一首歌，大概就是這首《暗號》了。
這首歌他好像有些避諱，有一次演唱會現場觀眾點歌都被他否了。
后來有人看出端倪，也猜測過是因為商卓妍，后來的日子里，這首歌寫的不是裴婧淑這件事已經不是什么秘密了，不過誰讓事情已經過去了，大家不至于揪著以前的事情不放，也就表示理解了。
那……
今天到首耳了。
都知道，商卓妍在這里。
唱《暗號》，也就成了最佳的舞臺效果……
都還沒唱，臺下已經起哄的不成人樣了。
“嗚嗚嗚……”
而當那非常具有辨識度，標志性的小提琴的樂聲通過現場音響傳遍每一個觀眾耳畔的時候！
“啊啊啊！！！”
現場直接就沸騰了！
他唱《暗號》了啊！
三年了，他第一次唱《暗號》啊！
很歡快的旋律，很輕松的節奏，一如每一個人曾經單曲循環的耳機里播放著的聲樂一般。
那一刻，他唱，所有人跟著一起唱：
“我想要的，想做的，你比誰都了……”
“你想說的，想給的，我全都知道……”
“未接來電，沒留言，一定是你孤單的想念……”
“任何人都猜不到，這是我們的暗號！”
密密麻麻的每一根熒光棒在揮舞著，炙熱的每一雙目光仿佛要把首耳冬天的寒冷都驅散。
內場前排的商卓妍，自然也忍俊不禁。
她還是……
第一次來看顧懷安的演唱會啊。
“他們猜，隨便猜，不重要……”
“連上彼此，的訊號，才有個依靠……”
“有太多人，太多事，夾在我們之間咆哮……”
“雜訊太多訊號弱就連風吹都要干擾……”
“可是伱不想……一直走在黑暗地下道！”
“想吹風，想自由，想要一起手牽手！”
“去看海，繞世界流浪……”
時隔三年，這是顧懷安繼錄音棚錄音之后，第一次在現場唱起這首歌。
可能是因為昨天跟商卓妍剛見過面的原因吧，也可能是因為明知道她就在現場，現場唱給她聽，那種感覺會很不一樣。
所以顧懷安唱的很用力，明明開了又一年的巡演，到最后一站嗓子已經很疲憊了，但這時的他唱的卻很好聽，能感染到每一個人。
以往的演唱會上，他總是坐在鋼琴前，再不也會抱個吉他拿個樂器之類的……
但這一次，他卻是一個人，一只話筒，揮舞著手，帶著所有人，一起大合唱著：
“我害怕你，心碎沒人，幫你擦眼淚！”
“別管那是非……”
“只要我們感覺對！”
“我害怕你，心碎沒人，幫你擦眼淚！”
“別離開身邊……”
“擁有你我的世界才能完美……”
《暗號》帶給所有人，包括商卓妍的感觸，永遠是最深刻的。
在商卓妍這里，肯定要比《姍姍》更戳它……
說實話，要是在崇慶最后那天晚上，顧懷安唱的是《暗號》而不是《姍姍》，有可能她真的就因此留下了。
她絲毫不懷疑的，這首歌的殺傷力就是這么的大。
當然，最大殺傷力的武器永遠不是歌曲，而是舞臺上唱歌的那個人啊……
“你說你想逃開松手……”
“愛太累愛的不自……由！”
“因為我給你不起最簡單的承諾！！！”
在唱那句bridge（橋段）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唱的太高了，到后面顧懷安有點破音。
可誰讓此時氣氛那么好，哪怕是破音，也不過是情緒滿溢出去的一種方式罷了……
“啊啊啊！”
現場很多人都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其實這一場只要有《暗號》這一首歌就值了。
當然，事后他們肯定要以這事兒做文章的，畢竟這可是顧懷安繼發布《暗號》這首歌之后的第一次演唱啊！
不光是雞皮疙瘩吧，很多人都有點兒被唱哭了……
臺下的商卓妍也是熱淚盈眶的。
別人呢，或許是聽說過他們的故事，代入到里面，會有些感慨。
而她，就是這首歌的女主人公啊……
她總是不喜歡聽那些苦情歌，偏偏這首《暗號》是用律動、歡快的旋律演繹的，讓她怎么也討厭不起來。
唱完《暗號》，現場的氣氛還是蠻不錯的，其實這一趟來首耳顧懷安也挺知足的，見了商卓妍，唱了《姍姍》，也唱了《暗號》。
不過怎么說呢……
總覺得沒點兒新鮮的。
所以啊……
接下來，顧懷安打算來點兒新鮮的。
“誒，我是不是很久沒有新歌給你們了？”
唱完《暗號》重新回到鋼琴前的顧懷安呵呵笑著問了一嘴。
當時大熒幕上都是他憋著笑的面孔……
“噗……”
當時臺下一片哄笑，接著有人喊啊：
“你心里還有點兒數啊！”
“你都鴿了我們多少次了！”
“行了，你就說這次餅怎么畫吧，我看著就是了。”
可能是這幾年被顧懷安放鴿子放的次數太多了，他畫的大餅大家已經不樂意吃了。
哪怕是現在提起“新歌”這兩個字，很多觀眾也遠遠沒有前幾年那么激動了。
可誰知道，顧懷安緊接著就整了一句：
“今天唱首新歌！”
他那語氣還蠻鏗鏘有力的，聽著還挺解氣……
“喔！！！”
盡管剛剛開始臺下都是各種反對畫大餅的聲音，這會兒很多人卻還是跟著起哄起來。
顧懷安沒有解釋啥，只是說著：
“這首歌呢，叫做《說好不哭》，當做明年新專輯的先行曲吧，明年肯定有新專輯，相信我……”
“噫……”
臺下很多人聽新歌可以，但吃大餅是堅決達咩的！
“哈哈……來吧。”
顧懷安哈哈笑著也不在意，跟樂隊老師那邊去了個眼神，因為是昨天提前就商量好的，所以《說好不哭》的話，倒是燈光舞臺配合的會很不錯。
在現場漸漸安靜下來的時候，顧懷安的手，也便隨著琴鍵的彈動，將每一個音符，通過話筒、音響，準確的傳遞到了每一個觀眾的耳畔。
“叮叮……咚咚……”
清脆，動人。
多少粘帶了一些故事感。
莫名的讓人有種“回味”的感覺。
“喔……”
很多人露出“期待”的神情，顧懷安很久沒有寫新歌了，尤其是今年吧，下半年一首都沒有的，“都在玩”這種屁話他都說得出來，最近臉皮這種東西他已經不要了。
很多人說，他已經江郎才盡了……
不過呢，他卻又總是能在每一首新歌的前奏響起的時候，就直接打碎類似謠言。
“沒有了聯絡，后來的生活，我都是聽別人說……”
“說你怎么了，說你怎么過，放不下的人是我……”
“人多的時候，就待在角落……”
“就怕別人問起我……”
“說你怎么了，你低著頭，護著我連抱怨都沒有。”
或許在別人的視角，這首歌寫的是一個循序漸進的故事。
因為是提前有準備的原因，大熒幕的背景上呢，還有一些歌MV的片段。
可是無論是顧懷安還是臺下戴著口罩遮掩面容的商卓妍，在唱、聽這首歌的時候，腦海里都會多少的閃過一些，有關于他們的片段。
以前啊，總是商卓妍放不下，說什么都想要跟顧懷安在一起。
后來，她走了，放不下的卻成了顧懷安。
“電話開始躲，從不對我說，不喜歡一個人生活……”
“離開我以后，要我好好過，怕打擾想自由的我……”
“都這個時候，你還在意這……”
“別人是怎么，怎么看我的……”
“拼命解釋著，不是我的錯，是你要走。”
無論是三年前最后一次見面在崇慶，還是再見面的昨天在首耳，盡管商卓妍沒有說，可她的言談舉止，無不在想要告訴顧懷安，說一切都不是他的錯，只是她自己要走這樣……
聽這首歌，很容易會讓人想起當時在崇慶那兩天……
都那個時候了，她還是很在意別人是怎么看顧懷安的啊……
正是因為在意，才會選擇離開啊。
“眼看……著你，難過。”
“挽留的話卻，沒有說。”
“你會……微笑，放手。”
“說好不哭讓……我走。”
商卓妍忽然明白為什么她能從這首《說好不哭》的前奏里聽到一些故事感，沒辦法，她跟顧懷安的故事的確太多了。
所以其實她商卓妍從來都沒有輸，她好勝，也最終贏了，只不過這個勝利的代價，多少有點大。
“你什么都……沒有，卻還為我的夢加油。”
“心疼過了多久……”
“還在找理由，等我。”
唱完了最后幾個音符的時候，有人發現大熒幕上顧懷安的眼里有些淚花……
演唱者，還是要先感動自己，才能感動別人啊。
喧囂落幕。
今晚也下雪了，好在商卓妍回家不算晚，家里人呢也都還沒睡，聽見動靜之后，房間里走出一位面容和善的婦人。
“回來啦？”
她幫商卓妍掛衣服，還問呢：
“演唱會好看嗎？”
“嗯，挺好看的，很精彩。”
商卓妍嘻嘻的笑，婦人是她的姨媽，從國內來這邊照顧她的。
知道她有分寸，姨媽也就沒說什么，只是念叨著：
“看外面下雪了，我還不放心剛想給你打電話呢，給你熬了姜糖水，去喝一點，快。”
“好好……顧思妍呢？”
“睡了，這都幾點了，你可別去碰她了，哭了你又不會哄，那可不是你的玩具。”
“……誰拿她當玩具過啊！”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