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慕容復,只想修仙!  053,054,我們是讀書人的門派

類別: 諸天無限 | 諸天   作者:釣魚要戴盔  書名:我慕容復,只想修仙!  更新時間:2023-06-26
 
岳州府,巴陵縣。

雖已入秋,但暑氣猶盛,蒸得人昏昏欲睡。

“慕氏布莊”大堂,看上去才二十出頭的年輕掌柜李雁行,坐在柜臺前打著瞌睡,正下巴一點一點時,耳廓忽然微微一動,聽到了一絲極輕微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好像貓兒般輕盈,換作其他人,莫說正自瞌睡,便是完全清醒,恐怕也難察覺。

但李雁行卻唰地睜開雙眼,瞳中閃過一抹精光,屁股下面好似安了彈簧似地站起,臉上瞬間掛上一抹標準的職業微笑,轉向大堂正門,笑容可掬地說道:

“貴客光臨,有失……”

話到這里,便戛然而止。

李雁行笑容凝固,一臉錯愕地看著那位正在大堂里輕盈漫步,欣賞著貨架上展示樣品的客人。

那是一位長腿纖腰的紫衫少女,她手提長劍,頭戴帷帽,此時帽檐垂紗已然卷起,露出一張肌膚似玉,眉目如畫的俏臉。不過眉眼之間,還有些青澀稚氣,顯然年紀不大。

李雁行倒不是被少女美貌震懾。

之所以怔住,只是因為他認得這少女。

確切地說,他見過這少女的畫像。

怔忡一陣,李雁行頗有些手足無措地理了理衣襟,對著少女抱拳一揖:

“百勝門弟子李雁行,拜見三祖!”

沒錯,李雁行正是百勝門弟子,這“慕氏布莊”,亦是百勝門產業,專營棉布生意。

嘉靖四十年,慕容復于中雁蕩山建“百勝山莊”,于樂清縣開紡織工廠,至如今隆慶二年,已有七年時光。

七年來,雖慕容復并不急著擴張勢力,始終從容不迫,穩扎穩打,百勝門卻也漸漸發展成了一個門徒超過千人的龐大門派。

他名下的紡織工廠也日漸擴張,棉紗、棉布產能每過一年,都要翻上一兩番。

靠著遠超當世的生產效率,即使他給紡織女工們的待遇亦是遠超當世,他名下工廠的棉布成本,亦遠低于當世其它所有紡織工場,近幾年,已經憑著相對低廉的價格優勢風靡大江南北。

隆慶開海之后,更是趁著海貿的東風行銷海外,其中最大的海外市場,正是倭國。

慕容復又在長江一線布點,于安慶府、九江府、武昌府、岳州府等沿江府縣開設布莊,只作大量出貨的批發生意,安排武功高強,又手段靈活,頭腦聰敏的百勝門弟子入駐。

還以陳武的名義,在杭州府開了一家鏢局,組建了一支河運船隊,門下弟子習武有成,便可進鏢局、船隊做事,領著不菲的薪酬行走江湖,既有了生活保障,又得到了鍛煉,開拓了眼界,可謂一舉多得。

李雁行乃是金華府軍戶子弟,五年前投入百勝門,外功天賦堪稱奇才,短短五年,便臻至化勁修為,成為第三位修成化勁的百勝門弟子,被百勝門眾弟子與另兩位修成化勁的陳武、李林一起,并稱為“百勝三英”。

更難得的是,李雁行還頭腦聰敏,習武之余,還在百勝門文化堂課上表現優秀,從半文盲到能寫會算,只用了不到一年時間,去年甚至通過縣試,混了個童生文憑,深得慕容復器重,遂委之以重任,派來巴陵縣擔任“慕氏布莊”掌柜,總攬百勝門在岳州府的所有業務。

按照武林門派的說法,李雁行就相當于百勝門岳州分舵舵主了。

而被李雁行如此禮敬,稱為“三祖”的少女,毫無疑問,正是慕容復的小妹慕容蕓。

慕容蕓剛滿十五沒多久,放在后世,還是初中小女生,但在這年頭,已經可以嫁人了。

不過從小文才武功皆不遜色二哥慕容英的慕容蕓,顯然不甘心這么早就嫁作人婦,相夫教子,浪費一身所學,見父母被絡繹不絕的媒人說得心動,似乎有意為她擇婿,立馬帶著寶劍,留書蹺家,一溜煙跑來了湖廣道……

此刻,慕容蕓有模有樣地對著李雁行一點下巴:

“不必多禮。”

又輕輕咳嗽一聲,說道:

“我來這里,是有一事……”

李雁行肅然道:

“請三祖吩咐!”

慕容蕓又輕咳一聲,目光游移,俏臉微紅,不好意思地說道:

“那個,我想去衡州府,但是,路上用光了盤纏……”

李雁行了然,說道:

“岳州布莊,本季尚有千兩白銀結余,可由弟子任意支配……”

慕容蕓道:“用不著那么多,給我一百兩銀子就夠了。”

“三祖稍等!”

李雁行將慕容蕓引入貴賓廳中,又吩咐在本地聘請的布莊女伙計給慕容蕓奉茶,自己則去到布莊后院,召來一個百勝門弟子,壓低聲音吩咐道:

“速放飛鴿,通報門主,三祖途經岳州巴陵,欲前往衡州府!”

那弟子點點頭,去到書房,飛快書寫幾份純以數字組成的密碼字條,又去到鴿樓,將密碼字條一一塞進信鴿腿上的信筒之中,之后便同時放飛了那幾只鴿子。

鴿子們起飛時,李雁行已經帶著一包銀兩、銅錢,回到了貴賓廳中。

接過李雁行奉上的盤纏,慕容蕓也不急著離開,將包袱放到桌上,一邊喝著茶,一邊問道:

“你在岳州府,可曾見過衡山派弟子?”

李雁行道:“回三祖,確實是見過幾位衡山弟子。”

慕容蕓好奇問道:“衡山弟子劍法如何?”

李雁行想了想,給出中肯評價:

“衡山劍法很好看,耍起來千變萬化,花團錦簇,著實讓人眼花繚亂。”

慕容蕓道:“意思是很厲害嘍?”

李雁行道:“外行人瞧著確實挺厲害。”

“哦?”慕容蕓道:“那在你看來呢?”

李雁行沉吟一陣,緩緩說道:

“弟子見著的那幾個衡山弟子,還很年輕,或許劍法、功力都還不到家,大概能擋我一兩刀?不過衡山派也是有大高手的,據說衡山掌門莫大先生,劍術變幻莫測,有如夢幻魅影……想來弟子應該不是莫大先生的對手。”

慕容蕓秀眉微揚,道:“聽你這意思,似乎除了莫大先生,衡山全派,沒一個能打的?”

李雁行道:“倒也并非此意。這只是弟子個人觀感,但武功高低,單憑旁觀、揣摩作不得數,須得親自下場,打過才知。也許是弟子眼力不濟,看不出衡山劍法的精妙……”

慕容蕓笑道:“你倒也不必如此自謙。大哥曾來信說,百勝門如今好生興旺,有三英五虎七杰。你正是三英之一,武功在百勝門上千弟子當中,排位第三,僅次于最先拜入我大哥門下的陳武、李林。我欲劍試五岳,得先驗一驗自己的斤兩,你我不如切磋幾招,讓我對自己武功稍有點數?”

劍試五岳?

李雁行眼角微微一跳,道:

“三祖若想賜教弟子,弟子求之不得。只是劍試五岳……”

慕容蕓笑道:

“先挑最軟的柿子捏,聽說衡山就是五岳劍派中最弱的一派?伱也說衡山就一個莫大先生能看。要不,你拿出真本事與我切磋?我若打不過你,也不會去衡山自討沒趣。”

李雁行暗嘆一聲,對著慕容蕓一拱手:

“既如此,弟子領命。三祖,請隨弟子來。”

……

布莊后院,練功場上。

李雁行手持一口未開刃的雁翎刀,大開大合,刀勢如狂風席卷,又似猛虎下山,予人當者披靡、不可阻擋之感。

慕容蕓則步履輕盈,身姿飄逸,一口同樣未開鋒刃的長劍使得精妙非凡,守時劍光好似一團雪繭,包裹全身,滴水不漏,攻時又如水銀泄地,行云流水,連綿不絕,一招一式都令人賞心悅目,又綿里藏針,殺機凜冽。

兩人武功風格截然不同,但都是一般的高強,斗了上百招,居然難分勝負。

慕容蕓見憑劍法難勝李雁行,便欲用斗轉星移繳械,可在刀劍碰撞時,暗施斗轉星移,雖將李雁行長刀帶偏,自己長劍竟也隨之偏斜開去,一時不禁訝然道:

“你也會斗轉星移?”

李雁行肅然道:“承蒙門主看重,傳授了斗轉星移法門。”

斗轉星移,本質上乃是一門“借力打力”的高深技巧,而“化勁”層次的煉體武道,本就有卸力之能,“一羽不能加,一蠅不能落”,便正是卸力之理。

因此,煉體武道臻至“化勁”之后,只要能領悟“斗轉星移”的技法原理,也可以施展斗轉星移,卸敵勁力,乃至借力打力。

當然,用內力施展的斗轉星移,與用外功施展的斗轉星移,在細節層面還是有些許區別的,不過效果看起來倒是大差不差。

慕容蕓來了興趣,把劍一收,抬手道:

“咱倆比比掌力!”

說著一步邁前,那五指修長,雪白如玉的纖纖玉手輕飄飄拍向李雁行。

她這一掌,看似輕柔綿軟,破空無聲,實則蘊含極強內力,落在石磨上,都能打出一道清晰掌紋。若打在人身上,直接就能勁透肺腑,摧人心肝。

李雁行也把刀往旁邊地上一插,抬起右手,一掌拍出。

他這一掌勢大力沉,鐵掌破空,竟還發出嘭一聲空爆,仿佛轟爆了空氣。

兩掌對撞,二人身形皆是微微一震,一股氣浪自二人腳下爆出,竟將方圓五尺內的地面浮塵統統揚起,化為一道塵環,翻翻滾滾四散開去。

卻是二人對掌之時,皆施斗轉星移,欲反彈對方掌力,可都反彈失敗,只能將對方掌力引導卸至腳下地面,于是地面震蕩,浮塵飄揚。

“再來!”

慕容蕓嬌叱一聲,雙手齊出,時而并指作劍,時而撮掌為刀,時而手臂軟綿如鞭,抽出聲聲空爆,時而又出指法、掌法、爪法……雙臂好像化作各種兵器,百家武學信手拈來,令人眼花繚亂,應接不暇。

李雁行則拳出如錘,掌落似碑,手刀勢重如關刀,肘尖扎刺似鐵槍,晃膀如山倒,進膝似城錘,招法雖不及慕容蕓精彩紛呈、變化無窮,但每招每式都是勢大力沉,森嚴凌厲,好似猛將縱騎,馳騁沙場,威猛無比,令人難以招架。

兩人又徒手相搏數百招,慕容蕓終究年少,雖內力不弱,可身體漸漸支應不住,尤其與李雁行那沉重無比的拳掌肘爪碰撞之時,無法以斗轉星移借力打力,很多時候只能硬碰,漸漸越打越是手軟,終于嬌喝一聲:“停!”

同時腳尖一點,身如柳絮,似被李雁行拳風吹飛一般,輕盈飄飛出戰團之外,抬手抹一把額頭細汗,氣喘吁吁說道:

“不打了!你力氣太大,骨頭太硬,再打下去,我胳膊怕是都要被你震折。”

李雁行笑道:

“三祖謬贊,弟子其實也只是占了年長幾歲的便宜,若比兵器,可就未必是三祖對手了。”

他這話也不算謙虛,比拳腳他確實占了便宜。慕容蕓畢竟只有十五歲,筋骨尚未徹底長成,又是女孩,縱然內力不弱,可體格比他這專修肉身的化勁武者,還是差了太遠。

說起來,慕容復開創的這門外煉武道,跟華山劍宗差不多,都是入門頗快,天賦好點的,半年一年就能明勁入門,具備不弱的實戰能力。體魄天賦強如李雁行者,五年時間,更能有大成就。

而修煉內功……

慕容蕓已經是天縱奇才,六歲便跟著慕容復修煉慕容龍城傳承下來的內功,一身童子功,修煉九年整,卻也無法靠內力壓制李雁行的肉身氣力。

當然,內力乃是越老越強。

等慕容蕓到李雁行這年紀,應該就能靠內力勝過這時候的他了。

不過到那時,李雁行或許又到了更高的境界——繼修成化勁之后,慕容復歷時七年,歷經無數次失敗挫折,耗費大量本源自救,總算將“丹勁”的修煉法門,漸漸摸索清楚,已經快要徹底完善。

而若是李雁行未來能夠臻至化勁之上,丹勁之境,那么放眼天下,也將是屈指可數的宗師高手,苦練幾十年內功的內力高手,都未必能勝過他。

當然,丹勁修煉非常危險。

即使慕容復已經成功摸索出道路,并開始完善功法,可修煉丹勁,仍有身死之危,乃是一道無可避免的“生死關”。

這一點,連慕容復也無法改變,只能看各人決心、天賦、機緣了。

此刻,慕容蕓跟李雁行比過這一場,對自己真實本領,也算是有了幾分估量。

在京師時,她倒也常與慕容英比試,總是不相上下。

可雙方武功同出一源,又從小切磋對練,彼此都太熟悉對方招式打法,往往對方眉頭一挑,眼神一動,閉著眼睛就知道對方下一招是什么了。

跟慕容英比武,實在難以測出自身斤兩。

而李雁行身為百勝門三英之一,連大哥都稱贊不已的煉體奇才,外任一方的舵主級人物,慕容蕓覺著,能在兵器方面與他斗個平分秋色,在拳腳方面只虧于體魄,不輸招式,自己這一身本領,應該能算是非常了得了。

當下慕容蕓對著李雁行笑道:

“承蒙關照。我這便要啟程,前往衡州府了。”

李雁行一怔:“三祖不是說……”

輸給我了就不去衡山自討沒趣的嗎?

慕容蕓眨眨眼,嫣然一笑:

“我兵器可沒敗給你呢!衡山是劍派,又不會與我比拳腳。”

李雁行勸道:

“三祖,最近衡山劉正風要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做良民士紳,很多武林人士都在往衡州府跑。武林中人良莠不齊,下三濫太多,我們百勝門是讀書人開創的宗門,老太爺乃是堂堂進士老爺,二祖去年中了案首,今年秋闈必能高中舉人,來年高中進士也不在話下……

“我們很多師兄弟閑時也都在努力讀書,雖然還沒人考上秀才,但也有不少師兄弟考上了童生,我們百勝門,如今可算是士人門庭,書香門派,三祖您犯不著跟那種貨色……”

慕容蕓卻是眼睛一亮:

“很多武林人士都在往衡州府跑?好得很,正好趁此機會,仗劍揚名!唔,大哥說過,我們三兄妹行走江湖,最好別用本名,免得連累父親……

“大哥化名慕英名,二哥化名叫慕應雄,那我就化名慕英蕓好了。不久之后,你若聽到有個叫慕英蕓的女俠劍試衡山,力挫群雄,那就是我了!走啦!”

對著李雁行一揮手,瀟灑地一轉身,邁開長腿,大步離去。

“……”

李雁行張了張嘴,試圖再勸,可瞧瞧慕容蕓那英姿颯爽的背影,那與門主如出一轍的瀟灑,勸說的話便再說不出口,只無奈地瞧著她背影,目送她離去。

直至慕容蕓背影消失,他方才回過神來,沉吟一陣,決定跟上去親自隨行護送。

身為岳州府主事,不得門主號令,他本不能擅離職守。

但門主給他豐衣飽食,傳他絕世武功,教他讀書識字,恩同再造,為門主親妹安全計,縱然事后要受門規責罰,他也認了。

畢竟慕容蕓武功雖高,可江湖險惡,各種下三濫手段層出不窮,沒有足夠豐富的江湖經驗,武功再高,也可能陰溝里翻船。

正要去收拾行囊時。

一個百勝門弟子突然小跑過來,稟報道:

“師兄,有車行外門弟子上報,看見疑似萬里獨行田伯光的武人,路過巴陵,往衡州府方向去了。”

李雁行一怔:“誰?”

那弟子道:“采花淫賊,萬里獨行,田伯光。”

李雁行眼皮低垂,目露兇光:

“這等無恥下賤的腌臜臟物,也敢路過我坐鎮的巴陵?”

他心里更惱的是,以田伯光的下賤,若瞧見三祖這等美貌少女,必會對三祖……

雖然以三祖的武功,區區田伯光,若撞到她手上,只有死路一條,但在李雁行看來,田伯光那種禽獸,連瞧一眼三祖的資格都沒有,又怎能容忍他有可能污言穢語沖撞三祖,污了三祖的眼睛、耳朵?

必須趕在三祖碰上他之前,就讓那賤人人間蒸發!

一念至此,李雁行頓時加快腳步,沉聲吩咐:

“傳令車行、船行、鏢行眾外門弟子,速速把田伯光的行蹤給我報上來!我要親自會一會那位萬里獨行,驗一驗他的快刀,究竟有幾斤幾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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