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霞云呈斑團狀,浮在嵐城青山之上。
大樟樹處,一只大黑犬正匍匐在那,伸出了長長的舌頭。
季云、吳凱、蘇晴朵三人在樹下靜靜的等待著。
終于,一個身影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里。
這個人蘇晴朵不認識,但季云和吳凱卻異常的熟悉!
吳凱更是瞪大了自己的眼睛,臉上滿是驚愕之色。
他絕對料想不到這個人會出現在這里!
“羅耀!!”吳凱幾乎要喊出這個孫子的名字。
可他最后還是生生的憋了回去,然后可以看見吳凱的胸脯在明顯的起伏!
可見這件事帶給他太大的內心沖擊!
季云在那里,冷眼旁觀。
事情已經完全浮出水面了。
確實,鄭芹是同學之中的那個鬼。
可和羅耀相比,鄭芹也不過是受人指使的鬼差,這個羅耀才是真正惡心到極致的鬼魔!!
羅耀快步走入到了他的影樓里。
對于樟樹那邊有三個人,羅耀絲毫沒有察覺。
他此刻也是心煩意燥。
羅耀怎么都不會想到事情暴露得會那么迅速。
他倒是對鄭芹有信心,他堅信鄭芹怎么都不可能把自己說出去,畢竟自己手上掌握著可以毀掉她一輩子的東西。
但那兩個私家偵探,卻在昨天向自己索要一筆不小數額的費用!
美其名曰頂包費。
一旦他們真的被逮到,他們只會承認是想要利用這種隱私視頻牟利,絕對不會供出自己來。
可是,羅耀心里沒底。
他懷疑即便自己給了這筆錢,最后這兩個私家偵探還是會賣了自己。
杜歡盛是刑警這件事,羅耀是完全沒有預料的。
同樣的,季云可以那么快發現鄭芹的問題,也是羅耀無法理解的。
本來只要將房一退,根本沒有人會注意到發生了什么,那兩個私家偵探也會立刻到其他省旅游一段時間,等他們回來,這種小民事案件也早就翻篇了。
結果杜歡盛和季云這兩個人,讓警方調查速度進展得實在太快了,快到兩個私家偵探已經列為了嫌疑人,只不過沒有實際性的證據,他們想離開嵐城是不可能的。
一旦掌握了一些證據,警方會立刻將那兩個私家偵探帶回去審問。
而兩個私家偵探發來的勒索費用,同樣讓羅耀開始慌了。
這筆錢到底給還是不給,他拿不定主意。
沒辦法,他只能夠找來何暢,畢竟這件事他也有份。
一些拍攝技巧,和規避法律的手段,也還是何暢教自己的。
“我到了。”
“我在走過來。”
“這事情……”
“都跟你說了,不要在電話里頭說,你怎么不聽呢!”何暢不耐煩的說道。
羅耀與何暢終于在六點碰頭了。
何暢似乎對羅耀也沒有那么信任,原本羅耀提出去他的小屋里談話。
但何暢卻自己挑選了一個角落,并特意檢查了一番周圍,確保羅耀沒有耍什么小聰明。
“你就這么不相信我啊!”羅耀有些不滿的說道。
“不是不相信你,有些事情小心為好,我畢竟手上掌握著那么多藝人。”何暢說道。
“這事到底該怎么辦,我一下子也拿不出這三十萬。”羅耀說道。
“你傻啊!”何暢立刻氣憤的罵道。
“不給的話,他們供出我們怎么辦?”羅耀焦急的說道。
“你真是蠢,你給他們打錢,本來警方那邊還沒有證據證明我們和那件事有關系,你這錢一打,不等于是坐實了嗎!他們兩個進去后,該怎么判關我們什么事,他們供出我們來,我們告他們污蔑啊。”何暢沒好氣的說道。
羅耀一下子沉默了。
“到時候警察來問我們,我們就說這兩個私家偵探想賣一些隱私視頻給我們,我們沒有接受臭罵了他們一頓,他們懷恨在心污蔑我們不就好了,反正我們給他們的第一筆錢就是現金。反倒是伱現在給了錢,別說三十萬了,只給三萬,都得跟著他們一起進去!”何暢也真是服了這家伙。
遇到一點事情就慌手慌腳的,他何暢摸爬滾打這么多年,遇到敲詐勒索、貪得無厭的人多得去了。
“那我接下去該怎么辦?”羅耀是真的有些安心不下來。
鄭芹還在派出所里。
她其實也是一顆定時炸彈。
羅耀知道自己處境可沒有何暢這么輕松,畢竟整件事執行的就是他。
“什么都不要做,等到你那個女的從里面出來后,你再去給她做下思想工作,實在不行你就再和她好一段時間,坐實你們男女朋友的關系,這樣等到以后她想交代什么都沒有意義。”何暢說道。
“我調教得還算好,她應該不會說出去。”羅耀只能這樣自我安慰道。
“你該做你的老板做你的老板,把這件事放到一邊,不要疑神疑鬼,只要我們什么都不做,沒人能拿我們怎樣,知道嗎!”何暢認認真真的叮囑道。
“行,我聽你的。”羅耀點了點頭。“什么大風大浪我沒見過……”何暢點了一根煙,表現得格外從容淡定。
羅耀也順勢點了一根,兩個人都是重重的吸了一大口,然后吐出了煙霧彌漫在了他們面前……
可也是在煙霧泛起之時,幾個身型挺拔健碩的身影正迅速的踏入到影樓之中。
“你們老板呢?”一名便衣冷冷的詢問道。
“就在那邊。”前臺女說道。
“我們接到了線報,對你們這里進行搜查!”便衣之中,杜歡盛掏出了自己的警官證件,然后對前臺女說道。
“啊??”前臺女一臉疑惑不解。
此時杜歡盛已經給身邊的同事遞去了一個眼色。
那位同事立刻到門口,迅速的將卷簾門門閘給關上!
門一關,前臺女立刻意識到不對勁了。
刑警與民警共同辦案,很快他們就控制住了這家影樓。
何暢在看到有幾個人闖進來的時候,第一時間就丟掉煙逃跑。
可發現自己這里是一個死角后,他又急急忙忙整理了衣襟,做出一副只是來這里參觀的樣子。
而羅耀那張臉,卻像是一下子石化僵硬了。
他下意識的要往自己那間神秘的閣樓上跑。
可早有民警在那個位置守住了。
“請先坐在這里,等我們檢查完畢后配合我們的調查。”那位民警對羅耀行了一個禮道。
“我……我就是做生意,你們什么理由都沒有直接跑進來搜查,也太不講規矩了吧!”羅耀強作鎮定道。
“羅耀。”杜歡盛緩緩的朝著羅耀走去。
“老同學啊,呵呵,你怎么跑我這來了,嚇我一跳啊。”羅耀立刻堆起了笑容。
“我給你留點體面,別逼我親自給你戴上這個銬子。”杜歡盛臉上卻沒有半點笑意,只是用一種無比失望和冷漠的眼神注視著羅耀。
“你這是什么話,我犯什么法了,我和鄭芹以前處過,總不能她說什么就是什么吧。”羅耀立刻狡辯了起來。
“我可沒問你這個。”杜歡盛說道。
羅耀聽罷,整張臉又僵化了。
此刻,兩個民警已經朝著他的那個秘密閣樓走了上去,羅耀頓時感覺不妙。
他扭過頭去,詢問那個前臺女,質問道:“今天有什么人上去過嗎??”
那前臺女也是懵的,好一會才道:“沒有啊,三個顧客在樓梯那拍照……”
羅耀一聽,馬上意識到自己里面的秘密怕是被發現了,否則民警不可能直接往那邊去的!
“哎呀,你們警察同志辦案,沒我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我只是顧客……”這時,何暢搖搖晃晃的走了出來,笑呵呵的說道。
“你也老老實實的坐著。”杜歡盛說道。
“我有重要的事情啊,你們就算辦案也不能隨隨便便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何暢立刻搬出了自己所學不多的民法典。
“你也是我們的嫌疑人,請配合我們的調查,如果意圖逃跑,我們可以施行強制措施。”杜歡盛也不和何暢這老油條廢話,直接將自己的手銬拍在了桌面上。
銀手銬打在大理石桌上,發出了刺耳的聲響。
杜歡盛拍下去的力量很大,整個桌子都在搖晃。
整個影樓更是回蕩著這個銀手鐲的聲音,那些店員們更是嚇得一激靈,動都不敢動一下。
杜歡盛此時胸脯也是為微微起伏著。
他是警察,同時也是樓雨、鄭芹、羅耀的同學。
十年同學,這層關系本應該是非常牢靠而真誠的,聚會的過程中大家也非常享受,也無比緬懷曾經……
杜歡盛雖然以前在班級里并不顯眼,脾氣也比較臭,但他也是珍惜這份難得的同學關系的。
作為警察杜歡盛遇到這樣的案子就已經會感到憤怒了,何況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女同學身上,發生在自己眼皮底下……
這讓杜歡盛怎么會不憤怒!!
“把他們兩個分開。”杜歡盛強壓下心中的怒火,對身邊的同事說道。
兩名同事將何暢帶到了另外一間玻璃屋子中。
何暢顯然有話要對羅耀說。
看得出來,他表現得還算從容,只是他明顯擔心羅耀。
“杜歡盛……我……我真什么都沒做……”羅耀還想狡辯。
“羅耀,如果你還是這樣跟我說話,那就別怪我申請避諱了,到時候你連減刑的資格都沒有!”杜歡盛也是語氣變得異常凌厲。
羅耀一下子被鎮住了。
他甚至有些不認識眼前這個杜歡盛了。
“杜警官,我們找到鄭芹的那份了,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要帶回去做更詳細的調查。”一位民警從樓上走了下來,手上拿著一份碟片。
羅耀看到警方這么短時間精準的找出了碟片,再也站不穩身子了,整個人向后頭的椅子上靠了下去。
可這椅子偏偏為了藝術造型,根本就不穩固,使得他整個人連人帶椅子翻倒在地上!
滾燙的熱咖啡澆在了他身上,可羅耀此時已經沒有被燙傷的感覺了,只有一種冰涼貫透全身!
許久,羅耀才雙眼無神的說道:“我……我現在說,算……算自首嗎??”
杜歡盛也沉吟了一會,這才緩緩開口道:“巴士上,季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