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生的希望很渺茫，那個父親明顯是一點水都不會，哪怕只是到膝蓋位置的水深，也會將其溺死，更不用說是如此湍急的河流！
但秉著救援精神，哪怕只有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的可能，他們也會盡量去救，只要他福大命大的被沖到柔軟的蘆葦地帶，或者抓住了什么樹干什么的，還是有生還的機會。
季云小腿已經沒什么知覺了。
還好這幾個家庭里有人帶了簡易醫療包。
季云檢查了一下傷口，發現有一根尖木樹枝已經扎到了自己的肉里。
還好沒有傷到筋骨，直接拔出來，涂一點酒精消消毒就好。
強勁的水流殺傷力還不是最強的，如果會水的人可以保證換氣呼吸的話，勉強能夠在水流中撐一段時間，怕就怕水流之中那些碎石，那些樹枝，還有一些從上游沖下來的垃圾，這些撞在人身上，力量是很大的，碰到腦袋，基本上就是沒了。
“我送你去醫院吧？”一個年輕的小伙子說道。
“沒啥事，我處理好了，能不能麻煩你開車帶我到下游找找那個孩子他爸。”季云對這位有車子的年輕人說道。
“啊？？那個找不回來了吧，都不知道會被沖到什么地方。”男子面露為難之色。
“下面好幾個彎，水流有可能將他直接拍到岸上的。”季云說道。
“那好吧。”
那幾家人還要感謝季云，可季云已經上車往下游去了。
看著下游已經被湍急的河流填滿的河床，開車的那位小哥也是臉色一片蒼白。
“多虧了你們提醒，不然我們一家子可都要被卷到水里去了，上面開閘怎么也不通知的啊。”短發小哥心有余悸的說道。
“這里本來就是禁游區域，你們把鐵絲網門剪開了，私自跑下去玩水也不能怪堤壩的人。”季云說道。
“可我們來的時候，門就已經被撬開了啊，我們也不知道這里會放水。”短發小哥有些無辜的說道。
“唉，總之還是先找人吧。”季云嘆了一口氣。
有的時候，巧合就是會發生。
尤其是這種對當地情況不是很熟悉，駕車到附近游玩看到這里水質不錯就下河去玩耍的。
他們壓根不知道上面有一個大壩。
而且鐵絲網確實有可能不是他們撬開的，這一帶有本地居民喜歡釣魚、炸魚，他們清楚水壩的開閘時間，就會想要借著這個機會撈撿一些大魚。
鐵絲網門可能是他們打開的，然后一群自駕游的人到了這里，也沒有看到被風刮倒的警示牌。
盡管堤壩巡查的人再仔細點，或者這幾家人可以再謹慎點，這種事情就不會發生……
偏偏有的時候就是這樣無法避免，每年因為下河游玩而死去的人數不甚數！
“當時那男的為什么不跟你一起跑啊，傻傻站在那里，好在你把他孩子接到了岸上，要是一直站在那石頭上，這父子兩估計都要沒……”開車的小伙子還是弱弱的問了一句。
季云也不知該如何應答。
生命有的時候就是很脆弱，一念之間也會導致天人永隔。
包括不久前，自己和吳凱都還有想要下河去游泳的念頭，畢竟這天氣確實太熱了。
“這水也太急了，和我們一開始來的時候完全不一樣！”開車小伙子看著河道，手心都已經在冒汗了。
水性再好的人，怕是被沖走了也很難活下來吧。
而且水流已經很大了，甚至蔓到了河床之外，后面還有源源不斷的水流在涌下來，這種情況下怎么去找人啊！
他們除了能夠看到湍急奔涌的渾濁之水，什么都看不見。
終于抵達了新城河道。
這里的河道更加寬闊，水流到了這里也終于不再那么洶涌。
季云在路邊看到了吳凱的黑色摩托車。
看了一下時間，這都過去快一個小時了，季云和開車小哥在有可能的河流彎道處都停下來找了幾遍，防止吳凱會漏掉一些可能“藏人”的地方。
但那個孩子的爸爸大概率是被沖到了新河之中。
這新河堪比一條江，要在這樣的渾濁至極的江流中找人，更是困難。
季云一瘸一拐的爬到了新河河堤下，找尋著吳凱。
吳凱已經下水了，應該是在這一帶找人。
“吳凱！！”
季云看到了滾動的河水之中有一個腦袋，于是大聲喊道。
吳凱水性好，但他此時應該也有些脫力了。
他正慢慢的朝著岸上游了過來。
“我就看到一個很大的影子，也不知道是魚還是人，就到水里去找了，但什么都沒有找到。”吳凱喘著粗氣說道。
季云皺起了眉頭來。
如果這里沒有找到，那人就多半是沒了……
興許過上個幾天會在哪個地方浮起來。
“通知救援隊那邊了嗎？”季云詢問道。
“早打過去了，但一點動靜都沒有。”吳凱說道。
“這都被沖下去一個多小時了，你們確定還有救嗎？”旁邊的小哥有些不解的詢問道。
“不好說。”季云說道。
被水流向下沖的過程其實很復雜。
并不是說全程都被淹著，有可能他腦袋還是會浮出水面。
偶爾能夠喘上幾口氣的話，堅持一個多小時時間是可能的。
只是，這新河原本平緩的水面因為高山放閘之水的注入，河流也變得湍急了起來，這種情況下要找到那個人難度很大！
“嗡嗡嗡”
忽然，季云聽到了一個嘈雜的聲音。
他抬頭一看，發現不遠處的河城步道上，有人正在使用無人機。
季云也顧不得腳傷了，朝著那個人跑了過去。
“朋友，有人從上游被沖下來了，危在旦夕，你無人機借我們用一下，我們是專業救援員！”季云對這個使用無人機的男子說道。
“可伱會用嗎，這個撞壞了的話……”無人機男子有一些猶豫。
“壞了的話，我原價賠給你。”季云說道。
無人機男子最后還是將其交給了季云。
這款無人機是鏈接平板的，操控難度不算太高。
“兄弟，還有力氣不？”季云詢問吳凱道。
“喘好了，你讓我游哪我游哪！”吳凱點了點頭。
“好！”
季云根據吳凱之前的描述進行了一個大致的分析。
如果十五分鐘前那個男孩父親真的被沖到了這里，那么湍急的注入之水與新城河的水流交匯其實會形成上水域與下水域的不同流速的分層。
季云現在只能夠通過水面上飄著的那些雜物進行一個大致的推測，賭那個男孩的父親是被沖到了河床的底部，又因為河床底部水流的打轉而停滯在了這附近的沖擊灘涂地帶。
在山河與新河交匯的沖擊區域，確實有一個灘涂區，上面長滿了蘆葦與繁密的水生植物。
現在季云必須用無人機查看那一片區域，賭一賭男孩父親被水流給轉到了那里。
蘆葦、箬葉、水藤、灌木，無人機要想看清楚這個“小島”上的情況，就必須鉆進去。
這個時候旁邊那個無人機的主人已經欲言又止了。
他真的害怕季云把他無人機給弄壞了。
可穿過那些灌木，季云的操控變得平穩了起來。
通過平板，季云看到了灌木背后的水流，那里囤積了大量的塑料瓶、泡沫箱、破木頭、垃圾袋……
“凱哥，游過去看看。”季云立刻說道。
“不是沒看見人嗎？”開車的那位小哥不解道。
“好！”吳凱也不質疑季云的決定，立刻跳入到了水里，并朝著季云說的地方游了過去。
“小心暗流，不要潛水！”季云叮囑了吳凱一句。
吳凱緩慢的向前游著，水流上下層的流速不同對他游動造成了一定阻礙，他只能夠很緩慢很緩慢的朝著那片灌木背后的滯留地帶靠近。
那個無人機男子此時也緊張的盯著屏幕。
忽然，一個像鞋子一樣的東西從旁邊飄了出來，緊接著就是一個爛開的腳，莫名的出現在了屏幕畫面里，嚇得小哥差點直接嘔吐了！
“吳凱，腳露出來了，他可能被掛在灌木根系下面！！”季云立刻朝著河流中游著的吳凱大喊道。
吳凱聽到這個消息，也立刻加快了向前游的速度。
與此同時，河道另外一個方向上，一艘沖鋒艇正朝著這里行駛了過來。
開車的小哥看到沖鋒艇，于是激動的大喊了起來。
季云也立刻操控無人機，飛到了那個沖鋒艇的上方。
用無人機給沖鋒艇帶路，沖鋒艇駕駛人也立刻朝著那一片長滿了各種植被的沖擊河島上行駛過去。
吳凱抵達時，沖鋒舟上的人也正好停在了旁邊，只不過那一帶有許多從水里延伸出來的灌木根系，沖鋒舟很難行駛進去。
“你們就在那，我把人拖到過去！”吳凱說道。
吳凱深吸了一口氣，然后猛的朝著那堆滿了垃圾的淤泥水域中潛了下去！
這種水渾濁至極，伴隨著剛剛從山河河床中滾來的大量泥沙，其濃度已經接近沼澤泥漿了！
吳凱無法在水里看清物體，只能夠憑感覺胡亂的去抓。
終于，他抓到了一個類似人體的東西，然后毫不猶豫的將這個物體翻轉過來！
水面上突然有泥漿水在滾動，緊接著就是一個類似于塑膠模特的人被翻出了水面，半漂浮了起來。
吳凱此時也從水里爬了起來，他將這個人朝著沖鋒舟的方向推去。
沖鋒舟那邊也終于下來人，并游過來幫忙吳凱拖拽著那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