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6章
義龍的目標是攻陷巖村城，斬殺齋藤道三，取得美濃國的統治。
而道三因為剛開始對自己的繼承人毫無戒心的原因，錯失機會。
一步慢步步慢，被逼進巖村城后也失去了靈活機動、拉長戰線的機會。
這種情況反而能讓妖怪們發揮最大的戰斗力。
而至于為什么齋藤義龍，一個本來就已經拿到了齋藤氏家督之位，并且已經是實質上的美濃大名的角色，卻還要覬覦妖怪之力，投入邪法與外道。
以至于到了今天這一步，被發現后只能用強硬弒父的手段來維持統治，把統治維持下來之后又準備要干什么.
“這根本不正常。”
在路上，藍恩再次低聲重申了自己的看法。
從齋藤義龍的舉動和決策來看，無論如何都太不正常了。
藍恩曾經身為一個歷史愛好者，是知道日本國內對于齋藤家弒父這件事的看法的。
在正常、無魔幻的日本歷史中，齋藤義龍確實也是深芳野的孩子。
但是深芳野曾經是土岐氏的小妾，后來才被賞賜給尚未發跡的道三，緊接著就懷孕，生下義龍。
從懷孕的時間來看，其實有點曖昧不清。
以至于后來道三成為美濃大名后，齋藤義龍懷疑自己可能是土岐氏的血脈，因此父親可能對自己猜忌、疏遠。
在權力與欲望的掙扎中患得患失，在猜疑的鏈條中思緒越來越極端，最后干脆在美濃舉起了土岐氏的大旗，去攻打了齋藤道三。
但是在這個魔幻的日本戰國時代，半妖的血脈、守護靈的認可、一母同胞的阿秀血脈問題反而是最沒理由質疑的問題。
簡單來說：守護靈真神是齋藤道三在一間衰頹的神社中求來的，目的是保佑‘自己的’孩子。
而真神現在就在齋藤義龍身上。
而且這個世界的深芳野，阿秀和義龍的母親，是在道三還是楚葉矢眾首領時就與他相愛的。時間上就更不存在什么曖昧不清的因素。
那她到底為什么造反造得這么突然、這么決絕。以至于不像個正常人？
莫名的，藍恩的眼睛在思考中微微瞇起來，心中隱約有了些不確定的猜測。
而轉頭，獵魔人又看見了被自己拽掉腦袋后就化煙消失的亡骸武者留下的長槍。
這長槍不光手藝做工粗糙，而且那短劍似的槍刃上，能看見明顯的崩刃和卷刃的痕跡。
身為一個自謙來說‘小有成就’的戰士，藍恩憑經驗就可以確定，這把槍捅過一些很硬、很韌的東西。
“刺啦！”
伸直呈長柄薙刀模樣的薙刀鐮，將一只惡鬼的脖子徑直砍斷，無明振血收刀。
“妖怪越來越多了，這說明我們跟蹤的方向是正確的，對吧？”
“真是麻煩啊喵！”絨布球也將雙劍收到背后劍鞘，“這些妖怪也分的太散了！要是有明顯的隊列，咱們早就能確定了喵！”
如果是跟蹤一隊有組織有隊形的小股部隊，那當然是咬住個尾巴，就知道這支軍隊大概的走勢了。
可藍恩他們所面對的妖怪，因為沒有紀律也沒有規則，分布得零零碎碎非常散漫。
以至于他們到現在才通過妖怪的密度變化，看出來他們是在走哪條路。
而且齋藤義龍的軍隊數量還很多，如果按她聲稱的一萬八千人來算，那也是漫山遍野的人。
按照部隊進軍的規劃分部前進，就更是能讓不懂行的人暈頭轉向。
保不齊都在大地圖上被包圍了，還以為自己是在外圈試探呢。
但幸好，這片土地上，暫時看來應該沒有比藍恩更懂行的人了。
“我們可以加快進度了。”
藍恩將腳底下的長槍踢起來，抓到手中看了看，隨后又隨意的扔掉，低聲說著。
“.”阿秀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而藍恩只是平靜的回應：“跟我來。”
說罷，他直接開始移動。
三人一貓的體力都很充足，這些落在隊伍后面的妖怪大多不成氣候。
憑借這個世界武技對于體力的控制技巧和恢復技巧，他們甚至還處于全盛時期。
而這次，藍恩帶頭卻巧妙的避開了大多數妖怪。
只偶爾會撞上幾只惡鬼、亡骸武者罷了。
經過一段時間的探查，他已經和曼妥思一起搜集到了足夠的數據依據，構建出了這支妖怪軍隊的運動模型。
現在，他將直接橫向移動，先切出這支軍隊運動的主要方向，然后以平行的姿態，從外圍直接一路追到源頭去！
脫離妖怪大軍的主流，對于速度的提升是巨大的。
阿秀和無明驚訝的發現，他們竟然真的一通左拐右拐，而路上卻只能莫名其妙的聽到一堆妖怪滲人的嘶吼，卻沒法正面碰到了！
好像離得很近，卻又死活只是擦肩而過，不會碰面。
他們驚訝于藍恩是怎么做到這一點的，畢竟之前他們都在一起。人，是沒法想象自己擁有一項目前沒有的知識后的狀態的。
她們倆驚訝不已，但是絨布球就好多了，畢竟它跟著藍恩見的世面也多多了。
可是她們在驚訝著藍恩明明跟她們接受的信息一樣，卻好像已經把握住了對面的態勢。
而藍恩則依舊對自己的反應速度感到不滿。
這里的地形沒有開闊視野，他也沒有彌補這方面缺陷的技術。
如果有衛星的話，照上一下就能完事的活兒，他這邊卻得跑幾個小時。
再不濟，如果卡珊德拉和她的老鷹伊卡洛斯在這里，憑借她們相互聯通的視野，也就是幾分鐘就辦完的事情。
只能說人都有缺陷和強項吧。
與妖怪大軍平行的路徑上，樹木還沒有遭到妖氣的浸染，沒有那么詭異滲人。
只是枝葉刮在身上和盔甲上，依舊會發出急促的‘漱漱’聲。
少了探查和干擾，三人一貓的移動性能和超強體力展露無遺！
在連續高速移動一個多小時后，他們終于找到了一個小山坡。
從這里可以用較為全面的視野，觀察這支妖怪軍隊的最前沿。
而當藍恩帶領著另外兩人一貓來到這里時，他們確實看見了一覽無遺的妖怪大軍。
“這是.”無明呆愣愣的將臉上的惡鬼面具推到額頭上，帶著美人痣的嘴角下意識的張開，“什么啊？！”
此時已經接近夜晚，黃昏的光芒從天邊灑下，是溫暖的紅黃色。就連小山坡頂端的一株松樹，在這光芒下都顯得更有了三分生命力。
但是在山坡之下，一支污穢而可怖的軍隊正在嘈雜的行軍！
因為太多妖怪聚集而產生的妖氣氛圍化為了陰郁的黑煙，將那妖怪密度最大、最聚集的前沿部分化為了移動的常暗！
從外面朝常暗里面看，一切都化為了死寂的灰白色調，血一樣鮮紅的彼岸在地面上開落。
暖色調的黃昏，在里面看來應該完全是血紅色了。
身上裹著殘存布片的猿鬼們，嚎叫著以猿猴的步態，杵著手中的長槍行走。
妖鬼們身上還掛著曾經為人時所穿的盔甲部件，只是盔甲的主體大多被膨脹的筋肉撐破、流散了。
還有下半身如同綠色巨大蟒蛇，上半身卻是披頭散發女人的濡女。
還有各種各樣奇形怪狀，卻統一雙眼泛紅的妖怪。
而在這些常見高大的妖怪之中，餓鬼、亡骸武者、獨眼長舌頭的獨眼小僧、如同一團綠色果凍般蠕動的毒粘液、看上去就是個尋常足輕的不知道什么東西.之類的小型妖怪穿插其中。
一堆形形色色的妖怪聚在一起必定嘈雜而混亂。
光是看見的這一小會兒，藍恩他們就發現許多猿鬼像是凌虐一般的，玩弄著矮小的餓鬼。基本會玩死為止。
妖鬼遇見不長眼擋道的弱小妖怪直接就是一刀砍上去。
這已經是這個妖怪軍團的最前沿了，理論上應該是最聚集、最嚴整的地方。
可是卻依舊在向前移動的過程中，被拉扯成了扇形，越往后越分散、混亂。
而在如此混亂，妖怪們又嘶嚎不斷的情況下，因為常暗的阻隔，卻只有微弱、淅淅索索的聲音傳出來。
在那血色的光照下，更顯得詭譎而陰森。
所謂的百鬼夜行畫卷，恐怕也不過如此了。
而整個妖怪軍團真正的最前端，此時也暴露在了藍恩他們面前。
那是一條巨大、奇特的蛇！
蛇頭上長著鐵質的巨大撞角，撞角上面則堆積著金色的靈石。
背后因為生命太過悠長的原因，已經覆蓋了些許土層，有植被在上面生長。
它人立而起的游動著身體，另外兩條黑色細長紅眼睛的蛇，則像是游動的手臂一樣，從它的身體兩側長出來。
它似乎就是這片雜亂妖氣所匯聚的移動型常暗的核心。
而在它的更前面有兩輛改裝出來的車架。
拉車的是巨僧，一輛車上，車板面積被大大擴容，車輪甚至是兩個妖怪輪入道！
而小山一樣堆積、高聳的金色晶體，就那樣毫不掩飾的放出夢幻的光華。
——那是無比大量的靈石！
幾名武士、陰陽師，在車架上空余的地方機警的四處張望，守衛著靈石。
其中陰陽師還不斷地施法，看樣子是讓靈石的吸引力不至于讓妖怪現在就發狂。
而一個巫女打扮的人，則就站在靈石小山上跳著神樂，似乎在加強法術的安撫效果。
另一輛車上，則是同樣堆積如山的刀劍槍弓。
“果然.”
藍恩在無明還發愣的時候，嘴里就突然呢喃著說。
接著轉過頭去，詢問兩個獵妖人。
“你們認識那個領頭的蛇形妖怪嗎？”
兩人都搖了搖頭。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