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7章
而在縱橫交錯、互相勾連的巨大結構的下方，從最上層的地塊塔樓上跑下來的阿秀三人，此時也在跨越了三分之一的高度之后，不出所料的被齋藤義龍的人馬截住了。
這是一個比頂層地塊要小上不少，卻依舊足夠作為一個人類比武場的地塊。
但是剛開始的時候，阿秀他們的處境可比眼下要兇險的多了。
他們被齋藤義龍的人給堵在了一條狹窄的石梁上，已經進退維谷。
阿秀本人，如今其實是不太在乎什么高空墜落傷害的。
畢竟她在藍恩的幫助下，對于妖怪化狀態的掌握已經遠超從前。
在這個狀態下，受到的傷害首先都要由她的妖氣承擔，妖氣承擔不了，也就是會把她從妖怪化狀態里打出來而已。
她自身在這個過程里根本不會受傷。
而高空墜落的傷害，先不論‘墜落的速度在空氣阻力下是有極限的’這一回事，它能造成的沖擊也就是一下，一瞬間的事情而已。
無論如何，阿秀的妖怪化硬挺都能挺得住。
頂多被打空妖氣。
可她是半妖，沒了妖氣還有身為人類的體力、生命力，照樣活動自如，不像尋常妖怪一樣直接趴窩。
再者說，她的妖怪化狀態，天然就能維持離地十多公分的懸浮狀態。
雖然還沒真的試過，但是阿秀料想，在這種狀態下墜落，應該也不會受到太重的傷勢。
但是無明和齋藤道三顯然不行。
雖然兩人都是有守護靈護身的人，但是他們倆的武藝，距離能夠施展九十九武器還差些火候。
尚且不能讓守護靈之力包裹全身，守護靈之力消耗完之前自身完全不受傷害。
藍恩雖然以阿秀的妖怪化狀態，還有濁流·滅吸收妖氣和精華之力的樣子為參考靈感，已經有點摸索出將九十九武器這項技術的門檻降低的思路了。
但是這份思路尚未完善，也根本沒機會讓無明他們學會。
所以在這石梁上就只能向前硬闖！
阿秀的雙刀在將局勢想清楚的那一瞬間，陡然閃出凌厲的寒光。
但還沒等半妖美人向前挺進。
在這狹窄的石梁上，她身后的父親卻以一個極為冒險的動作，閃身到了她的面前。
手中長槍向前挺直，語氣不容置疑。
“要沖了，義秀！我為你開路！”
儒家文化圈的父親似乎總是有這種語氣，用強硬到近乎訓斥和命令的語氣，來向孩子們宣布將由自己承擔最大的風險和辛苦。
齋藤義龍眼前的擋路人，是一群看似正常的人類武士與足輕。
但是這種偽裝也就騙騙沒習武的尋常人罷了。
憑借這個世界的武藝之中，那對于精力、體力等等內在能量的精確操控和感知。
齋藤道三能輕松感覺到，眼前之人的體內涌動著的絕不是人類的體力、精力，而是妖氣！
就算是它還頂著一張讓自己依稀感到熟悉的臉，也已經不是原來的人了！
“太田.身為我曾經的旗本，你也墮落成妖了嗎？！”
“道三大人，這是忠義！現在！是你！在對抗現任家督！現任大名！”
“多說無用！看槍！”
兩個人之間各執己見的言語，飄散在高空的冷風與氣流中。
齋藤道三手上的長槍，猛然端在身前捅出來！
他身為曾經的楚葉矢眾首領，武藝本就不錯，只不過前半生練得都是斬殺妖怪的薙刀鐮技術。
后來決心盜國，才轉而在欣賞自己的土岐氏門下修行一些針對人類的武藝。
基礎和天資擺在那里，他就算是半路轉行，也搞得有聲有色。
齋藤道三的長槍名為一文錢通。
這名字化用了西方大陸上‘賣油翁’的典故，說是：哪怕只是個賣油的小販，將技巧精熟之后也能做到讓流下的油通過一枚銅板中間的方孔，而不外濺分毫。
齋藤道三早年間在土岐家入仕，表明自己以前的經歷過往時，總不好說自己是什么隱世的獵妖人首領，再加上他確實也做過一段時間的賣油人，也就說自己之前是做賣油生意的了。
由賣油人入仕成為一名武士，一文錢通由此得名，作為紀念。
而在此時此刻，一文錢通更是毫不留情的捅向了曾經身為下屬的敵人！
“喝啊！”
齋藤道三豪邁的臉龐，發出了與之匹配的爆喝聲！
長槍前刺的過程中，特殊的技巧卻讓這本應銳利、貫穿的一擊變得更具威勢，并且不再凝聚。
長槍·鳴山！
齋藤道三的長槍捅刺，在槍頭處帶起了一陣呈扇形向前擴散猛沖的沖擊波！
妖怪的生命力遠比人類要頑固的多。
但是齋藤道三此時也壓根不追求殺傷，他本就是為了開路！
在這個地形下，重力會為他完成殺傷。在狹窄的石梁上，受到沖擊和槍刃穿刺傷的第一個人，名為‘太田’的武士。
像是因為傷勢的刺激，他的腦袋位置陡然爆出一股污穢的黑煙。
接著他的脖子陡然拉長到了兩米多！
只有脖子被拉長，變得像是蛇軀一樣，其余都沒變化。
這種妖怪叫做轆轤首，是一種現出真身之前，與人類外觀毫無差別的妖怪。有的地方也把它混雜的稱作‘飛頭蠻’。
太田還有機會現出真身，但他身后的那一群人卻連這機會都沒有，徑直就被齋藤道三的鳴山沖擊波給沖的踉蹌打滾。
直接摔下了石梁！
在高空的風中留下了悠遠的慘叫聲，還有最后沉悶的落地聲。
“快沖！”齋藤道三腳步和手上的長槍都不停歇，嘴里還在大喊著，“不要停下！動起來！”
阿秀被夾在中間，無明在后方架起薙刀鐮，旋轉起來的回天刃像是護盾一樣，將后面射來的槍彈和箭矢統統彈開。
三人因此得以一往無前，在狹小的石梁上迅速沖擊向下撤退。
這才終于在高度上下降了三分之一，找到了一個寬敞的地塊。
但這好也不好。
好的是終于能擺脫危險狹窄的石梁，但不好的是，敵人也終于能圍攻上來了。
跟人類外形毫無差別的轆轤首，齋藤道三一眼看過去就認出了不少熟人。
那都是自己放在稻葉山城，希望他們能輔佐齋藤義龍的老伙計。
而在四面八方，渾身赤紅，筋肉虬結的妖鬼、猿鬼。還有左邊臂膀畸形膨大的外道兵，等等等等.
成片的妖怪堵在了四面八方。
在這個四通八達互相連接的巨大結構之上，妖怪的嚎叫聲、人類的怒吼聲、兵器的碰撞聲，通過高空的風，不絕于耳。
而在妖怪的人潮涌動之間，一陣披掛盔甲的腳步聲緩緩響起。
妖怪們自發的分開，讓出一道身影出來。
正是穿著一套威嚴鎧甲，臉上老翁面甲的齋藤義龍！
而在此時此刻，那兜鍪之下，面甲之上的雙眼中，鮮紅色的發狂光芒簡直都讓人感覺刺眼了！
“義龍！！”
齋藤道三此時縱然已經接受了繼承人為靈石所迷惑的現實，但等到真的跟繼承人面對面，也仍舊控制不住的爆喝出聲！
“為靈石癡狂我就是這么教導你的嗎？！你就是這么答應我要守好美濃的嗎？！”
父親的爆喝并沒有讓齋藤義龍的腳步有任何的遲滯。
只是在一陣金屬的剮蹭聲中，她徑直抽刀。
妖怪們已經蠢蠢欲動，而無明和齋藤道三也都握緊了武器，眼神緊張而靈活的四處觀察。
‘真是被那小子說中了啊。’齋藤道三心里無奈的想著，‘義龍她非要親手殺了我這個父親，才會安心嗎？’
但事已至此，多想無用。
齋藤道三也不是婆婆媽媽的人。
現在被圍在這里，也就只有奮力拼殺這一條路了而已！
可就在他這么想著的時候，他的身后陡然掀起一陣風！
‘唰’的一聲，那風甚至扯亂了他的衣角。
“義秀？！”
“喂！阿秀！”
齋藤道三和無明同時一驚，大喊著。
而已經像是一道風似的沖出去的阿秀則頭也不回，一汪春水似的雙眸之中，此時只剩下冷冽的寒光！只盯著齋藤義龍！
藍恩說得對。
我與所謂的父親、孿生的姐妹、齋藤家，其實都沒什么情感上維系的牽絆。
他們之間的相互廝殺，對我來說跟遙遠地方的大名父子相殘沒什么區別。
但是到了現在齋藤道三的維護，我已經感受到了。
而就算是拋開一切，我也絕不會跟作亂殺人的妖怪為伍！
所以.我要殺了你！
毫不猶豫和遲疑的殺了你！齋藤義龍！
帶著無比澄澈、無比專注的殺意，阿秀此時集中起來的殺意，甚至讓從一開始現身就表現的毫無感情波動的齋藤義龍，都為之身體一顫！
義龍手上的長刀立刻擋在身前！
“噹！！！”
一聲爆鳴和火乍現！
阿秀的雙刀已經交叉著頂在上面！
碧藍澄澈的眸子與鮮紅迷亂的眼睛交錯在一起！
“喝啊！”
阿秀的嘴里發出爆發氣力、中氣十足的大喊。
她腳步挪動，頂著齋藤義龍剎那間轉向了一個妖怪稀少的方向，一路猛沖之下，徑直頂著對方沖出了這片地塊！
兩人在一陣驚呼之中開始墜落！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