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亞森愕然:“您剛剛是對……血天司祈禱了嗎?”
這得是多大的面子?!
問一句“我殺點你的同族沒意見吧”,血天司還得客氣的回一句“沒有呢親”。
而艾華斯則以奇怪的目光看向亞森:“當然不可能是血天司啊——我問的霧天司。”
等等,亞森不會不知道月之子從哪來的吧?
說到這里,艾華斯突然明白了什么,于是耐心的從頭講道:“你可能不知道,血天司是如今的宴天司與霧天司所孕育的孩子。
“他并非出生就是神明,他出身在物質界。當時的霧天司還是個凡人……她叫做薩沙,是恒我的使徒宴主的信徒。
“當時恒我感覺‘人類’這個由獸主遺留的造物方案有諸多缺陷,于是打算提純血脈創造出完人。于是她便通過神降術的方式,以高等神術附身在了薩沙身上……并與身為使徒、能夠在物質界具象化的龍形態的宴主生下了一個孩子。
“這個孩子叫做該隱。他就是未來的血天司。”
而此時,亞森的笑容已經無比僵硬。
他驚恐的看向艾華斯,忍不住瑟瑟發抖。
……這故事是我配聽的嗎?
這里面涉及到的宴主與薩沙修女,如今可都是天司!
這短短幾句話里面就涉及到四個神明的隱私……而且什么叫龍形態的宴主?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而艾華斯瞥了一眼,看夏洛克也饒有興趣的聽著,于是干脆就講到底:“不過,這里有一個問題。那就是恒我發現‘該隱’并不是她所想象的‘完人’——”
所謂的“完人”,說起來玄乎……但其實概念上很簡單。
一句話概括就是“沒有獸性的人類”。
因為“人類”這個物種,本身就不是恒我用自己的意志創造出來的種族。“巨樹”有著一絲日之道途的余暉,它以自己的樹汁創造出了精靈……疑似是仿照有翼者與有鱗者的形態,創造出了奉獻道途的“有乳者”。
而獸主以精靈為原型抄襲出了人類,但他還沒來得及把人類造出來,恒我就奪走了祂的柱神之位——她將這個原型進行了一輪修改,才把人類創造了出來。
所以“人類”這個種族從最開始有一堆屎山代碼是非常合理的。它作為被抄了兩輪又改了兩輪的新種族,可能連作為創造者的恒我自己都不知道某個部分的設定和參數是用來干嘛的。所以她想要修改,也就理所當然出現了BUG。
月之子就是這個BUG。
“——以上的部分都是我從書中閱讀,以及從實踐中得來的知識。我基本可以確保正確性。”
說到這里,艾華斯先做了一個免責申明:“而后面這部分呢,則來自于我的推理。
“根據我的推測,恒我的思路應該是試圖用‘龍’的適應力,激活‘精靈’作為奉獻者的純潔本性,以恒我無欲無求的潔凈神性加以洗練,從而創造出‘沒有獸性、卻有著純粹愛之道途的人類’。其中無論是龍、精靈還是神,都是愛之道途的超凡者……通過三種神圣合一,從而證道。
“結果該隱卻幾乎與之相反——他反倒幾乎全身都是獸性。捕食同族,喜怒無常,任性妄為,就像是野獸一樣無拘無束。
“于是恒我就破罐子破摔……打算看看能不能從淤泥中開出最美的花?大概……所以就給了該隱一個使命,讓他來創造出完人。也有可能是她單純的愛著自己創造出來的新種族,不想要將這個錯誤之子摧毀,就接受了完人計劃的失敗。
“就是因為該隱最開始誕生于物質界,所以月之子這個種族才有可能誕生。他用自己的血制造出了新的種族。因為這一‘創生’之功績,他得到了源河的認可,升入了夢界成為了血天司。而在他升入夢界之后,他仍舊還在鞭策自己的后代尋求完人之法……這也是月之子血脈深處對‘進化’渴望的來由。”
“原來是這樣……”
夏洛克緩緩點了點頭:“那很多事我就能明白了。而且,我大概也知道為什么最開始的實驗失敗了。”
“——你還能知道柱神失敗的原因?”
亞森一臉不信。
夏洛克搖了搖頭:“有些時候,柱神未必就能比凡人知道的多。柱神的純粹性,也導致了思維的局限性……就比如說這件事,其實我感覺原因還是挺好找的。”
“因為……沒有愛,對吧?”
艾華斯突然說道。
夏洛克有些驚訝的看了一眼艾華斯:“你也猜到了?”
“只是猜測而已,又不需要證據。我知道這件事這么久,當然也會做出些許思考……”
艾華斯嘆了口氣。
事實上,他也確實考慮過這件事。
恒我創造了人類,這就是她對人類的愛——按照正常理解,她應該徹底摧毀掉獸主的一切遺留,才能防止獸主的反撲。可她舍不得,所以人類才能夠誕生。而薩沙修女也對月之子有著真切的來自母親的愛……所以她如今才能將月之子轉化成霧妖。
該隱創造自己的同族、執著于“完人”的達成,更是對母親的“愛”;甚至就連艾華斯創造阿萊斯特的過程,也同樣充滿了“愛”。
——但在這個過程中,有一個環節里完全沒有愛。
那就是宴主與附身薩沙的恒我生下該隱這里。
艾華斯很早就知道,宴主愛慕著恒我,而薩沙是宴主的情人——可她在升入夢界之后,卻似乎與宴主并沒有繼續維持這種關系。或者說,宴主并沒有再繼續寵愛薩沙,僅僅只是將她作為自己忠誠的信徒加以厚待,卻并沒有愛著薩沙。
恐怕他最開始喜歡的,就是附身于薩沙身上的恒我——而不是薩沙。
而恒我又是極端的自戀者。她愛著自己,也愛著自己舞蹈時的倒影,更愛著從自己身上分裂出來的曦天司,卻沒有額外的愛交給宴主。
這完全就是個單箭頭的三角戀故事——
——既然該隱并不誕生于愛,那就只能誕生于獸了。
與愛背道而馳者!
作為愛的反面,血天司誕生之初就是扭曲的產物。既然血天司自己都是扭曲的,那么自祂往下的月之子自然也都是扭曲的。
“當初與我一同參與擊潰墮天司戰役的月之子中,有許多都受到了霧天司的感召。”
艾華斯輕聲說道:“但他們身為少數者,在回國之后,只能保守秘密、與同族劃分界限。月之子也隱約感覺到了那份隔閡……
“我當然不會干涉鳶尾花的內政,也不會對某個種族加以殲滅——但如果是霧妖與月之子的內戰,那我奉霧天司之命支持她的眷屬,就是再合適不過的事了。”
艾華斯瞇起眼睛:“如同人類難以對抗月之子……人類會被轉化成新的月之子;月之子也應該難以對抗霧妖,因為月之子可以轉化成霧妖。
“所以,我請求了霧天司的許可——
“對月之子們……給予威懾;而對霧妖,給予支援。
“——奉其親命,殺戮其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