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
蘇長生完全沉默了下來,腦海中開始急速轉動。
白綾是白娘娘!
對于這一點,他雖然同樣十分驚訝,但由于心中也有過類似的猜測,反而還能接受。
但白綾為妖,白娘娘為人,一體雙面的詭異狀況,這一點著實讓他摸不清頭腦。
‘我不禁要問:你特么是在拿我開涮嗎?’
’騙鬼呢!‘
蘇長生張了張嘴,但最終卻什么也沒有說出來。
這個時候,最穩妥、最安全、也是最必要的行為,那便是繼續保持沉默。
大佬肯講已經是仁至義盡,老老實實聽著便可,絕不要有任何疑問。
白綾如果真的身為大妖,哪怕現在只是四級,但蘇長生也要擺正自己的態度。
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絕不能在這方面過于放縱,平白丟失了性命。
之后,白綾又嘮嘮叨叨的敘述了很多,但大部分都不是什么重要的隱秘。至于她為何會淪落到這個地步,為何一體雙面等等,卻沒有講分毫。
等她敘述完畢,便見黃仙揮了揮手,撤銷了結界。
可以看到它手中的符文竟憑空燃燒起來,散發出血紅色的光芒,隨后一分為三,分別投入了它、白綾、以及蘇長生體內。
蘇長生心中一冷。
有心想要躲閃,卻又硬生生的站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這是真正的投名狀!
必須交。
沒有任何商量、緩和的余地。
心中極度冰冷,但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紅光鉆入了身體之內。下一秒,便感覺腦海中出現了一層薄薄的膜。
腦海中關于今日談話的記憶正在一點點散去,同時心中竟然對白綾逐漸充滿了某種不可言語的生理沖動。
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這一刻沸騰起來。腦海中,開始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白綾美妙的身姿,各種幻想輪番上陣。
這感覺就如同當時吃了烏鳥血肉,對烏女產生了莫名其妙好感一摸一樣。
同一種癥狀,不差分毫。
蘇長生心中陡然一驚。
來不及細想,暗藏在腦海中的一絲蜃樓術的力量,在體內剎那間幻化成了與腦海中那道血膜一模一樣的狀態。
悄然融入其中。
神不知鬼不覺,在血膜之下,又添加了一層,等同于隔絕了那道符文之力的影響。
心中對于白綾剛剛升起的欲望,便又如潮水一般洶涌退去,瞬間煙消云散。
來的突然,去的詭異。
‘好家伙,原來在這里等著自己呢。我就說今日為何這般大方的展示了如此多的隱秘。’
’還好早有防備。‘
’蜃樓術果然有用。‘
蘇長生心中自語。
這道符文非常詭異,能力與烏鳥血肉幾乎一致,都會改變受術者的某些情緒傾向。
但是它比烏鳥血肉的效果又更進一步,后者只能通過通過血肉發出詛咒,一點點影響食用者的情緒。
而前者直接便沖著腦海而來,這是要從精神根源直接施加影響。
效果更好。
見效也更快。
禁言符名義上是忘卻今日所談話,實則為暗中施加影響,讓他不可救藥的喜歡上白綾。
’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蘇長生心中暗罵,表面上卻不敢露出分毫破綻。
因為從烏女身上,有過近乎一摸一樣的經歷,他心中早就有了種種應對預案。
平日里便倍加小心,尤其是對于自身的精神防護,更是重中之重。
腦袋不僅是蜃樓術的地盤,還融入了凈化符文等符文的力量,小成層次的青蛇吐納法同樣盤踞其中。
所以暗中處理起來倒也并不困難。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慌張與異樣。
并且為了不引起白綾與黃仙的懷疑,謹慎之下他也未曾當場捅破那層紅膜。
不僅如此
他甚至還放任一點點紅膜的力量,透過蜃樓術的防護,對自己的心神進行略微影響。
所以在白綾和黃仙的注視下,便看到了這一幕:
紅膜臨身的時候,蘇長生先是’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卻并未躲閃。
在紅膜進入身體后,他的表情便從皺眉,漸漸的化為了平靜,直至眼中出現了一絲絲火熱。
真·情景演繹。
“你也不用擔心。”
“禁言符并無傷害,它只會在七天之內,讓你逐漸忘記今天所談之事。七天過后,便會自行散去。”
“這么做也是實屬無奈之舉,畢竟我的身份太敏感了,絕不能出現一絲一毫的差錯。”
“還請見諒!”
白綾面帶歉意,態度誠懇的道著歉,語氣越發的柔和,似在緩和此刻略顯緊張的氣氛。
一副我真是很抱歉、對不起伱的樣子。畢竟剛剛紅膜臨身,蘇長生很明顯的有些‘皺眉’,定是心中不愿。
這也可以理解。
沒有絲毫反應才不正常呢。
’婊子!‘
蘇長生心中暗罵。
他不敢露出任何破綻,甚至努力的壓抑著心中殺意,生怕被發現自己并未中招。
“沒事!”
“不過下次還有這種事,提前告訴我,早知道這么麻煩,我就不問你身份問題了,”
“你看這事鬧的。”
蘇長生大大咧咧嘟囔道。
同時努力的把自己的眼睛從白綾胸前移開,眼中的’火熱‘卻依舊存在,不曾散去。
必須做足樣子。
他心中明白:黃仙和白綾,是鐵了心給他使用那種詭異符文,即使沒有這次的詢問作為誘因,也會找個理由使用。
之前二者毫不在意的敘述了那般多的隱秘,皆是為了使用這枚詭異符文做鋪墊罷了。
’現在什么也不要想。‘
’放空思緒,盡快把它們應付過去再說。‘
蘇長生極力地使自己鎮定下來,眼光卻一直盯著白綾的身體移動,身體越發的燥熱。
隨后,三妖又談論了一些臨時駐地的問題,確定了遷徙隊伍的住址。
蘇長生便借口尿遁,佯裝出一臉’狼狽‘的模樣,捂著自己的兩根棒槌,匆匆離開了。
在他走后,白綾原本笑盈盈的臉色,驟然變得冰冷起來。美眸之中,一道道黑光不斷的在其中流轉,詭異的氣息近乎一閃而逝。
“確定那符文有用嗎?”
白綾望著蘇長生離開的位置,頭也不回的問道。
“沒問題,您就放心吧。”
“這種妖術符文中雜糅著您的力量、歧路龜息術的力量,以及烏鳥的生死契約之力,三者基本上已經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類似于人類蠱蟲一般的能力。”
“受術者都會傾向于您。”
“至于效果么,當初我在黑山妖寨半妖地那邊,暗中投下了不少實驗種子,反饋效果很好。”
“說起來,您還記得我手中的那頭烏女嗎?”
黃仙突然詢問道。
白綾點了點頭。
“那頭烏女便是實驗的主體,我也是從它們身上的生死契之力找到了實驗靈感。”
“只可惜,紂虎王和您的’人身‘太謹慎了,半妖地那么荒涼的地方,竟然也發現了其中的端倪,竟然借助黑虎妖凝聚人性之機,放任它肆意屠戮那里的妖民,毀去了我諸多成果。”
“否則,說不得我還能把這道符文完善的更好。屆時高級妖怪也會中招。”
黃仙砸吧砸吧嘴,似乎還有些不太滿意眼下的效果。
不過,它隨即又有些疑惑,遲疑了一會后道:“其實老朽也有些疑惑,您為何如此在意這頭大黑蛇?”
“它不過是六級妖怪罷了。哪怕天賦異稟,縱使可以讓探地柱‘歸位’,對您日后……總之這樣的妖怪雖然不多,卻也還是有的,何至于讓您如此費勁心思?”
然而白綾聞言,并未解釋,只是喃喃道:“你不明白,他太干凈了,干凈的不像人也不像妖。干凈到……與我發生羈絆耦合的幾率,比我與我的’人身‘還要嚴重三分。”
“按理說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件,但卻真實的發生了,你不覺得很有意思嗎?”
黃仙微微一愣,有些想不明白,遲疑道:“您的意思是……”
白綾緩緩回頭,收回了目光,靜靜地看著黃仙,聲音沒有一絲起伏,道:
“他明明只是一頭普通妖怪而已,修煉天賦上佳罷了。有一些龜息術的影子,卻又不重。十七年蟬也未曾修煉。憑何與我純粹的’妖身‘,不斷出現各種羈絆耦合?”
“除非他背后另有其人!”
黃仙聞言悚然一驚,急忙看了看四周,確認沒有任何妖怪存在后,才壓低了聲音道:“您認為他可能是您的’人身‘派來了?”
“不!”
“我的人身才不會如此愚蠢,而且她也沒有找到我的位置,何來派遣一說。我的意思是說,他可能與那位隱匿了十幾年不出的家伙有關啊。”
“畢竟,也唯有大妖之間,才會形成如此強大的羈絆耦合現象。”
白綾微微的低下頭,眼中的黑光越發濃郁,聲音也整整低沉了三分。
“他估計什么也不知道,只不過是一顆看上去異常干凈的棋子罷了。”
“暫且先用著吧。”
接下來幾天
遷徙隊伍總算是在右寨城外選擇了一塊地方,勉強的安頓了下來。
蘇長生也一直跟在白綾屁股后面忙前忙后,一副狗腿子的模樣,神色也越發‘愛慕’。
總是不由自主的盯著白綾發呆。
姿態做的很足。
到了第七日夜晚。
一處巨大的石窟中,隨著腦海中的那道紅膜完全散去,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后,蘇長生才長長的出了口氣。
不過他依舊使用了兩枚凈化符文,而且腦海中的蜃樓術防護也沒有散去,保持著這般薄膜防護狀態。
他不相信白綾的鬼話。
什么禁言符第七日便會徹底散去,這很可能也是一條錯誤的信息。索性讓蜃樓術多防備幾日,有備無患以防被坑。
不過足足七日在白綾面前晃悠,各種‘火熱’目光,獻殷勤等等,已經基本上打消了白綾心中的懷疑,讓其認為禁言符確實發揮了效果。
昨日便嫌他煩了,扔給了他一堆探地柱需要學習的獸皮卷軸,便讓他趕緊滾蛋,少在眼前晃悠。
如此,蘇長生才松了口氣,躲在山洞修煉之余,細細思索白綾的問題。
白綾的問題很大,大到了令他頭皮發麻的地步。不僅僅因為她是白娘娘的妖身,還在于她與自己的關系,以及黃仙手中的禁言符!
禁言符的力量,可以說與當初烏鳥的血肉詛咒一摸一樣。只不過更換了對象而已,一個喜歡烏女,一個喜歡白綾。
“而烏鳥死的時候,似乎提到過,烏女被黑犬妖獻給了妖寨里的某個高層…難道那個高層就是黃仙?”(76章內容)
“這么說烏鳥烏女的情況,甚至之后的兔妖夫婦,并不是因為隔壁房子有問題,而是黃仙所為?”
“它那個時候就盯著自己了?”
蘇長生心中先是一驚,隨后搖了搖頭,否定了這個猜測。
他更愿意相信,黃仙是在用烏鳥夫婦,以及兔妖夫婦之類夫妻妖做實驗。
實驗禁言符的力量!
之所以如此想,便是因為……
“這顆靈植!”
蘇長生反手一轉,一顆蛇靈草出現在了手中,這是九狐王獎勵他的兩件靈物之一。
蛇靈草不僅僅有強大氣血的功效,還有一項很特別的能力:它可以解決鳥男血肉污染詛咒,斷絕思念鳥女的生理沖動。
他當時還在感嘆,靈植不愧是靈物,功效非凡,竟然連那莫名其妙的詛咒都可以解決。
但現在看來,根本不是如此!
“以如今情況來看,烏鳥烏女的血肉詛咒,十有八九與黃仙的禁言符有關。畢竟的力量二者太相似了。”
“而黃仙又是白綾的‘人’,白綾又是白娘娘的妖身,那么生長在白娘娘蛇軀邊上的蛇靈草,由于沾染了白娘娘的氣息,所以才能充當烏鳥血肉詛咒的解藥。”
“畢竟,黃仙所做一切,皆是為了白綾,她的血肉氣息可以解開禁言符的效果,完全說得通。”
蘇長生深吸了口涼氣。
或許白綾和黃仙怎么也想不通,他竟然誤打誤撞之下,通過一枚小小的符文,推算出了這么多事情。
也算是造化弄人。
畢竟誰又能想到,他之前經歷過一次類似于禁言符力量的烏鳥血肉詛咒事件呢。其實也早該聯想到:蛇靈草與白娘娘有關,又能解烏鳥血肉詛咒,十有八九就代表著白娘娘與此事有關。
只不過時間太久,一時間并未朝著這方面想而已。而隨著黃仙禁言符出現,也在一定程度上推翻了他之前的猜測:他一直認為隔壁房子是暗中的公狐貍作祟,才導致烏女烏鳥慘遭變異。
現在看來……
“等等,或許就連公狐貍的事情,也是由白綾或者她的人身暗中操縱……畢竟龜息術和十七年蟬中,都有她們的影子。”
“大妖,白綾啊……”
“你到底在謀劃著什么呢?”
蘇長生頭疼的揉了揉腦袋,微微的嘆了口氣。
心中不斷思索著與白綾相處的各種場景。
從最初’機緣巧合‘碰面,購買了縮符,再到一來二去的熟知,最后又在她的引薦下,進入了狐書妖盟。
踏入五級,進入六級,皆有其幫助。甚至共同對敵,一起遷徙,一切種種,都好像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把他們倆捏合在一起。
“這不就是羈絆耦合么。”
“只是更加的隱秘而不可察罷了。居然之前一直被忽略了。”
“有問題!”
“到底是什么東西,竟然使得我與一頭大妖的妖身,在竟不知不覺中,發生了如此多次的羈絆耦合現象呢?”
蘇長生皺了皺眉頭。
他第一個想到的不是外在因素,而是自身又出現了問題。
審視自身狀況,回憶以往經過,可以發現他與白綾的相遇,從一開始就不是一件巧合事情。
他們之間定有某種東西,讓二者發生了深層次的羈絆耦合現象。
甚至這種現象,深到如羚羊掛角,不著痕跡,十分隱秘。讓曾經身為大妖的白綾,也難捏不準,不得不一次次對他進行試探。
她排除龜息術,排除人的污染,排除妖人情況,每一次試探不僅僅只是為了四梁八柱歸位,而是在不斷的排除可能,確定她們倆是否發生了羈絆耦合現象,確認到底是什么東西在暗中作祟。
“會是什么呢?”
蘇長生再次陷入了沉思。
忽略白綾的目的不談,他也確實好奇到底有什么東西牽扯著他們二者。
是蜃樓術?
不對!
是十七年蟬?
也不對!
其他低級符文,妖術技藝?
也不是!
蘇長生看著自己的屬性列表,尋尋覓覓了良久,最終把目光漸漸的轉移到了功法一欄上。
青蛇呼吸法!
這門穿越而來,前身遺留下來的基礎青蛇呼吸法,他卻從始至終,從頭到尾,都未曾懷疑過半分!
似乎刻意忽略了一般。
而以他謹慎的性格,本不該如此才對!
接下來,回歸日常修煉生活。主角必須茍起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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