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威斯敏斯特,白廳街4號,大倫敦警察廳總部。
今日的蘇格蘭場依舊是人來人往,但是往常坐鎮總部的一眾警司們今日卻很少有悠哉悠哉留在辦公室喝茶看報的。
這倒不是警司們突然勤快了起來,而是情勢所迫,大敵當前,就算蘇格蘭場拿不出什么成績,總得拿出點態度來。
正如羅萬廳長與亞瑟所預料的那樣,伯尼·哈里森議員自從被釋放后,便開始持續不斷在議會向蘇格蘭場施壓。
為了查明蘇格蘭場內部是否存在腐敗、瀆職、違反司法程序等一系列不公正現象,議會正在考慮是否要聽從哈里森議員發起的設立專門警務調查委員會的倡議,乃至于取締蘇格蘭場,恢復延續數百年的地方治安官管理模式。
當然,就亞瑟的觀察來看,腐敗、瀆職、違反司法程序這些現象在蘇格蘭場內部當然是全部存在的。不止如此,亞瑟甚至還能替調查委員會給蘇格蘭場多添上幾樁罪名,而且他列出的這些罪名還可以寫的更詳細一些。
蘇格蘭場高級警官大多會搞些諸如將警區起訴業務轉包給部分律所牟取中間差價,以派駐超額警力保障商店安全作為交換,接受轄區內行業協會的不定期宴請及收取慰問禮金等等。
而在低級警員中,則多體現為收受賄賂釋放罪犯、侵吞贓款、銷售贓物,以及接受部分犯罪團體的資助為他們通風報信等等。
可以說,蘇格蘭場存在什么不當行為,完全取決于它擁有什么權力,而這個原則也可以毫無保留的如數套用到不列顛的其他行政部門上。
不過蘇格蘭場雖然算不上是多么公正廉潔的組織,但是較之于舊日的治安官模式,卻依然算是收斂不少了。
因為蘇格蘭場本身存在這些毛病,基本都是原汁原味從治安官模式中繼承下來的,最起碼蘇格蘭場現在還有一些條理清晰的管理條例,哪些是錯哪些是對一目了然,也有相應的處罰規定。
更重要的是,治安法官們對于不聽他們差遣的蘇格蘭場向來恨得牙癢癢,畢竟原先蘇格蘭場搞錢的這些手段可都是屬于他們以及他們手下的那些治安官的。
就像是輝格黨著名辯手羅素勛爵那還未出世的孫子說的那樣:乞丐并不會妒忌百萬富翁,但是他肯定會妒忌收入更高的乞丐。
治安法官和蘇格蘭場雖然不是乞丐,但整體來說,蘇格蘭場高級警官和治安法官的社會地位已經基本可以擺在同一水平線上了。
正因如此,他們當然也就順理成章的秉持著‘治安法官的失敗固然可怕,但蘇格蘭場的成功卻更令人揪心’的觀點,幾乎是一有機會就要給蘇格蘭場找茬。
所以,在這兩伙兒利益熏心團體的不斷拉扯中,竟然還扯出了點司法公正的苗頭了。
而在托利黨倒臺后,這種趨勢更是愈演愈烈,這些在托利黨時代登上治安法官大位的家伙們在一般案件上幾乎是在想盡一切辦法來讓蘇格蘭場代表的檢方敗訴。
因此,當這次哈里森議員的案子一出來,壓抑了許久的治安法官們更是紛紛驚呼道:咱們的光輝時代又要回來了。
當然,在亞瑟看來,治安法官們或許是高興地太早了。
他一字一句細細的品味著手中由威斯敏斯特治安法院先前下發的對伯尼·哈里森議員的逮捕令,眼角的余光目的性相當明確的飄到了落款的位置。
批準逮捕伯尼·哈里森的治安法官不是別人,正是剛剛上任沒多久的喬治·諾頓先生。
雖然為了獲得職位,諾頓先生已經在半年前便發表聲明退出托利黨,但是作為曾經的托利黨強硬主義派系的一份子,亞瑟可不會覺得諾頓先生不認識同為艾爾登伯爵者的伯尼·哈里森。
他很快又拿起了放在手邊的另一份資料,那是在與諾頓夫人交談后獲知的部分信息。
關于對喬治·諾頓性格的描述,無論是從昔日同學迪斯雷利的口中,還是在身為枕邊人的妻子嘴里,亞瑟得到的結論都是一樣的。
諾頓先生是個十足的自大狂與討厭鬼。
先前諾頓夫人之所以會去央求墨爾本子爵給丈夫一個治安法官的席位,并不僅僅是看中了治安法官那高達1000鎊的年薪,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一個無所事事的喬治·諾頓確實是個問題。
如果諾頓先生成天待在家里,那么他就會把他的所有精力放在妻子與兩個不滿三歲的孩子身上。而對于諾頓夫人來說,這幾乎是災難性的。所以為了自己能夠不用成天陷入與丈夫的爭吵與打斗中,諾頓夫人才會想方設法給他找點事情做。
但是,一般的職位是入了不了諾頓先生法眼的,要不是她有個做內務大臣的朋友墨爾本子爵,再加上諾頓先生的父親非常有先見之明的讓兒子讀了律師會館,并在早年間按著他的腦袋讓他干了七年的律師,正好滿足了對于法官的最低委任條件,這個問題還真不好解決。
而在得到了治安法官的職位后,諾頓先生對于妻子與墨爾本子爵自然是千恩萬謝,他不僅開始主動修復與妻子的關系,甚至于還對這段關系大加鼓勵。
夫妻二人在過去這半年多里算是和睦的生活了一段時間,但是這種和睦在諾頓先生開始得知倫敦地區檢察署將要成立的消息后,便開始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雖然諾頓先生剛剛敗選沒多久,但他的自信心卻并未遭到多少打擊,他認為自己理應得到倫敦地區檢察署的檢察長位置,并開始要求妻子去墨爾本子爵那里探聽消息。
但這一次,墨爾本子爵委婉的拒絕了諾頓夫人的要求,這位性情溫和、偶爾有些敏感的內務大臣雖然很重視與諾頓夫人的關系,但這并不代表他是沒有腦子的。
墨爾本子爵很清楚的知道,檢察長的任命必須得到大法官廳的許可,然而讓大法官布魯厄姆勛爵將如此重要的職位交給一個曾經的死硬派托利黨人是完全不可能的。
哪怕是上次委任諾頓為治安法官,也不過只是湊巧碰上了亞瑟的事情。
否則,要想從性格強硬到甚至有些刻薄,而且連國王都不虛,還敢幫著王后同先王喬治四世打官司的布魯厄姆勛爵面前討便宜可沒那么容易。
而在被墨爾本子爵回絕后,諾頓先生很快就又恢復到了半年前的模樣,他的態度先是變得冷淡,然后又像是火山爆發一般熱烈了起來,隨著火山脾氣而來的便是接連不斷的爭吵與扭打。
諾頓先生朝著妻子擲墨水缸、潑滾燙的茶壺水。
而諾頓夫人則把丈夫罵了個狗血淋頭,她侮辱諾頓家族的祖先,同時又強調自己出身的謝里丹家族的光榮傳統。
而在亞瑟記下的一段諾頓夫人的自我敘述可以說是非常好的反應了他們之間的關系——丈夫對我來說逐漸變成了窒息者、肺收縮肌、鐵面具、訊問者以及一切反自然的東西。作為反抗,我叫他暴君他則說我是叛徒。但他拿我沒辦法,我還必須得說,即便他是個暴君,但他依然是瘋狂暴君中最無能的一個。
就在諾頓夫人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吐苦水過程中,擅于歸納整理的亞瑟基本上已經初步完成了對諾頓先生的社會背景、生活習性等方面的基本調查。
而這一調查,便讓他發現了一個非常有趣的事件,在諾頓夫人痛罵丈夫不當人的種種案例中,她無意中提到了二人在上周三曾經圍繞孩子的教育問題產生了極為激烈的爭吵。
只不過由于諾頓先生急著要趕赴一場由艾爾登伯爵主辦的晚宴,所以這樁爭吵才沒有上升到斗毆的程度。
而倫敦警務情報局探員調查后呈遞的情報顯示,伯尼·哈里森先生也在此次晚宴的受邀名單當中。
更有趣的是,諾頓夫人是如此描述喝得爛醉如泥歸家的丈夫的:“他身上的襯衫全是泥點子,渾身上下簡直找不出半點英國紳士該有的得體,我看見他的時候,還以為這是哪個剛剛結束了工作的豬倌呢!感謝哈里森先生,也詛咒哈里森先生,如果不是他好心的與那個暴君分享了馬車,他恐怕就得凍死在路邊了。”
迪斯雷利坐在亞瑟的辦公桌對面,一邊翹著二郎腿審閱著手中的文稿,一邊品味著杯中如璀璨黃金般耀眼的白葡萄酒。
他挑著眉頭夸獎道:“嗯,亞瑟,想不到你對于紅酒也這么有品味,蘇玳地區的呂薩呂斯酒莊出產的甜白,美國總統、俄國沙皇、法國國王還有咱們不列顛的不少大人物都是這里的擁躉,我記得報紙上怎么稱呼這酒來著,液體黃金,這一瓶可不便宜吧。”
亞瑟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抬起頭便看見站在迪斯雷利身后,簡直恨不得掐死他的紅魔鬼。
紅魔鬼捧著臉大吼大叫道:“亞瑟!你這個小混蛋,你快瞧瞧伱干了什么?這么好的東西,你就由著這個猶太佬隨便糟蹋了?快讓他停下,要不然我詛咒你將來一定會下地獄的!”
亞瑟對于魔鬼的抗議視若無睹,他只是開口道:“這酒可不是我買的,而是威靈頓公爵送我的。據公爵閣下說,呂薩呂斯的白葡萄酒都得提前三年訂貨,它們那里出產的東西向來是不愁賣的。”
迪斯雷利又咂了一口,他抬起酒杯看著澄澈的酒液問道:“是嗎?多少錢,如果在我承受范圍之內的話,或許我應該準備準備去訂三年后的那批了。”
亞瑟一劃火柴點燃雪茄,一手搭在椅背上噴了口煙:“沒多貴,最多價值一個比利時的王位而已。實不相瞞,你剛剛已經把半個布魯塞爾喝進肚子里了。”
迪斯雷利聽到這話,差點把剛剛含進嘴的酒噴到亞瑟的臉上。
他抽出上衣兜里的手帕擦了擦嘴邊的酒漬:“亞瑟,我在和你說正經的!”
“我也沒騙你啊。”
亞瑟叼著雪茄嘬了兩口,吐出的煙霧把他整張臉都給蓋住了:“你們這些人總是這樣,每當我良心發現想要和你們說兩句實話的時候,總是沒人愿意相信。我要是隨口扯幾句謊,你們倒是當成真理了。”
迪斯雷利顯然沒把亞瑟的話放在心上,他開口問道:“不說這個了。你今天怎么想起來要去找諾頓夫人約稿的?難道是看中了她和內務大臣墨爾本子爵的親密關系?”
對于迪斯雷利的猜測,亞瑟不置可否,他向來鼓勵蒙在鼓里的人們發揮想象力,因為觀眾們總會編織出比事實更加精彩的故事,而這正好也可以掩蓋目前倫敦警務情報局在情報收集工作中展現出的簡陋與拙劣。
亞瑟開口道:“認識點大人物又或者是和他們保持良好友誼的女士對于將來的總歸是有益的,反正《英國佬》總得找點稿子充實版面,那么找誰不是找呢?更別說諾頓夫人還正好有這方面的才華了。”
迪斯雷利揉了揉太陽穴:“你說得對。在經歷了半年的高速增長期后,現如今《英國佬》的銷量已經趨于平緩了。也許對于其他人來說,每期賣出一萬五千冊已經是一個相當了不起的亮眼成績了。但是咱們不一樣,咱們可不能局限于眼下這點微不足道的成功,我們以后可是要成為大人物的!如果我們可以把《英國佬》納入政府部門的日常訂購刊物名單,那么為咱們帶來的利益將不僅僅是金錢上的,更是政治上的!”
亞瑟聽到這話,一口煙沒吸勻,險些被迪斯雷利提出的過于驚人的宏大計劃給嗆死。
雖然他知道自己的這個戲精朋友的思維向來跳躍,但他還是不明白這家伙到底是從哪來的自信,能將一本娛樂性文學雜志給納入政府的訂購刊物行列。
為了防止行動力極強的迪斯雷利在某些方面展開突破性過強的實踐,并造成一些不可挽回的未知后果,亞瑟不得不趕忙給他潑了盆冷水。
亞瑟開口道:“目前政府的訂購刊物主要以時事新聞、社會新聞和政治評論為主,如果有朝一日《英國佬》能夠展現出這三方面的特性,我相信政府肯定會考慮訂購的。但是就現在而言,我覺得一萬五千冊的銷量顯然還不具備代表性。”
迪斯雷利苦惱的揉了揉自己的腦袋:“你說的也有道理,但是一萬五千冊已經是個非常龐大的銷量基礎了,想要繼續提升恐怕必須得用點非常手段才行。”
亞瑟冷靜道:“非常手段?我這里有啊!公眾關心的無非就是那些事情,你只要搞清楚了他們的興趣,就能輕而易舉的控制他們的錢包。尤其是對于那些身為《英國佬》主流受眾的中等階級,想要拿捏住他們就更容易了,這些家伙的欲求幾乎是擺在明面上的。”
“喔?”迪斯雷利的背微微挺直,他的身體稍稍前傾:“你說的是?”
亞瑟隨手從辦公桌的報紙堆里抽出了幾份,那是同樣針對中等階級讀者的《泰晤士報》《曼徹斯特衛報》以及《每周快訊》。
這回,不等亞瑟開口,迪斯雷利便撇著嘴搖頭道:“得了吧,亞瑟,我早就在這幾份報紙上投過了,效果并不像是我想的那么好。”
亞瑟聞言只是搖頭:“本杰明,你錯了,我并不是讓你去投,而且在這幾家發行量頗大的報紙上登也太貴了。更重要的是,大多數讀者們都不喜歡看,所以你必須得讓他們意識不到這是個才行。”
迪斯雷利被亞瑟的話術弄得一陣迷糊:“你這是什么意思?”
亞瑟從抽屜里取出一張紙,又將墨水瓶推到迪斯雷利的面前:“待會兒你去這幾份報紙上連續刊登一個月的征婚啟事,至于啟事的內容,我說你記。”
迪斯雷利完全是一頭霧水:“亞瑟,你要征婚?你完全沒必要這么做的啊!一個二十一歲的蘇格蘭場警司,你要找個好女孩兒還是挺容易的。”
亞瑟皺眉道:“你到底想不想提升銷量了?”
迪斯雷利雖然搞不懂亞瑟想干什么,但他還是順從的拿起了紙筆,畢竟這個世界上沒有多少人會和錢過不去:“你說吧。”
亞瑟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的開口道:“本人二十一歲,男,身高六英尺,外貌陽光帥氣,頭發生長茂密,暫無脫發跡象,為人有紳士風度,對待動物有愛心,愛好音樂,喜歡文學,家有海德公園附近住宅一套,家中雇有法蘭西高級廚師一名。本人目前工作穩定,綜合年收入五百鎊以上,現希望尋找一位類似連載于《英國佬》的亞瑟·西格瑪先生所著《黑斯廷斯探案集》中描述的XXX夫人又或者是XXX小姐一樣的可愛女士相伴終生。”
迪斯雷利聽到這里,震驚的連手里的筆都掉在了地上。
他猛地站起身,兩手按在亞瑟的肩膀上:“亞瑟!”
亞瑟淡定道:“怎么了?”
迪斯雷利激動到不能自已:“你他媽真是個天才!”
“謝謝。”亞瑟開口道:“你今天是第二個對我說這話的家伙了。”
“上一個是誰?”
亞瑟平靜道:“是魔鬼。”
“確實!”迪斯雷利的嘴都快笑得裂開了:“你他媽真是個魔鬼!”
亞瑟糾正道:“本杰明,我不是魔鬼,夸我的那個才是。”
“行,行,我是魔鬼。你能想出這個法子,我就算當一回魔鬼又能怎么樣呢?”
亞瑟看到自己的這位戲精朋友已經神志不清了,也沒有心思去費勁澄清,他開口道:“那么,本杰明,你這下算是滿意了吧?順帶一提,如果事情進展的不順利,也許過一陣子,我還可以在《英國佬》上釋放出一些爆炸性的東西。”
迪斯雷利好奇道:“爆炸性的東西?你指的是什么?”
亞瑟對此并未回答,他只是掏出懷表看了一眼:“趁著編輯部還沒下班,或許你得抓緊時間跑一趟艦隊街,去把下月的征婚啟事給提前預訂了。”
迪斯雷利見亞瑟不說,倒也沒有繼續追問,畢竟今天有這個征婚啟事的點子就已經夠讓他滿意的了。
他兩手各豎一指,指著亞瑟眉飛色舞道:“喔!亞瑟,我何止要預訂下個月的?下下個月的我也打算訂下來,征婚啟事這法子簡直太妙了,咱們可以換著來嘛。你聽聽這個怎么樣?”
迪斯雷利驕傲的拍著胸脯道:“本人三十二歲,女,身高五英尺四英寸,喪偶,帶倆娃,一頭美麗金發,身材勻稱豐滿,本有一個美滿和睦的家庭,由于兩年前丈夫不幸病逝給我留下大筆個人財產,作為一個女人深感無力打理……”
豈料迪斯雷利話還沒說完,便被亞瑟抬手給打斷了。
亞瑟十指交叉,胳膊肘支在案前:“本杰明,我強烈建議你在登的時候,不要代入太多個人性癖。但是我也不得不承認,你學東西確實很快,據我所知,可能確實有不少好這口的。但是我不希望《英國佬》的讀者群里摻進來太多這種人群,這不利于將《英國佬》列入政府采購清單。”
豈料迪斯雷利聽到這話,只是一瞪眼:“亞瑟!你這話的意思難道是說大不列顛及愛爾蘭聯合王國首相的層次很低嗎?!”
亞瑟本來正在喝茶,聽到這話,直接將茶水噴了一地,他一臉震驚:“本杰明,你確定?格雷伯爵原來好這口嗎?我還以為他只喜歡伯爵茶呢。”
“誰告訴你我說的是格雷伯爵了。”
“那是威靈頓公爵?這倒是不錯,畢竟他跟利文夫人……”
豈料亞瑟的話還沒說完,便看見迪斯雷利站起身,神氣的揪了揪領口:“錯,都錯!亞瑟,我說的是未來的首相——本杰明·迪斯雷利。”
亞瑟先是一愣,旋即平靜的用手帕擦了擦嘴,緩緩拉開了辦公室抽屜:“離開這里。”
“開個玩笑而已,你覺得我這笑話怎么樣?哈哈哈!你看你,臉都黑了。”
“三……”
“亞瑟!你是不是玩不起?”
“二……”
“亞瑟……大家都是好兄弟……”
這一次亞瑟沒有說話,辦公室里響起的只有扳動擊錘的咔噠聲。
迪斯雷利雙手高舉,臉上掛著虛情假意的笑容,額前冒汗道:“好好好,我滾,但是你先把槍放下來行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