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晨并沒有想到,這個地下竟然還別有洞天。
原本以為這下方不過是那個鉆地蟲子臨時挖出來的通道,可下來之后,他才發現,這里不僅是一個濕漉漉的巢穴,妖氣還濃郁了許多。
‘這里怎么會有一個巢穴?’
陸晨不解地四處看了看,‘這里并不適合筑巢,而且……我在這里這么久,居然一直沒有察覺出來?不應該啊,難不成是妖氣太強?這個玉簡無法感知到?’
看著手中將將變了顏色的玉簡,陸晨嘖舌:‘昆侖的東西質量也不怎么樣啊……’
洞穴里面的結構并不復雜,空間很大。
陸晨手握長劍,警惕著四周,這是他第一次和危險正面相對,也是第一次直面人生之中遇到的兇險。
他發現自己似乎有一種天生的本能,無論是之前在沈南七的面前也好,還是現在也好,在危險降臨在身邊時,他總能夠保持絕對的冷靜。
這是一種野獸才擁有的能力。
陸晨就像是一只野獸,一只獨自存活在亂世之中的野獸,這種極度冷靜的才能,才是在危險之中活下去的重要條件之一。
他的步伐并不快,四周也沒有什么太大的掩體,保持這個速度,就算是有危險出現,他也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畢竟對方的塊頭大,想要藏在這種地方,幾乎不可能。
洞穴之中氣味彌漫,有許多腐臭的味道,陸晨嗅著渾身不舒服,像是陳年酸菜里摻雜了一把辣椒,又給了三百個蛆蟲的尸體,包裹起來后在炎炎夏日里悶五個月的味道。
這股味道實在是太上頭了,陸晨恨得牙癢癢。
往前走了不遠處,陸晨拐過了一個彎,看到了巨大的肉蟲尸體,心中頓時松了口氣。
被自己炸了頭,居然還能蠕動到這里,確實是生命力旺盛。
這地龍其實就是一個實力低微的肉蟲,再加之陸晨進入其口以劍罡破其肉身,就輕而易舉地就將其殺了。
居然沒有同伙?
這東西竟然是獨居的?
陸晨拍了拍他的皮肉,突然聽到了一個細細的腳步聲。
腳步聲很小,一瞬間就消失了,可陸晨還是捕捉到了這個細微的聲音,立刻走了過去。
洞穴越來越小,腳步卻越來越近,直至來到了一個小石室。
石室里像是有人生活過的痕跡,陸晨四下看了一圈兒,竟有床榻和碗筷,還有一口灶,石柱后面儲存著一些口糧。
這是人的生活環境,如若是修士,早已辟谷,不可能還需要做飯。
碗筷均有兩份,但奇怪的是,一對兒經常使用,另一對兒里已有了灰塵。
難不成那個腳步聲,是人的?
陸晨直接朗聲道:“不知是誰在此處居住,擅闖寶地,多有冒犯,還請主人現身。”
說罷之后,那腳步聲從前方的石柱后動了動,陸晨眉心一皺,立刻縱身而去,轉過石柱定睛一看,脫口而出,“啊?”
一個小姑娘卷縮在墻角之中,猛然出拳打來。
陸晨立刻閃身躲避,那小姑娘手腳并用,竟如餓虎撲食,縱身躍起直奔陸晨,手中還有一把鋒利的匕首。
陸晨已有無數個機會可以在瞬間擊殺這個姑娘,并且他手中的玉簡已檢測到了妖氣散發出了綠色的光芒。
可他還是住手了。
向后退卻躲避的同時,厲聲道:“你為什么殺我!”
姑娘三次攻擊落空,攥著匕首,眼里已涌出了淚水,“我……你……你殺了我爹!”
陸晨懵了,“你爹?你爹在哪兒?”
姑娘道:“門外那只地蟒,便是我爹!”
陸晨深吸了一口氣,雖說降妖除魔乃是修士的己任,可自己頂上天了也就算是半個修士,聽對方一言,心中沒有斬妖除魔的傲氣,反而突升了一陣愧疚。
“啊?我……那是你爹?”
姑娘咬緊了牙,惡狠狠地眸子里都要瞪出血了,一言不發,淚已流下。
陸晨也知道辯解無用,所以換了一個方向,問道:“妖的實力未到五階怎么可能化形?那地蟒的實力也不過將將一階,怎么可能生的下一個人來?”
姑娘惡狠狠道:“我不是人!我也不是妖!我……我什么都不是……伱……我殺了你!”
說著又撲了上來,匕首揮舞著。
這次的攻勢已沒了章法,陸晨輕而易舉地便能躲過,可他心中疑惑萬千,這到底是怎么個辦法才能弄出這樣的孩子來?而且……她對人和妖的敵意又為何如此之大?
難不成是人妖之戀,隨后被雙方族人排擠,才至此下場?
那也不對啊,地蟒吃飯用他娘的什么筷子啊?
陸晨道:“你家里有兩套碗筷,曾經和你生活在一起的人是誰?”
姑娘根本不答,一個勁兒的打向陸晨。
陸晨向后退了幾步,一把抓住了姑娘的手臂,又反手一按,“我不殺你,你別得寸進尺,我就算殺了你爹,也是理所當然,我是昆侖劍使,斬妖除魔當是己任。”
聽到昆侖兩個字,那姑娘頓時滿頭大汗,驚叫著掙脫了陸晨的舒服,向后退去,不斷搖頭道:“不……為什么……為什么是你們……爹!”
她突然發瘋般跑向了外面,趴在了已經死去多時的地蟒身上。
陸晨忽然想到了幾年前的那個冬天。
想到了爺爺死在村子稻田里的那個晚上。
這一幕,似曾相識。
心中微微抽動了一下,看著面前的少女道:“你爹是人?”
姑娘不斷地啜泣著,“是!是又怎么樣!你們從家里把我們趕出來,從地上趕到地下,現在還要趕盡殺絕!你……你……”
她雙手攥起了匕首,刺入自己的胸膛。
當!
陸晨的劍先一步到了。
打掉了姑娘手中的匕首。
“告訴我事情,人是不可能變成妖的,這世上沒有任何辦法,若是修妖法,你爹也不可能變成這么大的肉蟲。”
陸晨道:“告訴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姑娘道:“你殺了我爹!”
陸晨眼看這個姑娘根本聽不進去自己說的話,當下也不再多言,一個十五歲的少年又怎么懂得憐香惜玉?
當即用錦盒之中的仙法索,將那姑娘捆了起來,隨后道:“他身上若是有凡人的氣息,我定然可以查出來,你不聽我說話沒關系,我給你拿出證據便可!”
說著,他將姑娘放在了墻角,抽出長劍,直刺面前的地蟒,橫著拉開了它的尸體。
“不!”
姑娘慘叫著,“不……不要……我求求你……不要……”
陸晨充耳不聞。
他認定是對的事情,從來不可能被任何人阻攔。